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不要,我還假意在你父皇麵前體貼陰煙,讓他放心將人交給我,藉此讓他錯以為將來可以利用陰煙來圖謀我大禧。」陰弼的野心他一清二楚,帶走陰煙另一個目的就是讓陰弼錯打算盤。


    「陰煙還以為你真看上她的美色了……」


    「呿,她長得是差強人意,但在我看來,連給你提鞋都不夠格!」驀魏伸手趕緊將她掛在眼角的淚珠抹去,省得自己越看越刺目,講話連底氣都沒了。


    瞧著他緊張自己的模樣,陰奢一掃這兩日積壓在心頭的陰霾,頓時有種豁然開朗的感覺,可是當她心情放鬆的長籲一口氣時,忽然想起了什麽,臉又板了起來。「你若不是真心處她,為何不事先告訴我,事後又不解釋,讓我、讓我……」


    「我是存心讓你氣死。」擦掉她的眼淚,沒了刺目的東西,驀魏的聲音又大了起來。


    「什麽?」


    「哼!」他把櫃子裏那些書拿出來放到她腿上。「這些書你都給我好好再讀讀。」


    「為什麽要再讀?」


    「我以為你長進了,出息了些,誰知道回到了鳴陸,麵對你那群沒天良的親人,你還是心頭軟趴趴,要不是我替你清算,你還打算混過去,你的表現證明我調教得還不夠。」


    陰奢怔楞的指指自己。「你這是教訓我不受教?」


    「沒錯,你太令我失望了,這次我本想借著假意讓陰煙陪嫁一事再給你一次機會,看你能不能拿出點手段對付情敵,最好也像打我一樣試試對別人動手,可是你隻是生悶氣不說話,既然你這麽沒出息,為了懲罰你這塊朽木,我何必主動向你解釋什麽?就讓你傷心,你越傷心,老實說我越痛快。」


    她微張著小嘴,遲遲說不出話來。


    「所以,在回禧京前這些書你再給我讀個透澈,回去後我要看你的表現。」


    「表……表現?」


    「陰煙就在眼前,是個再好不過的練習對象,你可不要再讓我瞧不起你了。」驀魏陰惻惻的說。


    這下子陰奢終於明白他為什麽要讓她與陰煙同車了,原來是要讓她有機會「表現」……這家夥的心真是壞透了!「若是我不……」


    他淡淡的瞥她一眼。「不什麽?」


    方才打人的膽徹底收起,她呐呐的道:「沒什麽……」積重難返,她還是怕這家夥的。


    「另外有件事也我也想知道一下,你是不是想過我是個好色之徒,貪圖陰煙美色,背信於你?」驀魏微眯起眼湊向她,森森然的問。


    陰奢呼吸一窒,仍硬著頭皮道:「你突然求娶陰煙,又向父皇表明喜歡陰煙的美色,還能怪我誤會嗎?」


    他狠狠瞪她。「即便我這樣說,你也該相信我不是這樣的人,你真教我傷透心了。」


    「啊?」這是誰傷誰的心啊?


    驀魏惡聲惡氣的警告道:「你這女人給我聽好了,將來東宮隻有一個女主子,我驀魏隻要你一個女人就夠了,以後別再給我胡思亂想,你要是敢再把我看作什麽急色鬼、負心漢,我饒不了你!」


    「你的意思是以後東宮隻有我,不會再有其他女人?」陰奢難掩驚訝,再次確認的問。


    「廢話,君子一言九鼎,更何況我是一國儲君,說的話還能顛顛倒倒嗎?」


    「你這性子本就顛顛倒倒、喜怒無常,這會兒陰煙八成已經被你嚇懵了,我怎知你下一刻會不會又反複?」


    她不滿的道。


    「我再反複,對你的感情也不會反複,總之,你記著,永遠別懷疑我對你的心。」驀魏現在終於能夠理解父皇為何甘願隻守著母後一人,心被一個女人奪走了,自然不會再想要其他人,這趟回去他打算向母後懺悔認錯,自己不該說她霸著父皇是妒婦的行為,之前自己無知,以後不會再笑他們了,因為笑他們就是笑自己。


