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易重重在他嘴上親了一口,差點把人家漂亮臉蛋給親變形了。 “我好看嗎?”蔣易還是捧著他的臉問。 靳融無言以對了:“好看,你快把衣服穿上,會感冒的。” “好看你再親我一下!” 靳融煩了,用手指頭掐他手臂,掐得蔣易嗷嗷叫。蔣易捂著自己的手臂,委屈巴巴地把衣服穿好,現在才正經起來:“明天我們文化班有一次開學摸底考試,一大早就得考,所以明天我不能陪你上學了。你多睡一會兒,我給你調五個鬧鍾。” “嗯。”靳融幫他把校服領子整理好,每一個扣子都扣上。 靳融在外麵租房子住了很久,蔣易一周留宿二至三次。不留宿的時候呢,他就每天接送靳融上學,非常準時。通常是靳融六點起床,蔣易五點半就能到他家裏來,做好早飯,準時拖他起來。 明天蔣易有考試,不能陪他上學了,所以提前和他說,不然就得遲到。 “我知道了。”靳融摸他的嘴唇,指腹輕輕觸碰,像羽毛似的撓癢癢。蔣易也覺得癢,他張嘴咬住亂動的指尖,靜默半晌,又難纏地親在一起。 不過時間並不久,因為靳融還要練琴,蔣易趁今天還沒有作業,趕緊去籃球場打會兒球,要走了。 “練完琴給我打電話啊乖乖!” 靳融也得耽誤一會兒,他們班級打掃衛生,費亦然開班委會去了,沒人願意洗垃圾桶,得他去。 他皺著眉頭看滿當當的垃圾桶,暗自歎了一口氣。有人問道:“能搬動不?要我們幫忙嗎?” 靳融搖頭:“你們忙著吧,我去倒垃圾。” 他拖著垃圾桶去樓梯口,再拎著下樓去倒,最後把垃圾桶拖到洗手池那兒去洗。這附近洗垃圾桶的人也多,看到靳融都和他打招呼,聊了一會兒,該走的都走了。 靳融不刷桶,幹衝,衝了好久好久,連他自己都等困了。他站在垃圾桶前發呆,聽到後麵有人進來,也拎了一個垃圾桶。 靳融沒注意這個人,主要是他累了,不想側目去望。不過那個人倒是先開口和他打招呼了:“學長好啊。” 這才讓靳融轉過眼看。 是個高一的學弟,因為是新生,連校服都沒穿身上。 靳融對熟人還能聊一會兒,陌生人就真的不行了,他淡淡點了個頭,沒再說話。 學弟又說道:“之前我在軍訓的時候看到學長的表演了,彈鋼琴,李斯特的《鍾》哎!那麽難彈,學長彈得真的很好。” 流水嘩啦啦在響,衝到垃圾桶的桶壁,不斷有清水流下來,滴在洗手台下邊兒,沾濕了一點鞋邊。 靳融分得清真實誇讚和陰陽怪氣的區別,他覺得這人來者不善,懶得搭理,關了水龍頭要走開。 那個學弟又笑起來:“啊,大家都覺得你彈的琴無可挑剔,你是耀眼奪目的第一名。如果他們知道你這個鋼琴課是拿什麽換來的,會怎麽樣?” 靳融關水龍頭的手一頓。 他聽這個人又說:“如果蔣易知道你是第三者的兒子,會怎麽樣?” 靳融的神情冷到冰點,他毫不客氣地瞥這人一眼:“你想說什麽?” “沒什麽,我就是挺好奇的。你知道你媽是小三嗎?你不可能不知道吧?你拿著有婦之夫的男人的錢,真的那麽心安理得嗎?” 靳融有些窒息,他咬住牙關,問道:“你是誰?” “自我介紹一下吧。我叫方卓見。也許你覺得我的名字陌生,但你一定不會對我的姓氏陌生。”方卓見微笑起來,他的笑好像一把鋒利的匕首,“我對你的姓氏也不陌生。靳融,靳時苑,是同一個’靳’嗎?” 方卓見跳起眉頭,表情極具挑釁:“是你媽嗎?” 有人來洗手池旁邊洗抹布,看來是方卓見的同學,剛認識的,還算客氣。 “你朋友?” 