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希爾醒了。


    一瞬間,茫然不知自己身在何處。


    依照慣例,維姆戴斯子爵旗掛在床邊。杜希爾木訥地望著旗幟。黃色的五瓣花總給人弱不禁風的印象,連“八頸龍”的咆哮姿態都略顯單薄。


    杜希爾心情沉重地走下床,整理好儀表後,便來到了“普恩迪珠”的通道內。


    “普恩迪珠”所隸屬的打擊艦隊“古德爾斯”,正狼狽地向著“哈尼亞聯邦”的薩利姆星係撤退。雖說是艦隊,可“古德爾斯”所殘存的戰艦,僅剩“普恩迪珠”一艘。


    杜希爾如今搭乘在“普恩迪珠”上,自然不是以船員的身份。雖然有著搭便船這一委婉說法,可說白了就是殘兵敗將。沒經曆像樣的戰鬥便丟了戰艦,唯有仰天長歎。


    在巡察艦這樣的大型艦上設有提供搭船乘客使用的居住設施。不過,“普恩迪珠”現在收容的不僅有戰列艦“卡伊索夫”的船員,也集中了打擊分艦隊“古德爾斯”的所有幸存者。


    巡察艦原來的居住區無論如何也沒有足夠的空間來容納他們,便在機雷甲板上搭建了臨時的居住區。


    或許是為了表達對杜希爾王子身份的敬意,他被分配到了一間翔士單間而不是臨時居住區。


    一開始杜希爾理所當然地接受了,可等抵達停泊地,他還是住在這艘沒有自己職位的戰艦上,便越發感到窘迫羞愧。


    薩利姆星係分布著主司雪晶艦隊後勤工作的雪晶第五艦隊艦船。第五艦隊幾乎沒有戰鬥力,完全隻使用運輸艦與補給艦。


    “普恩迪珠”臨時造訪這個星係,根本上還是為了補給。再不補充反物質的話就哪兒都去不了了,推進劑也幾乎耗盡。而且,還必須裝載供給眾多搭船者的食品與生活用品。


    其實,“普恩迪珠”已經完成了幾乎全部的補給作業。不過,因為打擊分艦隊“古德爾斯”中唯一殘存戰艦的這一特殊身份,它的行動被限製了。是繼續單獨行動?還是被編入合適的分艦隊?如果遵循後者的情況下,又要編入哪個分艦隊呢?聽傳言說,甚至有方案讓其就地在薩利姆星係執行住宿艦的工作,而這讓“古德爾斯”司令部和“普恩迪珠”艦長勃然大怒。


    第五艦隊的運輸艦群與機動酒保街相連。尚未取名的酒保街與其他艦隊的艦艇也舷接在一起。其中多數艦船都與“普恩迪珠”抱有著相同的問題,並等待著補給。


    “普恩迪珠”也通過聯絡管道與機動酒保街舷接著。這是早一步抵達的艦船的特權。停泊在薩利姆星係的艦船船員若想去機動酒保街,有三分之二的艦船必須依靠短艇。


    不過對於杜希爾來說,駕駛短艇飛馳更能讓他心情愉快。


    哪怕已經掌握了平麵宇宙航法,亞布人還是認為在通常宇宙航行才是自己的本質。隻要擁有相應器材,地上人也能做到在平麵宇宙中航行。再說明白一點,作為平麵宇宙航行者,地上人早就與亞布人平起平坐了。


    可在通常宇宙,情況就不一樣了。亞布人擁有著空識覺器官及航法區,正可謂是為了馳騁於通常宇宙而產生的種族。


    正因此,亞布人喜好操縱短艇在真空中馳騁。自然,杜希爾也不例外。


    但是,薩利姆星係如今正處於短艇和交通艇不足的狀態,雖然沒那麽嚴重,不過現況也不允許隻為了散心而駕駛。如果沒有與機動酒保街等進行聯絡之類的正當理由,是沒法輕易借到短艇的。在這一點上,與無名酒保街舷接這件事反而是個不幸。


    當然,好處還是有的。其中一點,就是能夠方便地前往酒保街。如果必須屢次派出短艇,這可不行。


    在“普恩迪珠”上,食堂隻會短暫開放。隻有百翔長以上能有例外,擁有久坐的特權——話雖如此也僅限一小時。杜希爾也獲得了相同的特權,可自己列翼翔士的軍銜反而讓他感到難堪。


    因此,杜希爾留在艦上的時候,都是在自己房間裏進餐的。


    在酒保街用餐的話,就不會有身份或軍階上的限製,現在也沒有時間限製。


    盡管亞布利艾爾被教育要耐得住簡樸的生活,可就杜希爾感覺,坐在床上並不是進餐的合理姿勢。所以,能在酒保街的餐館裏坐在椅子上進餐真是謝天謝地。


    無名酒保街魚龍混雜。因為空間小,所以沒法辨認來往軍士的身份。


    充滿活力,雖然想這麽形容,可不巧的是表情陰沉的人很多。仿佛在告訴別人自己是殘兵敗將一樣,這讓杜希爾越發感到憂鬱。


    杜希爾走進了一家名為“雌伏虎”的店。他經常光顧這家約有五十個座位的店,這是全薩利姆星係格調最高的飯店。


    或許會有人嘲笑,最近才剛開業的店哪來的格調和傳統。但是,這是無知者對於亞布人的商業文化而產生的錯誤感想。這類的餐館從客房到廚房——根據情況還包括店主的住房——都已事先模塊化,能與太空船組合。這種現象在帝國中是極其普遍的。到了要轉移的時候,便原封不動地從原來的結構體中脫離,再嵌入新的位置。


    “雌伏虎”也是其中之一。它的確最近才與無名酒保街連接,連一個月都沒到。但是,根據其店史上說,“雌伏虎”自四百多年前便在客船“史波塞紐”上開張營業,現在的店鋪是大約二百五十年前建造的。


    無名酒保街也陷入了物資不足的窘境,到處都彌漫著一股寂寥的氣氛。


    著名老字號“雌伏虎”同樣也不免受到影響。當然,糧食是由水耕農園及培育牧場供應的,在數量上並無不足。不過,品質的低下則無法否認。隨著食材種類的減少,菜單也變得單調起來。看來廚師也喪失了幹勁。


    如果雪晶作戰順利進行,薩利姆星係現在不僅會有雪晶艦隊的提督,帝國的顯貴也都將聚集於此。或許舊“哈尼亞聯邦”的高官們也會被邀請而紛至遝來。“雌伏虎”將會搖身一變成為豪華的社交場所吧。


