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平?”


    吉蘭平靜道。


    “我從沒說過,這是一場公平的遊戲……這世上,也從不存在公平,即便是‘雪女士’的律法。”


    說完,在那無數女聲的吟唱之中,其高大的身軀仿若橫移,碾過空間,瞬移般來到了加百列麵前。


    左手一張,當頭抓向了女人的脖頸。


    如此霸道的攻勢,令加百列心頭一凜。祂知道,對方不知以何種力量複生,並獲得了更強大的實力。


    加百列想要躲閃已是不及,因為二階段的吉蘭速度變得更快了……快到連祂也慢了一拍。


    無奈之下,女士隻好抬手朝騎士腕部拍去,試圖以此阻攔。


    加百列的纖纖玉手上,覆蓋了一層猩紅聖光,似乎具有極強的灼燒能力,塵世最堅硬的物質,都可頃刻融化。


    可吉蘭五指合攏,變抓為拳。


    蠻不講理地就是一擊,猛砸過去。


    兩者在瞬間交手。


    宛如鐵錘擊打在烙鐵上,綻放出無數火星,視界絢爛。


    當!!


    加百列再一次倒飛出去。


    如一道黑線劃過,轟然撞擊在霧牆上,連露天石殿都為之一震。


    咚!!


    加百列的身體如掛畫般貼在霧牆上,能碾碎山丘的衝擊力,頓時令其哇的一聲,口吐鮮血。


    祂強忍渾身劇痛,連忙閃開。


    下一瞬,騎士的重錘已是砸在了霧牆上,爆開一團刺眼的火花。


    轟!!!


    加百列隻覺頭暈耳鳴,仿若失聰。


    祂咬緊牙關,迅速抬手沾染杯中聖水,朝自己彈灑,跌落一半的血條這才恢複。連同遭到粉碎的另一條臂膀,也凝聚複原。


    加百列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對方僅僅一拳,便能將自己打成重傷。稍不留神,恐怕連治愈手段都來不及用出,就要身隕當場!


    祂神經不由繃緊,從二階段的吉蘭身上,感受到了巨大壓力。


    加百列猛然催動起自身的律法之力,頭頂冠冕閃耀,四周猩紅聖光的範圍隨之擴大,將那騎士籠罩。


    呲呲的灼燒之聲不絕於耳。


    可吉蘭不躲不避,佇立在猩紅聖光中一步不退,體表的鎧甲冒出青煙,可不見其有絲毫損傷。


    “太弱了,加百列,你隻適合躲在別人的身後苟活。”


    吉蘭沐浴於聖光裏,淡淡道。


    聞言,加百列的美目中閃過一絲惱怒。


    這是祂弱的原因嗎?


    分明就是這家夥強得過分!


    嗖——


    騎士閃過殘影,再度逼近。


    手中的火車錘頭冒著滾滾烈焰,發出嘹亮鳴笛,轟然橫砸而來!


    加百列披散的發絲都被狂風揚起,眼角微抽。


    祂絕不能硬抗,否則必死無疑!


    這一瞬,加百列啟用了“失序律”,悄然置換了雙方的生命,試圖再一次讓吉蘭吃下自己的傷害。


    可碩大無比的錘頭卻在加百列麵門瞬間停滯,距離不足一掌。


    加百列瞳孔猛縮。


    卻是對上了吉蘭冷冽的紫眸。


    對方顯然看穿了祂的意圖!


    “同樣的把戲,還想用第二遍?”


