躲在紗罩後方的家夥因為被曾巧心的身子擋著,看不見那把刀的樣子,當然也沒瞧見兩人的眼神交換,隻想著哪能讓到手的寶物又飛了,情急之下顧不得挾持曾巧心,急乎乎跳出來朝陰奢追去。「站住!」


    陰奢見對方改為追自己,立刻對曾巧心喊道:「跳窗!」


    離曾巧心最近的一麵牆上就有一扇窗,窗子雖是緊閉著,但材質不堅固,一撞就會開,公主跳窗是難看了點,但保命要緊。


    曾巧心閉著眼毫不猶豫的撞出去,那人吃驚,回頭要再將曾巧心抓回來已經來不及,他轉回頭對著陰奢怒道:「臭丫頭,把匕首給我!」人質丟了,至少還有寶貝,他直接去搶她手上的東西,隻不過搶到手後他難掩錯愕的瞪大了眼。「這把破銅爛鐵是什麽?那把黃山血石匕首呢?!」


    「這……就是黃山血石匕首……」陰奢心虛地說。


    他曉得自己被耍了。「他奶奶的,敢騙老子,老子殺了你!」他氣急敗壞,拿著她那把小刀要刺向她。


    曾巧心撞開窗子的動靜大,守在外頭的侍衛立即驚覺有異,馬上衝進屋裏。


    曾巧心也在侍衛的攙扶下回到屋裏,她的衣服有幾處扯破了,還沾染了泥土,模樣頗為狼狽,但心緒已經鎮定下來,拿出公主的威儀斥喝道:「大膽狂徒,還不放下刀子!」


    此人是外頭那群土匪的一分子,他們這群人原本占據隔壁的山頭,但惡名遠播後,近來沒什麽人敢靠近那座山了,他們已經好久沒搶到象樣的東西,這才想說到隔壁這座山試試,一眾行動時遇到暴雨,本想到寺廟躲躲雨,意外發現來了不少大魚,這群人的裝扮一看就是大戶人家,土匪頭子自是下令開搶了,他則是趁亂混進寺廟內,想說背著兄弟先搜刮些財物,省得兄弟們殺進來後好東西全充公了,然而摸進來後他才發覺這群人不是普通人,赫然是三國的太子、皇子與公主!


    惹上這些人不是找死嗎?但禍都闖了,通知老大撤退也來不及了,於是他心一橫,打算幹脆挾持其中一個公主弄點財物後自己開溜,也不想管外頭那群兄弟的死活了,哪知讓一個丫頭壞了事,如今沒了護體的人質,手邊隻剩壞事的丫頭,他隻好試著談條件,「我可以放了她,但你得讓我走!」


    「好,我放你走,你放了她。」曾巧心毫不猶豫的說,這人膽敢挾持她,照理是絕對饒不得的,可陰奢是她的救命恩人,她不能罔顧。


    「不可以,這人縱放不得,來啊,將人給本公主拿下!」陰煙聞訊過來,馬上下令拿人。


    這人臉一黑,沉聲問道:「你不管這丫頭的死活了?」


    「她的命如何與大燕公主相比?你要殺便殺,你的命必須留下!」陰煙冷笑說。


    曾巧心訝異的看著陰煙。「她救了我的命,我已同意以她的命換這人的命了。」就她所知陰奢不是陰煙的人嗎?為何陰煙會這般狠心?


    「這我可不同意,這人膽敢挾持你,死十次都不夠,若一時心軟放人,不僅丟了你大燕的臉麵,就是鳴陸也臉上無光,畢竟此刻這寺廟內大部分是我鳴陸的人馬,卻讓一個匪徒來去自如,這樣丟臉的事,如何能傳出去!」


    聞言,陰奢臉色一沉。敢情她的命抵不過陰煙的臉麵?!


    曾巧心還來不及再開口,匪徒便氣惱的道:「真是個沒用的賤丫頭,既然你主子不要你活,那老子就送你上路!」


    陰奢心涼,閉著眼等死,突然一道疾風從她身側掠過,預期抹頸的刀沒劃下來,隻聽見一聲悶哼,刀反而落地了,她驀然睜開雙眼看看是怎麽回事,就見一把劍插入匪徒的咽喉,她再轉頭一望,救她的人竟是驀魏,他和曾子昂回來了,此刻的他臉色陰沉得嚇人。


    「三哥!」曾巧心馬上撲進曾子昂懷裏。


    「你沒事吧?」曾子昂關切地問。


    他們剛解決了外麵那群不知死活的山賊,就聽說有匪徒趁亂溜進五妹房裏,驚得他趕緊趕過來,所幸五妹平安無事,可想不到陰奢被那匪徒挾持,他正要出手相救,驀魏快他一步將自己的劍飛射而出,殺了那家夥。


