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們說話,你小子在這裏等著。」草萬金抓住小山的後領,不讓他去礙事。陰姑娘沒死,主子該有好多話對她說才是。


    「殿下認識福兒嗎?」吳劉海瞧這情景,驚愕地問。


    「是的,兩人是舊識,所以吳大人不用擔心,陰……呃……福兒姑娘不會有事的。」蘇易站在吳劉海身旁,回答他的話。


    吳劉海這才放心,但福兒竟然結識太子,這也太出人意表了,瞄向前方,見太子強拉著她到一棵大鬆樹後頭去了,避開了眾人的目光。


    「好痛,放開我!」陰奢甩開驀魏緊扼著自己的手。


    「我以為一個‘死人’是不會喊疼的。」驀魏譏諷的說。


    她心虛的紅了耳朵,低聲道:「對不起,欺騙了你……」


    「你好大的膽子,連我也敢騙!說,為什麽詐死?」他質問。


    「你……不是明知故問嗎……我隨陰煙來禧京,目的就是到一個沒有人認識的地方重生。」


    驀魏瞪著她,他就是想到了這一層,才堅信她不會輕易死去,因此一聽見宴山的事,直覺與她有關,便不顧一切的請旨趕來了,而他料想得沒錯,她果然在這裏!


    他本是勃然大怒的,但麵對她那無辜嬌容,再大的火氣也升不上來了,隻得放軟語氣問:「你……就沒想過,離開之前先跟我說一聲嗎?」


    「我以為咱們正式道別過了。」陰奢提醒他。


    他嘴角一抽,想起那句「不再相見」的話,氣得頭頂又差點冒煙了。「得了,活著就好,我就不再計較你欺騙之事了。」其實見她好好活著的一刹那,他已經不再計較她任何事了,他也不得不承認蘇易和草萬金說的沒錯,他對她早有了情愫。


    想當初知曉陰奢是鳴陸大公主的身分時,他就明白陰弼送她來大禧的目的,是想將禍星送給大禧,他覺得這種事可笑,遂起了玩心逗弄這位大公主,順道氣氣陰煙那自以為是的驕縱女人,誰知道逗著逗著他卻真對陰奢上了心,這回她詐死,馬上讓他心裏空落落的,像是少了什麽東西一樣,這會兒見到她,他立刻就明白,原來少的就是這條蛇,這條為禍他的蛇。


    這個陰奢確實是個禍星,專門禍亂他的心。


    她扭絞著纖手,乍見他出現,一開始是驚愕,但現在卻是抑不住內心的激動了,她發覺自己出乎意料的想念這個欺她又以護她為樂的男人,她甚至很高興他找來……


    「我問你,這次詐死是你與陰煙計劃好的,還是陰煙真要殺你?」驀魏犀利的問。方才她跌坐地上時露出了一截小腿,那雪白的腿上有道長長的刀傷,傷口剛愈合不久,還泛著淡淡的紅痕。


    聞言,陰奢纖細的身子一僵,而後開始微微顫抖。


    看見她的反應,他馬上又道:「是不是陰煙說要幫你脫身,所以與你合謀了這場馬車意外,還找了死囚女屍冒充你,讓所有人都以為你死了,連你也以為陰煙是真心幫你,卻沒想到她反倒找人要你的命?!」


    「你……都知道了?」他說得八九不離十,讓她難掩驚訝。


    「哼,想也知道陰煙那狹心腸的女人斷不會做好事,你隻須告訴我你後來是怎麽死裏逃生的?」


    陰奢歎口氣道:「我也沒想到陰煙連基本的姊妹情分都不顧,對我痛下殺手,幸虧是曾子昂趕來救我,我才能逃過一死。」


    「你說子昂救了你,這是怎麽回事?」驀魏相當驚詫。


    「陰煙與我乘坐不同的馬車,計劃在進宮的途中讓我坐的那一輛翻覆,曾子昂早發現不對勁,尾隨在後頭,發現陰煙要殺我,在馬車翻覆壑溝前將拉我出馬車,陰煙派來的人發現我被救,立即追殺上來,我的小腿因而被砍了一刀,所幸曾子昂回頭救下我,之後還是他讓人護送我出京的。」


    他沉下臉來。「他該知道那天我去過你出事的地點,他竟然沒有告訴我真相!」他對曾子昂感到不諒解。


    「其實是我要求他不要告訴任何人,否則我又何必詐死?再者,他救我時蒙著臉,陰煙並不知是誰救了我,若事情說開,他恐怕會得罪陰煙,以他的身分與立場,並不好與鳴陸為敵。」陰奢趕緊為曾子昂說話。