    吉蘭咧嘴一笑。


    他眼中,無數的“0”和“1”交替劃過,在看穿了加百列的手段後,他利用“泡影律”所特有的虛構之力,將自身生命力數據化,使得對方尋覓不到置換目標,而令“替罪”短暫失效。


    趁著這個間隙。


    吉蘭大手一抓,當即扣住了加百列背後的血色羽翼。


    隨後猛地發力一扯。


    嘶啦——


    加百列尖叫一聲,一邊羽翼竟被硬生生撕扯了下來,血水飛濺。


    遭到重創的加百列血條墜到了三分之一,渾身染血,看上去楚楚可憐。祂因劇痛佝僂著身軀,隻差沒有匍匐在麵前高大的騎士膝前。


    加百列仰起頭,劇烈的痛苦使祂表情扭曲。白皙的麵頰上沾染著血點,眸子驚疑,嘶聲道:


    “為什麽你沒有受傷……”


    “就像‘失序律’對‘黑暗律’具有奇效,我的律法也對你克製。”


    吉蘭笑道。


    他的大手摁在了加百列的頭上,抓著對方的長發,如同暴徒正在施暴。


    加百列倍感屈辱。


    祂雙眼泛紅,不惜代價地全力催動著聖杯,劇烈消耗其中的聖水。


    嗡嗡嗡嗡!!


    猩紅聖光刺眼無比,恐怖的毒素混雜著高溫,將整個露天石殿照得通紅,連地麵都龜裂,夜幕也如白晝。


    可即便如此,騎士的身姿依舊挺拔。


    鎧甲在聖光中炙烤得泛紅如烙鐵,青煙裹挾著焦味彌漫升騰。


    吉蘭的血條在加百列搏命式的攻勢下,也開始迅速下降。


    “不夠,還不夠!”


    他狂笑起來。


    旋即又是一探手,抓著加百列纖背上另一片血色羽翼,猛然撕扯。


    嘩——


    女人慘叫,鮮血淋漓。


    兩片羽翼都被扯落,像垃圾般隨手丟到一旁。


    加百列渾身浴血,癱軟地被吉蘭一手抓著腦袋,半跪在地,看上去淒慘無比。


    “這種痛楚還不夠……”


    吉蘭的臉在聖光中一片猩紅,看上去異常猙獰。


    他一手掐著加百列的脖頸,將其提了起來,冷眼注視著這位昔日的“聖杯天使”。


    “你讓托莉娜受的苦,我還給你。”


    吉蘭說著,一拳轟擊。


    嘭!!


    恐怖的拳力堪比縮小的隕石,徑直洞穿了加百列的腹部,擊穿了一個大洞。


    內髒鮮血橫流。


    “啊!”加百列再次發出慘叫。


    吉蘭冷眼以對。


    他又化拳為指,以神秘律動的軌跡,刺穿了加百列的四肢關節。


    劈裏啪啦一陣可怖的聲響過後。


    加百列的慘叫愈發虛弱,整個身體扭曲得不成人樣,如爛泥被吉蘭提在手裏。


    “我是不會死的……”


    女人半闔著眼,嘴角扯出一個嘲弄的笑。


    隻見那漫天聖光聚攏,凝為光柱,落在了加百列身上。


    聖杯裏的聖水迅速蒸發。


    而祂的傷勢,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複原,連同頭頂逐漸暗淡的冠冕,也再度綻放出光芒。


    “不死?”


    吉蘭嗤笑。


    “在我的遊戲裏,一切規則由我說了算。”


    說罷,他冷聲喝道:


    “規則補丁:戰鬥中不許治療!”


    嗡——


    眨眼之間,落在加百列身上的猩紅光柱仿佛失去了作用,祂的傷勢不再愈合。


    而這個女人滿臉震愕。


    律法……


    竟然又一次失效了?!


    這一刻,加百列才明白,在祂落入這場所謂的遊戲時,結局就已經注定了。


    祂不可能贏。


    對方也不過是單純為了報複泄憤,在這場遊戲中對其進行虐殺罷了……


    先前自己能取得優勢,殺死對方一次,同樣是對方玩弄祂的方式。


    予以希望,再擊碎希望。


    讓祂在這種情緒中反複跌宕,飽經折磨。


    “你看到黑暗了嗎?”


