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星大粉一般很謹慎互關,因為好友圈的畫風一般都不正常。祝君曾經有個大粉網友,在跨年之際,在好友圈發了“新年快樂”的微博,評論了一百條,全是祈求安睿對家各種倒黴的內容。 祝君當時默默劃過沒有再看,但這位網友的好友圈最後被截圖掛到了匿名論壇,沒人知道誰截的這張圖,但動手的一定是這位大粉互關的三十六個好友之一。 事件鬧得很大,安睿粉圈的反應也很快,先是後援會反黑站掛黑,然後是其他大粉與他割席,這位網友發布了一條告別微博,就此黑了頭像,再沒有更新過內容。 祝君總覺得自己三觀不太正。他對這位大粉很有印象,他記得在安睿還是糊糊的時候,是她努力做產出,剪輯了上百個精品視頻,也記得在安睿的粉絲被前輩粉“教做人”的時候,是她最先出了九宮圖大字報,用近乎激進的語氣鼓勵粉絲反抗回去,不要躺平任由人抹黑欺負…… 在這個大粉被掛好友圈之前,她兢兢業業為安睿付出了三四年的時光,但出事之後,為了不讓事態進一步擴大,引發大規模粉圈動蕩,安睿的粉圈拋棄了她,她也選擇了退圈這條路。 祝君一直有她的聯係方式,有安慰過她,但從來沒問過她,是否後悔在好友圈發那條微博祝君很清楚,他的這位網友一定會說“我不後悔”。 正常人無法理解一些粉絲對明星極端的愛和保護,正如正常人無法理解明星能成為一些粉絲的救贖和希望。 祝君混跡粉圈太久了,他見過太多有著不同程度的心理疾病的同擔,安睿的存在,等於她們的救命稻草。 她們在安睿的麵前撒嬌賣萌,像全世界最可愛的粉絲,卻在背後無所不用其極,替他掃平前方的任何阻礙。 祝君無法改變她們,隻能盡可能地聯合一些大粉將粉圈的氛圍向溫馨平和的趨勢去帶,他組織了很多公益的活動和消磨時光的活動,鼓勵粉絲們領養動物、親近自然、專心學業,有幾次活動因為反響很好,還上過正麵的熱搜。 很多人都誇安睿的粉絲和其他明星的粉絲不一樣,充滿了陽光和希望,祝君隻能心虛地笑笑,然後巡邏“領地”,將快發瘋的粉絲領回來,細細安撫,穩住對方的情緒。 祝君給王琴打了個電話,問清楚了電影的事,開始編輯小作文,先是在好友圈發布了一條微博“那電影是資源置換,別鬧大了,後麵有大餅吃。” 又發布了一條公開的微博,隨手從照片裏翻出了幾張現場的照片,謹慎地給每一張打了馬賽克,又加了好幾層濾鏡,才點擊了發布。 “今天有幸參加了首映禮,你睿帥得我差點尖叫出聲。” 配圖是精細處理好的圖片。 發布完微博後,祝君收到了一位擅長偵探的大粉同擔的私信,他看了看內容,後背一涼。 對方說:“終於忙完回來了?能親自發微博了?你弄的定時微博太敷衍了,雖然定到了秒,但照片的原始保存時間都是一天弄的,下回注意吧。”第十二章 祝君沒有承認這句話,因為承認了可能會被截圖,就直接捶了這件事了,反倒是問:“上個月媒體發布會,你發布在微博的圖,從代拍手裏買的吧。” 對方回了個句號,同樣沒承認,也沒反駁。但這一次交鋒雙方打了個平手,勉強各退了一步。 “栗子那個號,皮下應該換人了。” “有麽?”祝君心裏咯噔一下,消息回得倒不是很快。 “栗子從來不賣萌,你看他最近大半個月的微博,天天嗯啊呢。” “也可能是換了個風格。” “算了吧,又是公司的那個月薪3000的粉運。” “有錘麽?” “手機型號一致的,這條忘了編輯小尾巴了吧。” 對方截了個圖過來,祝君揉了揉眉心,斟酌著要不要告訴王琴,可以加錢換個新粉運,又看對方發了條信息。 “你不會被公司收買吧?” “不會。”祝君這條消息回得很快 “那就好,我怕你被公司直接買了號,也怕你哪天脫粉了,你可千萬別跑,你跑了,熱搜+黑通稿+粉群動蕩預定。” “沒那麽誇張吧。” “你要舍得安睿受傷,你可以試試。” “滾吧。” 祝君回了這一條,對方發了個賣萌滾走的表情包,不再回複了。 祝君又開始頭疼,他感覺他現在騎虎難下,想要溫和抽身,似乎比想象得更困難一點。 他不想直接黑頭像告別,也不想表演爬牆或者脫粉,那樣會傷害到一直追他的小粉絲。 但讓他繼續這麽硬扛,他又十分疲倦。 他不想再愛安睿了,也不想在每天都能看到安睿的環境裏混了。 安睿最後還是發微信通知了王琴,告訴她她安排的粉運的馬甲又掉了,王琴發了個嚎啕大哭的表情包,又開玩笑似的邀請:“我每月給您發工資,您幫忙運營這幾個號行不行?” 祝君沒有像以前那樣開玩笑似的拒絕,而是很正經地回複:“不行,琴姐,這對我來說太殘忍了。” 過了幾秒鍾,王琴直接打電話過來了,先是道歉說在開玩笑,又簡單說了說安睿的近況:“……安睿最近一直在劇組拍戲,就休息一天,還被金瑞影業那邊拉來站台……” “金瑞影業那邊點名要安睿,也是沒辦法拒絕的事。”