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山又帶柏舟一去打了個飯,坐下來解決了溫飽,他才開口問:“到底怎麽回事,你之前——” 他欲問“你為什麽不給我電話”,但這樣有點過分嬌嗔了,想了想換掉,說:“怎麽失聯了那麽久?” “手機摔了。” “摔哪了,這麽不小心的事可真不像你幹出來的。” “不是不小心,故意的。”柏舟一說,“砸人了。” 藍山結結實實吃了一驚,發生什麽事能讓柏舟一發這麽大火,他皺起眉,很嚴肅地問:“誰欺負你了?” 柏舟一低著眸看他。 藍山眉梢帶氣,眼瞳裏更是忿忿,仿佛自己再說一句,就要去找“欺負”自己的人算賬了。 但其實柏舟一沒有被欺負,誰能欺負他呢,那些沒腦子的關係戶隻有被反殺的份。他眼瞼更低,問:“你記得徐澤幫嗎?” “誰?”藍山不知道,猜道,“欺負你的人。” “十年前,你把他獎牌掛夏令營攀岩牆上了。” “噢,那個小崽子。”藍山恍然大悟,更生氣道,“他還活著,果然是狗改不了吃屎......你遇見他了?” “他在一班,靠關係去了冬令營。” “什麽?”藍山驚了,“你怎麽沒和我說。” “嗯……”柏舟一臉色一變,語氣忽然放緩,隱隱帶上幾分委屈,“他要我幫他作弊進imo集訓。” “什麽?!”藍山果然忽視了上一個話題,薄怒道,“沒人管嗎,我要去舉報。” 他說著真要摸電話,被柏舟一攔住了。 “已經解決了。” “別中二了我親愛的小天才。”藍山見多了這種特權人士,以為他天真,拍兩下外套說,“你以為你是黑手黨,還解決......他怎麽逼你了?” 柏舟一眼神一低,錯開視線說:“也沒怎麽。” 他不願意說,藍山也不逼,隻覺徐澤幫這人更可惡,他看著柏舟一低垂的眼眸,擔心地開口:“沒影響你狀態吧?” “沒有。”柏舟一說,“我把他爸送進去了。” 藍山憤憤不平的神色逐漸凝固,他歪頭看柏舟一,嘴巴微張,說:“哈?” 五天前 徐澤幫在食堂心不在焉地打著飯,心中煩躁極了。 還要在這個信號差得不行的冬令營呆五天。 他爸早找好關係,隻要他能在三場考試裏有一場“發揮”好,就以此做文章,給他搞到imo集訓名單裏。 徐澤幫當然不想去國際奧賽,在全世界人眼前被戳穿東郭先生的嘴臉,但他要進imo集訓,隻要進了集訓,他爸就又可以以此為引給他保送到top2的大學。 身後人低聲交談,交流著上一場考試難題的解法,聽得徐澤幫隻覺可憐。 真是白費努力,不過也不能怪他們。 誰讓他們沒投個好胎,體驗不了一帆風順的人生呢。 徐澤幫得意一陣,又惱火起來,後天就是最後一場考試,柏舟一還不同意幫忙作弊,甚至還對自己發起挑釁。 敬酒不吃吃罰酒。 好在他自己早有後手,買通內部人員黑了考場監控,又聯係上其他考生,在第二場考試裏早早填完了卷子。 柏舟一算什麽,一個擋路石都算不上的傻逼罷了。 徐澤幫陰暗地想,就算自己進去了imo集訓,也一定要給柏舟一點顏色瞧瞧。 他正想著怎麽最大化利用自己手機裏的一張照片幾段錄音,忽地聽見身側交談的人換了個話題。 “欸你知道嗎?領途地產出事了,他們那個徐董事,昨天被舉報挪用公款,被帶走調查了。” “是那個叫徐楊遠的,他是不是要進去了?” “是吧,新聞都出了,鬧得挺大。” 幾聲低低交談,卻如驚雷般炸響在徐澤幫耳側,他一下聽到父親的名字,和幾個陌生的詞匯聯係在一起。 進去了? 徐澤幫驚疑不定,他幾乎無法相信自己的耳朵。 誰進去了?他們說誰進去了? 他放下盤子,大步衝到交談了兩個學員麵前,揪起其中一人領子,大聲地問:“誰進去了,你他媽再說一遍!” 那學員被他嚇住了,不明白這人為什麽忽然發瘋,飯嚼也不嚼咽下去,驚恐說:“領途地產董事徐楊遠……” 徐澤幫腦子猛地一響,炸開了。他鬆手把那人摔到一邊,忽視四麵響起的譴責聲音。他紅著眼什麽也聽不見,在眾目睽睽下拿出手機,困獸般給父親打電話。 “您撥打的電話已關機……” 冰涼的拒接提示讓他渾身一涼,他哆嗦著,又給母親打了個電話。 “兒子……”母親帶著哭腔的聲音從電話中傳出,打碎了徐澤幫最後一點希望,她哭著說,“你爸出事了……” 母親哭著說了一堆,徐澤幫一句都沒聽進去,他腦中隻剩一個想法,一個越發清晰的想法。 