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立刻集中右眼的意識。女孩消失的地方,合著的百葉窗前,剩下一片微微搖曳的銀色。好像寒日裏呼出的白色霧氣一般,它的光亮正迅速變得淡薄。


    「快抓住! 她還在那裏!」


    我喊出聲的同時,鳥子一個箭步衝過去,伸出了左手。透明的指尖在朦朧霞光中拖曳出五道殘影,使勁一握。


    「抓住了——!」


    鳥子叫了起來,但轉瞬她臉上的表情就變得驚訝無比。


    「不對,這、不是那個孩子——我抓的是什麽?」


    在我的右眼中,鳥子左手的空間,仿佛被人攥緊的蕾絲窗紗似的擰在了一起。鳥子的手正死死拉住它,不讓空間複原成先前平坦的樣子。透過那隻手,銀色的光正激烈地閃爍著。


    「好像能做gate!就這樣撕開它!」


    「能行嗎?」


    「能行!」


    鳥子用左手奮力一扯,空間便像薄布撕開一般破裂了,銀色的光輝霎時耀眼起來。造出gate了——腦子裏剛剛冒出這個念頭,就發現眼前的裂縫似乎很不穩定,越縮越小,正在恢複原狀。


    「追吧」


    我話音剛落,鳥子立刻點了點頭。


    「喂、喂——」


    「我們去去就回!」


    我和鳥子牽起手,朝這匆忙作成的gate縱身一躍。


    身後,撕裂的空間完全合攏了,周遭頓時安靜下來。


    回頭望去,我們身處的地方仍然是原先的會議室。然而,現在誰都不在這裏。長桌和椅子歪歪扭扭地排列著,地上盡是塑料瓶和垃圾。


    「中間領域?」


    「大概」


    哢噠一聲拉起百葉窗,向外看去……很暗。倒也是,畢竟在夜裏。此外也看到了一些燈光,但是比起在意外麵的情況,抓住那孩子才是當務之急。


    會議室的門是一直敞著的。我們剛進走廊,就聽到小孩赤著腳跑開的腳步聲,啪嗒啪嗒、越來越遠。


    「喂——!等一下——」


    鳥子高聲喊道。沒有回音。


    「真是的。又不會把你怎樣」


    「應該是害羞了吧,畢竟大家都看著她」


    我這麽說了之後,鳥子的語氣也變得懷念起來。


    「能理解欸。我跟那孩子差不多大的時候,也有過這樣的事啊」


    我們順著走廊往大廳走去。雖說也見識過不少中間領域了,但這裏的樣子和表世界好像並沒有太多不同。


    被那孩子拉著手從裏世界深處回來的時候,我在裏表世界之間,經曆了許多不可思議的情景。雖然沒法確定它們是中間領域的變種,抑或是裏世界的其他形態——就像世界邊際的海灘、取子箱的箱底,還有那條晚霞之街——當我穿行於它們之中時,經過了好幾個和表世界幾乎一樣的情景。這個地方,或許與那些同是裏世界的「淺處」吧。


