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的視線落在她們的校服上。  落在耳朵裏的嗓音帶著金屬般的冰冷質地。  “第七高中的學生?”  -  周時軻剛到家,就接到了宋歸延的電話,對方先是問他回家了嗎,得到肯定回答之後,宋歸延才有些無奈地說道:“怎麽在外麵到處跑呢?被人拍到了。”  他又接著說:“不過還好,都是路人發的,說你也去看秀了,沒有營銷號出來帶節奏,他們還感歎現在粉絲太瘋狂了。”  周時軻抬手摸了摸臉,他這個動作讓阿姨注意到了。  阿姨“哎喲”叫了一聲,小跑過來捧著周時軻的臉左右看,好幾道不知道怎麽抓撓到的血痕,瞅著就疼得很。  “你這是怎麽搞的啊?”阿姨心疼極了,忙著去找醫藥箱了。  宋歸延聽到這邊的動靜,“怎麽了?”  “沒事,”周時軻抓了個洗過的梨子在手裏啃,“不怕。”  他像哄狗似的語氣,讓宋歸延忍不住笑了。  “以後出門還是盡量不要單獨一個人,有些粉絲行為比較極端,可能會失了分寸,我會再給你找一個男助理,隻要你出門,都讓他陪你一起。”宋歸延本來已經下班了的,他在準備著明天關於周時軻代言周時旬的品牌的通告,借著秀直接將周時軻帶出去,沒想到提前鬧了這麽一出。  幸好沒什麽負麵影響,看著電腦屏幕上的視頻,視頻裏的一群女孩子對周時軻拉拉扯扯,絲毫不顧這是在公眾場合,會對藝人的形象造成怎樣的影響。  “嗯,好的。”周時軻將梨子咬得哢嚓哢嚓響,他仰頭看著晃眼的水晶燈,大顆大顆的水晶璀璨明亮,“宋老師,你們喜歡我什麽啊?”  “你是在問粉絲還是在問我?”  “都有。”  “粉絲的話……很難說,有的人可能喜歡你的外表,有的人覺得你唱歌好聽所以喜歡,”宋歸延嗓音低緩,像質地高級的麵料柔軟舒適,“但這些都是會變的,你如果問我的話,我喜歡的是你這個人,每個時期的你我都喜歡。”  他像是在陳述一件事實,而不是在說我喜歡你,所以不會令人聽了覺得想要回避。  輪到宋歸延提問了,他是有疑問的,一直都有。  “你當初,為什麽會喜歡傅斯冕?”宋歸延看不出來傅斯冕有什麽特別的,不過宋歸延承認,傅斯冕的外表的確是相當出眾,他帶過國內外的藝人,傅斯冕是少見的本人與鏡頭沒有任何差距,甚至拍出來的照片都不需要修圖的人,但這些,周時軻自己也有。  為什麽就在傅斯冕身上栽得那麽狠呢?  周時軻眯著眼睛,他此刻心情很平和,就像是在想一件已經特別久遠的事情。  他自己也是被人追趕的人,傅斯冕與他相比,在這方麵沒有特別大的吸引力。  “感覺吧,”周時軻呐呐道,“他不歧視別人。”  周時軻從沙發上坐起來,想了想,說:“宋老師,你應該知道,我身邊的人,怎麽說呢,即使是做好事,都會有施舍和高高在上甚至是作秀的意思,楊上臣當時去給清潔工送溫暖,被人追著打,傅斯冕不一樣,他對那些人好,他會彎下腰,會忘記自己的身份。”  宋歸延聽完,輕聲問道:“可是對你呢?”  周時軻沒說話,宋歸延繼續追問,“你又有什麽證據證明他對那些人不是作秀呢?”  “人可以作一時的秀,但作不了一輩子的。”周時軻想到網上那些在每次企業家或者藝人捐款之後,總會有人跳出來說他們是作秀。  楊上臣拿著掃把在街上自拍三小時是作秀,但實實在在的捐款,無論姿態與否,周時軻希望這種“作秀”的人越來越多。  “不過對我確實是。”周時軻躲開阿姨戳過來的棉簽,接過來自己在臉上隨便扒了兩下,“宋老師不用試探我。”  他還有下文,所以宋歸延沒有打斷他。  “你知道我以前是什麽樣子,我就是這樣,我再不喜歡的人,他哪裏優秀我還是承認,讓我去因為恩怨而是否定詆毀整個人,我做不來。”  “我誇獎一個人,並不代表我喜歡他。”  周時軻將吃完的核丟進垃圾桶,“掛了。”他說。  偏愛才代表喜歡。  就像他以前看傅斯冕,傅斯冕的冷淡他都能自我洗腦成內斂和不會表達。  身在局中不自知罷了。  當時他是這樣。  現在的傅斯冕也是這樣,總覺得還可以挽回,做一些無聊透頂又極其沒有意義的事情,在周時軻眼裏,做這些事情的傅斯冕和那些以前追他的人沒有任何區別。  -  第二天,當天晚上的事情依舊發酵開了。  除了被罵到出來道歉的那群上去動手的粉絲,還有被路人爆出來的一張傅斯冕陪著周時軻跑了一段,並將外套丟給周時軻的照片。  不過傅斯冕隻排到了背影,很模糊,認不出來的,但周時軻的側臉在鏡頭下暴露無遺。  燈光從遠處找過來,兩個人的身形鶴立雞群般的出眾惹眼,即使是抓拍的照片,都能感覺到沒露臉的那個人的視線是完完全全執著又認真地落在周時軻身上的。  感覺不可忽視。  腦補將這張照片送上了熱搜。  [這幾個女的是想出道嗎?他媽的你們要簽名就算了,上去就扯口罩扯衣服算怎麽回事?]  [沒媽?]  [看校服是第三中的啊……]  [不不不不不要,三中不背這個鍋,她們是第七私立的,我們兩所學校的校服有點像,不過細看是不一樣的,我們的藍是天藍色,她們的藍是湖水藍,還帶著一點兒綠。]  [我真的好討厭這些人啊,關注作品不行嗎?非得去打擾他的私人生活,周圍這麽多人,還有記者,嗚嗚嗚我的阿軻肯定嚇死了。]  [有毛病,給我把她們名字扒出來!]  [我和你們關注點不一樣,我想知道這男的是誰?]  [我什麽都不知道,但我想磕。]  [談戀愛了?]  [助理吧,這照片太模糊了,特別是這男的肯定跑很快,都快跑出馬賽克了,不過看身高還可以,比阿軻還高。]  [不是助理,你們看他沒糊的那隻手,手腕上的手表露出來了,手表是一百萬的某品牌的經典款,誰家助理這麽壕啊?]  [你們再仔細看,放大了看,他無名指上有戒指!!!]  [救命,這是阿軻對象嗎?]  [不要啊!!!我的阿軻還是個孩子!]  [額,別亂說吧,阿軻現在還是上升期……]  [不出來澄清一下嗎?感覺越說越過分了,我看見有人說阿軻已經有了兩個領養的孩子,一男一女,一個兩歲,一個三歲……]  ……  但這條熱搜隻在上邊呆了半個小時,就被撤了,直接撤到最底下,要連續翻幾頁才能看見的那種。  好幾個帶節奏的號子也被封了,即使不少人已經把照片保存了。  但因為封禁的速度快,熱度依舊被降了一大截。  宋歸延給周時軻打電話,周時軻剛睡醒,“宋老師,速度挺快嘛。”  宋歸延語氣微頓,“不是我降的。”  “也不是周氏。”  周時軻眼裏的睡意散去。  宋歸延在公司,他看著網上依舊源源不斷對於周時軻的感情狀況的猜測,估計很快就會循著蛛絲馬跡扒到傅斯冕身上去。  他按了按眉心,“除了傅斯冕,我想不到其他人。”  跟他有什麽關係?  他有這個必要嗎?  心裏湧出來許多疑問,周時軻不明白傅斯冕做這些的意義在哪裏,但所有話聚到嘴邊,最後說出來的卻是:“哦。”  “照片得處理,不能讓她們順著拉出往事,對你沒有好處。”  周時軻打了個哈欠,“宋老師想怎麽處理?”  宋歸延說出了一個想法,周時軻沉默了很久,然後說,“都行。”他沒必要去在意傅斯冕會怎麽想。  掛了和周時軻的電話之後,宋歸延接通了傅氏的電話。  接電話的人是趙盱。  “你好,我是宋歸延,我找傅斯冕。”  聽見宋歸延的名字,趙盱愣了一下,隨即接通了傅斯冕辦公室的內線,低聲道:“傅總,宋歸延的電話。”  傅斯冕的聲音過了兩秒鍾才響起。  “接進來吧。”  “傅總,我是宋歸延,我的來意您應該知道了。”宋歸延語氣溫和,完全不像是在和情敵說話。  傅斯冕看著手裏的文件,淡淡道:“宋老師的來意是什麽?”  “來謝傅總的。”宋歸延語氣輕鬆,在年齡上,他比傅斯冕大好幾歲,但和對方對話時,宋歸延卻一點都不覺得輕鬆,對方言語間的氣勢威壓,即使是沒有麵對麵,也能夠隱隱感受到。  傅斯冕垂下眼,視線落在窗外,“我幫的阿軻,要謝,也不該是你來。”  “誰都一樣,不是嗎?我是阿軻的經紀人,工作上的事情理應由我幫他處理。”宋歸延徐徐說,直接將傅斯冕劃入了工作內容,跟周時軻可沒有任何關係。  “除了感謝您,還有另外一件需要傅總配合的事情,就是那張照片,傅總一定知道了,網上針對這張照片的言論發酵得很厲害,阿軻不希望您和他過去的事情被網友知道,照片中的人,就不能是您。”宋歸延語氣和緩,聽著是在和傅斯冕商量,但他句句不離阿軻,其實就是沒得商量。  傅斯冕從電腦上翻出那張照片,放大,照片雖然是偷拍的,但角度異常的好,雖然兩個人的身形都算不上清楚,可照片給人的感覺,卻浪漫得令人心都忍不住軟下來。  不是他,那能是誰?  不管是誰,這張照片帶給人的感覺不會變。  傅斯冕問出了一個連他自己都覺得幼稚的問題,“不是我,還能是誰?”其他人沒有資格站在阿軻身邊,傅斯冕的眼神淡漠,像結了一層厚厚的冰霜。  連一張照片都要抹掉他的存在。  “誰都可以,”宋歸延回答道,“總之不能是傅總,具體原因,我想您自己也十分清楚,您,會配合我的工作的,對吧?”  傅斯冕沒有立即回答。  窗外的餘暉落不進來,窗簾擋住了,傅斯冕被罩在一層薄薄的陰影裏,讓他的神情看起來也晦暗不清。  “阿軻知道嗎?”他握著鋼筆的手指骨節慢慢泛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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