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日她仔細讀了驀魏帶給她的那幾本書,發現不是全然無用,人善確實容易被人欺,該反擊的時候還是得反擊,要不然自己永遠是弱勢的那一方,隻會讓對方更加事無忌憚的壓迫。


    「陰奢!」被戳中痛處,陰煙大怒,美麗的臉龐扭曲得厲害,但片刻後她又冷靜下來。


    「你是不是忘了自己的身分?你雖然也是鳴陸的……」說到這她看了一眼堅持要留在殿內「伺候」的晴惠姑姑,頓了頓後改口道:「不用我明說你也明白,禍星不管到哪裏都是禍星,是無法被接受的,驀魏就算對你有點意思,你們也不可能有結果,你充其量隻能為他暖床,就是個卑賤的人,而我不同,娶了我等於與鳴陸結盟,我會是大禧百姓期待祝福的對象,你真想留下來當他的玩物?」


    陰奢臉色一沉。「我不會當任何人的玩物!」


    「話不用說得這麽早,他可是驀魏,是天下女人都想嫁的對象,也許你就願意成為他的玩物,別告訴我你對他沒有動過心!」


    被她這麽一問,陰奢原本擱在腿上的雙手不由自主的捏握起來,向來寂寞的心仿佛被挑動了,輕輕擰痛著。


    這一瞬,她驀然驚覺自己對驀魏似乎也有了奇特的感覺……可那樣的惡霸……她怎麽可能會心動?


    「怎麽,被我說中了嗎?」陰煙笑得極為不屑。


    晴惠姑姑朝陰奢看去一眼,雖沒說什麽,卻也足以教陰奢紅了臉龐。


    「陰煙,你切莫胡說,我……」


    「若是我胡說,那好,你現在就跟我走,這裏不是你這種身分的人該來的地方!」陰煙起身揪住她的手,強硬的要拉她走。


    陰奢一時沒反應過來,被扯得踉蹌。


    「公主,您這是做什麽?」晴惠姑姑上前阻攔。


    麗珠見狀也趕上前,高傲的道:「咱們公主要帶走鳴陸的人,你無權阻擋!」


    隻不過晴惠姑姑哪裏容得麗珠囂張,直接一巴掌打下去。「好大的膽子,敢在大禧的東宮說權力?!」


    麗珠被打得登時一楞,陰煙也沒料到晴惠姑姑敢對她的人動手,這豈不是沒將她放在眼裏?


    麗珠傻了半晌後,羞憤地哭了。「公主,奴婢挨打了……」


    陰煙怒氣衝衝。「你這大膽的賤婢,本公主的人也敢打,就不怕本公主向殿下告狀?!」


    晴惠姑姑無半絲懼色。「公主盡管去,奴婢甘願受罰。」


    「你——」沒遇過不怕事敢與她對嗆的奴婢,陰煙簡直氣炸了。


    陰奢與晴惠姑姑相處了幾天,曉得她的個性一板一眼,怕她真為了自己惹禍上身,連忙拉住晴惠姑姑的手,急切的道:「晴惠姑姑,我本來就是陰煙公主的宮女,她要我隨她走也沒錯,你不用替我強出頭。」


    晴惠姑姑神情嚴肅的看著她。「這裏是大禧不是鳴陸,沒人敢說要帶走誰,即便你是鳴陸公主的宮女,但在這裏,奴婢隻聽殿下吩咐,您是客不是奴,既是客,誰敢對殿下的客人無禮呢?陰姑娘,奴婢要是您,一定會理直氣壯地拒絕跟她走!」


    陰奢先是一怔,隨即感激地看著晴惠姑姑,她沒想到不過幾天的相處,晴惠姑姑會這樣護她。


    「陰奢,你今日非得跟我走不可!」陰煙徹底被激怒了。


    「誰非得跟你走不可?」驀魏走進瓊花殿內,冷冷的問。


    陰煙一見到他,哪還見得到方才那猙獰發怒的表情,馬上變得溫柔婉約。


    陰奢瞥見他額頭上的傷都還沒處理過,想必是怕她被陰煙帶走,來不及給禦醫瞧瞧就趕了過來,她都打傷了他,他何必緊張她?她心裏雖這麽想,可嘴角就是忍不住上揚。


    「殿下,好久不見。」陰煙輕聲說,眼前的男子穿著銀底金線雲蟒袍,豐神俊朗,散發著令人炫目的高貴之氣,她每次見到他總會不由自主地被他吸引,但是今日……他額頭上怎麽腫了一大塊?實在有失威儀,她好奇他的額傷是怎麽來的,好像是用東西給砸的?但誰有這個膽敢砸大禧太子的頭?