    和會議室一樣,走廊上到處堆著垃圾。我忽然有些好奇,就去撿塑料瓶看,全是可樂芬達這樣的老熟人。而垃圾也是些果皮紙屑:百奇的空盒子,還有一本滿足棒的包裝紙。


    「怎麽說?」


    我把垃圾給鳥子看,她笑出了聲。


    「是個壞孩子啊」


    「肯定是在表世界昧了不少,帶到中間領域來的」


    「這八成是辦公室裏放的點心吧?ds研樓下就是一般醫療機構來著」


    「真不聽話。得好好教訓一下才行」


    我說完,鳥子興趣盎然地望向我。


    「空魚你自稱對小孩不感興趣的」


    「嗯…。是不感興趣」


    「那為什麽還說要去追她呢?」


    「畢竟也不能放著不管吧」


    「哦?」


    大概這個答案並不令她滿意,鳥子看上去仍然不太信服。我絞勁腦汁想了好一會兒該怎麽說,到頭來還是坦白了。


    「之前……在那條晚霞的街道上,第一次追著那個孩子的時候,我也有這麽想過」


    「嗯」


    「總有種,看到了自己的奇怪感覺。以前的自己。明明完全不像」


    說這些很難為情,不自覺就訕笑起來。


    「不不,這很惡心對吧,居然擅自把自己跟那麽小的孩子聯想到一塊……」


    本想打個哈哈搪塞過去,可是鳥子沒有笑。


    「我懂的。我也覺得,小時候的空魚說不定就是那種感覺」


    「倒也沒到這麽野生的地步……」


    她向小聲反駁的我微笑著,說。


    「這不是好事嗎?看到原本對誰都不感興趣的空魚,現在直麵他人的樣子,我很高興哦」


    「是……麽」


    鳥子似乎從中看到了積極的一麵,可我依然抱有疑問。從別人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並為此執著,說到底還是隻對自己感興趣的表現吧。


    晚霞染紅的街道上,我將那獨自一人在可怕的地方努力生存的身姿,和過去的自己重疊在了一起。然而自ds研接手之後,我再看到那孩子的樣子,仍舊覺得她有很多方麵和我相像。


    比如不關心他人;比如會遠離試圖接近自己的人……


    一邊注意周圍,一邊在走廊裏前進。ds研的醫療層原先就給人一種整潔卻蕭條的印象,而在中間領域,這裏看起來比表世界還要冷清得多。沒有門和架子,天花板上也沒有照明,就像住戶都搬走的樓房一樣荒蕪而又髒亂不堪。


    寬敞的大廳使廢墟感更加濃厚。電梯間一片漆黑,電梯的燈也熄滅了。大廳最裏麵被一堵從地板堆砌到天花板的磚牆擋著。在表世界的這個地方,整麵牆都是厚重的門,隱藏著通往異物保管庫的樓梯。這邊沒準也有某種機關,但我並不覺得我們能從這過去。右眼裏也是什麽都沒映出來。


    「還以為偷偷溜到那頭去了,看來不是」


    「有沒有別的路?」


    「這麽說來,她會不會已經轉移到其他世界了……」


    「對那孩子來說後者好像更簡單呢」


    「不早點抓住的話,又會讓她跑掉的」


    我們離開大廳,走向兩旁都是病房的走廊。地板上有兩條藍色的線,一直延伸到走廊的盡頭。線約有十厘米粗,和人行道的白色標線有些類似,但它們是平行的,間隔和人的肩寬差不多。