祝君輕聲打斷了王琴的話,試圖阻止後續的言論。 但王琴還是說了下去:“安睿說在影院看到你了,你身邊還有一個高中生,那孩子成年了麽?” “陪他去看電影,偶爾碰到安睿的首映禮。他成年了,是我雇傭的保姆。” 祝君回了這一句,挺想掛斷電話的。 “安睿說,那男孩長得很像他。”王琴急促地說話。 “那又怎麽樣,你不妨轉告安睿,我們已經分手了,請他不要太關注我的生活。我和那男孩最後怎麽樣,都和他沒有丁點關係。” 祝君說完了這段話,吐出了一口濁氣,他等了幾秒鍾王琴的回複,發現對方一直不說話,正準備掛斷電話,卻聽到了過於熟悉的聲音。 “你可以直接和我說話,我說過的,你隨時可以打電話給我。” 祝君的腦仁開始疼了,他在寬闊的床上蜷縮成了一團,想扔掉手機,卻握緊了它。 “……” “好吧,我承認我錯了,我隻是不想當那個先給你打電話的人。” “……” “祝君,你很清楚,我依然愛著你,我的身邊也不會有任何人。” “……” “你要忘掉我麽?你要找別人麽?” “……” 祝君張了張嘴,卻說不出一句話來,他的頭像是被鐵錘一下又一下地砸中,頭痛欲裂,偏偏又找不出緣由。 或許不用找,安睿就是他痛苦的源頭。 祝君掛斷了電話,他大口地呼吸著,像一條瀕死的魚,重新回到了水中。 安睿沒有再給他打電話,隻是通過微信,給他發了幾條消息。 “今天看到那個男孩的時候,我像是看到了很多年前的我自己。祝君,你能找到像我的替身,我去哪裏能再找到一個像你的人。” “我早就知道,沒有人會像你一樣無條件地愛著我,而你,是我這輩子唯一的愛人。” “我們隻是短暫地分開,不是麽?” 祝君看完了這條消息,隨手將手機甩到了床褥裏,他緩了很久,才從床上爬起來,趿著拖鞋,推開了房門。 他想去冰箱裏找酒喝,下到一樓,卻發現廚房的燈在亮著。 “周蘭?” “是我,哥,我正在煮方便麵。”周蘭的聲音從廚房裏傳了出來。 “多煮一點,我也想吃。”祝君揚聲說。 “好嘞,哥。”周蘭飛快地應了。 祝君找了個最近的椅子坐了下來,沒有理會安睿,點開了養成係遊戲的界麵,玩了不到十分鍾,就聽到周蘭衝他喊:“方便麵好了。” 祝君應了一聲,坐到了餐桌邊,和周蘭一起吃麵,吃到一半問周蘭:“有考慮過上哪個學校麽?想出國也可以,我找人幫你申請學校。” “就在本地上大學了,”周蘭看起來已經思考過這個問題,“讀大學的時候多打些零工,到時候就可以給哥你買禮物了。” “不用想著給我買禮物,也不用想著回報我。”祝君溫聲說,“我一個人住著很寂寞,你能陪我一起住,我真的很高興。” “哥你這話說的,我會以為你有點喜歡我。”周蘭用筷子夾起來荷包蛋,咬了一小口。 “如果我真的有點喜歡你呢?”祝君用開玩笑的語氣,這麽說。 “那等我高考完,直接以身相許,怎麽樣?”周蘭的眼睛亮晶晶的,他的話一點也不像開玩笑。 “不怎麽樣。”祝君的態度瞬間變得冷淡,“剛剛在開玩笑逗你。” “哦。”周蘭低垂下頭,是真的不太高興了。第十三章 安睿和祝君第一次滾上床單的時候,遠遠稱不上兩情相悅。 安睿在贏得了藝考第一名後,受到了一些媒體的關注,也被寫進了一些預測的通稿中,媒體記者們在通稿中對安睿的表現大加讚賞,幾乎篤定安睿能夠在高考中優秀發揮,以高分考入這所學校。 但安睿和祝君對此都沒有什麽信心安睿之前的文化課拉下太多,想在三個月內有明顯的提升,難度非常大。 祝君為安睿挑選了最貴的老師,安睿隻學了一個禮拜,精神就瀕臨崩潰太多的東西他學都沒學過,老師卻強硬地要求他在短時間內必須記住並融會貫通。 在安睿的強烈要求下,補課暫時中止了一個晚上。他向祝君借煙,祝君猶豫了一會兒,還是遞給了他,對他說:“抽不慣就掐了。” 安睿隻抽了兩口,開始劇烈地咳嗽,但他仿佛和自己較勁似的,愣是把這根煙抽完了。 祝君心疼他但沒有阻止他,等他扔掉了煙頭後,一邊幫他順後背,一邊勸解道:“就算今年考不上,還有明年,不用給自己太大壓力。” 安睿的頭發擋住了自己的視線,他突兀地問:“祝君,如果我考不上,你還會養我麽?” “會,”祝君甚至沒有猶豫一秒,他很自然地說,“我養一個你沒什麽問題的,你明年繼續考試,如果實在考不上,我送你出國留學。” “那要很多錢的。”安睿仰起頭,注視著祝君,沒有放過對方一丁點的情緒波動。 “我不缺錢,我會養你的。” 祝君安撫似的抬起手,摸了摸安睿的頭發,而一貫拒絕的安睿,這一次竟然沒有抗拒。 “你會喜歡我很久麽?”安睿輕笑著問。 “當然。” “我還是有些不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