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山來不及閃避,目瞪口呆的小紅臉上,留下了清晰的口紅印。  一旁,柏舟一也被圍住了,但他比藍山爭氣些,保持著語言能力,很冷淡地說著“不抱”、“不親”、“不可愛”……冷冰冰的話語配上冷冰冰的裝扮,活脫脫想把人凍個哆嗦。  過了好一會兒,藍山從呆滯狀態回神,轉而幸災樂禍地看著柏舟一冷臉被女孩們圍住,十四歲的柏舟一已經有了成人的身高,冷氣臉來氣勢壓過稚氣,生人勿進。但四歲的柏舟一尚未褪去嬰兒肥,不足一米一的身高毫無震懾力,冷著臉也像個能工巧匠製作的人偶玩具,可愛得打緊。  沒有人能拒絕粉雕玉琢的冰塊丸子。  親完藍山的那女孩被可愛得捂著胸口嗷兩聲,低頭如法炮製去親柏舟一,被眼疾手快擋下,隻親在手背上。  “喲——”後麵的女孩嬉鬧,“小小年紀就是個酷哥啦,魅力不行啊丫丫。”  “滾蛋。”叫丫丫的女孩笑著回頭罵一句,轉回來輕戳下柏舟一的臉,“我就喜歡酷哥,小酷哥今年幾歲啊,姐姐可以等你五十年。”  在柏舟一徹底生氣前,鄭媛和潘詩終於姍姍來遲,藍山及時推著柏舟一,把人帶走了。  柏舟一已經很不開心了,他不喜歡人群,更討厭被評價可愛,酷哥天生對可愛過敏。  走出一段路,遠離了女孩們,柏舟一停下,把手背上的口紅抹在褲子上,還粗魯地把藍山臉上的唇印抹掉。  然而口紅豈是那麽容易擦的,柏舟一一番動作,成功把藍山抹得麵目全非,臉上紅得和遭遇了凶殺現場一般慘烈,不清楚是口紅抹開了還是毛細血管抹爆了。  “喂,停手!”藍山被他抹的嗷嗷叫,手亂揮又被摁下,等柏舟一停手,他扭頭對著櫥窗反光一看,險些被自己印了印泥一樣的臉蛋嚇得坐到地上。  “你——”藍山氣結,正要跟小冰塊崽子理論,就聽遠方鄭媛站在人群中叫:“藍藍,舟一,來這邊——”  柏舟一氣發泄完了,也知道理虧,沒給藍山控訴自己的機會,拉著他往鄭媛潘詩那擠。  鄭媛所在位置前方有個舞台,舞台上放著一個半立方米大的禮物盒,主持人大聲吆喝著:“來——小朋友們都上台來玩玩啊,友誼比賽,獲勝的小朋友,直接拿走大獎,就算輸了也沒關係哈,參賽的小朋友都可以獲得驚喜小禮物!”  當柏舟一拖著藍山到時,已經有四個小孩被鼓動上了台。  柏舟一刹車時很急,藍山一頭撞在他後腦勺上,怒道:“柏舟一!”  柏舟一沒看他,隻仰頭問潘詩:“比什麽?”  “口算。”潘詩笑道,“這主辦方也真是的,聖誕節還把小孩拖上去學習,太沒童心了。”  鄭媛也讚同:“就是,要我看就比個石頭剪刀布算了。”  但毫無童心的柏舟一對這個比賽還挺滿意的。  “你想要那個嗎?”柏舟一指著台上,問藍山。  “什麽?”藍山沒明白。  “禮物。”柏舟一說,“臉抹髒了,賠禮。”  “哦,好呀。”藍山不是小孩,他掃一眼台上的禮物盒,嚇一跳,“謔,這麽大。”  “好。”  柏舟一抬頭和媽媽說想上台,然後鬆開手,堅難在人群中推幾下,消失在視野裏。  下一秒,藍山看著藍色的方塊在舞台邊露頭,主持人蹲下來,笑著伸手,把方塊拉上台。  柏舟一上去後,又上台了兩個小孩,主持人宣布比賽開始。  題目並不難,都是十以內的加減,但台上的小孩都很小,看起來都沒到上小學的年齡,便是第一輪就下去了三個。  第二輪,難度升級,兩位數開始出現,再淘汰兩個。  不過兩道題,台上就隻剩下柏舟一和另一個女孩。  “舟一好厲害啊。”鄭媛在台下說,“幼兒園開始教算數了嗎?”  “教了。”藍山看著台上,“隻上了一節課,教了一加一。”  “嘖嘖。”藍軍生搖頭,恨鐵不成鋼,“那人家舟一怎麽那麽厲害。”  “因為他是柏舟一。”藍山說,“柏舟一就是很厲害。”  “還挺牛。”藍軍生哼哼唧唧揉下藍山,“得虧你不是個女孩,不然看這樣子,遲早的被姓柏的小子拐走。”  藍山從他掌下逃出,揉揉臉,繼續抬頭看比賽。  台上,比賽已經進行到了白熱化階段,柏舟一很厲害,女孩也不是省油的燈。幾輪下來,難度卷得厲害,三位數都開始出現了。  再這樣下去可能要出現乘除法了,那可是小學二年級的內容。  “讓讓女孩子唄。”主持人彎腰,笑著對柏舟一說,“偷偷告訴你,禮盒裏麵是芭比娃娃,男孩子拿著娃娃沒用。”  柏舟一還沒說話,那女孩先抬頭:“我不需要讓。”  “我不讓。”柏舟一緊接著她說。  “行行。”主持人自討沒趣,直起身說,“那就來看下一題。”  