麗珠明白東窗事發了,難掩惶恐。當初二公主拿錢給她買通各地的人造禍並嫁禍給大公主,她原本是透過其他人付錢給浙北等地的官員辦事,沒人知道她的身分,唯有燒鐵村是她親自領著由鳴陸帶來的人去做的,因為她不想將主子給的錢再交出去,哪知會被小山父子倆撞見,情急之下她讓人殺了馬永,小山見爹慘死,當場昏了過去,她本要殺人滅口,但吳劉海已帶著官兵前來救火,她沒能來得及動手就先逃了,早知道就算冒險也該讓小山再也不能說話的。


    「你好大的膽子,敢做這些事,是誰指使你的?!又為什麽要這麽做?!」驀魏怒問。


    麗珠趴在地上抖個不停。「沒人指使,是奴婢自己這麽做的,因為在鳴陸蛇女是受人唾棄的,大公主怎麽有資格搶了二公主太子妃的位置,奴婢替主子抱不平,才會想要替主子出氣。」


    「你是說,這些事全是你一人所為,與陰煙無關?」


    「是的……與二公主無關。」主子早就警告過她,若事跡敗露,她必須一個人頂罪,若咬出主子來,那她在鳴陸的親人一個也別想活。


    驀魏哼笑,也不再逼她,轉而盯上夏眉山。「你還有什麽話好說?!」


    夏眉山自知再辯解不了什麽,雙膝一屈跪了下來。「卑職觀錯天象,錯怪太子妃,卑職……卑職汗顏!」


    驀魏眼底一片怒濤。「你隻認錯怪,不認收錢陷害?!」


    夏眉山一驚。「卑職無能,怎麽可能收錢構陷太子妃……」


    「夏大人,這是剛剛由您府上捜出來的珠寶盒,盒子上頭有鳴陸皇家的徽章,您身為人禧欽天監監正,怎麽會擁有鳴陸的珠寶?」草萬金帶著珠寶盒回來了。


    方才蘇易去逮麗珠時,他也跟著出宮去抄了夏眉山的家。


    夏眉山臉色大變。「這個、這個……」


    「麗珠,這可是你給的?」草萬金問。


    麗珠除了不能咬出自家主子外,什麽都認了,點頭道:「是奴婢給的沒錯,這是感謝他煽動大禧的朝臣與百姓,順利趕走大公主的報酬。」


    眾人嘩然,沒想到連夏眉山也被收買了。


    夏眉山惶恐的癱坐在地。「卑職……罪該萬死……」


    「來人,將夏眉山以及麗珠還有那四個混帳官員全押下去,處以極刑!」驀魏戟指怒目。


    殿前侍衛立即將一幹人等拿下。


    夏眉山淚出痛腸,悔不當初,竟為了一點貪念毀了前程又丟了性命;麗珠則是對自己的下場早就心裏有數,失魂落魄的讓人拉著走;至於那四個地方官員,屁滾尿流的有,呼天搶地的有,昏厥的有,呆傻的有,一幹人或拉或拖或抬的離開大殿。


    「嗚嗚……壞人死了,爹和燒鐵村的人也可以瞑目了……就是福兒姊姊,不,是太子妃太可憐了,被所有人誤會,還被趕出咱們大禧……嗚嗚……我要不是昏迷太久,沒能早日上京指認那個壞女人,太子妃也不會走了……嗚嗚……」小山又忍不住哭了。


    聞言,朝臣們個個羞愧得漲紅了臉。


    「臣等誤信夏眉山所言,錯將大禧發生的禍端怪罪在太子妃頭上,鑄成大錯,臣等有愧於殿下與太子妃……


    然而,臣等雖錯,也情有可原。」


    「情有可原?你們還有理由?!」驀魏目光一沉。


    群臣不寒而傈,但又不得不為自己留點顏麵。


    「臣等……固然有錯,但太子妃一出生就克死生母,使鳴陸軍多次戰敗,咱們大禧雖不忌諱蛇女,但因這些事已在百姓間傳開,造成百姓對太子妃心存恐懼,恐怕也有損殿下威望!」


    「沒錯,殿下乃一國儲君,並非普通百姓,您的妃子是將來的皇後,皇後命格有汙,如何母儀天下讓眾人景仰?」


    「況且太子妃已離去,憾事已鑄成,這事補救不了,不如將錯就錯,也讓百姓鬆口氣。」


    眾臣你一言我一語的卸責。


    這些家夥明知陰奢無辜,但一個個老臉掛不住,不願承認自己愚蠢被夏眉山所利用,驀魏怒火中燒,恨不得將這些頑固之人全都拉出去砍了。


    這時殿外匆匆進來一名太監,稟報道:「啟稟殿下,國師求見。」


    「大禧已經多年沒有國師,哪來什麽國師?!」驀魏心情惡劣,又是哪個沒腦的想來騙人?