    見主子坐下來,草萬金立刻奉上茶盞,主子這趟路趕得急,想必渴了。


    驀魏喝了一口茶水,才發現陰煙瞧自己額頭的目光,馬上又對某人惱恨起來。丟臉死了,這丫頭砸人也不挑個可以遮掩的地方,砸在額頭連遮都沒法遮,他在心裏罵了陰奢一頓,忽地把茶碗往小桌上一扔,茶水都濺了出來。「陰煙,你腦袋是糊了嗎?本宮方才問你的是這個嗎?你雞同鴨講什麽!」


    他一點顏麵都不給,這幾句話將陰煙罵得麵紅耳赤。


    「你……」


    「得了,本宮最討厭人家說廢話,本宮隻問一句,本宮並沒有邀請你,你來做什麽?」


    「煙兒來帶陰奢走。」


    驀魏眯起眼,銳利的瞪著她。「若本宮不允呢?」


    「陰奢是煙兒的人,殿下有什麽道理不還?」


    「你不是一心想嫁給本宮,本宮留下她,讓她先替你熟悉東宮,這樣不好嗎?」


    陰煙聽了這話本是大喜,這不是表明太子妃非她莫屬嗎?可是當她看見他眼中的嘲弄,明白他心裏想要的隻是陰奢,哪裏有她,她的神情瞬間一冷。「若殿下真有心,不如煙兒自己留下,用不著陰奢替代。」


    驀魏陰沉一笑,毫不客氣的奚落道:「原來你不顧名節,這麽想留在本宮這裏啊?」


    陰煙惱羞成怒。「陰奢是鳴陸的人,煙兒若真去大禧皇上或皇後那兒把這件事鬧開來,她還是得跟我走!」


    抬出大禧帝後,她就不信他不忌諱。


    驀魏英俊的臉龐瞬間變得冷冽。「你威脅本宮?」


    畏懼於他冷銳的眼神,陰煙改轉向陰奢道:「你為何想離開鳴陸,我比任何人都清楚,隻要你跟我走,我答應給你你想要的東西。」她這是在暗示隻要陰奢願意離開驀魏,她會放她走。


    陰奢心動了,若有陰煙幫忙,她一定能獲得自由。


    驀魏見陰奢有所動搖,似乎真的想離開,麵容浮現一層陰霾,他冷厲的瞅著她,加重語氣問道:「陰奢,你敢走?」


    陰奢腦海中驀然閃過陰煙方才問的話,她對他難道沒有心動?


    她承認……她確實被他吸引了,他雖然整她,卻也護她;雖然欺她,也保她,他麵惡心善……對她其實不錯的,她不是無感,既有悸動,如何能走?


    然而,陰煙的玩物之說又教她神色一黯,身為蛇女怎能成為驀魏的太子妃?就是當個側妃也是不配的,不用等別人反對,她有自知之明,她不想禍害他,還是走得好,追隨原本的初衷。


    「這段時間多謝殿下招待,我這就隨陰煙公主離去。」


    一聽,驀魏氣得七竅生煙。「你有種再說一次!」


    「抱歉,我必須……」


    陰奢話都還沒說完,他已經一把扯住她的手腕拉著人就往外拖。


    「不能走!」陰煙大喊一聲,隨即被他一個陰冷的眼神嚇得閉嘴。


    驀魏腿長步伐大,陰奢腿傷才剛好,行動還不怎麽順暢,跟在他身後跌跌撞撞的。


    「慢、慢些……」


    他置若罔聞,直到將她帶到瓊花殿外的魚池旁才停下,他捏著她的雙肩,怒視著她。


    「你膽大包天,竟敢真的要走?!」


    她瞧他一雙鳳目灼灼發燙,令她心慌。「我畢竟是鳴陸人,早晚要離開的……」她費了很大的力氣才說出這些話。


    「閉嘴!就算非走不可,也不是現在!」


    「不是現在,那是何時?」


    「就……」驀私突然答不上來了。


    「你知道我並不是太子妃的好人選,而你也不可能看上我吧?既然如此,咱們就到此為止,各走各的路。」


    驀魏的眼神銳利噬人,她本以為他怒到極點了,等一下就會對她發火,怎料過了一會兒,他卻露出傲睨自若的笑。


    「你說的對,本宮怎麽可能看上你,你要走便走!」他鄙夷的說完,不再看她一眼,拂袖而去。


    陰奢容顏蒼白,站在原地望著他傲然的背影,淚珠克製不了撲簌簌的直落。


    「本宮沒醉!」驀魏兩頰緋紅,半眯起雙眸,口齒不清地道。


    草萬金用兩條細弱的胳膊死命地攙扶著主子,四周一票太監也伸出雙手,打算隨時助草萬金一臂之力,萬不可讓主子有任何閃失。


    草萬金煩惱至極,主子難得發酒瘋,一時之間他也不知道該怎麽應付,不僅如此,他還在思索著是否要將主子酒醉的事通報給皇後娘娘知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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