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養崽不能,至少不應該/叔叔不能,至少不應該 作者:蒸汽桃 投票推薦 加入書簽 留言反饋
小朋友挺乖的, 自己吃了飯寫完作業, 跟薑頌說想喝芒果味的酸奶。 但是那天飯局上有好久沒見的朋友, 薑頌一高興多喝了幾杯, 最後一個消息沒回上。 回家以後發現顧長浥坐在沙發上不吭聲, 當時薑頌還逗他:“這是打坐呢?” 小孩背對著他,不理人。 薑頌就拎他的後脖子,“鬧脾氣呢?酸奶給你帶回來了,現在喝嗎?” 小崽子一抖他的手,薑頌就看見他的臉了。 那張小臉上一道一道的全是眼淚,薑頌嚇壞了, “怎麽了?怎麽哭了?是不是哪兒不舒服?” 小孩搖頭,抬手揩眼淚。 “那你是怎麽了?為什麽哭?晚上發短信不還好好的?”薑頌摸摸他的頭和肩膀,擔心地檢查,酒都嚇醒了。 那一晚上小崽子都沒說話,當天半夜就開始發燒,一直小聲喊他:“叔叔,我難受。” 薑頌心疼得不得了,給他輸上液之後自己也不敢睡,一直用冰毛巾給他降溫。 小孩抓著他的手,眼淚巴巴的,“叔叔,你別走。” “不走不走。”薑頌把他抱到了自己床上,一晚上沒睡。 連著兩天,薑頌都半步不離地守著。 什麽公司什麽應酬,全都等他家小孩好了再說。 他心裏很自責,應該是他沒回短信,讓小崽子急壞了。 但是當時他有點想不明白,就算顧長浥年紀小,身體還是不錯的,怎麽會一著急就病倒了呢? 後來家裏的保姆說那天顧長浥吃完飯就一直洗淋浴,洗了快一個多小時還不讓人進去。 薑頌就明白了。 這個小兔崽子,從小就不是個東西,對自己都下得去手。 薑頌睡著睡著,隻感覺越來越冷。 他迷迷糊糊地把被子裹緊了,還是一陣陣地打寒顫。 過了一會兒又熱起來,熱得他口幹舌燥。 他想從床頭櫃上摸水杯,剛拿起來就從指間滑了下去,“嘩啦”翻了一地。 薑頌努力睜開眼,發現自己看什麽都是模模糊糊的,視野邊緣帶著淡淡的粉紅色。 他撐著床想坐起來,卻險些從床上摔下去。 對這種感覺他並不陌生,就是發高燒了。 但是之前很少有這麽嚴重。 他甚至坐起來都有些吃力。 摸索到自己的手機,他的第一反應是給邢策打電話。 但是邢策家並不太近,而且大半夜的人家也有老婆孩子。 薑頌稍微做了幾個深呼吸,感覺空氣穿過他的呼吸道後變得滾燙,灼燒著他的鼻翼。 他用遙控把家裏的大燈都打開了,撐著床邊很慢地坐起來。 心髒的高度一變,他的心跳一下就劇烈了起來。 脈搏砰砰地震著他的眼眶,好像下一秒就要把他的眼睛壓出來了。 薑頌嚐試了幾次都沒站起來,正準備給自己叫一個120,玄關傳來了開門的聲音。 “誰?”他的嘴唇動了,嗓子卻沒發出一點聲音。 現在半夜兩點,不會是什麽友好的客人。 要是這時候家裏進賊,薑頌甚至不需要對方動手。 薑頌為這個小偷感到遺憾,人家隻是來偷東西,這位搞不好卻要背上人命。 他隻能老老實實地在床邊坐著。 不是他不想動,是他真的動不了。 門外的腳步漸漸近了,薑頌在想自己要不躺下裝睡吧。 可能也不用裝太久,他反正也醒不了多一會兒了。 他撐著床邊,垂著頭,連抬頭看看來人的力氣都沒有,隻覺得眼前飄雪花似的閃爍。 耳朵裏麵嗡嗡地耳鳴,鼻子也堵著,完全聞不見氣味。 所剩為數不多的聽覺和視覺,就像是他和這個世界最後的一點聯係。 那個“小偷”看見他似乎很慌張,三步兩步就跑到了他麵前。 “薑頌!”顧長浥的聲音很大,吵得他微微皺了皺眉。 薑頌用力地吞咽了一下,想跟他說句話,但還是一點聲音沒發出來。 顧長浥一摸他的額頭,臉一下就白了,二話不說開始給他穿衣服。 薑頌說不出來話,也抬不起手,像是木偶一樣任由顧長浥擺布。 “別睡。”