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跡之所以成為奇跡,是因為它很少出現。  安睿的第一次高考成績並不理想,距離進入那所學校的合格線,差了十多分。  他已經足夠努力了,廢寢忘食地學習,祝君也付出了很多的金錢,支付了高昂的補課費,陪伴他度過每一個絕望的瞬間。  但他們還是失敗了。  成績出來的那一天,祝君拽著安睿的手,將他從床上拖了起來,驅車去了市裏最大的體育館,看了當年最紅的明星的表演。  排隊的時候,他們被很多粉絲擠在中間,前後都是尖叫的粉絲,應援物從前向後傳,祝君結過了應援物,遞給了後麵的一個女孩。  女孩紅著臉接過了袋子,又小聲地說了一句:“你們好帥啊。”  祝君笑了一下,卻被安睿握住了手,他說:“我有點冷。”  體育館開了冷氣,沒什麽用,室內溫度起碼在二十八、九度,祝君沒感覺冷,但安睿說冷,他還是從背包裏翻出了一件輕薄的外套,披在了他的肩膀上,說:“冷了穿上,熱了就脫下來。”  “嗯。”  祝君定的是內場中間靠前的位置,可以很清楚地看到明星的表演而那位明星,表演得很爛,唱歌跑調,中氣不足,跳舞像機器人。  但粉絲們像完全聽不出來一樣,賣力地揮舞著燈光和熒光棒,齊聲合唱明星的單曲有趣的事,粉絲們的合唱,聽起來比台上的明星,要來得好聽多了。  兩個小時的演唱會,祝君不知道自己是怎麽熬過去的,偶爾他扭過頭看向安睿,安睿的表情很茫然,像是在思考著什麽。  終於到了散場的時候,安睿披著衣服,和祝君並排向外走,他問:“你覺得,剛剛那場演唱會,怎麽樣?”  “唱跳成那模樣,你看我像是高興的樣子麽?”  “但他的粉絲們都很興奮,也很快樂。”  “粉絲們都是有濾鏡的,即使沒有濾鏡,因為真愛粉絲,誰也不會傻得說出來難聽。”  “因為真愛,所以不忍心指責麽?”  “不是,是因為隻要有一個說難聽,就會給其他人說出難聽的勇氣,就像皇帝的新裝,隻要沒有人拆穿它,皇帝就穿著漂亮衣裳。”  “但歌是真的難聽,難聽就是難聽,怎麽能欺騙自己。”  “粉絲不在意這種小事,”祝君按下了車鑰匙上的按鈕,拉開了車門,“粉絲隻在意自己喜歡的明星的利益。”  “隻是一小撮粉絲會這麽盲從吧,”安睿坐在了副駕上,幫自己係好了安全帶,“你掃射了。”  祝君輕笑了一聲,沒說話,他踩下油門,倒出了車位,用不緊不慢的速度開車回家。  過了一會兒,在等紅綠燈的間歇,祝君聽到安睿,用遲疑的語氣說:“我也想要很多很多的粉絲,可以麽?”  “可以啊。”  --  安睿的粉絲上了熱搜,他們為某個小眾但的確在幹實事的慈善基金累計捐款了一千萬,而那個慈善基金所扶持的方向,剛好是上麵想大力幫助的,所以新浪“慷慨地”給了一個正麵熱搜,祝君點進熱搜看了看,發現湊錢榜單上,前十個id裏有一半是老熟人,祝君和他們都是一個群的。  打開了屏蔽了一段時間的共同群聊,最近的群聊話題,是怎麽拆了安睿和一個男明星的cp粉。  祝君冒了個泡,群裏紛紛撒花歡迎他,又有熟悉的id開始起話題,聊上了安睿最近的商務某奢牌的大中華區品牌大使。  祝君明白他們的暗示,打開了櫃門,直接來了錄像,錄了三個該品牌的包,點擊了發送。  立刻收獲了群友們的熱情回複。  “視頻也要記得打碼啊。”  “槽,不虧是你,真富婆啊。”  “感覺好長時間沒見你了,蘇蘇姐去哪兒發財了?”  祝君等了一會兒,才慢吞吞地碼字,發了出去:“女兒上幼兒園,前段時間不太適應,最近剛好一些。”  “嗨,我兒子也一樣,挺結實一孩子,每天為了不上學撒潑打滾的。”  群裏的富婆們紛紛開始念叨起了自己家和別人家的孩子,念叨完了開始繼續拉著祝君聊,怎麽拆了安睿的cp。  祝君沒出什麽主意,但也跟著一起聊天,誰發言他都覺得“特別好”、“非常好”,這樣聊了幾個小時,有人初步擬定了計劃,開始擴散的各自的小群裏。  安睿的粉絲體量很大,他是因劇爆紅,有能力的事業粉的比例也不小,這些粉絲混跡粉圈多年,有著成熟的聚攏粉絲的能力。  因此陸陸續續看劇入坑的新粉絲們,很快就被老粉絲們“教育”好,攏成了一條心。  在外人看來,這些粉絲像機器上的一個個螺絲釘,奉獻出自己,撐起了偶像的熱度。  但在粉群的內部,每一個粉絲都獲得了集體的榮譽感和滿足感,這種抱團向著一個方向前進的感覺,迷人而甜蜜,讓無數寂寞和迷茫的靈魂尋找到了路線和溫暖。  “我們共同努力,讓明星變得更好。”  祝君看著老粉絲用這樣的話術,撿回來了一個在論壇裏找不到同伴的小粉絲,回帖了一個點煙的表情。  粉圈,一個讓人又愛又恨的地方。  祝君有時候也分不清,他不離開,到底是舍不得讓安睿受到傷害,還是舍不得這個他很清楚是什麽模樣的粉圈。