    不過,如今過來填飽肚子的,卻隻有吃了敗仗的軍士們。


    給饑腸轆轆的軍士們準備的菜單,隻有快餐和正餐兩種。除此之外能選擇的,隻有飲料和點心。


    換個角度說,在點菜時沒有了煩惱的必要,對杜希爾來說反而要謝天謝地了。


    臉熟的服務生走了過來,杜希爾便點了快餐,外加熱桃子汁作為餐前飲料。


    在他將要把飯盒內的快餐掃空的時候,終端手環響了起來。


    是沃紐前衛翔士。


    「有何貴幹?」雖然略有不快,不過也沒有拒絕的理由,杜希爾便打開了通訊。


    就算失去了戰艦,沃紐的職位還是戰列艦“卡伊索夫”的先任通信士。同樣,杜希爾也還是“卡伊索夫”的次席通信士,現在仍然是她的部下。


    現在這段時間並沒有任務,可也不能對她熟視無睹。畢竟,杜希爾還是挺信任她的。


    「你現在在哪兒?」


    「在酒保街。要把位置信息發給你嗎?」


    「有勞了。」


    「請接收。」杜希爾操作終端手環,把位置信息發給了沃紐。


    「用餐完畢了嗎?」


    「馬上就好。」


    「嗯,吃完後能否在那兒稍等一會兒?」


    「有什麽事嗎?」


    「隻是想跟你喝喝茶,聊聊天。你不願意?」


    「哪裏?樂意至極。」趁著對方看不見的時候,杜希爾苦笑了起來。


    沃紐抵達的時候,杜希爾正喝著餐後的咖啡。咖啡也不是他青睞的品牌,但也無可奈何。


    「我們明明在同一艘艦上,卻不怎麽碰麵呢。」沃紐說。


    「是啊。」


    雖說乘坐的是同一艘艦,可因為不是船員的身份,所以也


    沒有一起工作的機會。自然,沒事的話也就不見麵了。


    「這可有點不妥呢。」


    「我也有同感。」


    「不過嘛,也沒辦法呀。」


    「這我無法同意。」杜希爾反駁道,「就算沒有自艦,我們不也應該定期集合嗎?」


    「那麽,次席通信士。」沃紐饒有興趣地說,「你覺得集合之後應該做什麽呢?」


    「當然是訓練。」


    「唔,這也不壞呢。」沃紐用手撐著臉頰。


    「您能把這意見提交給艦長嗎?」


    「你為什麽不親自去呢?」


    「因為我是次席通信士,」杜希爾有些奇怪,「所以認為不應跳過上級,向艦長表述意見。」


    「說起來,我確實是你的上級。話雖如此,你還真認死理呀。不愧是個亞布利艾爾。」


    「這與我的姓氏無關。」


    「不過,真不可思議。」


    「什麽地方?」


    「應該訓練這件事,是你剛才想到的?」


    「不,我之前就這麽考慮了。」


    「那麽,為什麽我從沒聽你說過?」


    「因為我正在尋找說的機會。」杜希爾不禁臉紅,「我想這有些多管閑事,所以就閉口不談了。不過,您既然特意問了,就趁此機會說了。」


    「原來如此,我完全理解了,列翼翔士。不過,你這訓練的想法我不喜歡。」


    「為什麽?」


    「我看不到它的目的。若想加深感情,做更加開心的事情不是更好,列翼翔士?」


    「有目的存在。再這樣下去不是連工作熟練度都難以維持了嗎?」


    「是呢。那麽,作為長官我允許。命你把意見直接向艦長稟報。」


    「由我來嗎?不過,艦長應該不會有好臉色吧?」


    「唔,艦長這人,在這方麵尤其纖細呢。偶爾會有這種人呢,明明自己不怎麽守規矩,可別人一旦打破規矩就會怒發衝冠。不,艦長並不一定是這樣。至少,沒法就此斷定。總之,我明白了。」沃紐開啟終端手環,開始報告,「艦長。……是的,次席通信士有意見想上報。我許可了。內容?請您直接向本人詢問吧。」


    沃紐結束通話後,杜希爾站起身說道,「獲得允許了的話,我想現在就去艦長那裏陳述意見。」


    「沒這必要。」


    「哎?」


    「他說現在就過來。說是自己還沒吃飯。」


    「是嗎。」杜希爾不得已坐了下來,又叫了杯咖啡。


    貝爾索特百翔長大約十分鍾後到了。當然,他的頭銜依然還是沉沒戰列艦“卡伊索夫”的艦長。


    杜希爾和沃紐起立敬了禮。


    貝爾索特敷衍地回了禮,然後坐下身,點了正餐和餐前的白葡萄酒。


    圍著這張桌子的三名翔士的軍服袖口上,仍然空虛地貼著“卡伊索夫”的艦章。


    「那麽,洗耳恭聽您的意見,王子大人。」貝爾索特品嚐著白葡萄酒說道。


    雖然與喝著酒的人進行認真的對話有些難以接受,可隻能順著他的意思。


    「我建議,」杜希爾說道,「進行訓練如何?」


    「你打算進行什麽方麵的訓練?」貝爾索特說,「我們乘坐的是別人的戰艦。而且我們是戰列艦船員,這艘卻是巡察艦。」


    「模擬訓練的話不是可能做到的嗎?」杜希爾回答。


    「我說,王子大人。」貝爾索特的話中充滿了不耐煩,「你知道什麽叫做反語修辭嗎?我這不是詢問,而是拒絕。」


    「我無法同意。」


    「你不同意也沒關係,列翼翔士。」貝爾索特毫不在意,「如果有指望獲得新戰艦那暫且再談,我可不會僅僅為了維持士氣而玩什麽戰爭遊戲哦。」


    「訓練不是戰爭遊戲。」


    「就表麵上而言,不是嗎?」


    「就本質上而言,也不是。」


    「有時候會產生偏差。」


    「現在這種情況下您想說是表麵功夫嗎?」


    貝爾索特的前菜來了。


    「我想說的是:你想消磨時間的話,就別把長官牽扯進來。把現在當作休假去找點樂子不是挺好?找個戀人怎麽樣?我也差不多想慶祝下一代在克琉布王家的誕生了。」


    「現在不是做這種事的時候。」


    「不,正是做這種事的時候啊。」貝爾索特說道,「給你特別休假。沒法命令你玩得開心,就過得輕鬆點吧。以你的尊貴身份,很少會有這種悠閑自在的生活吧?」


    「這是第一次。」杜希爾承認。


    生涯至今都被皇族的義務所束縛。作為年輕的皇族也是天經地義,皇族要從義務中解放出來,最快也要等到自軍中退役的時候。若是登基即位,或是位居上皇會議,就更是必須永遠履行義務。


    無論哪種情況,對於杜希爾來說都還是遙遠的未來,還無法產生實感。


    換句話說,他尚未做好從皇族義務中解放的準備。


    「第一次?」貝爾索特有些吃驚,「就算是皇族,休假還是有的吧?」


    「嗯,不過,反而是服軍役的時候更像休假。」杜希爾無意間說出了真心話。


    「也就是說,」貝爾索特沉思著說道,「比起皇族的身份,你覺得以軍士的身份活得更輕鬆?」


    「不,哪怕在服軍役的時候,我也並沒有從皇族的義務中解放出來。」


    「越來越搞不懂了。至少能從軍士的義務中解脫出來的話,應該能稍微輕鬆點吧。」


    「因為宴會。」杜希爾解釋道。


    「宴會?」


    「休假中必須要舉行宴會,我就是對此痛苦不已……」


    「是嗎?我倒覺得宴會更輕鬆。偶爾舉行一次,讓生活鬆弛有度。總之,在這種時候也不會從宴會中被拉出去,好好享受一番吧。」


    「是。」


    就在杜希爾敬了一禮準備離開時。


    「等等,列翼翔士。」貝爾索特叫住他。


    「什麽事?」


    「想讓子爵殿下您知道個打發時間的方法。」將空了的前菜碟挪到一邊,貝爾索特道,「能出100史卡爾嗎?」


    杜希爾眨了眨眼道:「小菜一碟,怎麽了?」


    「小菜一碟嗎?這種時候大叔就感覺到身份的差距嘍。」貝爾索特感慨道,「這可是拿薪水生活的人絕不會說的話,知道嗎?100史卡爾可是普通列翼翔士花三年才能攢下來的。」


    「太久了,」沃紐提出異議,「要是認真起來半年就夠了。」


    「問題是亞布利艾爾列翼翔士是否知道100史卡爾這筆錢,大約是列翼翔士三個月的薪水這件事。」


    「不,我確實不知道。」杜希爾老實地回答道。皇族的生計是依靠所屬的王家,即便是現役的軍士也是無薪奉的。不用說,杜希爾自身也是靠克琉布王家供養的。雖然了解薪水這一概念,但他認為這是和現在的自己無緣的存在。那是在遙遠的將來,從皇族的義務中解脫,親自經營維穆達斯子爵領地時,向家臣支付的東西。做夢也沒想過自己要接受這東西。


