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閉上眼,潸然淚下。「父皇不是好皇帝,暴政虐刑加於百姓,終將自食惡果。」她不舍鳴陸百姓在父皇的統治下,民生雕敝,苦不堪言。


    他麵色凝重陷入沉思,不一會兒正如陰奢所言下起雨來,但兩人的心情比來時更加沉重,壓根沒有心情享受淋雨的情趣。


    驀魏騎車馬帶著陰奢往回走,途中遇到來尋他們的蘇易。


    蘇易護送他們回到車隊,草萬金與晴惠姑姑見兩個主子安全回來,皆鬆了一口氣。


    看了看天色,很快就要天黑了,驀魏便下令紮營。


    「奴才請求殿下饒了奴才吧,下回無論去哪兒,好歹帶上奴才,萬一出什麽事,也有奴才擋刀。」帳篷裏,草萬金叨念著。


    晴惠姑姑在內帳替陰奢換下淋濕的衣裳,人在外帳的驀魏也在草萬金的服侍下換好衣服,陰奢一出來就聽見草萬金說的話。


    「別囉哩囉唆的,去準備膳食,本宮肚子餓了。」驀魏趕走念個不停的草萬金。


    草萬金見陰奢出來,哀怨的看了她一眼,忍不住連她一起抱怨,「大公主也真是的,主子連個護衛也不帶,您怎麽都不阻止他,還跟著去冒險。」


    陰奢也知道草公公這是擔心他們,不免有些歉然,正要開口說抱歉,驀魏已不耐煩的吼道:「你這奴才是嫌舌頭太長嗎?再不走,本宮拿剪刀親自剪了你的舌頭!」


    草萬金心一驚,忙閉嘴夾著尾巴出去了,晴惠姑姑搖頭笑出聲。


    「對了,晴惠姑姑,方才急著先換衣服,沒來得及問,不知後來蘇大人是怎麽勸那群乞丐離開的?」陰奢關心的問。


    晴惠姑姑斂起笑容。「那群乞丐不肯走,蘇大人隻好拿出食物給他們,他們吃完便願意離開了。」


    陰奢長歎一口氣。「這群人什麽都不求,隻求一頓溫飽,這讓我想起父皇為了麵子拿出的那些嫁妝,要是這些用於民,一定可以救助許多人免於饑餓。」


    驀魏走過來,按著她的肩。「鳴陸的狀況我在來之前就已經透過探子得知了,隻是親眼見到後更加震撼,我之所以讓你父皇多準備嫁妝,是因為早知道他無道,若不要來這些東西,他也會全化為軍用,逼百姓替他出征,導致更多百姓流離失所甚至失去性命。」


    她閉上眼,明白驀魏的用心,但仍不住為鳴陸的未來憂心忡忡。


    這時草萬金命人送來吃食,驀魏曉得陰奢恐怕沒什麽胃口,還是拉著她在桌前坐下,勸她多少吃一些。


    蘇易要來向主子稟報明早拔營的時間,途中見到陰煙讓麗珠端著什麽正往大帳過來,他一進帳立刻先稟告,「殿下,陰煙公主好像正要過來。」他認為主子應該不想見這個人。


    「本宮懶得應付她,讓她滾吧。」驀魏果然馬上不耐煩,他今天沒心情玩她。


    「是,奴才去攔人。」一旁伺候的草萬金快步往外走去。


    蘇易開始稟報明日啟程的事宜,不久居然見到陰煙帶著麗珠不顧攔阻進來了。


    草萬金攔不住人,汗顏的朝驀魏瞧去,當然得到驀魏一記狠瞪。「陰煙公主說今日是大公主生辰,非進來祝賀一聲不可,說是祝賀完就走……」


    「今天是你生辰?」驀魏訝異的問著身邊的陰奢。


    「我……我其實也不記得。」陰奢從不過生辰,所以完全沒留意過日子。


    陰煙諷笑。「姊姊不是不記得,應該是不想記得吧!因為一出生父皇就戰敗,十一歲那年生辰又讓父皇丟了邊境兩座城池,一再坐實蛇女禍國之言,如何還敢過生辰?」


    驀魏回算起她十一歲那年正是自己帶兵奪走鳴陸兩座邊城之時,那時他還笑說這位蛇女公主會因為他,命運變得更加淒慘,沒想到戲言竟一語成讖。


    「那日父皇廢後,你雖被禁足在自己宮裏不在場,但事後也應該得知廢後被廢的理由,我不記得自己的生辰,可你好像也忘了造成我母妃早產的凶手是誰。」陰奢沉聲道。


    本來要教訓陰煙的驀魏,見自己的女人似乎發威了,滿意的勾起淡笑,愜意的雙手盤胸向後靠著椅背,等著看她表現。


    陰煙譏諷的笑容瞬間凍結。「我母後是被陷害的,她怎麽可能……」


    「既然廢後是冤枉的,你該留下來替她伸冤,怎還歡天喜地的離開鳴陸,對廢後的死活不顧?」陰奢冷冷質問。


    「你……你懂什麽!父皇才不會真狠下心將母後關在冷宮太久,父皇很快就會查明母後的冤屈放母後出來……」陰煙僵著語氣轉移話題,「這個……我找了你一下午,原來你來了殿下的帳裏。」