第十六章   一眨眼又到了冬天,安睿的生日快到了,去年安睿的生日沒有辦粉絲見麵會,憤怒的粉絲將安睿的公司直接日上了熱搜,今年公司提前兩個月,就通過各路粉絲釋放消息“今年肯定辦生日會。”  王琴給祝君打了電話,讓對方幫忙摸摸粉絲的底,看有多少人有意願買票進場,再考慮預定什麽樣的場地。  祝君想都沒想,直接說:“就定本市的最大的那個體育館吧。”  “粉絲能填滿場子麽……”  “你對安睿的粉絲有什麽誤解?”祝君捏了捏眉心,“能填滿,說不定還要加場。但麻煩票價別定太高,控點黃牛。”  “黃牛不可控,公司那邊已經和大米網那邊談差不多了,大米網要20%的內場票,走黃牛。”  “20%?內場票總共才多少張?你別告訴我,前排好位置都被黃牛預定上了。”祝君的血壓已經開始飆升了。  “不至於,安睿特地和公司爭取了,內場票就在中後排的邊角,但是完全不給大米網那邊票也不可能,公司不止安睿這麽一個藝人,和大米網關係鬧太僵,也不合適。”  王琴的聲音充滿無奈,但祝君並不吃這一套。  “隻能接受10%的黃牛票,全部放在最後幾排。”  “祝君,你沒立場這麽要求。”王琴抬高了聲調。  “我是粉絲,我為什麽沒立場要求,”祝君心平氣和地反問,“你說公司有苦衷,好,我不要求全部把票放出來。各讓一步,我不算過分。”  “但這樣安睿會很為難……”  “這是粉圈大粉的要求,不是安睿的要求,你反饋給公司,看公司什麽意思,”祝君輕笑了一聲,“順便告訴公司,商量不明白,那就熱搜見。”  “祝君,你不能這麽傷害安睿……”  “我幫安睿的粉絲爭取合適的權益,讓大家更愛安睿,怎麽叫傷害他?”  “……”  “王琴,我也是粉絲。”  “我會和公司說的。”  王琴過了幾分鍾,不耐煩地說。  “謝謝,沒什麽事,我掛了。”  “哎你等等,”王琴打斷了祝君掛電話的舉動,“安睿最近的行程安排很鬆,他很想你,你們要不要見一麵?”  “不用了,”祝君直接選擇了拒絕,“沒有見麵的必要。”  “那他生日見麵會,你還來麽?”  “不知道。”  祝君熟練地掛斷了電話,他最近的情緒好多了,原來時間真的能撫平傷痛,讓人重獲新生。  “哥,咱們預定的車到了。”周蘭在門外喊他。  “好嘞,這就過來。”  祝君推開門,看到了推著兩個行李箱的周蘭。  周蘭他最近又長高了幾厘米,被祝君養胖了一點,穿著一身祝君為他新買的衣服,笑著催促道:“車都到了,還磨蹭什麽,行李箱我拖著了。”  “沒什麽正經事,就打了個電話。”  祝君伸手想接過自己的行李,周蘭卻推著行李向前走了:“快走了,你力氣那麽小,這行李我推著就行。”  “好吧,麻煩你了。”  祝君沒反駁這句話,他總是熬夜,體質很虛弱,有一次持續幾天為安睿打榜,吃飯時,連飲料瓶蓋都擰不開。  而周蘭這個高三生,觀察到了這個細節,從此之後,祝君就被周蘭照顧得無微不至。  祝君把他看成一個脆弱的娃娃,高三學業繁忙,但他稍微有空,就提醒祝君多運動、按時吃藥、早休息。  祝君對這樣的提醒並不反感,或者說,他早就對這樣的模式習以為常。  畢竟之前的很多年,安睿就是這麽照顧他的,而安睿不止會提醒他,還是會強迫他做一些有助於身體健康的事。  他們上了車,準備坐車去附近的度假村遊玩幾天,那裏有滑雪場、溫泉、室內遊樂設施和購物廣場,很適合放鬆心情。  祝君定的地方,他需要調整心態和身體,才能迎接公司官宣安睿生日粉絲見麵會後,他需要做的高強度工作今年官方發布了禁止應援的公告,官方後援會必須遵守,但大粉和散粉不可能無動於衷。  這是安睿爆紅之後的第一場生日見麵會,如果粉絲全員放棄應援,將會淪為其他對家粉絲的笑柄,粉絲內部則會被動產生很多或大或小的矛盾,大粉對散粉的控製力,也將會大幅度下降。  祝君一共有六個大粉號,每個大粉號的群裏的粉絲都在摩拳擦掌,準備在這場生日會應援上別出心裁、壓過其他民間粉絲組織一頭。  祝君頭一次覺得精分太多、大粉號太多,是一件折磨自己的事。  他即將要把自己分成六等份,每一份都要參與想出一套精彩絕倫的方案。第十七章   周蘭是個活潑的孩子,辦完了酒店入住後,興衝衝地想去滑雪,祝君幫他付了錢,卻沒有陪著他一起去,而是買了張溫泉的門票,準備去泡溫泉。  這個度假村他常來,稱得上熟門熟路,他衝過澡,披著毛巾越過了人群比較多的主溫泉區,走到了一個隱蔽的小門處,問工作人員:“裏麵人多麽?”  “好像沒人,但進裏麵得加錢,300一小時。”  “好,沒問題,記我號碼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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