    驀魏的臉色還是很難看,他了解曾子昂城府極深,這才能得大燕皇帝的信任,如今在大燕眾位皇子中,隻有他能與太子競爭,曾子昂不會平白幫助人,也不見得怕得罪鳴陸,他是在打什麽主意?想到這裏,他心生警戒。


    「這事我心裏有數,暫不追究,你現在就跟我回去吧,以後誰也傷不了你。」


    她往後退了一步,搖著頭道:「不,我好不容易才擺脫過去的身分,能當個平凡不受歧視的人,你自己走吧,我不會離開這裏的。」


    「我說過會保護你,你怕什麽?」


    「我想過的是平靜安適不需要別人保護的生活,現在的聶福兒是個有福氣的人,在此生活得很自在,是自出生以來過得最舒心的時候,請你不要為難我……」她懇求道。


    說實在的,他專程來找她,她真的有衝動跟他走,但她不該自作多情,平凡人尚且不能接受蛇女,何況一國儲君?他不可能真正對她動心的,況且之前他已經說過看不上她的。


    「你這木魚腦袋,要蠢就蠢到底吧!」驀魏氣得大罵,直想把她打昏綁走算了,省得浪費口舌。


    【第七章 太子告白了】


    陰奢開門後,頓時傻眼了。


    吳劉海領著一票人把床、被褥、枕頭、茶具、餐具以及各類生活用品全都塞進她狹小的屋子裏。


    「吳大人,這些東西是怎回事?」她吃驚地問。


    吳劉海笑得一臉尷尬。「老實說,我也不知道是怎麽回事,我隻是依照吩咐采買和將東西送到而已。」


    「是誰要你買來這些東西的?」陰奢追問。


    「這……」


    「是主子的意思,來來來,吳大人先讓開一些,讓人將棚子搬過去,嘖嘖,這屋子實在太小,才兩間房,不夠住得另外在後頭搭個棚子了。」草萬金搖著頭,將擋道的吳劉海往旁邊推推,讓條路給工人搬東西。


    「等等,草公公,這些東西為何要搬進我的屋子裏?」她抓住又要忙和的草萬金問。


    「喔,這事您得問主子,他就在……啊,來了,您問吧,奴才先忙去了。」草萬金朝門口指指後,帶著吳劉海一溜煙跑了。


    陰奢轉頭瞧見長身玉立的驀魏,巡視似的慢悠悠走了進來。


    他嘖了兩聲,「這地方可真破爛,但也隻能將就了。」


    「你要將就什麽?」她問。


    他也不回答,徑自再繞到後院去瞧瞧,隻是越瞧越不滿意,頭搖個不停。


    「驀魏,你給我說清楚,別再耍我了。」陰奢忍無可忍的揪住他。


    「福兒姊姊,你買這麽多東西做什麽……啊,福兒姊姊?」小山突然到來,在前廳沒看到人,隻見到一堆新買的東西,便往後院找來,竟看見平日溫和的福兒姊姊正氣衝衝地揪著一個男人的衣襟,立即瞠目了。


    「福兒,這、這是發生什麽事了?」小山的爹馬永也一道來了,同樣驚訝的問。


    「我……」粗暴的樣子教人看見,她著火似的趕緊鬆開驀魏的衣襟,尷尬不已。


    「是你!你怎麽會在這裏?又想欺負福兒姊姊了嗎?」小山認出驀魏,氣呼呼的上前質問。


    「你這小子說反了吧,你剛才也瞧見了,究竟是誰欺負誰。」驀魏睨著他笑問,沒計較小鬼的無禮。


    小山張口一時說不出話來,因為確實是福兒姊姊揪著人家,怔楞了半晌後,他才想到再問:「這個……那你來做什麽?」


    驀魏心情不錯,臉色和煦的對著小山笑道:「我住這兒啊!」隻是那笑容卻讓人不由自主的打哆嗦。


    「什麽?!」陰奢一臉吃驚。


    「怎麽可以?!」馬永也驚道。


    「怎麽不可以?」驀魏反問馬永。這男人年約二十七、八,皮膚黝黑,身形高大,強健結實,以體魄來講算是不錯。


    「當然不可以!你是福兒的什麽人,憑什麽搬來跟她同住一間屋子,這是想破壞她的名節嗎?」馬永怒問。


    他是之前是住在宴山的其中一名獵戶,宴山崩塌之後,他帶著兒子搬到燒鐵村,與陰奢是鄰居,他的妻子早喪,陰奢平日會幫著照顧小山,他也會替她做些粗活,兩人互相照應,相處融洽。


    驀魏撇嘴一笑。「我跟娘子同住,會破壞她的名節嗎?」


    「娘……娘子?!你是福兒的丈夫?!」馬永難掩錯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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