    「哎,我也不是要發什麽牢騷。」


    原來如此,是牢騷啊——杜希爾理解了。


    「到底在想什麽?」


    雖說一再注意不要露出像是責備的口吻,但很遺憾地失敗了。


    「我想說的是,你所希望的訓練準備好了。」貝爾索特用一副惱怒的口吻回答道。


    「是,非常感謝。」不管怎麽說,這個語氣讓人感到焦躁,杜希爾爽快地道了謝。其實,他更想問訓練的內容。


    「不要勉強,列翼翔士。」


    「嗯?」


    「想聽訓練內容吧?」


    「是。」杜希爾毫不猶豫地點頭。「能問一下嗎?」


    貝爾索特點頭道,「進行無重力球。」


    杜希爾再次眨了眨眼,「你很喜歡嗎?」


    無重力球是球類競技。不是亞布的話,幾乎不可能進行,在地上世界別說完全沒有人氣,根本就無人知曉。而亞布雖然知道,但也不是很熱衷。


    然而,少數的愛好者卻是狂熱分子。


    未曾聽聞貝爾索特是ベルポウコス愛好者,杜希爾並不知道貝爾索特的個人興趣嗜好。


    「不,也不是。沒參加過比賽,今後也不打算參加。我隻是為了訓練在做準備。」


    「用這個訓練?」


    「不能嗎?」


    「不是,我覺得可以。」杜希爾回答道。


    實際上,能不能用在訓練上還是個疑問。可是,至少能讓沉悶的空氣產生晃動的效果。


    「可是,艦長。」沃紐詢問,「100史卡爾要怎樣使用?我不覺得是設施使用費。」


    「獎金啊。維穆達斯子爵杯,怎麽樣?好聽吧。」


    「是嗎?」


    「不,至少叫做卡伊索夫杯怎樣?」杜希爾提議道。


    「那不行。真那樣,我要是不多少讚助點不就太不像話了嗎?」


    「幹脆“卡伊索夫”的翔士全體多多少少都出點怎樣?」沃紐建議,「1史卡爾我倒是付得起的。」


    「哎呀,別說這麽小氣的話嘛。」


    「是誰小氣啊。」沃紐嘟囔道。


    「總之,用擊沉的戰艦命名的杯賽,誰會參加。」


    「問題是賞金……」


    「所以我說了別說小氣話。」


    「競技場怎麽解決?」杜希爾詢問道。


    「那個自己想辦法解決。」


    「我嗎?」杜希爾猶豫道。


    「對,你想什麽都讓我來做嗎?」


    「這樣說的艦長準備做什麽呢?」沃紐問道。


    「參加者的募集任命先任通信士來做。」


    「不是,我是問艦長要做什麽……」


    「別說小氣話。稍微學著點亞布利艾爾列翼翔士高貴的順從精神。」


    被當成傻子了嗎,杜希爾在心中默念。


    「哦,是是。」沃紐隨意應付道。


    「話說,主菜還沒來嗎?」貝爾索特焦急地用手指敲著桌子。


    此時服務員來了,但是手中空無一物。


    「抱歉,客人。」服務員恭敬地鞠躬。


    「怎麽,主菜的材料難不成跑了?」貝爾索特說道。


    看來像是說笑的,可杜希爾和沃紐都沒有笑。


    當然,服務員也沒有一改殷勤的態度,「不是,本店在此刻打烊。」


    「什麽?臨時休業嗎?怎麽了?難道食材真的用盡了?」貝爾索特說道。


    這次不像是說笑,而是真的開始擔心了。


    「不是的,本店停止在本地的營業。下次開店的地方還沒有決定,請一如既往地光顧本店。」


    「說什麽一如既往地光顧,今天我才第一次來這家店。」


    「比起那個,到底……」就在沃紐想要詢問緣由時,廣播響起。


    「注意、注意,根據雪晶第五艦隊司令部命令,機動酒保街封閉,三小時後開始解體。全體盡快回歸所屬艦。」


    「看來不是舉辦維穆達斯子爵杯的時候了。」貝爾索特啟動終端手環,開始收集情報。


    「艦長,總之先歸艦怎樣?」沃紐提議道。


    「嗯。」貝爾索特少見地老實答應了,並站起身,「看來敵人已經逼近這個星係了。」


    「不會吧!」沃紐像是頗受打擊地悲鳴,「到底從哪裏……」


    從平麵宇宙中突襲是不可能的,因為從遠處就能觀測到時空泡。


    有的話,隻可能是偽裝成己方或者中立軍隊接近的情況。


    既然雪晶作戰是接收“哈尼亞聯邦”的作戰,其宇宙軍也不得不解除武裝。但是,這是在接收了聯邦首都後的預定。


    直到那時,星界軍都將“哈尼亞聯邦”宇宙軍當做中立。隻不過不是所有宇宙軍都接受,帝國一方也清楚,一部分叛軍可能會發起攻擊而警戒著。


    因此,“哈尼亞聯邦”宇宙軍的動向,在雪晶作戰初始階段就關注著。難以想象會遭受突襲。


    「不知道,現階段還不清楚。」


    雖然貝爾索特作為艦長,允許接觸比一般翔士能收集到的更高機密性的情報,但是並沒有得到情報,可能是設定了更高機密性,或者是上層都不明確。


    「不過,有一點很令人在意。」杜希爾說道,「在這個星係設置補給中心原本就是“哈尼亞聯邦”的提議。」


    「被下了套嗎,列翼翔士?」


    「隻是有這種可能性。一切不過隻是我的猜測。」


    「哼。」貝爾索特恨恨地說道,「真是愉快的猜測。」


    「會下撤退命令嗎?」杜希爾不由得咕噥著問道。


    「誰知道。按常識考慮也算是一種逃跑的計策,但我們是寄“普恩迪珠”籬下,不能過分幹預決定。」


    此時,三人的終端手環一同響起。


    沃紐迅速做了確認。


    貝爾索特動都沒動。估計是知道終端腕環同時響起就意味著是相同的通知,懶得動手了吧。


    「不,艦長。」沃紐開口道,「我們被趕出“普恩迪珠”了。」


    「什麽?」貝爾索特總算也確認了終端腕環。


    與此同時,杜希爾也作出確認。如同沃紐所說,搭便車的人被指示立刻轉移到其它艦船。


    新的搭乘艦船是艘叫“波魯克特爾”的運輸艦。指示說個人物品已經預定轉移了,隻需要自己轉移即可。


    大概,機雷甲板的臨時居住區已經開始解體搬出了吧。之後應該會被原本的主人,機動時空爆雷占據。


    「看來,上層和我們不同,還是有常識的。」沃紐說道。


    「你想說迎擊嗎?」


    「不是嗎?」沃紐歪著頭道。


    「嗯,要逃的話輕裝更好吧。在確保戰力的情況下撤退是最好的,我覺得他們是在做這樣的準備。如果真的要迎擊的話……」貝爾索特很遺憾地說道,「哪裏有無乘員的戰列艦?」


