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變貓、變狗,變小老虎  排練很枯燥,一遍又一遍的來,指揮又很挑剔,難排。排完都快六點,靳融把譜子收進包裏,再轉頭時,蔣易又跑了。  他歎了一口氣,跑了就跑了吧。他們之間也真的沒什麽關係,蔣易不可能留下來陪他的。  靳融拎著包出門,從此刻就開始盼望後天晚上的約飯了。人一旦有點盼望的東西,做夢都得笑醒,靳融當然也笑著回家了,和孫啟逸說話都帶點風:“我回來啦,師哥。”  “今天挺開心?”  靳融點頭:“挺開心的。”  他不敢主動找蔣易,怕影響他寫實驗報告。明天他們有大課,排練又去不了,見不著蔣易了。  夜間下了一場大雨,還劈了幾道雷,靳融睡覺容易驚醒,況且雷聲大作,第一道雷劈下來他就已經醒了。窗簾薄,透一點光,那外麵打雷閃電,全都冒到靳融的眼裏了。  突然就想到西小協,還有狂風暴雨的海麵。  他不害怕雷,是害怕後半夜再睡不著覺,翻來覆去,逾越著想給蔣易發消息。  有人說追求別人時要變成淋了雨的狗狗,靳融深刻記住這一條,此刻他就像淋了雨的小狗,發消息的語氣裏還透露著可憐。  現在是十二點半,發消息時他也不確定蔣易能不能回複。他說:打雷了,蔣老師。  又補充道:有點害怕。  蔣老師是他對蔣易的愛稱,高興的時候喊、不高興的時候也喊,做什麽都愛喊一聲“蔣老師”,蔣老師很受用。五年沒叫了,打字還好,要從嘴裏說出來還是陌生。  “蔣老師……”靳融躺在床上,手機的光微弱,照亮他一半的側臉。  蔣易被周健他們纏著逼問,從洗過澡一直逼問到現在,氣勢洶洶的。  “鋼琴小哥是不是你初戀?!”  蔣易拒不回答:“我困了,要睡覺。”  “你困個屁,不回答就是默認了!”  江賢嘖聲,跟周健在這說相聲,你一言我一語的,叫蔣易完全插不上話。先誇讚一下鋼琴小哥的長相:“真帥!學藝術的跟咱們就不同哈,穿個簡單的黑襯衫都能帥成這樣!”  蔣易咳了一聲,表示讚同。  “所以他是你初戀?”  蔣易還是不回答。  後來周健和江賢又說靳融彈琴好,倍兒棒!蔣易也點頭:“那都考到音樂學院研究生了,鋼琴能不好嗎?”  這話也是。周健和江賢不停誇讚鋼琴小哥以看蔣易的表情,估摸著蔣易還是喜歡初戀。  “你是不是還喜歡他啊?那為什麽吃飯裝不認識?還假模假樣自我介紹,還握手!我天呢,你們gay分手都愛玩這一套?”周健嗤之以鼻,“不懂你們!”  江賢瞪了他一眼:“gay怎麽了?別瞎說,蔣易僅代表個人,不代表全體gay!”說完開始數落蔣易,“你天天哭喪個臉說失戀了好難過,初戀在你麵前,你怎麽又跟死了一樣,還躲?還不說話?要是我,我立刻上前一個熊抱!我親死他!”  蔣易無語地挑眉:“我有說他是我初戀嗎?”  “那你把你手機拿出來,給我們看看你的私密相冊!”  “不行!”蔣易立刻拒絕。  “那他就是你初戀!還不承認,真是的!怎麽這麽沒擔當!”  蔣易被逼著打開他珍貴的私密相冊,都不必點開大圖看的,小圖就能分辨是誰了。  “鋼琴小哥!”周健點開一張他所認為最清楚的正麵照。照片裏的靳融對著鏡頭淺淺的笑,背後是某棵盛開的櫻花樹,粉紅色點綴著盎然的春天,也襯得靳融臉色紅潤有光澤。