方卓見笑著點頭,人畜無害的模樣:“我一個哥哥!” “那你們聊!我先走了啊。” 他的同學拿著抹布離開,拖把間又安靜下來,唯有水淌在垃圾桶上的聲音。靳融緊閉雙眼,他已經聽不清水聲了,隻有心跳聲,撲通撲通撲通,慌張。 “你是我的好哥哥嗎?”方卓見歪著頭看他,“你是不是也想跟我搶爸爸?” “你想多了。”靳融冷靜地睜開眼,“我很討厭方意轍。” “那你為什麽還要用他的錢呢?為什麽還要上鋼琴課呢?”方卓見替他把水關上了,“桶已經很幹淨了,是你太髒。” 靳融提起桶,轉身準備離開,可方卓見的一番話差點把他打入地獄。 方卓見說:“你怕不怕我把你媽當小三的事情告訴蔣易?” “你敢?” “我怎麽不敢?” 方卓見抱著手臂望他:“你膽子比我大,還敢和教務處主任的兒子談戀愛。蔣主任要是知道你勾引他兒子,會怎麽樣?哎呀,他知道蔣易是gay嗎?他知道蔣易的男朋友其實是小三的兒子嗎?” 窒息感撲麵而來,靳融艱難地屏住了呼吸。他想冷眼離開,可又害怕方卓見真的會牽連到蔣易,畢竟方卓見是方意轍親生的,方意轍是個不顧後果的人,方卓見也一定是。 “你想要怎麽樣?” “我不想怎樣。”方卓見笑起來,“我客客氣氣對你,就隻有一個事情要你做。靳時苑一定聽你的話,我給你三天,讓他們徹底分手,我不會為難你的。如果你做不到,那我就把你媽當小三的事情公布出來,第一個就告訴蔣易。你不是很喜歡他嗎?他知道你的身世,會不會也一樣惡心呢?” “我管不了靳時苑。” “你一定能管。”方卓見關閉所有的水龍頭,走到靳融麵前。他和靳融幾乎同高,看人也不必仰俯。 “你管不了,我就隻能讓蔣易來管啦。他是你的男朋友,有他逼著你,你什麽做不出來?” 靳融放下垃圾桶,他望著拖把間外麵,並無一人。 他心裏冒出恨意來,突然揪住方卓見的領子,把他逼到狹小的角落,一字一句警告他:“你要是敢告訴他,我不會讓你好過。” 方卓見覺得這太奇怪了:“小三的兒子還這麽囂張?靳融,誰他媽給你的勇氣?你能把我怎麽樣?我占理,誰他媽會管你是誰?你隻要記得,”他用力戳著靳融的肩頭,“你是小三的兒子。你要時時刻刻記得,你媽是什麽身份,你的一切到底是怎麽來的!”第44章 “你的良心都被狗吃了” 靳融好像丟了魂一樣。 他懨懨地從拖把間回到教室,再到琴房,坐下來時都忘記是怎麽回來的了。 方卓見那句話縈繞在他的心頭:你要時時刻刻記得自己的身份。 是啊,靳融泡在蜜罐子裏那麽久了,真的就差點忘記家裏的破事。原本他逃避了一切,以為真的與這些事情脫離了,方卓見狠狠給他一棒子。 他是小三的兒子,他是個下賤的人,他媽做破壞別人家庭的第三者!他和靳時苑是罪惡的一方,不論怎麽樣,他們都該被釘在恥辱柱上。 靳融又有慌張與負罪感了,他拚命想逃離的現實,再次如同魔爪一樣撲向他。 方卓見給他三天,要他解決這一切。可是他要怎麽解決呢?靳時苑跟方意轍都那麽久了,要怎麽做才能讓他們迅速斷掉?這對靳融而言是天大的難題。 他也嚐試過要靳時苑放棄,吵也吵過,都已經搬出去住了,靳時苑還是放不下方意轍。 都已經這樣了,到底怎麽做,才能解決這一切?! 靳融不知不覺顫抖起來,他的嘴唇發幹,眼睛情不自禁地盯在某處忘記轉移,澀得他用力閉上眼睛。 絕對不能讓蔣易知道!如果蔣易知道了……如果蔣易知道了!蔣易是那樣有正義感的人,怎麽會允許自己的男朋友是小三的兒子?靳融生在這樣的家庭,還能是正常人嗎? 