    他也是擁有宿命遺傳因子的亞布,由於不能參戰而遺憾不已。


    杜希爾想起了科托波尼星界軍元帥交予的命令書。


    「艦長、先任通信士,」杜希爾對兩個長官說道,「我要立刻去第五艦隊司令部露麵,請允許我單獨行動。」


    貝爾索特回頭看向他,吊起一邊眉頭,「我們不屬於第五艦隊,至少現在不是,這點你理解嗎?」


    「是。」杜希爾點頭,「可是,現在這個星係最高長官是第五艦隊司令官賈姆佩爾提督。」


    「亞布利艾爾的血在沸騰了?那樣的話,也帶上我。要不做你的勤務兵也可以。」貝爾索特提議道。


    「不,不是這麽回事……」杜希爾難以說明,含糊其辭。


    「那跟你“亞布”的姓氏有關嗎?」


    「是的。」


    「能詳細說明一下嗎?」


    「我要盡快和科托波尼星界軍元帥見麵。」


    「那真是個難題呢。」貝爾索特撓撓頭。


    「所以要向賈姆佩爾提督謀求特別處理。」


    「真同情提督。那麽會麵後幹什麽?難道要繼承帝位?」


    「對不起,拿帝位開玩笑可不


    好。」


    貝爾索特笑了起來,「少臭美,列翼翔士。」


    「抱歉。」


    「但是,你說的沒錯。那麽,和元帥會麵要做什麽?」


    「不知道,艦長。」


    「就是說我沒有資格知道嗎?」


    「不是,是真的不知道。」


    實際上,要是有比杜希爾更高位的皇族存在的話,他就能回歸軍務。隻不過那時不可能再從戰列艦的次席通信士開始幹起。但會被配置在何處無法預判。估計會在哪個司令部為他準備一席之地吧。


    「嗯,明白了。不對,其實不是很明白,隻能裝明白。不管怎麽說,“普恩迪珠”已經沒有我們的工作了。就按你認為最好的判斷行事吧。」


    「多謝。」杜希爾敬了一禮。


    「話說,我不能跟去嗎?」


    「抱歉,我沒有決定權。」


    「說笑的,不用在意。」貝爾索特如此說著,眼中卻無任何笑意。


    「拜魯克門出現多數時空泡。」雷克斯列翼翔士報告道,「估計是敵人。」


    津特看向拉菲爾的側臉,心中一驚——為何在笑?


    「看上去很開心呢。」津特不禁問道,還注意要小聲詢問。


    「我到剛才為止還差點哭了。」拉菲爾意外地坦率。


    「看不出來。」


    「和“戈斯羅斯”時一樣,我一直以為自己總是被排除在戰鬥之外。」


    「雖說不可能名垂青史,但那場大逃亡也算是小小的戰鬥吧。」津特堅稱。


    「你說得對。而且,這次保護的東西比上次重要得多。」


    津特和拉菲爾正好處於這場戰爭打響的地方。他們正巧搭乘巡查艦“戈斯羅斯”。拉菲爾是翔士修技生這樣的半搭便車的立場,而津特純粹就是搭便車的。


    巡查艦“戈斯羅斯”的雷克絲艦長——雷克斯列翼翔士的姨母——讓兩人離開了戰場。


    那時拉菲爾感覺到津特的生命被托付給了自己。


    津特想起了逃出巡查艦,經過費布達修男爵領地,在行星庫拉斯比魯地表逃亡的時光。當時幾度做出了死亡的覺悟,到了現在卻很懷念。順帶一提,現狀也相當危險。


    在這種危機狀況下,拉菲爾被交予英雄芳名碑。雖說隻有象征意義,但它是帝國曆史的一部分,亞布視其為神聖之物——即便廣闊的既知宇宙,那也是極其稀有的——之一。


    亞布中的亞布拉菲爾,將這些無機物石柱群,視為遠比津特生命更重要的東西也不足為奇。更進一步說,比起她自身的生命更重視。即便如此,普通人類的話應該會對自己的生命被輕視而感到不愉快吧。


    可是,津特一點也沒感到不快,反而因他可愛的殿下一如往常而感到安心,而自己卻對自己的感觸感到十分新奇。大概,自己和純粹的亞布的感性有所不同吧。對地上世界出身者來說也許很少見。


    「難道想戰鬥?」津特詢問。


    「說什麽呢?」拉菲爾不可思議地說道,「現在不就在戰鬥中嗎?」


    「說得也是。」


    津特更感安心了。


    用這個連機雷都被卸掉的舊式巡查艦戰鬥,還真有那麽點擔心。然而,拉菲爾將撤向臨時帝都視為戰鬥,該說是開始成長了吧。


    「津特,」拉菲爾出聲說道。「有點累了吧,去休息一會兒如何?」


    「你這邊才是,不要緊吧?」拉菲爾會這麽說還真有點難得,津特一邊這樣想著,一邊說道。


    「我沒事。說起來,還沒有確定好值班的事情呢,」拉菲爾看著平麵宇宙圖,「十二小時後全體翔士要集合,所以,就四小時一班吧。不好意思,第一班就由我來負責。除了書記,其他人也可以去休息了。在我之後的排班就按照古諾姆柏修、雷克修的順序來吧。」


    拉菲爾話中摻雜的道歉意味,津特也心知肚明。她的值班是最輕鬆的。在艦橋待上四個小時,然後就能夠差不多休息八個小時。當然,這是在無事發生的情況下。


    擔子最重的,應該是古諾姆柏修了。先是休息上四個小時,在疲勞還沒恢複的情況下值四個小時的班,再休息四個小時。而在這之後又不知道下次休息會是什麽時候。


    看著不再莫名固執的,變得有些坦率的拉菲爾,津特不禁覺得她越來越成熟了,而再次感動了起來。然後,他自己也已經成熟到能夠坦率說出內心的想法,而不會惹惱公主大人的程度了。


    「艦長,既然如此,我申請連續值十二個小時的班」 古諾姆柏修提出申請。


    「別說傻話,」拉菲爾有些困窘地說。


    「那樣的話,」雷克修建議道,「古諾姆柏修後衛翔士和我各值六個小時的班如何?」


    「你們幾個,別為了這些無謂的小事把休息時間浪費了。」拉菲爾眉頭皺了起來。


    年長者們現在越來越會裝腔作勢了,津特再次如此思量。


    「艦長,」津特出聲說道,「那,我就先去休息了。」


    在津特看來,他是想為停止飛翔科翔士之間這種毫無意義的爭論提供一點幫助。


    而實際上,還沒到他休息的時候。雖然裝載帝國寶物和必需品這種對書記來說非常重大的任務已經完成,但還剩下很多必須要做的事情。這艘“卡普脫諾修?杜拉德”已經沉睡的太久了。而且,讓這艘巡察艦一般的巨艦完全複蘇,還需要花費大量時間。


    可是,跟山姆森比起來,津特就跟沒事可幹一樣。山姆森早已不在艦橋上了。大概是在艦裏東奔西走,被接連不斷發生的故障忙得暈頭轉向吧。就連部下也是,剛開始就麵對這麽多情況也真夠辛苦的。