    沿著藍線,再次踏進了剛剛在表世界極度戒備地走過的地方。雖說這邊沒有潤巳luna和<t先生>(沒有吧?),但畢竟身處未知的中間領域,還是得時時留心……


    「……咦」


    正當我想著,鳥子似乎因什麽東西走了神,停了下來。她的目光投向了最近那間病房的窗戶。在表世界,那裏是遭到<t先生>襲擊的患者的病房。


    我也從鳥子旁邊向室內望去。空蕩蕩的房間裏,在那個被空調風吹到一塊的紙束狀身體以前所待的地方,孤零零地放著一朵花,和一個小小的盒子。


    門沒有鎖。我們進了房間,上前一看,發現放在那裏的是一盒奶糖。盒子外麵沒有塑料膜,看來已經打開過了。撿起它推出內盒,裏麵隻剩著兩粒。


    「原來是供品……」


    鳥子唏噓道。


    「給死去的人的?」


    「不然呢?」


    「那孩子放的麽」


    「要是那些零食都是她偷的,就應該是」


    我把糖盒輕輕放回原處,直起身。


    「做了這樣的事,怎麽還好意思責備她啊」


    原本空曠的房間,明明隻是放上了供品,一下子便有了墳墓似的氣氛。鳥子閉上了眼睛,雙手合十,我也跟著照做了。


    「你是佛教徒?」


    「母親是」


    放下手之後,鳥子答道。


    「……媽媽呢?」


    「對信仰感到苦惱的基督徒」


    「嗯?」


    「她信上帝,但似乎並不認同教會的價值觀」


    「鳥子是哪一邊?」


    「她們沒要我信教,不過我可能更偏向母親一些。空魚呢?」


    「我對宗教這一類的印象並不是很好」


    「啊……是這樣呢」


    「不、抱歉,你別在意。我是我,鳥子是鳥子,信仰都是自由的」


    「但你不還是合掌了麽。這是佛教的儀式吧?」


    「日本人基本上都會在墓前合掌的,就算沒有宗教意識也會」


    「那不就是普通的宗教嗎?」


    我們出了房間,回到走廊上。


    「既然說是<生於寺廟的t>,原版故事應該多少都與佛教相關吧?」


    「不不,根本沒啥聯係。原版歸根結底就提過他出生在寺廟裏,並非什麽和尚,甚至連他是不是佛教徒也沒有寫」


    「誒…?」


    「雖然這本來就是個笑談,較真也沒什麽意義……生於寺廟、喊了句“破!”就能退治惡靈什麽的,讀者看到這些信息,自然而然就會腦補一個靈力高強的年輕佛教僧侶的形象吧」


    「你這麽一說,感覺確實就不太對勁了」


    「呃,我倒覺得這故事壓根沒什麽深層含義。畢竟是段子嘛……」


    我們繼續檢查其他房間,發現了別的幾個“墳墓”。雖然沒有逐一確認,但它們大約都和最開始的那個房間一樣,各自對應著表世界那些遇襲患者的病房吧。每個“墳墓”都供著一、兩朵花,以及不知從哪順來的零食,有些還是吃了一半的。


    「那孩子,雖然很捉摸不透,但她還是有做這種事的心啊……」


    鳥子感慨地說著,忽然看向我。


    「啊,這不是說空魚你沒有心的意思!」


    「謝謝你。你不提我還真想不到那裏去」


    「抱、抱歉」


    「沒事」


    或許是我之前被說沒有心的時候生了氣,讓鳥子記住了吧。我很感激她的本意,但其實完全沒必要關注這一點的。


    「那個,剛才之所以這麽說」


    「沒事的,我沒那麽在意」


    「不是,我是覺得,我一開始還懷疑那孩子到底是不是人,不過看到她做著人類的行為,有些放心了」


    「哦……你原來這樣想的」


    那個孩子無論怎麽看都是有血有肉的人類,可另一方麵,自我們和裏世界產生聯係以來,身邊一直都有類人出現。那孩子會不會也是<t先生>和“肋戶美智子”那樣的存在,這個疑慮始終在腦海中揮散不去。


    「不知道建造墳墓算不算人類行為欸。聽說有些動物也會將死去的同伴下葬,比如大象就是」


    「那孩子其實也有可能是大象麽……」


    我們邊走邊閑聊,其實也是為了不讓那孩子警惕。要是一聲不響地摸過去,或者跑起來追的話,她大概又會逃到別的領域去的,那樣就束手無策了。所以像這樣讓她知曉我們的存在,慢悠悠地接近,反而會比較好。


    但如果那孩子像以前的我一樣緊張兮兮的,可能最開始就覺得我們很煩、早不見蹤影了……


    看到某個房間的時候,裏麵的樣子有些不太一樣。最遠處的牆邊,有個像是拿床單和毛毯一層層堆起來構成的、帳篷模樣的東西,貌似是用衣架之類的物件來支撐的。它的內部也鋪著不少毛毯、白大褂和病號服,簡直是一個用形形色色的布料做成的洞穴。那裏邊甚至還塞著好幾個靠墊,可能也是從哪拿來的吧。


    在那片又小又舒適的黑暗中,有一對閃閃發亮的黑眼睛。


    找到了。是那個女孩。


    我們在打開的門前停了下來。


    「你好啊」


    總之先普通地打了招呼。毫無回應。


    「我們能進來嗎?」


    依舊沒有回答。女孩隻是默默地望著我們。我和鳥子為了不刺激她,盡可能不動聲色地進了房間。


    帳篷前擺著許多切花,有一些還很新鮮,但大部分都蔫了。看這個量……恐怕是從大樓接待處一整把搶來的吧?


