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在不滿嗎?”傅斯冕終於說話了,卻是反問句,情緒,也聽不出來。 周時軻張嘴,正要回答,就又聽見傅斯冕用著淡然的語氣說:“阿軻,當初是你主動追我的。” 周時軻不笨,他握著手機,大喘氣了幾口,對方語氣裏的理所當然他應該習慣了才對,但是每次,他聽過後都會覺得呼吸困難。 潛意思,傅斯冕就是在告訴自己:送上門來的,就不要這麽多要求了。 “可我們不是情侶嗎?”周時軻碎發遮住了眉眼,車內燈沒有打開,他語氣低落又委屈。 哄哄我吧,一句話也行。 “嗯,”傅斯冕漫不經心,“算是吧。” 算是,吧? 周時軻掛了電話,紅燈跳成了綠燈,他把手機扔到了副駕駛,神情冷漠,一腳油門踩到了底,引擎聲瞬間貫穿了周邊四街五道,在這大雨瓢潑中,像野獸的嘶鳴。第3章 “阿軻?” “他找你吵架?” 看出傅斯冕臉色不對,唐冬冬示意其他人聲音小點兒,小聲問傅斯冕。 傅斯冕沒有回答,唐冬冬想了想,試探性地說道:“他是不是生氣你沒有陪他?你出差一回來,就來和我們喝酒……” “而且,這段時間,他們組合來了個空降兵,阿軻應該心情挺不好的,”唐冬冬舔了舔嘴唇,“要不,咱把那個空降兵給……”他做出一個抹脖子的動作。 這些小明星,對於在包廂裏的這群富家子弟來說,不過就是個玩意兒,如果踹掉這個玩意兒,能哄阿軻開心,那也是非常值得的。 阿軻跟他們一個高中,後來又一個大學,之後跟傅斯冕在一起後,他叫傅斯冕傅哥,其他人自然也就把周時軻當成了自己人。 傅斯冕的麵容有一半隱在光線照射不到的地方,他說:“黎禾子是我姐夫的弟弟。” 唐冬冬:“……” “那,那這就,有點不太好辦了。” 過了兩秒鍾,唐冬冬猛然抬頭,“阿軻知道他是你姐夫的弟弟嗎?” 傅斯冕搖頭,“不知道。” “傅哥!”唐冬冬神色突然焦急起來,“空降兵跟你是這種關係,你好歹跟阿軻說一聲啊。” 傅斯冕抬頭看著猛然站起來的唐冬冬,俊秀的眉眼裏出現淡淡的不解,“為什麽要告訴他?” 為什麽? 唐冬冬沒有戀愛過,但不缺理論知識,這都是從身邊好友身上汲取的。他想了半天,艱難地給出一個理由。 “你跟阿軻好歹是情侶,阿軻最近因為那個空降兵受了不少委屈,結果是你們傅家的人,你瞞著阿軻,你讓阿軻怎麽想?” 輕慢的音樂從音響裏緩緩的流瀉,室內的煙酒味將傅斯冕的神色遮掩得晦暗不清。 青年冷淡的聲音響起,“沒這個必要。” 過了好久,唐冬冬皺著眉,輕聲問,語氣裏帶著不甚明顯的質問,“傅哥,你有把阿軻當你的男朋友嗎?” 傅斯冕輕笑了一聲,意味不明,沒有回答唐冬冬的問題。 - 時間快十點,酒吧是一座小型的不夜城,舞池的音樂震耳欲聾。 即使下雨,但城市仍然不缺夜晚出來尋歡作樂的人。 傅斯冕將外套丟在後座,自己坐了上去。 “阿軻回家了嗎?” 司機從後視鏡裏看見青年,雙眼閑散地耷拉著,似乎隻是隨口一問,答案是什麽,似乎也不重要。 “回了有一會兒了,現在估計已經睡了。” 傅斯冕:“沒打遊戲?” 這個,司機回答不上來。 傅斯冕和周時軻住的小區,是超大平層,一梯一戶,每棟樓隻有一層,樓下便是花園與車庫。 從進小區,到進門,足足有七八個門禁,司機隻有進入車庫的權限,但沒有上樓的。 他走的時候,隻看見樓上是漆黑的,猜想應該是睡了。 很快就到了家。 傅斯冕掏出口袋裏的鑰匙,在還沒有打開門的時候,手裏的手機收到了新的推送,屏幕亮得刺眼。 [當紅組合moon,被稱為月之聲的主唱周時軻深夜被拍到在封閉車道飆車,疑似……] 被聲控燈照亮的走廊裏,傅斯冕打開推送,點開狗仔偷拍的視頻。 視頻裏的男生,臉部輪廓模糊,可周時軻優越的下頜線圈子裏沒幾個人能匹敵,傅斯冕一眼就認了出來。 而車速,饒是偷拍技術強大的狗仔,車的後半部分也宛如打了馬賽克似的模糊不清。 但視頻裏的人,的確是周時軻沒錯。 進了屋,客廳裏被外麵昏暗天光照亮,隻能勉強視物。 鑰匙被丟在大理石茶幾上。 