    聞言,陰奢心中流過一股暖流。「對不起……以後不管發生任何事,我都不會再懷疑你的心。」


    「這就好。」他滿意的點點頭,將她攬進懷裏,正滿心愛意低下頭想吻她時,馬車猛然急停,所幸他抱著她,不然她可能摔出去了,穩住身子後,他沉聲問:「草萬金,怎麽回事?」


    「回……回殿下,突然出現一群乞丐擋了路,咱們隻得緊急停下,驚擾了兩位主子,罪該萬死。」草萬金急忙解釋。


    「一群乞丐?哪來的乞丐?」


    「這……奴才也不清楚,蘇大人已經去了解了。」


    「嗯,本宮也去看看。」話才說完,驀魏已經下了馬車。


    「等等,我也去!」陰奢探出頭來也想跟。


    「好,一起走。」他抱她下馬車。


    兩人快步往前頭走去,那裏鬧烘烘的,蘇易站在最前麵,趕一群擋道的乞丐離開。


    這群乞丐全是鳴陸人,約莫三、四十人,有男有女,還有幾人懷裏抱著仍在繈褓中的孩子,每一個都像餓了很久,麵黃肌瘦,老人們抱著拐杖坐在地上,孩子們餓哭著不肯走,大人們自己都沒有力氣動了,隻能放任孩子狂哭,繈褓中的嬰兒更是哭得臉都發黑了。


    「快走,你們可知擋的是什麽人的車隊,竟敢在這裏胡鬧!」侍衛們上前趕人,可這群人就是不動。


    蘇易苦惱,隻好嚴聲警告,「再不走咱們就要治你們衝撞殿下的罪了!」


    「治罪?隨便啦,最好拉咱們去牢裏,這樣還有牢飯可以吃,勝過在這裏餓肚子。」一名乞丐說。


    蘇易黑了臉。「你們有手有腳怎麽不去幹活賺錢,光靠行乞如何過日子?」


    「說什麽風涼話,咱們若能討生活,誰又想來行乞!咱們這是找不到活兒可做,這才帶著一家老小露宿街頭!」另一名乞丐忿忿的說。


    「什麽都能幹,田能種、菜能賣,糞也能挑,為何找不到差事做?」蘇易不以為然。


    其中一名乞丐一笑,像是冷笑,又像是苦笑。「鳴陸行苛政,農田都被朝廷征收了,誰還有田可種?沒田哪來的菜可以賣?就是一份挑糞的活兒也有上百人搶著幹,且找著工作朝廷還要橫征暴斂,咱們賺的錢又全讓朝廷當成稅拿走了,妻兒連一口飯都吃不到……」


    驀魏攜著陰奢站在稍遠的地方,聽著蘇易與乞丐們的對話,陰奢臉色難看,驀魏則是注視眼前發生的事,眸中深思,未發一語。


    半晌後,他拉著陰奢躍上一匹馬,兩人單獨而去。


    「你連草萬金也不帶,這是要上哪兒去?」她往後一看,草公公和晴惠姑姑正急著跳腳。


    「我想更深入了解鳴陸百姓的生活狀況。」驀魏策馬往最近的村莊奔馳而去。


    「可是就要下雨了,咱們現在去,回來準成落湯雞。」陰奢也和他有同樣的想法,但是天候將變,他們什麽都沒準備,她有必要提醒他一下。


    他輕笑。「若雨不大,咱們淋點雨當情趣。」


    她窩在他懷裏點點頭。「就聽你的。」


    驀委臉上雖有溫情,但眼底仍有一絲冷峻。


    兩人一路上見到許多乞丐與流民,當他們抵達附近的村莊時,正好看見糧行被搶,有官差出麵,但那官差抓了人後竟然隻是打了一頓就將人放走,然後將那人搶來的東西據為己有,讓糧行老板氣青了臉,可麵對惡行惡狀的官差,也隻能敢怒不敢言。


    看到鳴陸官差不保護百姓反而成為強盜,陰奢驚愕又氣憤,正想上前去製止官差的惡行,一旁的麵店也有動靜,有幾個人吃了麵卻不付帳,被東家拿著擀麵棍追打,一路打到街上,還差點撞上她,好在驀魏護著將她往一旁躲開,她才沒被撞到,但隨即她發現腰間少了什麽,低頭一看,她掛在腰上的玉佩不見了,是剛才那群人順勢摸走的,但她不知摸走玉佩的到底是哪方人馬,因為雙方看起來都不是好東西,全都一臉凶神惡煞。


    然而這麽一個插曲,回頭那黑吃黑的官差已經消失不見,隻剩下糧行老板哭喪著臉大罵世道炎涼,朝廷暴政。


    陰奢怔怔的站著,極為憂心的道:「驀魏,父皇不施德政,這事我早有耳聞,但我上一次離開鳴陸的時候,百姓們的生活還沒有這麽糟,怎麽不過幾個月的時間,竟變成這般情景?」


    驀魏曉得她親眼看到這些景象很難不受到打擊,他摟著她的手緊了緊,又捏了捏她的掌心。「鳴陸的富裕隻是表麵,你父皇隻顧著擴張疆土,四處征戰,不顧百姓死活,他正走在一條自我毀滅的道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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