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什麽?就憑你想讓本宮倒黴,那便試試是你的厄星凶狠還是本宮的命硬。」


    陰奢有些激動,甚至有股衝動想點頭留下來,但一瞧見他眼中自然流露出的狂狷,馬上又想到他是個報複心極重的人,留下她恐怕不是出自什麽善意,她斂起情緒,冷冷的道:「抱歉,我不會留下,而你既知我的身分,為免引起兩國紛爭,還是放了我吧。」這明顯是艘賊船,她上不得的。


    「兩國紛爭?一個被全國唾棄的蛇女公主,鳴陸的皇帝會為了你與大禧翻臉嗎?你還真抬舉自己。」驀魏嘲諷道。


    她倏地漲紅了臉。「你——」


    「不用覺得丟臉,因為這是事實,況且本宮之前就說過了,這東宮不是你能來去自如的地方,本宮要你留下你就哪裏也去不了。」他說翻臉就翻臉,神情霎時變得比鬼還陰森,她心頭一驚,還來不及有所反應,他又嘻笑起來。「所以你就好好待在本宮身邊,直到本宮玩膩了你,到時候要上哪兒去隨便你,不過現在本宮吃飽了,想騎馬消消食,你得陪著本宮。」


    「我不會騎……」陰奢話都還沒說完就被他給拖出去了。


    瞧著前頭臉色刷白,衣裳沾泥,身子微顫讓晴惠姑姑扶著走的人,草萬金與蘇易齊齊搖頭。


    「殿下真狠。」草萬金忍不住說,心裏再暗自補上一句沒人性。


    蘇易眉頭一皺。「別這麽說,是她太弱。」哪有人一上馬就嚇得渾身發抖,馬起跑不久就吐了,接著尖叫響徹整個東宮,馬上的她可與平日那謹小慎微的模樣判若兩人。


    「是……弱了點沒錯,但殿下也不能見人家出醜,不僅不憐香惜玉還大聲譏笑,人家姑娘家受了驚嚇還被嘲笑,哪有臉見人?」草萬金忿忿不平。可能是因為她在主子麵前替他仗義說情過,他總私心向她。


    蘇易點點頭。「殿下這點是有些不厚道。」他是武將,騎馬對他而言是理所當然的小事情,陰奢卻連這也不會,實在不值得同情,但殿下那幸災樂禍、捧腹大笑的模樣確實也沒什麽風度。「但你瞧,殿下此刻是不是有些後悔了?」主子跟在陰奢後頭,瞧她走不動,身子搖晃,幾次想去扶她,可手伸出去又快速縮回來,還有那懊惱掙紮的神情完全掩飾不了。


    「那是因為人家嚇得都摔馬了,他才發覺不對勁收斂態度,可人家已經氣得不理他了,他這是後悔也來不及。」草萬金不滿的道。


    蘇易無話可說,主子的確欠揍。


    「陰奢……」驀魏眼巴巴的跟在她身後,欲言又止。


    陰奢眼眶含淚,對他的叫喚充耳不聞,讓晴惠姑姑扶著走,想快點離開這劣等男子,可剛摔了馬,腿和小臀都酸痛著,稍微走快一些就絆了腳,身子一傾,連晴惠姑姑也來不及穩住她,眼看就要再次親吻地麵,就在她咬牙準備忍痛之際,她感覺到身子騰空了。


    「殿下?!」晴惠姑姑吃驚的看著主子,主子居然當著眾人的麵抱人,這可是前所未有的事。


    「女人就是麻煩。」驀魏抱著人邊罵邊加快腳步往瓊花殿走去。


    身後的蘇易、草萬金與晴惠姑姑還有一幹宮女太監立刻小跑步跟上。


    陰奢半晌後才回過神來,發現自己竟被他抱著,還成為眾人的關注,掙紮著要下來。


    他哪裏肯,把她抱得更緊,直到回到瓊花殿才將人丟到一張梨花木椅上,毫不客氣的道:「本宮還不知道你這麽重,以後少吃點,等癡肥到一種程度,那就不叫女人了。」他根本忘了自己方才還挺內疚的。


    她伸手按了按快散架的腰,有些嗔怒,見他拿起桌上的茶盞,一仰脖子便咕嚕咕嚕飲盡,哪有半絲為自己惡劣的行徑反省的模樣?她氣得轉過身去,連一個字都不想再跟他說。


    驀魏喝完茶水,將茶盞交給晴惠姑姑後,瞧陰奢背對著自己,又有點上火了。「明明是你笨,連騎馬也不會,你氣本宮什麽?」


    陰奢忍無可忍的嗆了回去,「我是笨,是不會騎馬,可是我早就告訴你了,你為何還要強迫我出醜?見我摔得這麽難看,你可開心了?好,你要笑繼續笑,我讓你嘲笑個夠!」


    「本宮……」他語塞,尤其又再見她眼眶泛紅,當真委屈至極的模樣,自己那消失的良心又稍稍回來了一些,想起自己先前是過分了,見她騎馬驚叫的樣子覺得有趣,就想這丫頭平日壓抑得太厲害,藉此機會扯開喉嚨發泄一下不也挺好?哪知她沒多久就摔馬了,她摔馬的那一刻他也是一驚,心還差點停止跳動了,後來見她自己爬了起來,這才放心一些。「好吧,方才是本宮不好,你別放心上了。」


