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喜可賀、可喜可賀,萬象皆順心,小老鼠的到來為故事寫下結局……如果現實也能這樣的話該有多好————」


    在帝都生活的人類大多是些渾渾噩噩的家夥,不僅絕大部分都不知道自己為何而生,更糟糕的是,他們對新鮮謠言的貪欲更勝餓狼。


    也因為如此,雖說拉撒祿引發的事件終究沒有占據各大報紙的頭版,但還是登上了八卦性質濃厚的報章雜誌。


    拉撒祿原本就是著眼於這一點,打算用來牽製布魯斯?誇特的報複。不過——


    「————想不到居然會多成這樣。」


    他歎了口氣,伸手戳了一下眼前的信件山。


    信件的數量之多,甚至淹沒了單人桌的桌麵。光是輕輕一戳就足以弄垮平衡,使之散落在地。


    「…………!」


    莉拉慌慌張張地撿起信件,拉撒祿則是嫌麻煩地靠上了椅背發起了愣。


    他雖然知道帝都熱愛著謠言,但如此誇張確實是超乎想像。


    「帝都的家夥到底是有多閑啊……」


    這些堆積如山的信件,全都是寄給拉撒祿的邀請函。有些寄件人是賭場,有些是認識的賭博師,有些是不認識的賭博師,有些是來自某處的俱樂部,也有些是來自貴族,可說是五花八門,但信件的內容倒是如出一轍。


    簡單來說,他們都想和一夕之間成為紅人的拉撒祿同桌共席。


    他當然知道寫這些邀請函的人們並沒有惡意,但拉撒祿原本就不是擅長應對社交場麵的個性。


    看著這堆已經可以製作一份名錄的信件,他隻感覺到一股疲憊。由於莉拉拚命地撿起信件的模樣很有趣,拉撒祿索性從她看不見的角度偷偷將信件撥到地板上。


    「…………?」


    以為已經撿起了全數信件的莉拉,在看到拉撒祿偷偷摸摸地繼續將信件灑落在地的模樣後,不禁歪起了脖子。拉撒祿強忍著笑意開了口:


    「問題在於現在的我已經沒收入啦。」


    畢竟報紙上已經誇大其詞地說是拉撒祿大獲全勝——就算是沒那麽誇張的報章雜誌,也寫明了拉撒祿將賭場逼到即將倒閉的地步。若是省去許多細節的話,這樣的說法確實是事實沒錯。


    現在無論去哪間賭場,拉撒祿都會在進門的瞬間遭到鎖定,已經沒辦法好好地進行賭博了。就算要與客人對賭,也因為客人們都認識了拉撒祿,就算會基於興趣靠到身邊,也肯定不會和他認真較勁。


    「為了給布魯斯一個台階下,上次賺的錢全都留在裏麵了啊。」


    當時,精打細算的布魯斯?誇特,是特地在賭到一半的時候現身的。


    那種情況下,賭金是處於懸而未決的狀態,正確來說是不屬於任何一方的物品。拉撒祿若想帶走固然也是可行,但他既然都當著布魯斯的麵重重挑釁了一番,繼續火上加油顯然不是上策,因此他遂將超過一百枚的金幣全數留在桌上了。


    「靠著金幣和那些貴金屬固然是可以過上一陣子,但那之後該怎麽辦呢。」


    『對不起。』


    「哎,那也是沒辦法的事。要是覺得抱歉的話,下次就照著對方透露的食譜,做份紅酒燉肉給我吃吧。」


    拉撒祿一邊著手挑戰將這些信件堆成塔狀,一邊茫然地思索著今後的生活。


    若自己還是一個人過活的話,他就不會去思考未來的事,也不會讓自己身陷必須去思考的情境之中吧。這雖然帶來了些許不安,但拉撒祿並不覺得厭惡。


    「要是想盡快解決的話,應該還是要做個旅行吧。反正離開帝都就沒事了,畢竟那個謠言應該也不會傳得多遠。」


    『要去、哪裏呢?』


    「有個叫巴斯的城鎮,那邊有個叫儀典長的職業,而這個職業是由賭博師擔任的。聽說那是個全鎮都風靡著賭博的奇特城鎮,也許是個好去處啊。」


    從帝都搭馬車的話大約隻需耗上一天,這不算遠的距離也是一大優點。


    一旦想到這裏,就難以甩去前往新天地轉換心境的念頭。雖說不會有遭遇不測的疑慮,但想到接下來的日子會一直被布魯斯張著眼監視,他就心頭一煩。隻要去旅行等待風頭過去,他應該就能回到帝都,繼續以賭博師的身分過日子吧。


    「順帶一提,巴斯也是個有名的溫泉鎮。你知道什麽是溫泉嗎?」


    『?』


    「那是會從地麵上冒出來的熱水喔。據說隻要泡在裏麵就能治愈傷勢和病痛,所以有閑的貴族經常會遊曆該地。」


    『怎麽、回事呢?』


    「…………因為地底下有一頭巨龍,是它噴火加熱的啦。」


    由於拉撒祿不清楚溫泉是怎麽產生的,索性信口胡謅了一番。莉拉聞言踮起了腳尖,像是在害怕巨龍從地底下暴竄而出似的。


    「哎,若要說有什麽問題的話——」


    拉撒祿撐著臉頰,眯細了眼睛。


    「就是要不要帶你一起去吧。就算換了個地方,你也還是一樣顯眼啊。隻要帶著你一起走,我身為『便士』凱因德一事,以及先前的騷動肯定就會為人所知。若沒帶你去的話,大概就不會曝光吧。」


    要是在狗的麵前拿走飼料,肯定就會露出和她一模一樣的表情吧。莉拉的臉孔一瞬間閃過了像是遭到背叛般的失落和哀傷之情,但隨即又像是為自己有這樣的情感感到羞恥似的,揪住了自己的裙襬垂下了頭。


    比起相識之初,她現在的表情變得豐富許多了。


    拉撒祿裝模作樣地聳了聳肩,取出了看慣的索維林金幣。


    「這樣吧,若是擲出正麵就帶你去,反麵的話就留你在家。」


    「…………」


    拉撒祿用手指挾著金幣,在莉拉的麵前晃了晃。她抬起視線,眼裏充斥的是對其中一麵的期盼感,但又拚了命地不讓這樣的情緒表露在自己的臉上。雖然知道這樣的嗜好有些糟糕,但看她露出這樣的表情實在相當好玩。


    拉撒祿露出了一抹賊笑。


    「喏。」


    他粗魯地將這枚金幣塞入莉拉的掌心。


    「好啦,所謂兵貴神速,該去做旅行的準備了。」


    「…………?」


    拉撒祿感覺到身後的莉拉像在問他為何不擲似的側起頭,但還是徑自跨出了步伐。


    莉拉疑惑地撥弄起掌中金幣的氣息傳了過來。她以指尖拎起了沉重的金幣,觀察起正麵和反麵——


    「…………!」


    看到雕刻在雙麵的伊莉莎白女王側臉,莉拉登時睜大了眼睛。刻有伊莉莎白女王的那一麵應是正麵,換句話說,這是一枚兩麵都是正麵的硬幣。


    「在感到猶豫時所該做的事,其實早就已經被我決定好了。喏,我要扔下你不管嘍。」


    聽到拉撒祿這麽說,莉拉先是浮現出笑容,旋即又像是對此感到不滿似的鼓起了臉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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