    「殿下,聽說外頭的山賊有數百,你沒教那群人傷到分毫吧?」陰煙見到驀魏,滿是關心的來到他身邊。


    驀魏伸手將擋在身前的她推開,朝陰奢走去,臭著臉托起她的下顎,審視她頸項一道淺淺的傷痕,他的動作已經夠俐落了,但還不夠快,這該死的小賊還是傷了她!「疼嗎?」


    「還……還好。」陰奢隻覺得頸子有點熱熱的,還說不上疼,可他這樣子讓她很不自在,因為眾人都往他們這裏看過來了。


    「草萬金!」驀魏沉聲一喊。


    「奴才在。」草萬金趕緊上前應聲。


    「把百裏膏拿來給她擦。」驀魏吩咐道。


    陰煙聽了臉色微變,百裏膏是西域療傷聖品,據說擦了之後能讓傷口快速愈合且不留疤痕,如此神效令各國皇族都想擁有,但製作的藥草珍貴,取得不易,西域產量極少,就是父皇也隻弄到少許,平日還舍不得用,可驀魏卻將這用在陰奢身上,這不浪費了嗎?


    陰奢也聽過這神藥,心想自己目前隻是個宮女,哪裏有資格用,忙搖手道:「不必不必,傷口不深,隨便抹點金創藥就好,不需要用到百……」她發現他的神情變得更陰沉了,聲音瞬間卡在喉間發不出來。


    「草萬金,去!」驀魏不耐煩的揮手。


    「奴才這就去。」草萬金覷著主子的臉色,不敢遲疑,拎著衣擺快跑出去取藥了。


    「你也別以為本宮真舍得將這玩意浪費在你身上,本宮是瞧在子昂的麵子上,你救了他五妹,這是替他還恩情。」


    陰煙聽了同樣不滿,感謝陰奢救曾巧心,難不成他對曾巧心也有意思?


    曾巧心沒想到那方麵去,一心隻顧慮著陰奢的傷。


    倒是曾子昂盯著地上匪徒的屍體輕笑著,看來驀魏對陰奢比他以為的更不一般,看來事情越來越有趣了。


    「福生有兆,禍來有端。情莫多妄,口莫多言。蟻孔潰河,溜沉傾山。病從口入,禍從口出……福生有兆,禍來有端。情莫多妄,口莫多言。蟻孔潰河,溜沉傾山。病從口入,禍從口出……」大太陽底下,草萬金站在東宮殿外迎著烈陽大聲背誦《太平禦覽·人事·口》,惹得經過者無不側目。


    兩日前眾人回到了禧京,驀魏回東宮,大燕與鳴陸等貴客則去了國賓府。


    回到東宮的第一天,草萬金就被自家主子秋後算帳了,每日都得背誦這段話。


    主子這是怪他多嘴,使陰煙不肯分道揚鑣,害得主子不得不跟著回京,所以罰他背誦此言,將禍從口出引以為戒,隻是今日他都已經背誦超過兩個時辰了,他口幹舌燥也被烈陽曬得要變成人幹了,可裏頭的主子還沒氣消,完全沒喊停的意思。


    「草公公還好吧?」蘇易經過他身邊同情地問。


    草萬金一身汗,哭喪著臉道:「奴才怎麽想都不公平,當日蘇大人也勸過陰煙公主別走的,可為什麽隻有奴才被罰,蘇大人卻沒事?」


    「這……我也不是沒事,這不被交辦了一堆任務,這是來複命的。」蘇易也頗感苦命的說。


    他們的主子集合了當今皇上的狠辣以及皇後的霸道,簡直是當代最懂得如何磨人的混世魔王,他是仗著與主子一起長大,親爹又是皇上跟前要人禦前都統蘇槽,這才得主子另眼相待,對付他時沒那麽沒心沒肺,頂多讓他忙些,不像整草公公那般暗無天日。


    「蘇大人行行好,待會兒進去時替奴才向主子求個情吧!」草萬金都要哭出來了。


    「放心吧,主子不是狠毒之人,相信等一下就會赦了你……」


    「大膽奴才,竟敢偷懶!再沒聲音,本宮拔了你的舌頭,讓你啞一輩子!」從殿內傳來某人的吼聲。


    草萬金雙腿一軟,癱在地上前還不忘趕緊繼續用著嘶啞的嗓音背誦,「福生有兆,禍來有端。情莫多妄,口莫多言。蟻孔潰河,溜沉傾山。病從口入,禍從口出……」他現在真真明白禍從口出的道理了!


    蘇易同情的搖搖頭,同時也感覺到主子的脾氣似乎比平常暴躁,猶豫著要不要晚點再過來,省得被遷怒,可是當他正想不顧草萬金的請托,沒義氣的想開溜,就聽到喊聲傳了出來——


    「蘇易,怎麽還不滾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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