    「我一直與驀魏在一起,你找我做什麽?」


    陰奢雖說得清淡,但聽在陰煙耳裏又是一陣惱火,原來兩人一下午都在一起,完全將她排除在外。


    「下午咱們遇上了一群乞丐擋道,我擔心姊姊安危才四處找你,可你既然與殿下一起,那我算是白擔心了。」陰煙不知陰奢是怎麽了,平常總任由自己欺淩,可是她進來到現在,一直落於下風,她麵上含笑,但心裏不知已暗罵了陰奢多少回。


    「你真的擔心過我嗎?」陰奢勾起冷笑。


    「當然,那些可是又臭又髒的乞丐,賴著不走多嚇人啊!我本想和你在一塊兒,彼此有個照應,比較不害怕。」


    「你想找的應該不是我,是驀魏吧?」


    陰煙並不知驀魏與陰奢離開過,為了找驀魏是瞎忙了許多時候沒錯。「我就是找殿下也沒什麽不對,不是嗎?」她看向驀魏,神情嬌媚,可他卻是連個眼神都沒給她,她那媚眼算拋向空中蒸發個幹淨了。


    「陰煙公主不是說來給大公主祝壽的嗎?話要是說完了就趕緊走吧。」草萬金深知主子耐性有限,若真發火了,放她進來的自己也不好過。


    「哼,本公主多說幾句話,你這奴才催什麽?本公主讓人燉了羊肉湯,溫補的,特意端來給姊姊品嚐,當祝壽了。」陰煙讓麗珠把手裏那鍋湯端上前。


    「妹妹的好意我收下了,這就多謝了。」陰奢讓晴惠姑姑上前接下。


    晴惠姑姑接走湯鍋後,陰煙仍站著未動,似在等著驀魏開口讓她留下來。


    可驀魏隻是側首問陰奢,「桌上的不吃了嗎?」


    「嗯,不吃了,我飽了。」陰奢說。


    「那就撤膳了,連那鍋湯也給撤了,羊肉腥,熏得帳裏都有股難聞的味兒。」驀魏抱怨。


    陰煙尷尬極了。「殿下不喜歡羊肉?」


    「哼!」驀魏重重哼了一聲。


    「咱們殿下自小討厭羊騷味,您這鍋湯可熏得殿下受不了了。」草萬金冷笑說。


    陰煙更為窘迫。「那……那就趕快撤了吧。」她暗惱自己為了找理由進帳見驀魏,隨便搶過外頭侍衛的一鍋湯,就這麽充數的過來,哪知卻是慘撞牆了,後悔不已。


    不用她說撤,草萬金也已經讓人快速將那鍋湯端了出去,回頭見陰煙還站著,便問道:「二公主還有事?」


    「這個……時間還早,本公主想留下來與殿下喝杯茶再走。」陰煙厚著臉皮說。


    「也好,本宮正巧有話同你說,晴惠姑姑,上茶。」驀魏點頭讓她留下了。


    陰煙喜出望外,心想著原來他也是想找她的。「那煙兒就坐下了。」她本想坐在他身旁的位子,可陰奢已經坐在那兒了,她隻得不甘心的往另一旁離驀魏較遠的位子坐下。


    不一會兒,晴惠姑姑送上了茶。


    陰煙拿起茶盞抿了一口,立刻皺眉。「這是玫瑰茶,花茶味道太淡,怎會讓殿下喝這個?」


    晴惠姑姑冷冷的瞥了她一眼。「這茶不是殿下愛喝的,是大公主愛喝的。」


    一聽這茶是為了陰奢準備的,陰煙忍不住發怒了。「你們這些做奴才的,伺候當然得以殿下為主,怎能讓殿下遷就別人?」


    「陰煙公主誤會了,這茶是殿下吩咐依照大公主喜好準備的,不是奴才自作主張。」晴惠姑姑麵無表情的回道。


    「殿下的意思?」陰煙楞楞的轉頭看向驀魏。


    「沒錯,就是本宮的意思。」驀魏說話了。


    「你為什麽要勉強自己配合陰奢?」


    「不勉強,陰奢喜歡的本宮都喜歡。」他笑望著陰奢,神色無比寵溺。


    陰煙妒意橫生,當場就想將手中的茶盞摔出去,可在他麵前她畢竟不敢,還是努力擠出笑來,可是心裏卻恨恨地想,此生休想她再喝一口花茶。不想再糾結在花茶的話題上看陰奢得意,她問道:「殿下說有話對我說,不知想說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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