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安睿之間,總要清算得清楚明白,不然我即使出了國,也會不得安寧。” “你還有什麽想和他說的?” “很多啊,比如我是真的不愛你,也從來都沒想過,離開安睿和你在一起。” 祝君其實就是日常懟一下邵東,他和邵東早說明白了,他也不認為邵東會因此而生氣。 邵東卻沉默了幾秒鍾,說了一件祝君並不知道的事。 他說:“我在很久以前,私下裏和安睿見過一麵。” “……”祝君不會傻到認為,他們單純是為了聯絡感情而見麵的。 “我對安睿說,我很喜歡你,我希望他能離開。” “你這樣,特別像電視劇裏的配角。”祝君不理解邵東為什麽會這麽做,可能隻能用“誰沒有年少輕狂的時候”來做解釋。 “嗯,我還準備了一張銀行卡。” “後來呢?” “安睿拒絕了,他故做鎮定,但色厲內荏。” “哦。” “他說不會把這件事告知你,但是,我要答應他一件事。” “你答應了?” “沒理由不答應。” “所以前段時間,你們走得很近?” “對,然後用有合作當作借口。” “你為什麽要告訴我這件事?” “他或許會用這件事來賣慘,我親口說,總比讓他來說的,對我而言更有力一些。” “他不會,”祝君輕聲反駁了一句,“他答應過什麽,就會信守承諾,不至於把陳年舊賬翻出來和我解釋。” “祝君,你就這麽喜歡他?”邵東像是隨口在問,又像是很期待答案似的。 “他是我的初戀情人。”這句話已經足夠堵住邵東接下來所有的話語了,祝君想了想,隨口問了句,“你什麽時候找他的,準備給他多少錢啊。” “很久以前了,他那時候還沒紅,我出了三千萬的現金,和一部院線電影的男一號。” “應該誇你大手筆麽?” “那倒不用,你的前男友,眼睛都沒眨一下,直接拒絕了,他還回敬了我一句。” “什麽?” 邵東回想起當年的情景,彈了彈指尖的煙蒂,模仿著那人的語氣:“你不敢直接向祝君告白,是不是也很清楚,祝君一點也不喜歡你,他一定會毫不留情地拒絕你?” -- 那天的天氣不是很好,邵東提早到了咖啡店,他的褲腳還是沾染了少許泥點,心中或多或少地有些不悅。 他低頭看了看昂貴的懷表,在時針和分針即將重合的時候,安睿出現在了他的視線裏他穿著厚實的雨披,腳下套著兩個綠色的塑料袋,他把雨披脫下,又把塑料袋脫下扔進了垃圾桶裏,整個人連頭發絲都是幹爽的。 邵東關上了懷表的蓋子,看著對方走到了他的麵前,年輕人滿臉的膠原蛋白,做事卻並不扭捏,坐下來說的第一句話是:“咖啡我請,你想喝什麽?” 邵東推了推鼻梁上的沒有度數的平光眼鏡,說:“你請也是應該的,畢竟,我要送你一份大禮,你一定會很高興。” “那你想喝什麽?”安睿接過菜單,平攤開推到了邵東的麵前,“或許你喜歡他們家的咖啡?” “要一杯橘子果汁,再要一份奶味小方,”邵東淺淺地笑了,補充了一句,“你隨意,我和祝君的口味是一致的。” “一杯白開水就可以。”安睿把菜單還給了服務員,“有話直說,我還要去生鮮超市買菜,他晚上想吃火鍋。” 邵東從手包裏抽出了一個文件夾,遞給了安睿,說:“離開他,這些都給你。” 安睿接過了文件夾,把裏麵的內容看完了,甚至向後翻了幾頁那部大製作的劇本。邵東能看出來,他很喜歡這份禮物,但最後他還是合攏了文件夾,放在了手邊,說:“我不同意。” “是價碼不夠高麽?”邵東的態度很溫和,對待安睿像是對待邵家的小輩,“你可以提新的要求,我盡量滿足你。” “你為什麽要這麽做?”安睿直截了當地問。 “我很喜歡祝君,而你過於礙眼了,”邵東用平靜的語氣說著過於傷人的話語,“我包養過很多藝術院校的學生,我也很了解你們的性情。你和祝君不合適,我不希望你們再有任何牽連。” “你很喜歡祝君?”安睿輕笑著反問。 “當然。”邵東切了一塊奶味小方,用叉子叉進了嘴裏,“我和他從幼兒園就認識了,我們默契而相配。” “但你卻不敢直接和他告白,反倒是用這種暗地裏的手段,試圖逼走情敵。”