顧長浥一邊給他穿衣服一邊跟他說話:“不可以睡。” 薑頌想說:可是我有點困。 顧長浥輕輕拍他的臉,“看看我。” 薑頌吃力地抬起充血的眼珠,目光幾乎無法聚焦,眼皮一眨一眨地幾乎就要合上了。 顧長浥把他的大衣拉鏈拉好,合身抱了起來,“不許睡。” 薑頌似乎聽見了很輕的一句,“我求你。” “……我求你,接電話好嗎?”少年的聲音在留言箱裏有些嘶啞。 薑頌靠在扶手椅上,麵前的煙灰缸裏亂叢叢地插滿煙頭。 他指間夾著一支黃金葉,臉上看不出是喜是憂。 “要,要不你就接他一個電話吧?安撫安撫他,畢竟還,還是孩子。”邢策有些不落忍,隔著煙霧看薑頌臉色。 “他出國……”薑頌稍微停頓了一下,“也有一段時間了,該安頓的,都安頓好了吧?” “安頓是早,安頓好了,”邢策歎了口氣,“但是他一天到晚打電話比吃,吃飯還勤,你就接一個怎麽了?” 薑頌割了一部分自己的股份給顧長浥做了信托,早早解除了兩人之間的監護關係。 顧長浥一直被通知,卻沒能跟薑頌本人連過線。 薑頌咬著煙嘴狠狠地吸了一口,“接一個怎麽了?那小毛孩子現在肯留在外頭本來就全靠我這邊找人按著。他到現在也隻知道我父親去世了,要是他知道了現在薑家的狀況,還肯老老實實呆在國外嗎?他頭腦一熱回來了,能幫上任何忙嗎?吳家比誰都清楚,他就是我的軟肋。” 邢策也找不出什麽話反駁他。 因為兩個人心裏都清楚,對於顧長浥而言,不管他自己願意不願意,離開薑家就是離開危險,對他來說就是規避風險最好的途徑。 薑頌做得越絕越幹淨,顧長浥就越安全。 “我接了他的電話,仍然什麽都不會告訴他。”薑頌把煙碾進煙灰缸,重新點上一支,“隻不過是白白給他不存在的希望罷了。” “什麽希望?”邢策看著他。 薑頌撣掉香煙末梢的煙灰,很輕地咳了一聲,並沒有回答。 邢策有些為難,“那……現在怎麽辦?” “沒怎麽辦。”薑頌的目光裏沒有半分妥協,“如果他再打過來,就換號碼,以後加號碼保護再聯係他。” 邢策見沒什麽商量了,就轉向工作上的事,“今天晚上你還去看現場嗎?” “肯定要去一下,等那邊協議拿來就出發。”薑頌很快又抽完一支煙,利落地站了起來。 二十多歲的年輕男人,身形很挺拔,絲毫看不出剛剛失落的樣子。 “從這兒開過去,得有三,三四個小時吧?要不要找人送你?”邢策問他。 “我自己開過去就行。”除了顧長浥,薑頌不喜歡別人坐自己的車,一向是自己開車的時候居多。 到了晚上,高速上貨車很多。 尤其是那種十幾輪的重卡,開過去的時候發出沉重的轟隆聲。 薑頌開夜車很謹慎,習慣性地和那些大車保持車距。 一路上他都在吸煙,空調循環開著,但車裏一直有散不去的煙味。 他腦子裏想的都是顧長浥。 剛走的時候小孩肯定是生氣的,有大概一個禮拜沒聯係過他。 學校那邊薑頌從接機到入校全都安排好了,倒是沒什麽要特別擔心的。 後來小孩就開始給他打電話。 就像是邢策說的,一天三頓雷打不動。 薑頌不接。 小孩就每天留言說今天學校教什麽了認識了什麽人吃了什麽飯,事無巨細。 顧長浥跟上中學的時候不一樣,開始和人打交道了。 今天認識一個養蛇的steve明天認識一個喜歡記日記的roy。 薑頌反複聽著那些留言,感覺自己都熟悉他們了。 但他從頭到尾一個電話沒接過,甚至一個字的消息也沒回複過。 他過生日那天顧長浥給他唱了生日快樂歌,一邊唱一邊哭。 邢策在一邊聽不下去,半道上就要關了。 他卻無動於衷,從頭到尾麵無表情地聽完。 顧長浥過生日的時候他在外麵視察現場,邢策問他要不要送點什麽。 薑頌心不在焉地回答他:“多大了還過生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