    他破天荒道歉了,雖然沒什麽誠意,不過這已經夠讓晴惠姑姑和草萬金以及蘇易驚訝了,三人交換了一個眼神,太陽今日是打西邊出來的嗎?從來主子就算錯,也是對,永遠的對,哪見過他向任何人道過歉?


    陰奢瞅著他,忽然眼淚就掉下來了。


    驀魏瞪大雙眼,心像被燙了一下,慌亂的問道:「怎麽哭了?」她不說話就隻是哭,這下他何止心亂如麻,簡直六神無主了。「你……想怎麽樣好歹說句話……好好好,是本宮錯了,本宮以後不逼你騎馬了!」


    陰奢還是一個勁兒的哭,他急得有些來氣,大掌往桌上用力一拍。


    蘇易三人都替陰奢捏了把冷汗,尤其草萬金與晴惠姑姑,很想上前去提醒她該見好就收,主子能低聲下氣說那番話已是難能可貴。


    陰奢被他的舉動嚇得把頭垂得低低的,不敢看他,但淚珠可沒少落,啪啪啪的直落在衣服上。


    眾人以為糟了,主子要大發雷霆了,卻見主子臉皮一繃,吸了口氣,大聲道——


    「得了,本宮也答應你,以後不嘲笑你了,這樣總可以了吧?!」


    陰奢搖搖頭,仍是哭。


    蘇易覺得頭皮發麻,草萬金和晴惠姑姑倒抽著氣,這已經是主子的極限了,他們直想衝到陰奢麵前求她不要哭了,因為她不知這位主子有一種能耐,那就是他若不高興了,就會讓所有人都變得很淒慘。


    「怎麽還哭?」驀魏怒掀了桌子,語氣惡劣,大有即將發出雷霆之怒的兆頭。


    一幹奴才全嚇得跪地顫抖,偏偏陰奢不知道是被嚇過頭止不住哭還是怎地,還是繼續哭個不停。


    「別……別哭了,可好?」原來極限還有極限,驀魏竟有些崩潰的問。


    「我……我疼……」陰奢終於開口了。


    「疼?本宮又沒打你。」她這是還不依的意思嗎?


    「真疼……」她像是哭開了,眼淚越掉越凶。


    「你——」


    「殿下,陰姑娘方才落馬,說不定是傷著哪兒了,還是趕緊喚來禦醫看看吧。」晴惠姑姑在主子再度發怒前提醒道。


    「受傷了怎麽不早說?!草萬金,快去帶禦醫過來!」驀魏馬上吩咐。


    草萬金見主子那麽緊張,也不敢差遣其他人去跑腿,自己邁著狗腿奔出去,沒多久,便十萬火急的把禦醫給帶了回來。


    禦醫診斷後發現她扭傷了腳踝和腰,難怪疼得很,禦醫仔細的替她在腳踝上藥,至於腰則是讓晴惠姑姑把她帶去房裏塗抹,確定都沒問題後,禦醫這才離去。


    這下子某人終於感到十足內疚了,驀魏慢慢踱到她麵前,她已不再哭了,他幾分討好的問道:「還疼嗎?」


    禦醫的藥十分有效,陰奢覺得沒那麽疼了,但她實在不想和這個始作俑者說話,將臉轉開不看他。


    「你這丫頭真是——」


    眼看主子又要生氣,草萬金用手肘頂了蘇易一下,讓他說點話,在這裏的隻有他的話主子多少還聽得進幾句。


    蘇易隻好硬著頭皮道:「殿下,陰小姐摔馬受驚,大概還沒回神,不如讓她休息一晚,您明日再來。」


    「她哪裏是被嚇得回不了神,若被嚇傻了,還能擺臉色給本宮看嗎?!她這分明是……」


    「殿下難道還想再翻一次桌子嗎?如果要這麽做我也沒辦法阻止,畢竟東宮裏的一桌一椅都是你的,隨你處置,我在這裏是客是奴全憑你一句話!」陰奢板著臉說。


    「你、你、你好樣的!蘇易說的沒錯,你摔馬連腦袋也摔壞了,敢這樣與本宮說話,你是奴,你就是奴,休想本宮將你當成公主看待!」驀魏指著她生氣的吼完,拂袖要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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