是柏舟一做的。 徐澤幫雙目赤紅,大口喘者氣。 他狠狠想,一定是柏舟一做的。 去找他,去逼問他,找他算賬! 徐澤幫憤怒地闖入柏舟一宿舍,但柏舟一不在那,舍友說,他去教務那了。 徐澤幫摔門出去,又衝去了教務辦公室。 他一進門,就看見柏舟一坐在辦公室沙發上,見他來,眼也不抬,雲淡風輕的樣子尤其招人恨。 徐澤幫胸口劇烈起伏,他狠狠道:“柏舟一——” “你來的正好。”坐在柏舟一對麵的老師打斷他,推下眼鏡說,“徐澤幫同學,我正要針對你惡意競爭的事找你談話。” 惡性競爭,什麽惡性競爭? 徐澤幫又是一驚,他往裏看,柏舟一身後,黃煜探出頭,對他笑一下。 在徐澤幫眼裏,那笑惡意滿滿,像在說,陷阱已經布好了,你自己踏進來吧。 徐澤幫眼一轉,愕然看見老師的電腦屏幕上,有一張圖片。 那張照片無比熟悉,躺在他手機相冊裏,是他威脅柏舟一的“底牌”。 柏舟一和藍山臉貼著臉,在煙花下接吻。 這照片怎麽會明晃晃出現在教務處,和柏舟一安然對著。 “這是徐同學發給我的,說如果我不幫他作弊,就要散播出去。”柏舟一冷靜說,“黃同學擅長電子技術,他可以證明,這張圖由兩個圖層疊加拚成。” “你信口雌黃!”徐澤幫大怒,“你個惡心的同性戀,麵上一套背地一套的陰陽人,你這狗娘養的傻逼東西!” “徐澤幫同學——”老師喝斷,“請你注意言辭。” 徐澤幫喘著粗氣住嘴了。 老師又問:“黃同學,你說有辦法證明圖的真假。” “是的老師。”黃煜掛上了標準的“好學生”微笑,他起身在電腦上操作幾下,圖片瞬間變化,畫麵上隻剩下柏舟一側臉望著夜色,再操作一下,又隻剩藍山舉著手機。 “如您所見。”黃煜說,“這是兩張照片合成在一起的,手段還相當拙略,很輕易能還原原片效果。” “你撒謊——”徐澤幫氣得發抖,“你們串通好的,你們兩個傻逼東西,我要叫我爹弄死你們,你們——” “徐澤幫同學!”老師怒了,猛地拍一下桌子,“我們還是來聊一下你考試作弊的事吧。” 他調出一份監控,放大,畫麵上,徐澤幫四下審視後,低頭從袖口摸出手機。 “不可能......我明明讓人黑了監——”徐澤幫口不擇言,說到一半忽然一頓。 他想到,發給自己照片的人,和介紹給自己黑客的人,是同一人。那人神通廣大,說話間步步引誘,好似請君入甕。 請君入甕! 徐澤幫猛然抬頭,驚怒地望向裏側。 柏舟一目光冷如冰萃,黃煜依然吊兒郎當,衝著他露齒一笑,口型說:“bye~” 徐澤幫如墜冰窟,什麽都明白了。 這波啊,這波叫一波帶走第五十二章 來見你的原因 藍山聽完柏舟一說奧賽冬令營的事情始末,震驚得不行。 “這些都是你的主意?”他一雙眼瞪圓了,驚愕地看向柏舟一,“你這也太擒賊先擒王了。” 柏舟一花四分之一秒判斷下藍山的語氣,說:“不是,是黃煜的想法,我隻幫忙整理了表格。” 某方麵他說得沒錯,套是黃煜下好的,那小子心黑且多,笑眯眯就鋪好陷阱,柏舟一和徐澤幫都是他請君入甕的對象。 但黃煜可以對天發誓,他隻想p了圖、交了監控,把徐澤幫踢出奧賽冬令營,讓其放下不屬於自己的東西滾蛋,可從沒想過引起中國房地產界的大震蕩。 連根拔起,不給對方任何一點翻身機會,還是柏舟一做得絕。 藍山說:“我信你有鬼!” 柏舟一又打個噴嚏,肚子和切實際地響了下。 “沒吃飽嗎?”藍山的注意力被轉移走了,他本來也不那麽在乎徐澤幫,這家夥要不搶柏舟一第一,早從一開始就不會被他記住,藍山警惕說,“你不會沒吃午飯吧?” “飛機不包餐。”柏舟一委婉又誠實地回答。 “誒你說你是不是有點......”藍山歎氣,“戀愛腦”三個字在喉嚨裏轉一圈,咽下去。他起身,手指在柏舟一額間輕點一下,說:“我再給你拿點吃的,你別亂跑。” 藍山跑去窗口刷了自己的飯卡,又給柏舟一買了一份餐,還帶上這個地方根本沒人點的甜品。 他撐著腦袋看柏舟一吃完,伸手勾一下人下巴:“走吧,吃飽喝足也該帶你去洗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