整個人猶似梨花帶雨,楚楚可憐。 顧承燁毫無防備地被人撞了一下,一股濃重的脂粉味撲鼻而來,他狠狠地皺了下眉頭,伸手就要推開範雯暄。 範雯暄似乎早就料到他會這麽做,一把抱住他的胳膊,聲音裏都染上了哭腔,“哎呦,我腳好疼,承燁,你快扶我一下。” 顧承燁臉色鐵青,掃見一旁看愣了的夏晴,聲音冷若冰霜,“你扶她一下。” “哦哦。”夏晴反應過來,趕忙走了過去。 見狀,範雯暄將顧承燁的胳膊抱得更緊了,微微仰著臉,媚眼如絲的看著顧承燁,嬌滴滴的說:“我不要她扶,她那麽矮,怎麽能扶住我呢。” 聞言,夏晴腳步一頓,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看著這一幕,沈頌莫名覺得心裏堵得慌,連帶態度也變得十分惡劣,冷冰冰地丟下一句“你還是送她去醫院吧”,轉身就離開了。 夏晴為難的看了看顧承燁,又看了看沈頌,皺著小臉躊躇片刻,拉著一臉茫然的杜致新去追沈頌了。 瞧著沈頌遠去的背影,範雯暄像隻鬥贏了的公雞,得意的揚了揚嘴角。 卻不曾想,她剛一分神,顧承燁竟一把甩開了她的手,害的她差點兒沒站穩。 範雯暄下意識扶住了牆,堪堪穩住身形,就準備再次往顧承燁身上生撲。 這一次,顧承燁怎麽可能給她這樣的機會,一臉嫌棄的避開了她。 “承燁,你扶我一下嘛。”範雯暄不依不饒。 “別叫我,我跟你不熟。”顧承燁一臉冷漠的看著她,拿出手機打了通電話,大約一兩分鍾後,酒店的服務生喘著粗氣跑了過來。 “她腳崴了,你看著處理一下。”說完,顧承燁頭也不回地轉身就走。 “承燁,你倒是管管我呀。別把我一個人丟在這裏。”範雯暄當即就想追上去,隻是,她才走了兩步,瞧見服務生一臉震驚的表情,又不得不停了下來,裝作一瘸一拐的樣子。 餐廳,沈頌端著盤子,走過了一半的菜品,卻一樣都沒盛。 見他微微有些出神,杜致新關心的問:“頌哥,這些菜都不合你的胃口嗎?要不我們出去吃,我請你!” 沈頌這才回過神來,搖了搖頭,就著麵前的菜品隨便盛了幾樣,找地方坐了下來。 “頌哥,你是不是有些不開心啊?”夏晴試探的問。 不知是不是她看錯了,她竟然從沈頌的眼底看到了一絲落寞。 沈頌淡淡的揚了揚嘴角,“隻是坐車坐久了,有些疲憊。” 其實,連他自己也說不清楚他到底怎麽了。隻是,經過方才那一出,心情莫名就變得有些低落。 正當沈頌強迫自己清空大腦專心吃飯時,忽聽夏晴驚奇的喚了聲,“燁總!” 聞言,沈頌下意識抬眸看去,正對上顧承燁那雙幽深的眼眸。 兩人就這麽望著彼此,一時間誰都沒有說話,眼底似有什麽東西無聲湧動著。 好半晌,顧承燁將端在手裏的碗放到沈頌麵前,語氣很平靜,讓人聽不出喜怒,“累的話,就喝碗魚湯,補充點能量。” 沈頌雖然不挑食,但他對食物也是有偏好的,比如他喜歡喝魚湯。 在學校的時候,幾乎每天中午,他都會盛一碗魚湯。 隻是,方才魚湯就在邊上放著,他竟然忘了盛一碗。 沈頌禮貌的說了句“謝謝”,語氣淡淡的,讓人猜不透他在想些什麽。 顧承燁沒說什麽,去打了飯菜,在沈頌旁邊的位置坐了下來。 夏晴偷偷瞄了對麵的兩人一眼,總覺得哪裏怪怪的,卻一時說不上來。 杜致新沒那麽彎彎繞繞的小心思,開門見山的問:“燁總,你怎麽這麽快就回來了?” 顧承燁言簡意賅:“服務生帶她去處理了。” 聞言,沈頌手裏的筷子微微一頓,很快又恢複如常。 “怪不得。”杜致新小聲嘀咕了一句,“她明天應該不會再穿高跟鞋了吧。” 杜致新不了解沈頌和顧承燁,沒覺得氣氛有什麽不對,趁著吃飯的時候,孜孜不倦地問了沈頌許多與物理有關的專業知識。 沈頌有問必答,他剖析問題的深度以及對問題獨到的見解,常常讓杜致新眼前一亮。 一頓飯吃下來,杜致新對沈頌佩服的五體投地,徹底淪為了他狂熱的小粉絲。 飯後,沈頌和顧承燁回了房間。一路上,誰都沒有說話。 直到沈頌準備進臥室,顧承燁才忽然開口,“你生氣了?” 沈頌不置可否,甚至沒有去看他,語氣冷淡的說:“早點休息吧,明天就要比賽了。”第52章 後生可畏 接下來一周的比賽日程安排的都很緊湊, 幾乎是從早到晚,連個喘息的時間都沒有。 即便如此,顧承燁身邊總會出現那麽一個人, 動不動就柔弱不能自理,非要貼在他身上,寸步不離的跟著他。 範雯暄似乎根本不是來參加比賽的,每天搞得就跟變裝似的,有時甚至一天換好幾套衣服, 腳下仍然踩著恨天高,看得杜致新目瞪口呆,引得其他參賽者頻頻側目。 沒兩天, 眾多參賽者之間都偷偷傳開了。 說範雯暄和顧承燁是一見鍾情,郎才女貌、天造地設的一對。 而沈頌隻是默默做著自己的事情,也不跟顧承燁開玩笑了,甚至連話都變少了, 除了必要的專業知識交流,輕易都不開口。 