    我在兩米開外蹲了下來,以免靠得太近。我知道,她正注視著我們的一舉一動。


    「好厲害,這都是你一個人做的?我也喜歡這樣,很開心對吧」


    我抬頭看向帳篷,笑著,心裏產生了奇怪的感覺。這還是我有生以來第一次,主動和比我小這麽多的孩子搭話。自己明明從來沒有做過這種事,卻覺得這時候就應該如此,真是不可思議。


    …也不清楚我做得好不好。


    鳥子指著帳篷前麵,用溫和的聲音說道。


    「這些花真漂亮啊。外麵那些人的墳墓,是你做的麽?」


    她指了指花,又指了指我們剛才經過的房間,女孩的眼睛忽閃忽閃地眨了幾下。片刻過後,女孩開口了。


    「來到這裏之後死了很多人了」


    一時間,我倆都屏住了呼吸。鳥子接著問道。


    「那些供品,也是你為他們放的?」


    「在這裏如果不做出文明的努力的話,就會輕易的墮為野獸」


    我和鳥子麵麵相覷。這句與女孩並不般配的老成台詞,對我們來說很是耳熟……對了,這是如月車站的軍人說過的話!


    「我們,現在是在對話嗎?」


    「看上去是的……!」


    小櫻說的沒錯。女孩的回答,似乎表明她確實理解我們與她正在交流的內容。


    鳥子又看向了女孩。


    「哎,咱們一塊回去好不好。你不在的話,大家都會擔心的」


    「就是。剛才不是有個可怕的家夥來了麽,我以為他要傷害你,捏了一把汗呢」


    我們輪流勸著,於是女孩答了。


    「沿著鐵路*過來的」(*原文是線路,有軌道、線路多義;此處為遵循上下文,依舊使用了高等黑暗大佬在文檔三的翻譯)


    「鐵路?」


    我倆又一頭霧水地看向了彼此。


    「那是什麽」


    「是說她當時通過gate逃到了這個中間領域麽?」


    「可能吧」


    鳥子轉過頭去。


    「當時真險啊,你沒事就太好了。來,一起回去吧?」


    她伸出一隻手,但那孩子隻是沉默地看著。


    我們就這麽等著,直到女孩終於站起身,從帳篷裏走了出來。這時,我才發現帳篷裏還藏著小山似的零食和果汁。她到底偷了多少我不知道,但我大受震撼。


    女孩踩過地上一排排花,啪嗒啪嗒地走了過來。正當我們鬆了口氣,也打算起來的時候,她徑直穿過我倆中間,朝門口走去了。


    「等、等下」


    「慢點慢點」


    我們慌慌張張地追了上去,女孩頭也沒回,往走廊更深處去了。記得那邊隻有潤巳luna的房間來著……


    結果我沒猜錯,目的地就是luna的房間。和其他病房一樣,這裏也是空蕩蕩的。


    我們跟著女孩踏進敞開的門,驚得站住了:眼前那堵牆粉脫落、暴露出內部混凝土的牆壁上,印著一個藍色的、等身大的人形。


    它就像強光照射下的影子一樣。人形的兩腿從牆壁拉到地麵,連接著伸到它腳下的藍色線條。女孩轉過身,仰視著我們,將那句話又說了一遍。


    「沿著線路過來的」


    回頭看向門外,兩條藍線是從走廊一直延續到房間裏的。


    「這是……線路?」


    鳥子輕聲道。我走上去,查看牆上的人形。那藍色鮮豔得像剛塗上去的,在這毫無色彩的景象當中格外顯眼。總感覺碰一下就會沾上顏料。


    潤巳luna說過,她對著進入房間的<t先生>說了句“回去”,於是他就消失了。那麽,這個人形就是<t先生>消失時的痕跡——留在地板上的兩條線,則是他移動的航跡?是這麽回事嗎?