安睿雙手捧著熱氣騰騰的水杯,似乎是想借助這個動作,為自己增添無窮的勇氣,“你不敢直接向祝君告白,是不是也很清楚,祝君一點也不喜歡你,他一定會毫不留情地拒絕你?” 邵東摘下了眼鏡,用上衣口袋裏的絲帕擦了擦上麵的灰塵,又重新戴了回去了,他說:“現在的我,還沒有做好一切的準備,能讓祝君開開心,不至於在我身邊受傷。” “聽不懂你說的話,”安睿舉起手機,掃桌角二維碼付了賬,“沒什麽其他事的話,我先走了。” “有一件事。”邵東喊住了他。 “什麽事?”安睿不耐煩地問。 “我找你的這件事,別告訴祝君。” “可以。” “不問問為什麽?” “沒那麽大的好奇心。” “好吧,作為幫助我的代價,那你可以提一個小要求。” “先欠著吧。” 安睿從衣服的口袋裏翻出了兩個厚實的塑料袋,紮緊了自己的褲腿,又仔細地攤平了雨披,套在了自己的身上。 邵東看了一眼自己立在旁邊的英式長柄黑雨傘,又看了看自己褲腳沾染的泥點子,莫名有些微妙感。 “那再見?” “希望不會再見。” -- “我的確會拒絕你,”祝君給出了和當年的安睿同樣的答案,“我們無緣無分也無愛。” “嗬,”邵東長長地歎息一聲,他說,“得知安睿曾經那麽喜歡你,是不是特別感動?” “是挺感動的,但那都是過去的事了。”祝君揉了揉有些僵硬的脖頸,“昨日之日不可追,我該珍惜現在,讓自己過得快活點。” “所以,法國見?” “法國和邵媽媽見。” 祝君掛斷了電話,他想了想,搜索了當年安睿的小號。 他不想留任何遺憾,也不想留任何誤會,萬一安睿在之後發表了什麽心路曆程,解釋了他真的愛他,再借此借口和他糾纏不休,倒不如他自己先去看看。 但很可惜,安睿的那個小號不知何時,竟然設置了半年可見的權限,而這半年來,他沒有發布任何一條微博。 他知道我知道他這個小號了? 看起來不像,他如果知道,早就會來解釋了。第九十四章 安睿打電話過來的時候,祝君正在看書,看的倒也不是什麽高大上的書,而是一本滿是各種姿勢的豔情小說。 他接了電話,順手翻了一頁書,問:“什麽事?” “你什麽時候有時間?” “酒醒了?” “嗯,也想你了。” “隨時啊,你想來,就來唄。” 或許祝君的語氣太過溫和,安睿竟然沉默了幾秒鍾,他說:“我這就開車過去。” “好,回見。” 祝君掛斷了電話,翻了翻日曆,才發現還有十天就要過年了。 祝君抓起了一個橘子,這橘子的品種不錯,保甜,價格也不菲,他吃得還算開心。 -- 安睿到得很快,進門的時候自帶冷氣,祝君忍不住喊了句:“快一點關門。” “關了、關了。”安睿關緊了門,放下了手裏的東西,又說,“祝君,我給你帶了一盆花。” “大冬天的,帶什麽花。” “屋子裏又不冷,放客廳裏?” “放客廳裏吧。” 祝君穿著毛絨絨的家居服,上麵印著安睿的q圖,正是那年他給安睿做的周邊,他本以為自己當時沒有拿到實物,今天翻衣服的時候,卻翻出來了,然後他想起來了,當年粉絲知道他沒實物後,特地送了他一套。 祝君穿這套家居服也沒別的意思,單純是它看起來最厚實,能起到很好的保暖作用。 當然硬說沒別的意思,倒也不是,古代的死刑犯上斷頭台前,總要吃頓飽飯的,祝君對安睿,也有這麽一層意思在的。 安睿看到了祝君的這一套衣服,沉默了一會兒,才說:“早知道我應該把我那一套也帶過來了。” “你年輕,火力旺,穿點薄的不怕冷,我是太怕冷了。” “你的確怕冷。”安睿的臉上並沒有什麽開心的模樣,祝君了解他,他又何嚐不了解祝君呢,“晚上想吃什麽,我去做?” “我訂了外賣,等會兒就送來了,”祝君指了指自己對麵的沙發,“你坐啊,我們聊聊天。” 安睿坐在了祝君的對麵,臉色徹底沉了下來,他的睫毛長長的,每一根仿佛都染上了憂鬱的顏色。 他說:“那個熱搜不是我買的,我喝醉了,也沒叫他們及時撤下熱搜。” “哦,我知道了。” “那個視頻也不是我放出去的,我也不知道為什麽會那麽巧。” “嗯,明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