    不過,津特明白拉菲爾在考慮著什麽。


    她大概是在設想“卡普脫諾修?杜拉德”參加戰鬥的場合。雖然並沒有裝載機雷,但電磁投射炮還是能夠再次投入使用的。作為巡察艦來說已經具備最低限度的戰鬥力了。


    當然,拉菲爾的最優先事項,和她明確表示的一樣,是守護好帝國寶物。所以,雖然應該不會積極地參加戰鬥,但在被追擊的場合,卷入戰鬥的可能性還是相當高的。


    為了進行自衛戰鬥,讓乘員趁現在抓緊時間休息是必然的事情。


    所以,津特才考慮著為了拉菲爾而好好休息,同時也為不知何時會到來的戰鬥盡可能地做好準備。


    當然,飛翔科翔士他們也需要休息。要說原因的話,因為現在隻有他們三個人。如果發生戰鬥的話肯定會相當忙碌吧。


    等再回到艦橋時,事態能夠有所好轉就好了,津特這樣祈禱著。然後他馬上就為到底還能不能再回到艦橋上的不安心情所折磨著。


    雪晶第五艦隊僅剩旗艦和運輸艦“梅爾克特爾”。


    艦隊司令官提督賈姆佩爾,有著一副總讓人覺得有些不健康的外貌。估計是因為他的膚色過於蒼白,頭發的顏色也是看上去有點像是銀色的那種淡淡的藍色。


    按照要求,杜希爾向他的終端手環傳送了科托波尼的命令書。


    為了確認實際內容,賈姆佩爾仔細的讀了一遍。


    「原來如此,貴官是想到雪晶艦隊司令部任職是吧?」


    「是的。」杜希爾有些羞愧地點了點頭。


    「為了執行命令,艦隊可能會被全滅,這件事情,您了解嗎?」


    「已經從科托波尼閣下那裏聽說了。」


    「是嗎?」賈姆佩爾默默思考了一會兒。


    杜希爾感到有點不適,站在那裏沒動。


    「殿下肯定已經了解現在的情況了。」參謀長提醒道。


    身著軍裝的時候要忘記身份,皇族也一樣接受過


    這樣的教育。不過,就算是被稱為殿下,杜希爾也不想責怪什麽。他沒打算炫耀自己的身份,不過也沒想隱瞞什麽,因為這樣根本不可能。所以,不管自己怎麽想,被當作皇族對待的事情總會發生。如果每次都要吹毛求疵的話,未免有些小肚雞腸了。


    而且無論如何,現在站在這裏不是因為他是列翼翔士,而是皇族的事實已經十分明顯了。


    「說的也是,」賈姆佩爾一邊站起身,一邊打了個響指。


    司令座艦橋的地板上映射出了龐大的平麵宇宙圖。


    中心是薩利姆門。以它為中心,大量代表帝國艦艇的青色圖標正在聚集。也有從相當遠的地方向那裏移動的。


    但是,以薩利姆門為目標的,不僅是青色的圖標。代表著敵人的紅色光標,也正以整齊的隊形向那裏靠近。


    「敵人出現的事情已經毫無疑問了嗎?」杜希爾詢問。


    「是的,已經觀測到與我方艦隊交火的影像了。」


    提督並沒有說出交戰的結果,杜希爾也沒有問。結果已經十分明顯了。


    排列整齊的紅色光點的後麵,是延伸的紅色虛線。


    虛線的一端,有一個門正閃著紅光。是維巴爾門門。


    杜希爾想起了這個名字。


    「是哈尼亞聯邦的一個宇宙軍根據地吧?」


    「是的,」賈姆佩爾淡淡地說道,「原本是要在那裏設置我們的補給中心,直到完全進駐哈尼亞聯邦勢力圈為止牽製維巴爾的敵人艦隊。雖然按照計劃最終必須要解除武裝,可那也是為了方便考慮的。不過確實沒有預料到會保持如此多的戰力。」


    「哈尼亞聯邦的首腦是怎麽解釋的?」


    「這個嘛,」賈姆佩爾聳了聳肩,「因為與哈尼亞聯邦交涉的事情與本人無關,抱歉,並沒有掌握具體情況。」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杜希爾羞紅了臉。


    相信哈尼亞聯邦首腦的話,決定進駐事宜的,正是杜希爾的祖母,皇帝拉瑪珠。雖然作為一名新人翔士無需擔負什麽責任,但他作為亞布利艾爾的一員也感到十分羞愧。


    「無論如何,據下官從雪晶艦隊司令部獲得的情報,維巴爾門那裏本來不應該存在小規模的艦隊。根據地的戰力應該幾乎都依靠要塞的力量。但是,目前這個戰力……,說實話,應該不全是哈尼亞聯邦宇宙軍。不管怎麽說,僅從當前觀測得到的數據來看,根據我們的計算,已經超過了聯邦的總戰力了。」


    「這樣啊。」杜希爾說。


    「然後,貴官必須到任的雪晶艦隊司令部,我想應該是在這個地方。」


    平麵宇宙圖顯示出了一片青色的區域,比距離維巴爾門門還要更遠。


    「不是確切的情報嗎?」


    「按照最新的情報,應該是從梅甘星係星係前往哈伍萊星係星係,順利的話,應該已經到達哈伍萊星係星係了吧。但是,還沒有收到已經到達的消息。」梅甘星係門和哈伍萊星係門用非常醒目的藍色光標示了出來。


    「到達的消息沒法通過通常手段傳輸過來嗎?」杜希爾詢問。


    「不是,是用了特別通知。」


    平麵宇宙的通信主要靠聯絡艇來完成。用輕型的星間船傳遞情報,總體來說是一種非常優秀的方法。但是,如果考慮速度優先的話還有更合適的方法。就是使用時空粒子進行泡間通信。不過泡間通信有很大的限製。傳輸距離短,而且單位時間的信息量少。


    但是,如果隻是簡單的通知的話,通過設立中繼點,就可以在保證速度的同時進行遠距離傳輸了。可是,這種方法也有缺點。姑且不論龐大的耗費,這種方法也不能頻繁地使用。要說原因的話,由於多路通信同時發送會出現幹擾,使得傳輸距離急劇縮短,中繼點反而失去了作用。因此,隻有那些經過嚴格挑選的,被稱為“特別通知”的通信,才使用這種方法傳送。


    「然而,到現在還沒收到,是不是應該考慮他們還沒有到達?」


    「不,」賈姆佩爾果斷地否定,「應該是中繼點被破壞了。」


    「中繼點嗎……」由於這超乎想象的惡劣情況,杜希爾不由得呆住了。


    雖然地上人存在很大的誤解,不過亞布並不是不害怕死亡。隻是由於宿命遺傳基因的作用,覺得為了種族可以欣然赴死罷了。雖然覺得話語有些相似,但卻完全不同。對亞布來說他們非常看重自己的生命。就像絕大多數人類感覺的那樣,亞布把自己看得像是獨一無二的無價之寶一樣。雖然為了種族的奉獻這個無價之寶是無上的光榮,但無意義地舍棄自己的話是最忌諱的。


    但是,現在的狀況很可能會被逼到無謂死亡的境地。在敵人勢力圈的縱深,被單方麵的圍殲而死。同胞得知自己的死訊不知是在幾個世紀後了。不,那時候亞布這個種族是否還存在都無法保證。


    克製著自己因為恐怖想要哭喊的衝動,這是皇族的矜持。


    「是的,」賈姆佩爾點了點頭,用指揮杖指著平麵宇宙圖,「然後,在接到科托波尼元帥命令之前,我們所考慮的,艦隊行動路線是這裏。」


    從薩利姆門延伸的藍色虛線指向了巴爾古塞德王國。比其他的帝國領域要近得多。而且,僅從平麵宇宙圖來看,艦隊本隊和王國之間沒有敵人的主力部隊存在。


    雖然有發生戰鬥的可能性,但比前往斯基爾王國要容易得多。


    「科托波尼元帥如果撤退到巴爾古塞德王國的話,當初的預想就沒有問題了。」


    「不過,應該不是那樣。雪晶艦隊司令部很有可能前往斯基爾王國了。」


    原來如此,不管是梅甘星係門還是哈伍萊星係門,兩個都距離斯基爾王國很近。


    「但是,從敵人的角度來看,下一步難道不會向巴爾古塞德王國方麵進軍嗎?」


    「嗯,有這種可能性。」賈姆佩爾臉上略微浮現出了一絲笑容,「那麽這樣吧,我們比雪晶艦隊司令部更加掌握如今這個特殊時期的局勢。戰況對於帝國來說已經十分明顯,但是,按照最新計劃,在雪晶作戰難以執行的時候,就要向斯基爾王國撤退。當然,也有我們沒有得知計劃改變的可能性。另外也要考慮現狀迫使預定變更的可能性。」