題目又過幾道,乘法終於不負眾望地出現,小女孩雖然也是個在起跑線上狂飆的牛人,但畢竟年齡有限,隻背過九九乘法表,在第一道二位數的乘法出現時,不甘地敗下陣來。  而柏舟一則抓住機會,冷靜地給出了正確答案。  “恭喜——我們的比賽的冠軍誕生了,他就是我們的——天才小冰塊——恭喜——”  台下,三大一小四個人都驚呆了。  “幼兒園教乘法?”鄭媛懷疑人生,“這是奧數幼兒園吧!”  “沒教。”藍山呐呐,“我沒看過他學這個……”  藍軍生則扭頭對潘詩道:“大妹子,你不厚道啊,你家舟一都起飛了,怎麽不通知一聲我家笨鳥出發呢。”  潘詩也很無辜,摸不著頭腦地說:“我沒讓他提前學啊,這小子,神了嘿!”  但不管怎麽說,柏舟一都已經贏了。  他沒有要當場品嚐勝利果實的想法,而是環住禮物,吃力地把它抱起來。  主持人彎腰,詢問他需不需要幫忙。  柏舟一搖了搖頭。  他艱難地抱著比他還大一圈的禮物盒下台。  藍山從大人們的議論中回神時,台上已經沒有了柏舟一的身影。  幾秒後,人群喧嚷幾聲,分開一條空當小道,一大一小兩個方塊,在道路的盡頭出現。  柏舟一抱著禮物盒,觀眾自發給冠軍讓出道路,他歪頭,瞥見不遠處晃悠的鹿角。  叮當!  清脆的鈴聲也響起,證明了他目標的正確。  叮當叮當叮當叮當……  他還沒有繼續往馴鹿那進發,就聽鈴鐺聲急促,愈發接近。  藍山如一頭真正的鹿一般衝過來,一下撞在禮物盒上,隔著盒子抱住柏舟一——雖然因為手短,隻能做到手臂觸碰。  他往上一抬,分擔了柏舟一禮盒的重量,側頭對柏舟一笑,眼睛亮晶晶的。  “你好厲害!”藍山歪著頭,笑得圓眼都彎了,“你真的是天才!”  作者有話說:  藍山(十九歲):他會乘法,他好厲害哦,他是天才吧!  柏舟一:他好愛我(篤定)第八章 把我丟下會不開心  柏舟一從小到大,在課堂上,在競賽得獎現場,在科研級隊伍裏,得到過最多的評價就是天才般聰穎,他聽讚賞,如尋常人喝水吃飯一般尋常,但他第一次聽到、並接受“天才”這個稱謂,卻是在二流百貨商店的不入流比賽裏,靠著提前預習的乘法,收獲了同齡竹馬的讚歎。  這是柏舟一第一次聽到“天才”這個評價,而此評價很快就成為無數讚賞裏最受他青睞的一個,其中不免有一些愛屋及烏的意味。  雖然給予他這個稱謂的頒獎者,在讚歎“天才”後沒幾秒,就拉著他的手,想把贏來的禮物送給他的手下敗將。  “主持人也說了,這裏麵是娃娃,對我來說沒用,不如送出去,給真正需要的人。”藍山說。  “你說了想要的。”柏舟一不高興地皺眉,不滿藍山的出爾反爾。  “我之前不是不知道裏麵是什麽嘛!”藍山有理有據。  柏舟一不說話了,但從抿緊的嘴看,他並不服氣。  藍山卻默認他同意,拖著禮物盒,連帶這柏舟一一起,往亞軍——和柏舟一同台競技的小女孩那走。  藍山側頭看著,越走近,就越確定。  是了,沒認錯,這女孩就是另一個數學天才,柏舟一認可過的人。  女孩紮著淺綠蝴蝶結,頭發板正地梳成高馬尾,在一眾軟糯的幼童中有種突兀的嚴謹感,她在未來數年都保持著這個發型,腰板挺得如鬆柏般筆直,氣質幹練淩厲,像一根青竹般挺拔矚目。  前世初中時,藍山在接柏舟一下奧賽班時瞥見她,謔一聲,憑直覺問:“那個女生也是搞奧賽的吧,和你一個班嗎?”  “你說蘇思婷。”柏舟一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頓一下說,“是,她挺厲害的。”  那時柏舟一處在中二發散期,嘴比焊死的鐵門還緊,心氣比珠穆朗瑪峰還高,誰都看不上,就連藍山都被他限時刻薄的嘴懟過好幾次,因此也就對蘇思婷印象格外深刻。  能被柏舟一承認厲害的人,那就一定是非比尋常的厲害。  至少在數學方麵,是個天才。  這不就巧了嘛。  藍山拖著方塊的禮物和方塊的柏舟一,努力往蘇思婷那側進發。  柏舟一就喜歡這種數學天才!  早在幼兒園初學口算那天放學,柏舟一忽地向藍山宣告了自己的理想型。  “我喜歡數學好的人!”  藍山如遭當頭一擊,謹慎確認:“什麽算好?”  柏舟一毫不猶豫:“不比我差。”  藍山哐當一聲,把書包扔地上了。  柏舟一——小、中學數學奧賽長青樹,國家數學研究院的預備役。  不比他差……  藍山絕望地想,這倒黴孩子可能要打一輩子光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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