夏晴曾經問他,“頌哥, 你是不是很不喜歡範雯暄啊?我也很不喜歡她, 大家都是來參加比賽的, 她不專心比賽就算了,每天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在人眼皮底下溜達來溜達去, 惹得人心煩。而且,燁總都明確拒絕她了,可她還是纏著燁總不放。也不知道,其他人是怎麽想的,居然會傳出那麽離譜的謠言......” 夏晴吐槽了一大堆, 隻得到沈頌不鹹不淡的一句,“還是專心比賽吧。” 比之去年,範雯暄這回是越發的變本加厲,顧承燁被她纏的心煩,甩又甩不掉,隻得被迫躲著她走。 奈何,範雯暄不知是不是在他身上裝了監控,總能找到他在哪裏,甚至連他去洗手間,都要等在外麵。 明明他和沈頌住同一間套房,一天下來,兩人竟然說不上幾句話。 偶爾單獨說上話了,沈頌的態度也很冷淡,比他們剛認識那會兒還要陌生,顧承燁有苦難言,當真是無比鬱悶。 轉眼,比賽就到了最後一天。 沈頌一從考場出來,顧承燁就拉著他回去收拾東西,那樣子看起來活像是要私奔。 可惜,還沒走兩步,李沛苓就截住了他們,一臉正色的對沈頌說:“不管你現在有什麽事,都暫時放一放,我帶你去一個地方。” 李沛苓都這麽說了,沈頌自然不可能拒絕她。 這一瞬,顧承燁感覺全世界都在跟他作對,心中鬱悶至極。 眼見範雯暄也出了考場,就要大步追過來,顧承燁對李沛苓說:“李老師,不介意帶上我吧。” 李沛苓短暫的思忖了一下,點了點頭,“那你跟我們一起來吧。” 範雯暄沒追上,眼見顧承燁和沈頌並肩走遠,氣得直跺腳。 李沛苓領著沈頌和顧承燁去了酒店的會客廳。 聽到門響,房間裏的兩人停止了交談,抬眸看了過來。 李沛苓走到兩人麵前,態度恭謹的打招呼:“老師,齊院士。” 被她稱作老師的這位姓鄭,是國內物理學界的泰鬥,同時也是全國物理學會的會長,鬢間已見白發,卻精神矍鑠。 另一位齊院士,五十歲多歲的年紀,戴著一副考究的眼鏡,身上有濃濃的書卷氣息。 “你來了。”鄭院士衝李沛苓點頭示意,然後,慈祥地看向沈頌和顧承燁,“我們又見麵了。” 聞言,李沛苓微微一怔。 她老師去年見過顧承燁,她是知道的。看這樣子,她老師竟也認識沈頌? 沈頌和顧承燁走了過來,正色道:“鄭院士,齊院士。” 鄭院士微笑著衝他們點了點頭,“坐下聊。” 齊院士盯著沈頌看了好一會兒,神色頗有些激動,“你就是沈頌?一轉眼,已經長這麽大了。” 聞言,沈頌微微蹙了蹙眉頭。 見狀,齊院士笑了笑說:“你不認得我了?你小時候,我還抱過你。也是,你那會兒才幾歲,這都多少年過去了。沒想到你都長這麽大了,一表人才,跟你父親可真像啊。” 聽聞此言,沈頌隱約想起來,當年他父親所在的航天研究院的副院長就姓齊。 “齊院長。”沈頌重新打了招呼。 齊院士眉開眼笑說:“你想起來了,不愧是鄭院士看上的好苗子。” 見狀,鄭院士看向齊院士,問:“怎麽,你們以前認識?” 齊院士解釋說:“他父親是沈弘誠,您應該有印象吧。沈弘誠與您都是湯姆森教授的學生,算起來他是您的師弟。早些年,我在西北航天研究院任職時,他父親就在我們院,年紀輕輕就帶領團隊攻克了許多技術上的難題。可惜,他父親隻在院裏待了幾年時間,就離開了。” 鄭院士雖然沒見過沈弘誠,但他對他印象很深刻。他的老師湯姆森教授經常在他麵前誇獎他的這位師弟是物理學界的天才。 “當真是虎父無犬子。”鄭院士目光殷切地看著沈頌,“雖然,我沒有見過我的這位師弟,但我現在看著你,就仿佛看到了他的影子。” 話落,鄭院士連道了幾聲好。 沈頌不卑不亢的說:“感謝您的抬愛。” 事情的發展完全超乎了她的想象,李沛苓在旁看得有些目瞪口呆。 想當年,她考入國內頂尖大學,有幸拜入鄭院士門下,一路念到了博士。鄭院士也很看好她,希望她能在科研這條路上堅持下去。 然而,科研是一條默默無聞甚至不被理解的一條路。 隨著年齡的增長,女生的身份限製了她在科研領域的發展。最終,她還是聽從了父母的安排,結婚生子回歸普通人的生活。鄭院士雖然為她感到惋惜,但還是決定尊重她的選擇。 當她認識沈頌之後,他的能力,他堅韌的心性,都深深地折服了她。 她覺得這個世界上,沒有人比沈頌更適合做科研。 她沒有走完的路,希望她的學生能得償所願。 所以,她提前聯係好了自己的老師,希望她的老師能抽空見沈頌一麵。 念及此處,李沛苓適時提醒說:“老師,湯姆森教授。” 鄭院士笑著說:“你這孩子,什麽時候性子變得這麽著急了。” 李沛苓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