    總而言之簡單地說就是一無所知。


    「我明白了,」杜希爾說,「請忘掉我的事情吧,按照第五艦隊司令部考慮的最佳路線……」


    「這樣可不行。我們現在已經接受了命令。當然,會尋找最佳路線,不過是在命令允許的範圍內。」


    「但是,實行起來不是非常困難嗎?」


    「這些並不是貴官需要考慮的事情。我們接到的命令是把貴官帶到科托波尼星界軍元帥麵前,這和貴官的意向沒有任何關係。」


    這樣是不是有點缺少靈活性啊,杜希爾如此思量。


    「抱歉是我多嘴了。」


    「還是先來研究路線吧。參謀長,有什麽提案嗎?」


    「現階段沒什麽好方案呢。」


    「這也是無可奈何的事情。但是沒辦法,沒有可以研究的時間了。」


    「這點我明白。」


    平麵宇宙圖顯示出了三條新的綠色虛線。


    杜希爾不禁有點絕望。不管采用那條路線,都避免不了與從維巴爾門門出現的敵主力部隊的交戰。


    「看來必須要進行比預定更加危險的航行的覺悟了。」賈姆佩爾連眉毛都沒動,下達了命令。「作為現場履曆最長的翔士,對所有民間人士,發出財產放棄令。優先考慮人身安全進行避難。」


    這樣的話,像“雌伏虎”這樣的店就可以整艦體進行撤退了。本來,作為商業種族的亞布,非常重


    視個人財產。但是,看來第五艦隊現在已經沒有運送那種奢華裝飾的店的餘裕了。


    「明白了。」參謀長說。


    「然後,請給維穆達斯子爵殿下準備房間。」


    「比起給我房間,請先交給我任務吧。」杜希爾請求。


    「這我辦不到,」賈姆佩爾立刻回答,「科托波尼閣下的命令書,明顯暗示著,要給予貴官特別的待遇。因此,我不能僅僅將你作為一名列翼翔士對待。」


    「那麽,請至少允許我能夠待在司令座艦橋,行嗎?」說不定會因此被軟禁在房間裏,杜希爾盡管感覺有點害怕發抖,但還是如此詢問。


    賈姆佩爾用批評的眼光看著杜希爾的打扮,「有帶和皇族身份相符合的衣服嗎?」


    「沒有,沒帶到戰場上來。」


    「下次請不要忘記,一定要帶來。啊,這隻是單純的忠告罷了。」


    「下次帶就行了嗎?」杜希爾話剛一出口,就立刻後悔了。這話根本不該說。


    「真是的,」幸運的是,賈姆佩爾好像並沒有察覺到,「那麽,不管什麽衣服都好,帶便服來了嗎?」


    「沒有,隻有軍服。」


    「商店街不是有裁縫店嗎?不過已經沒有時間了。」


    「這點時間我還是有的。另外,不管什麽能隨便交給我一些任務嗎?」


    賈姆佩爾斜眼瞪著杜希爾,「我說的是裁縫店沒有時間了。最遲兩小時內我們就不得不與商店說再見了。他們還必須挑選要拿走的東西,還要登上指定的艦船。」


    「這樣啊。」杜希爾這次為自己受到的關懷而麵紅耳赤。


    「雖然最好是能夠換好衣服,也罷。現在就請先待在艦橋上吧。但是沒有任何發言權利。也沒有能交給您的任務。房間就晚一點回去吧,先給您準備個座位,您就坐在那裏好了。雖然會在適當的時候進行說明,但在何時用何種方法由下官決定。這樣可以吧?」


    「明白了,」真是的,這還算是搭便車嗎,杜希爾一邊想著,一邊點了點頭。


    但是,艦橋的氛圍明顯活躍了許多。看來被授予了將帝國王子護送至上級司令部的任務,說不定讓他們的宿命遺傳因子活性化了。


    「首先各艦必須變更搭載物資,」賈姆佩爾對部下逐個發出指示,「搭乘人員也是。雖然時間肯定不夠用,但也要把錯誤減少到最小。如果有以為出點小問題隻要在航行中修正就行了的這種幼稚想法的人,必須在大家麵前朗讀自己寫的詩。而且,主題是“割舍不了的愛戀”。」


    看著司令部的幕僚們各自忙著自己事務的情景,杜希爾不禁想起了進入修技館之前,不得不一動不動出席會場的日子,結果,對他現在來說,最好的做法,就是當一個活雕像。


    「殿下,這邊請。」一名翔士把杜希爾帶到一邊的椅子旁。


    就算隻給個椅子,也應該算是厚待了。


    「謝謝。」杜希爾回禮後彎腰坐了下來。


    雖然知道沒人看著他,但他還是雙膝並攏,背挺得筆直,一心不亂地坐在那裏。


    是的,現在他的宿命,就在這裏。


    到時間了。


    拉菲爾整理了一下著裝,急忙來到了艦橋。


    包括書記津特,監督山姆森在內的全體翔士已經集合了。


    在回禮完畢後,她把視線投向平麵宇宙圖。


    敵人艦隊雖然被消減了一部分戰力,但並沒有看出數量明顯減少。與之相對的,己方陣容卻有了很大的變化。


    「第六艦隊情況如何?」拉斐爾問道。


    「他們」古諾姆柏修忍住悲痛,「已經消逝了。」


    「已經盡到了自己的義務了吧。」


    「他們勇敢地戰鬥到了最後。」


    拉菲爾閉上眼睛。默默地祈禱了一小會兒。


    她並沒有過分吃驚,因為戰力差別顯而易見。


    她現在所屬的不死鳥第五艦隊情況更加惡劣。在最末尾擔任殿後任務的第六艦隊,基本上算是完全的運輸船團。根本沒有任何戰鬥力,雖然包括了第一蹂躪戰隊這些精銳力量,但除此之外,都是客貨船或者運輸艦,要麽就是像“卡普脫諾修?杜拉德”這樣同樣擔負輸送任務的舊式艦船。旗艦也不是巡察艦,而是由補給艦充當的。


    平麵宇宙圖出現了新希望。


    前方有一個新的集團正向這邊駛來。


    「看來是救援來了呢。」拉菲爾說。


    「是的,三小時前進入搜索範圍的。」 雷克修報告。


    她不認為應該就沒有向她進行報告這件事而進行責怪。貌似己方救援部隊的集團還很遠,現在也不會馬上就怎麽樣。何況還處於發現階段,更是如此。對於這算不上需要幹擾艦長睡眠的意外情況的這種判斷,拉菲爾也認為十分正確。