    吉蘭淡淡道。


    陷入絕望的加百列仰頭看著夜空的電閃雷鳴,沒有說話。


    嘩啦啦……


    這時,天降暴雨,將場中兩人淋濕。


    加百列深吸一口氣,閉上了眼。


    “殺了我吧。”


    祂語氣無比平靜地說道。


    “拿著我的冠冕,去拯救‘慟容聖母’。”


    “這就放棄了?”


    吉蘭一臉失望。


    仿佛是手裏的玩具不再配合,讓他感到了可惜。


    加百列仰頭閉眼,一副任由吉蘭宰割的模樣,淡淡道:


    “早在奧美爾先生棄我而去那一刻,我就已經放棄了……我所追求的一切,都不複存在,生命也沒了意義。”


    “這麽多年來,我之所以還活著,不過是為了有朝一日能再見到先生,給祂一巴掌。”


    “……”


    吉蘭漠然。


    這時,他突然眯起眼,瞥向了一側。


    目光仿佛穿透了這處“心塔絕境”的領域,看到了外界。


    此時此刻,“人馬之門”所在的荒涼山脈已是一片狼藉,不少山巒都被劍氣攔腰斬斷,大地遍布密密麻麻的劍痕。


    血氣、聖光四溢,安琪兒正和海爾曼激烈廝殺,雙方都負傷,實力不分高低。


    可就在這關鍵時刻,竟又有一道身影降臨,趕來支援。


    那是一位身著浮誇服飾,渾身遍布五顏六色的羽毛和服飾的男人。其麵部被油彩覆蓋,眼中閃爍著癲狂之色。


    “四月使徒‘三角爵士’巴勃羅·迭戈。”


    吉蘭道出此人身份。


    “你們很喜歡以多欺少是麽?”


    說著,他冷笑一聲,抬手就是虛握。


    “給我過來!”


    騎士頭頂浮現冠冕,眼中“0”和“1”閃爍,律法輻射到領域之外,瞬間具現化成一道銀色雷霆。


    外界。


    在“三角爵士”巴勃羅驚愕的表情中,雷霆便已憑空出現,將其擊中。


    劈啪!!


    一股無法抵禦的力量,竟直接將巴勃羅拖拽到了“心塔絕境”之中。


    嗖!


    裝扮浮誇的男人隻覺視線一晃,便發現自己來到了夜幕下的露天石殿內。


    “嗯?!”


    祂錯愕地看著前方。


    隻見一位高大的紅披風騎士,正單手掐著折翼的“持杯醫”加百列,一臉淡漠地盯著自己。


    “歡迎加入我的遊戲,巴勃羅先生。”


    吉蘭緩緩說道。


    “要麽殺了我,要麽被我所殺。”


    “吉蘭·伊洛斯……”


    巴勃羅經過一開始的驚訝,變得興奮起來,臉上露出了扭曲的笑。


    “你當初斬殺了我的塵世彼我,這個仇,我早就想報了!”


    “那就試試。”


    吉蘭說完,隨手一甩。


    重傷瀕死的加百列如破布娃娃般飛滾一旁,而他的身軀燃起火焰,逐漸縮小。


    最終在灰燼之中,變成了一襲紅衣的青年。


    吉蘭手持“哲人杖”,腦後浮現一輪七彩的光環,赤足,半透明的虛幻飄帶於背部舞動。


    整個人升至半空,璀璨的銀眸無情俯瞰著下方的巴勃羅。


    在“三角爵士”的視線中,祂竟突然發現,半空的青年正散發著恐怖的氣勢。


    且其頭頂還出現了長長的紅線,以黑色的花紋包裹,標注有奇怪的詞條:


    “……(未知)”


    夜幕在這一刻劃過銀色電芒,仿佛一個信號,周圍的環境陡然響起了激昂的音樂。


    無數鼓點敲響,無數管弦伴隨著教堂管風琴悠揚,男女的吟唱憑空在巴勃羅腦海之中誦起:


    “未知律之上的意誌,猩紅夢之鄉的倒影,真實盡頭的呢喃,虛構藝術的主宰……”


    “‘聖徒·紅賢者’吉蘭·伊洛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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