他還穿著高中的校服,裏麵是白色的襯衫,最上麵扣子都扣得那麽整齊。  “是他吧?”江賢拿出來手機一對,今天他偷拍了好幾張,各種角度都有。這是靳融的最新照片,蔣易眼疾手快看到了,伸手要奪過來看,被江賢拒絕:“你還說不是你初戀?”  “是我初戀!”蔣易把自己手機搶過來,他看了一眼照片裏的靳融,歎出一口氣道,“分了都五年了,跟我早就沒關係了。”  “怎麽沒關係?是初戀關係,是前前男友關係,恨也行、愛也行,總不能什麽都沒有吧?你還喜歡他嗎?”  蔣易沒出息地點頭:“我還說為了他出家當和尚呢……”  “那你看到他怎麽不追?還裝不認識?”  “大爺的,你們是在pua我嗎?”蔣易整不明白了,“是他跟我裝不認識的好吧?是他先跟我握手的行不?怎麽到頭來都怪我?要怪也怪他!狠心!他甩的我!”  哦對了,周健和江賢記起來了,貌似確實是鋼琴小哥甩的蔣易。還記得某個月黑風高夜,三個人買了很多燒烤、幾瓶酒熱鬧一下,蔣易喝多了,看江賢以為是初戀,抱著就咒罵:“你妹的,你知不知道我多恨你?還敢出現在我麵前!你說啊,當年你為什麽不要我?為什麽把我給甩了?你知道我多討厭你嗎!嗚嗚嗚嗚……”  大概就是這樣。  “我有病啊,他把我給甩了,完了我再見到他,我還追他,那我不就是舔狗嗎?舔狗舔到最後一無所有,我本來就一無所有了,還舔!我才不幹這種沒出息的事呢。”  周健和江賢也沉默了,彼此交換了個神色,突然改口:“蔣哥說的對!男人嘛,男人都靠不住!他不要你,那咱不要了,以後看到他也不搭理!叫他不好好珍惜!真是的,我們蔣哥那麽好一人,怎麽舍得甩?”  三個人躺在床上聊陳年舊事,問蔣易被甩的細節。他倆純粹是湊熱鬧的,非得在蔣易快要痊愈的傷口上撒幾把鹽:“靠,喝了酒給你打電話,還說分手?絕情男人!”  蔣易不許別人說靳融不好,要說也得自己說。他凶起來:“別說他不好!他也不算絕情,就是沒那麽喜歡我罷了。”  他又要歎氣了,以前靳融一天要問他幾百遍“你愛我嗎”,可是他自己也沒說幾遍。“我愛你”三個字,說多了確實不值錢,但說少了,就一定是“不太愛”。  到頭來,蔣易的“我愛你”變成不值錢的“我愛你”,靳融的“我愛你”就消失殆盡了。  蔣易他們宿舍熱鬧著呢,你一言我一語說“高中暗戀那些事兒”,說到一半,蔣易不說了。  因為他看見靳融給他發的消息了:打雷了,蔣老師。有點害怕。  他們幾個聊太開心,都沒注意到外麵風雨交加。正好這時候有閃電劈過,劃破天際,確實是有些嚇人。  蔣易看了一眼,還是狠不下心不理靳融,他回複道:頭埋被子裏。  發完消息,好像又看見閃電了,還有雷聲,轟隆隆響。  靳融說:能聽你給我發段語音嗎?  一會兒,他又說:不發也行。  蔣易問:為什麽要給你發語音?  靳融好半天才扭捏著回複:想聽你的聲音。  靠,蔣易覺得鼻子猛地酸一下,他摸不著頭腦地看著這條消息,心想這是要幹嗎?  又開始沒事找事地瞎聊?  不會是想複合?  絕不可能!  當初他輕而易舉把蔣易給甩了,怎麽可能又要他輕而易舉和好?他是這麽隨便的人嗎?  蔣易自己把自己給想氣了,冷冷地說:不發!  三個人聊天聊好好的,蔣易突然不說了,其他兩個人都奇怪。