    太監被他的怒氣一嚇,雙肩和頭垂得好低好低。「這人……姓言名信,自稱是已經隱退的國師。」


    「言信……是言國師!」有人聽到名字後驚呼,眾人再次騒動起來。


    驀魏對言信這個名字也是如雷貫耳,他年幼時,此人已是名聞天下的當代大儒士,學問淵博、通古博今,桃李滿天下,人人以成為他的門生為榮,殿上有一半的朝臣都曾受過他的指導,見了麵皆得尊稱他一聲老師,父皇封他國師一職,然而二十年前他毅然隱退雲遊去,從此朝中再無他任何消息。


    「快請國師上殿!」這樣受人敬重的人物,就是驀魏也不敢怠慢。


    太監領命而去,不久,一名白發蒼蒼的老人拄著拐杖來到殿內,所有人見到他萬分恭敬的行禮,而他目不轉睛的直直走到驀魏麵前,雙膝落地道:「草民言信見過太子殿下。」


    驀魏自見到他的人後眼珠子逐漸瞪大,還來不及說什麽,草萬金已經先吃驚的說:「你不是跌落宴山山崖,讓娘娘救下的人嗎?!」


    言信微笑。「正是,這位公公,好久不見了。」


    草萬金張大了嘴闔不上,驀魏則是回過神來馬上親自去扶他站起來。「想不到陰奢救下的人竟會是老國師,當年您離開時本宮年紀還太小,沒能一眼認出您來,還請老國師見諒,不過您老人家怎麽會回來?啊,對了,燒鐵村大火,您沒事吧?」


    言信的笑容一斂,沉痛的說:「草民蒙太子妃相救,在燒鐵村養傷數月,沒料到草民離開才幾日,燒鐵村就發生大厄……」


    「以為整個燒鐵村幸存的隻有小山一個,這麽看來,老國師也是福氣之人,能逃過此劫。」驀魏道。


    「草民雖逃過一劫,但無法原諒居然有人為了趕走善良仁德的太子妃,而做出此等喪盡天良之事,還有,太子妃冤屈已昭雪,卻仍有人昧著良心不肯認錯,要繼續相信蛇女不祥的謬論,草民不敢相信自己教出來的學生竟是如此愚昧無知,是專程為了此事回來,要給這群自大的家夥當頭棒喝!」言信老眼如炬,責備的掃視殿上一幹朝臣。


    這些人個個低下頭不敢迎視他的目光。


    「太子妃與我素昧平生卻願意冒險出手相救,危急之時,太子妃自己也有性命之憂,可她卻願意舍命也要救我,此等良善有德之人,你們竟要舍棄,你們好糊塗啊!」言信痛心痛斥。


    眾人灰頭土臉,頭垂得更低了。「學生們……不知她救過先生……」


    「你們這些愚蠢而不明事理的東西!並非太子妃救過我,我因為感激才說出這些話,那是因為太子妃是我見過命格最為特殊之人,她到大燕反助大燕避過天災,這事不用我說你們也都聽說了,如此你們還不明白嗎?!


    太子妃是福星而非禍星,她是龍女轉世,有預測天候之能,能助大禧從此風調雨順、五穀豐登!


    「你們難道都忘了,殿下一出世就是神子,既是神,又怎會有禍星相伴?太子和太子妃都是受天命而來造福我大禧的,你們拆散這對福星是想遭天譴嗎?!」


    他一說完,眾人既慚愧又心驚,無人敢與之辯駁,隻能汗顏道:「學生們知錯,老師教訓得是。」


    「知錯要改,不是將錯就錯!」


    「可太子妃已離去,學生們也沒法補救……」


    「離去就不能再迎回來嗎?」


    「可是咱們這樣傷害她……她還願意回來嗎?」


    「混帳!那就要拿出誠意道歉,誠心的去迎,若真的求不回來,你們讓大禧痛失一位德善有福的國母,你們是大禧罪人,一個個都該以死謝罪!」


    眾人臉色鐵青,一片靜默。


    驀魏瞧著這變化,嘴角輕輕上揚,扭過頭衝著草萬金使了個眼色。


    草萬金立即上前道:「有老國師在,奴才鬥膽一言,殿下也有錯,不該聽信讒言放棄太子妃,不如殿下親自率臣民去大燕迎回太子妃,太子妃定能因此心軟回國。」


    「如此甚好,若殿下能顧得大局,為民著想,親自去接太子妃回來,保我大禧日後能繼續昌盛,人民能長久富足,草民也敦請殿下即刻前往大禧接人。」言信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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