    「你想給我們看這個?」


    女孩默默地望著我。黑色的雙眸中,映著我那隻藍色的眼睛。我完全看不穿她的想法。這孩子,到底是什麽人呢……?


    仿佛聽見了我腦海裏冒出的疑問,女孩忽然咻地把一隻手伸到了我麵前。掌心裏是一個發著光的立方體。


    「鏡石——」


    身後傳來了鳥子的聲音。那是我們打倒彎彎曲曲時掉落的異物、無法照出人影的鏡子的立方體。其中有一個在潤巳luna襲擊ds研時遺失了,而另一個應該被收容在了保管庫裏。


    女孩口齒清晰地說:


    「接合點」


    突然,周圍的景象被銀色霧氣籠罩了。視野變得模糊,我反射性地閉上了雙眼。


    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室內的場景完全變了:粉刷成白色的牆壁,簡樸的桌子,還有懶散地躺在床上、看著平板電腦的潤巳luna。


    「哇!?」


    luna從床上蹦了起來,嘴裏瞬間溢出了<聲音>的光輝,但它很快又像在巢穴口張望的動物那樣縮了回去。


    「從……從哪冒出來的?!」


    我們回到表世界了。那孩子也跟我們在一起,自個兒捂著耳朵。


    我回過神,抓起女孩的肩膀把她拉了過來。


    「鳥子,開門!」


    趁luna還一臉驚愕的時候,我們衝向門口,慌慌張張地逃出了房間。


    「啊、等一下——」


    門關上了,luna的話也斷在了半截。


    表世界的病棟中,充斥著出入各個病房的操作員們此起彼伏的呼喊聲。被忙碌的嘈雜包圍著,再加上那種仿佛從關猛獸的籠子裏平安逃生的解脫感,我不禁發出了一聲歎息。雖說<聲音>能用眼睛和手來對抗,但在剛才那種情況下完全來不及擺出架勢,實在是驚險得很。


    「那、那什麽,謝謝你帶我們回來,但要是能再考慮一下回來的場合就更好了」


    鳥子這麽說了以後,得到的隻有女孩一臉莫名其妙的表情。


    「……哎算了」


    我苦笑著,目光回到走廊上,卻再次吃了一驚。


    「誒……這個是」


    「怎麽了?」


    「鳥子,你看到沒?」


    「什麽?」


    「藍色的線……就像剛才一樣」


    鳥子順著我的視線望去,搖了搖頭。


    「我什麽都沒看到」


    兩條平行的藍線,如同標記一般,映在我右眼所見的景象上。隻是,它們並不如中間領域裏看到的那樣清晰,而是殘影似的光的航跡。


    我換了個位置,往剛剛我們出來的房間裏望去。luna似乎正朝著這邊抗議著什麽,而她身後的牆上,隱約可見一個藍色的人形。


    是因為去了一趟中間領域,我才能看到它了嗎——不,難不成,這是那孩子讓我看到的嗎?


    我又看向女孩,她正拿著一小袋不知從哪掏出來的杏仁巧克力,噌噌地啃著。她並不是一口一口地吃,而是抓在手裏,跟小動物似地用門牙一點點地刨。說白了,看起來怪蠢的,完全不像心裏藏著什麽深謀遠慮的樣子。


    剛才的經曆,以及我認識上產生的變化,究竟代表了怎樣的意圖呢……。


    藍線沿著走廊去了大廳,並似乎朝著更遠的地方繼續延伸著。


    “沿著線路過來的”——如果那孩子說的並非偶然,便意味著,這些藍線會是<t先生>來ds研的路徑。既然現在能看到它們了……那我們,不就可以順著這航跡去追<t先生>了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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