看他表情不對,立馬八卦:“怎麽,鋼琴小哥找你了?”  “不會是說‘打雷了我好害怕’吧?”  蔣易挑眉:“你怎麽知道?”  周健愣了一下:“因為我看小說,裏麵女主都喜歡在打雷下雨天講這句話。”  “然後呢?”江賢問,“小說裏講完這句話都幹啥?”  “這個嘛……他們就……嗯……”  不用說了,蔣易已然懂得。  蔣易語塞:“他不是這樣的人,你們不要瞎想。”  他跑到衛生間假裝上廁所,偷摸著給靳融發了一條語音:“早點睡吧。”  短短四個字,相當暖心,相當溫柔!  他在衛生間等靳融的回複,要是三分鍾之內他回複了,那就再聊會兒;不回複就算了,他很忙!  靳融回複超快:睡不著,能打電話嗎?  蔣易:你得寸進尺了吧?  靳融:就一小會兒!蔣老師,打雷了我真的很害怕,你知道我害怕打雷的。  他可不害怕打雷!但靳融喜歡裝可憐,以前打雷下雨天就愛鑽他懷裏示弱,皺巴著眉頭,噘個嘴巴要親、要抱,害怕的模樣都是用來騙愛的。  煩了,這種無聊的把戲,怎麽五年後還耍!可是蔣易就吃這一套,他掐自己大腿,想讓自己清醒一點,不要再上靳融的當,可是根本毫無辦法。  他沒出息地打電話過去,還假裝冷淡,其實嘴角已經上揚了。  “喂?”  “蔣老師……”靳融喜歡拖長了尾音說話,最後一個字輕輕地發顫,跟揉了弦的琴一樣,勾著人不放走。  這是他慣用的伎倆,拖長了尾音,亦或者是輕嚀出聲,特讓人癢癢。  “有事說事。”蔣易正經地說。  他在電話裏輕聲呢喃:“我睡不著,蔣老師,你能給我講故事嗎?”  蔣易咳了一聲:“你可以在網上搜搜睡前故事,有很多,也蠻有意思的,不必我講。”  靳融估計也沒想到他會這樣回複,愣了一會兒,又說:“我隻是想聽聽你的聲音而已。”  “我不是給你發語音了嗎?而且現在你也聽到我的聲音了。”  “我想聽你說話,說很多很多話。”  蔣易咳了一聲,嚴肅警告:“我跟你說過了吧,不要大半夜給我發消息聊騷。”  “……”靳融沉默了,隨之他換了一種語氣,幹脆利落的,一點不像受了驚嚇。他說:“你講不講?”  怎麽著,靳融這是在脅迫他嗎?蔣易逆反了,就不吃這一套!他要是再軟綿綿地撒幾次嬌、求幾回,蔣易也就妥協了,說幾個睡前故事哄哄他,可他非要來硬的,蔣易才不慣著。  “怎麽,你是在和我發脾氣嗎?”蔣易也嚴肅起來,電話那頭果然又示軟:“我沒有,蔣老師。”  “我很忙,沒空給你講故事。你也不看看現在幾點了?馬上都一點了,你不睡覺,人家不要睡覺?”  “嗯。”靳融像個貓兒似的,“對不起。”  “你別跟我道歉。我要掛了,你還有什麽話說?”  蔣易聽到靳融那裏傳來翻身的聲音,他離話筒近了一點,說話就更清晰,氣聲說話也聽得一清二楚。靳融輕飄飄地歎了一口氣,是真的輕,風拂水麵、羽毛揉腕一樣的輕。  “求求你了,蔣易。我好想聽你講故事,講老和尚和小和尚的故事,你跟我講好不好?沒有你,我怎麽也睡不好了。”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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