靳融捂住臉,窗外嘈雜聲漸漸化成飛鳥逃離,他也想化成飛鳥,趕緊離開這裏。 “融融!”蔣易隻敲了三下門就進來,他看靳融發著呆,甚至都沒有察覺到自己開門。 蔣易伸手撫摸了一下他的臉,這才讓他突然緩過神來,眼裏無盡的錯愕與驚悚。 “怎麽了?”蔣易緊張起來,“怎麽這個表情?” 靳融躲開他的手,微微喘著氣低頭,隻是淡淡說:“我……我有點累了。” 蔣易看了一眼外邊的天,還早呢,遠沒有到天黑的地步。靳融最近練琴都刻苦,經常呆到天黑,今天倒反常起來了。蔣易覺得有點不對勁,勾著靳融下巴尖兒再問:“怎麽了?不高興啦?” 當他觸碰到靳融時,靳融立即躲開了。 蔣易的手懸在空中,放也不是,再摸也不是,默默垂下來。 “怎麽了乖乖?怪我打球不陪你?”蔣易蹲下來看他,卻發現靳融的眼睛都紅了,好多血絲凝結在眼裏。 蔣易再去摸他的臉,把他攬到懷裏去關心:“怎麽啦?誰欺負你了?告訴我,我揍他去。” “沒人欺負我。”靳融說。因為這是他的報應,靳時苑做別人的小三,家裏人找上門來,也隻能是他們的錯。 他沒有任何理。 靳融不敢回抱蔣易,他已經在腦子裏想象蔣易知道這件事的樣子了。暴跳如雷?還是,惡心至極?會不會厭惡地對他翻白眼,惡心到想吐? 會這樣嗎……? 靳融推開蔣易,他像是受了極大驚嚇,越是幻想就越不敢再觸碰蔣易。 “寶寶,你怎麽了?我惹你生氣了嗎?” “沒有。”靳融有些想落淚。蔣易這麽好,這麽溫柔,是他自己配不上蔣易。 “我最近……有點家裏的事情要處理。”靳融說,“最近我要回家去住,你先不要接送我了。” 蔣易摸不著頭腦,怎麽突然一下子就變成這樣了?難道是不喜歡自己打籃球嗎?怪他沒陪?那他也可以解釋的。 “寶,”蔣易從口袋裏拿一顆糖出來,“吃點糖吧?” 靳融望著他手心裏的那顆糖,五味雜陳。 “我不吃。”他說,他隻要蔣易抱抱。 擁抱的時候他還在想,要快點把這件事解決好,這樣才能瞞天過海。 靳融又和蔣易分別在那個岔路口了,往前走一點就是那個自動售貨機。裏頭的飲料換了好幾波,可樂還在,模型的紅罐子被太陽照得褪色,都看不出原來的模樣了。 蔣易依依不舍和他告別,走之前還要親親抱抱,囑咐他:“到家要告訴我啊,別不高興了。” “我沒有不高興。” 靳融先走了,蔣易就站在那兒看,看他的背影消失不見,和黑夜融在一起。他心裏有一種不太好的預感,且越來越強烈。不知道這樣不好的預感是什麽,蔣易想著,不會是靳融他媽媽發現他倆談戀愛了吧?又或者是別的什麽事情? 靳融媽媽是個比較極端的人,雖然說蔣易不應該私底下揣測的,但聽靳融說,他媽媽不怎麽管他,也不怎麽愛他,凡事總要逼迫。靳融和媽媽住一起就不愛說話,就要板著臉,搬出去住了,反而比原來開心。 蔣易擔心著,突然手機亮起來。他拿出來看,是陌生人加了他的好友。 不是微信,是qq,這人是從新生群裏加的。三中每年都有新生群,蔣誠添不會建群,就讓蔣易來建。蔣易是高三學長,重要的事情幾乎都是他來回答,他算比較權威的。 蔣易疑惑著同意了好友請求,那個人說他是學弟,想認識一下。 我叫方卓見。那個學弟發消息說。 蔣易不喜歡在手機上跟人聊天,淡淡回複了一個“蔣易”就不再看。走路走到一半,方卓見又給他發了一個信息:學長,我知道一個關於你男朋友的秘密,你想知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