    距離第五艦隊周邊熱鬧起來還有一個小時。


    究竟是先被敵人艦隊追上,還是先和己方艦隊會合。


    時間比較微妙——拉菲爾如此覺得。


    「其他情況的變化怎麽樣?」拉菲爾詢問。


    「那麽,我先進行一下簡短說明。」


    雷克修進行了簡短報告,沒有什麽引起拉菲爾注意的事項。


    「辛苦了,列翼翔士。」在道謝之後,她看向山姆森。


    「要是芝麻小事都報告的話,估計一天也不夠吧?」山姆森調侃。


    估計是認為態度有些傲慢,雷克修用有些敵意的眼光盯著他,不過山姆森可能並沒有察覺。


    當然現如今拉菲爾對此早已不在介意了。


    「那麽,有需要我掌握的情況嗎?」她再次詢問。


    「沒有,艦長,這些事就都交給我吧。」山姆森保證。


    「明白了,就按照你的最佳判斷行事吧。書記那邊呢?」


    「和監督一樣。」津特說道。


    看著山姆森和津特,拉菲爾不禁覺得這兩人是不是都有點惰性了啊。現在這兩個人產生了新的關係。不是同僚,而是君臣之間的關係。看來就是這種關係讓津特墮落了。是不是應該坦白說出來,津特對山姆森有點太遷就了呢。


    雖然拉菲爾個人有點擔心,但現在不是糾結這些事情的場合。如果能活下來的話,再教育他吧,拉菲爾心裏這樣想。


    隨著時間流逝,敵人艦隊越追越近。


    一方麵,前方的不死鳥第四艦隊與救援部隊會合了。但是,這也隻是頃刻間的事情。就算會合了,第四艦隊還是繼續向著目標臨時帝都索多琉爾前進,救援艦隊的方向則維持不變。


    救援部隊離開第三艦隊,逐漸向著第五艦隊和敵人艦隊方向接近。


    「第五艦隊司令部傳來泡間通信。」雷克修報告。


    「念吧。」


    「請考慮僅有乘員脫出事宜,以上。」


    卡普脫諾修?杜拉德上麵也搭載著聯絡艇。提案的意思,就是緊要關頭可以搭乘它脫離。當然,那時必須舍棄搭載的帝國寶物。


    「是嗎。」拉斐爾點了點頭。


    不過,帝國已經失去了眾多亞布利艾爾,考慮到拉菲爾作為麵臨滅絕危機一族的一員,認為她對於帝國來說比英雄芳名碑更加寶貴,也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確實帝國寶物隻有象征意義。但是,硬要說的話,象征皇族價值的意味更多一些。


    帝國寶物絕對不能舍棄,不管怎麽說,這是直接從皇帝那裏受領的任務。


    「敵艦隊射出大量時空泡。」雷克修大聲的報告,「判定為機動時空爆雷。」


    雖然看上去十分優秀,但雷克修果然還是缺少實戰經驗啊——拉斐爾想。


    就算再怎


    麽慌張,事態也不會改變。不過,卡普脫諾修?杜拉德基本無事可做,如果能讓心態平穩下來的話,叫上一兩聲也不錯。


    但是,拉菲爾考慮的,卻是在這種場合,如何讓慌張的人能夠冷靜下來的最好方法。


    「炮術士,可動炮的情況如何?」


    「全可動炮無異常。」


    現在,擔負運輸任務的舊式巡察艦為數不多的反擊方法,就是用配置在船外側的可動凝集光炮擊落敵人的機雷。當然,瞄準射擊由思考結晶負責,對船上的人來說,隻是發出射擊許可罷了。


    「全可動炮保險解除。」拉菲爾命令道。


    「明白。」


    說實話,一旦戰鬥開始,最忙的就是監督了。雖然遭受機雷直接命中會被擊沉,但更多的是凝集光炮和反陽子炮被破壞後,產生的碎片造成的船體損壞。


    第一蹂躪戰隊減慢速度,在卡普脫諾修?杜拉德的後方展開了戰鬥隊形。為了能夠盡量多吸引一些機雷,來保護舊式巡察艦。


    終於,敵機雷群與第五艦隊遭遇了。


    包裹己方的大型貨船的時空泡一個一個的消失了。


    屈辱——拉菲爾緊咬牙關。


    什麽也做不到。


    隻能袖手旁觀。


    「前方己方部隊射出大量時空泡。」雷克修報告。


    對抗機雷。


    「能趕得上嗎?計算一下。」拉菲爾發出指示。


    在平麵宇宙圖上用橙色標示出了預計接觸區域。同時,也標示出了接觸時第五艦隊的預計位置。


    第一蹂躪艦隊勉勉強強位於能夠受到對抗雷擊恩惠的位置。


    對抗雷擊肯定能夠減少敵人機雷的數量。但是,也不會全部都破壞掉,現在安心還為時尚早。


    不死鳥第七艦隊,是臨時帝都索多琉爾緊急編成的艦隊。


    第七艦隊參謀長伍紐修準提督心情並不好。


    不死鳥第六艦隊已經全滅,現在,敵人又追上了第五艦隊。


    可是,為什麽那個人居然如此興致高漲?不是因為在考慮著大家一起升職的事情吧——他一邊如此思量,一邊看向他的上司。


    「有什麽事情嗎,參謀長?」第七艦隊司令官史波茹·亞洛=塞庫芭·雷德帕紐大公爵·貝涅修大提督歪了一下頭,看了過來。


    因為在一起共事很久了,伍紐修心裏非常清楚,如果對她的質問敷衍了事的話,可能會對心理健康造成極大傷害。


    「沒什麽。隻是看上去又是敗退戰,為什麽您心情還如此良好,我隻是對此感覺有點不可思議罷了。」參謀長非常誠實地坦白……


    「我可並沒有輸掉哦,」 史波茹說,「說起來,上次的敗仗,完全是亞布利艾爾的公主大人無理要求才造成的。」


    「嗯,這樣啊。」


    那個“亞布利艾爾公主大人”正在前方艦隊裏的事情她是不是知道啊——伍紐修心裏想。


    大概是知道吧。英雄芳名碑由第五艦隊運送,這件重要事項已經傳達過了。克琉布王家的巴流紐子爵殿下負責押運的事情,雖然不是十分重要的情報,也不是什麽秘密的事情。現在伍紐修就已經掌握了。


    隻要不是看漏了,或者有什麽所謂記憶消除的情況,史波茹不可能不知道。


    「特別是這次,因為被哭著求我去救亞布利艾爾,沒有比這再讓人心情愉快的戰鬥了。」


    應該不是這樣的吧——伍紐修心裏琢磨著。


    任命史波茹為不死鳥第七艦隊司令官的事情,隻不過是索多琉爾鎮守府副長官無意之中的無聊之舉罷了。雖說是從數名候補者中挑選出來的,但並不是因為是史波茹一族才被委以此任。正因為是依據能力、或者說是實戰經驗進行選拔的,這樣想來伍紐修心裏也十分高興,不過看來他的司令官卻對此好像有一種另類的感性認識。


    另外鎮守府副長官雖然平時根本不擔當指揮任務,但卻總像艦隊司令官一樣呆在司令部裏。伍紐修也是直到最近,才從史波茹的副官被迫當上了基本沒什麽任務的參謀長職務。


    因此,他才會見證史波茹被任命為第七艦隊司令官的那個瞬間。


    當然,沒有時間舉行正式的任命儀式了,隻是匆忙地宣布了新的官銜和任務。而且,宣布的人,是鎮守府長官。


    據伍紐修所知,誰也沒有哭著求過史波茹。


    說不定——伍紐修猜想著——哭著懇求的亞布利艾爾並不是在說巴魯克王殿下,而是指的“亞布利艾爾的公主大人”巴流紐子爵殿下吧。反正不管怎麽說都是史波茹腦中繪製的事情,根本無法查證。雖然可以試著問一下本人,但伍紐修是絕對不會那樣做的。