傅斯冕將外套搭在沙發上,進了臥室。 男孩子的確已經睡了。 被子蓋得嚴嚴實實,隻有幾撮頭發從被子裏偷摸著鑽出來,手還抓著手機。 傅斯冕輕輕掀開被子,手指按了周時軻的臉一下。 很難想象,這麽軟的臉蛋,在視頻裏,跟頭小狼崽子似的。 周時軻眼皮顫了一下,醒了。 窗簾沒拉,傅斯冕背對著窗戶,麵容罩在陰影裏,臉部的輪廓被繪上了一層很朦朧的光。 “哥,”周時軻的手慢慢覆上傅斯冕的手背,他剛醒,開腔就像撒嬌,傅斯冕正要答應,手腕被周時軻握住,“出去,我在生氣。” 傅斯冕微微愣了一下,隨即有些奇怪,“阿軻,你在生氣什麽?” 周時軻沒說話,黑暗裏,他依舊能準確無誤地捕捉到傅斯冕的眸子,他最喜歡傅斯冕的眼睛,溫和,專注,也深情,使人不由自主地沉溺,還有傅斯冕的聲音。 “我出差回來,跟朋友出去吃飯,有錯?”傅斯冕反問周時軻。 他的手鑽進被子裏,按了按周時軻的肚皮,“不過,我比較好奇的是,你哪來的膽子飆車的?” 當時兩個人剛在一起的時候,傅斯冕要送周時軻車,他一直不肯收,說膽子小不敢開,後邊還是畢業了,加上公司離住的地方有些路程,周時軻才勉為其難的收下。 周時軻麵不改色,“心情不好。” 傅斯冕笑了一聲,“你在怪我?” “不敢。” 傅斯冕以為周時軻隻是鬧脾氣,連帶著被子抱住他,去咬他的耳朵。 周時軻掙紮起來。 隔著被子,一腳踹在了傅斯冕的膝蓋上。 其實並不疼,畢竟被子有那麽厚,但這是周時軻第一次沒有順著傅斯冕給的台階下來,還動了手。 傅斯冕的動作頓住,他放開周時軻,“啪”地一聲按下了臥室內燈的開關。 周時軻被猛然的燈光紮到,好一會兒才睜開眼睛。 他看見傅斯冕坐在床邊,神色有些不悅。 “我不明白這有什麽好生氣的。”傅斯冕低聲說道,“你是不是太小題大做了?” 周時軻心裏被傅斯冕說的話紮得生疼,他憋得眼圈通紅,幾乎想要一走了之,可這麽多年,他愛了眼前這個人這麽多年。 “傅……”周時軻剛想說話,就被傅斯冕打斷了。 “行了,我去客房睡,你自己冷靜一下吧。”傅斯冕起身,撿起地上的領帶,頭也不回地離開了臥室。 隨著臥室的門被關上,周時軻呆呆地張著嘴,滿腹的委屈上不來下不去,像被暴雨澆淋得七零八落的花。 - “周時軻!” 經紀人抱著腦袋嘶吼,然後站起來圍著茶幾暴躁地走了幾圈,最後指著自己的腦袋,“你數數,你數數,我還有幾根頭發可以給你造的?!” 周時軻心情不好,懶得裝了,反正傅斯冕也沒在這裏,又沒有鏡頭,他淡淡道:“你沒有頭發。” 吳全華:“……” 吳全華深吸了一口氣,暗示自己要冷靜,他從褲子口袋裏掏出手機,調出幾個頁麵,丟到周時軻手裏。 “你自己看看你自己看看,就因為你昨晚突然去飆車,現在網上對你是各種猜測都有,什麽江郎才盡啊,什麽疑似與某小花分手啊,還有說你有精神病的,你說,這怎麽解決?” moon的成員主要有隊長江磷,吉他手原柏,主唱周時軻,前段時間又空降了一個黎禾子。 而在這幾個人中,周時軻的人氣是最高的,他幾乎是全能,寫歌作曲唱歌一個人就能拿下來,容貌出眾又是高學曆,性格尤其好。 但昨晚被狗仔拍到的視頻,跟平日裏的周時軻簡直不是一個人! “熱搜我已經叫人給壓下去了,但聲明和道歉你還是要發的,等會我讓人把稿子發給你,你看看,沒有問題就發出去。” “嗯。”周時軻靠在沙發上無精打采的。 吳全華這時候才看見了周時軻眼下的青色,他關心的話在嘴巴裏滾了幾圈,說出來時就變成了,“昨晚飆車時那麽帥,現在怎麽跟條蔫茄子似的?” 周時軻打了個哈欠,問道:“吳哥,我記得你休息室,你還沒用過,對吧?” “對啊,怎麽了?”吳全華不知道周時軻突然問這個問題做什麽。 “借我住兩天。”周時軻說著,站起來就往吳全華的休息室走。 他已經決定了,他不回家了,他要離家出走。 “不是,”吳全華追著周時軻,簡直是滿頭問號,“你不是跟你男朋友住一起嗎?你住我休息室幹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