    「時空泡群,開始接觸。」偵察參謀報告。


    在敵人機雷眼看就要命中不死鳥第五艦隊的時候,己方的機雷終於趕上了。


    敵我雙方機雷互相擊毀,在平麵宇宙中激起陣陣微波。


    雙方的接觸麵陸續有機雷投入進去。


    暫時抵擋住了敵人的機雷群。


    但是,敵人的機雷數量更多,接觸麵漸漸向第五艦隊接近。


    「這算什麽?」 史波茹有些氣惱地站了起來,「根本沒有抵擋住嘛,把更多的機雷投進去。」


    「不行,倒不如說我們現在需要控製機雷發射的數量。」伍紐修進言道。


    「已經消耗了庫存數量的四分之一了。第五艦隊裏還包括了第一蹂躪戰隊,難道不能靠他們擊毀漏網之魚嗎?」


    「你這算什麽話?」 史波茹高聲命令道,「全部機雷,一發也不剩,全彈發射。」


    「您是說全部都投入到對抗機雷中嗎?」伍紐修有點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再次確認。


    「是啊。」


    雖然史波茹用有點呆然若失的樣子肯定道,但伍紐修卻覺得這話太不靠譜了。


    「這是非常粗淺的想法。」


    「沒時間仔細考慮了,現在可是戰鬥中。」


    「非常抱歉,我無法讚成把機雷全部投入進去。」伍紐修反對道。


    不死鳥第七艦隊把匆忙之中收集起來的機雷都帶來了,這有著十分重大的意義。


    對於機雷來說,時空泡產生設備是必不可少的。能夠製造的隻有建艦廠,而且隻有帝都拉克法卡爾才有。建艦廠作為最優先撤退的單位,已經到達了索多琉爾,但再組裝和再啟動還需要一定的時間。


    也就是說,現在的帝國已經沒有製造機雷的能力了。


    當然,在偏遠地區展開的艦隊,以及各處的基地還應該存有機雷。但是,臨時帝都已經沒有庫存了。


    對於將機雷在這場戰鬥中全部投入使用的事情,伍紐修其實也沒有什麽意見。隻要能夠在這裏擊退敵人,到再次發起進攻前就爭取了一定的時間。借此之機,建艦廠就能夠再啟動,製造機雷供給部隊了。


    但是就算全數擊毀,最好也有一半能夠瞄準敵人的艦船。他想盡可能地避免在機雷對抗中投入全部的機雷。


    「真是小氣呢,參謀長。」史波茹用一副不知說什麽好的表情說道。


    伍紐修也有點生氣,「確實在大公爵家出身的您看起來,我是身卑貧寒……」


    「我可沒說這個。機動時空爆雷這種小玩意兒,也用不著我們自己掏錢買啊,就算省下來,也沒啥可高興的。」


    「我們討論的重點不同。」伍紐修非常認真地說道,「星界軍現在已經很窘迫了,請一定要考慮到這一點。」


    「我個人,可以擔負使用兵器的責任啊。」


    「當然了,」伍紐修點點頭,「這樣的話,您更應該考慮,這些貴重的機雷……」


    「正因為機雷十分貴重,不是才應該用在最有效果的場合嗎?」


    「您的意思是對抗雷擊是最有效果的場合嗎!?」


    「是的,正是如此。你知道敵人為什麽會進行追擊嗎?」


    這還真是一個淺顯易懂的問題,「難道不是為了擴大戰果嗎?我是這樣認為的。」


    「確實是這樣,那幫家夥有些太狂妄了。」


    「狂妄,是嗎?」


    “那幫家夥”應該指的是敵人吧。雖然伍紐修知道不是在罵自己而有些放心,但其中的意義卻並不清楚。


    「與拉克法卡爾一起,帝國已經失去了連結。取得這樣的成果他們應該滿足了。但是,他們的態度卻盛氣淩人。他們判斷,星界軍現在正處在極度混亂,十分衰弱的狀態。」史波茹非常厭惡地說道。


    「雖然要承認這點讓人很惱火,但確實是很正確的認識。」伍紐修決心已定,在上司出現情況認識偏差的時候,必須給她糾正過來。


    「就是嘛,」史波茹歎了口氣,「對方也是商業高手啊,懂得將有限的力量投入到最有效果的場合。」


    看來確實是把握了事態的正確形勢,伍紐修雖然有點安心,但還沒有解除警戒。


    「原來如此。」


    對方也是,這個說法究竟指的是誰是商業高手,他並沒有追問。因為答案顯而易見。


    「所以,才最不想讓別人看到星界軍弱化而被人蔑視啊。」


    「但是,就算如此在對抗雷擊中用光機雷……」


    「難道還不明白嗎?」 史波茹一副忍無可忍的樣子,「好吧。星界軍現在,正因為衰弱而被人所蔑視。」


    「啊,是這樣嗎?」


    並不是無所謂,史波茹現在比伍紐修更清醒地認識到帝國的嚴峻形勢。


    「所以,才更有必要故弄玄虛。」


    「故弄玄虛是嗎……」盡管還沒有解除懷疑,但伍紐修已經沒有反駁的依據了。


    史波茹想要做的,隻不過是一場賭博罷了。這也是以誠實人自居的伍紐修所無法接受的。但是,不僅是不死鳥第七艦隊,就連現在的帝國,也沒有為被襲做好布局,取得勝利的餘裕了。


    那麽隻好下注於有微弱勝利可能的賭博上了。


    作為賭博師來說,伍紐修認為比起自己,他的上司可能手氣會更好一些。


    「明白的話,就快點行動。全機雷,迅速時空分離」 史波茹催促道。


    第七艦隊將全艦隊的機雷悉數釋放了出去。


    數量太多了。


    表示己方機雷的光點,將平麵宇宙圖全部染成了藍色。


    立刻就壓倒性地超過了敵方機雷。


    機雷接觸麵離開了第五艦隊,向敵人的先頭部隊移去。


    去吧!——伍紐修悄悄地聲援著。


    偷偷地看向他的上司,史波茹的嘴邊浮現出了猙獰的笑容。


    終於,敵人的機雷消失了。對方為了占領帝都也消耗了不少物資。終於也將全部機雷用完了。


    機雷的思考結晶會自動選擇目標。雖說是將敵人機雷作為最優先目標攻擊,但如果其搜索範圍內沒有的話,就會自動瞄準敵方艦船。


    己方的機雷已經將敵人那邊的同類蠶食殆盡,現在開始攻擊敵人艦隊。


    贏了——伍紐修確信。


    失去機雷的現在,敵人已經無法對第五艦隊出手了。在此之前還要和第七艦隊進行激烈對抗。


    然後,第七艦隊和敵人艦隊的戰力基本上不相上下。最差也能打個平手。


    第七艦隊的目的,是救援從拉克法卡爾撤退的艦船,並挫敗敵人進攻索多琉爾的侵略意圖。現在他們已經完成了這個任務。


    「哼哼,看吧。沒有刻意剩下來的必要吧?」 史波茹誇耀著自己的勝利。


    「這隻是結果論罷了。」伍紐修叮囑道。這次雖然僥幸成功了,但每次都豪賭的話可受不了。


    「你的評判還真是嚴格呢,」 史波茹鬧著別扭,「幸好我不是你的學生。」


    我也有同感,伍紐修這樣想著。比起作為史波茹的部下,她的上司肯定會更加經常的接受殘酷的考驗。更何況,如果是史波茹的老師的話,有三分之一的可能會被患上胃穿孔。雖然到現在還沒怎麽樣,不過還是盡可能地避免和快樂的史波茹扯上關係為好。


    在第七艦隊和第五艦隊擦肩而過的時候,敵人艦隊開始撤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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