禤曉冬拒絕:“不,嚴隊長跟著你,我帶何宇、蘇偉兩人足夠了,嚴隊的主要任務是指揮, 他跟著我,無法判斷全局,他必須跟著你。”  盛無隅有些無奈:“見國王的時候, 嚴隊也隻能守在外間。”  禤曉冬道:“燕子是隨行醫生,跟著你名正言順,她可以及時內外聯絡,打獵不會過夜, 我傍晚就回,隻要跟著大部隊,問題不大, 我又不是任何人的目標, 你別擔心。”  盛無隅啞然, 保護這方麵,他確實不如禤曉冬專業, 而禤曉冬說的也是事實,他的確才是保護的重點,他仍然還想掙紮:“和國王在一起很安全。”  禤曉冬搖頭:“不,我不同意,如果你堅持, 那我就說你身體近期不適,我需要陪同,放棄打獵。”  盛無隅:……  被對方抓住軟肋的感覺真難,他隻好放鬆心情:“你知道,我是希望你能好好玩玩。”  禤曉冬一笑:“打獵有什麽好玩的,他看了眼一旁的嚴銳鋒:“槍,我早就玩膩了。而且原定的保護方案就是嚴隊長跟著您的,事情到這個時候,不能輕易更改安保方案,打亂了大家的步伐不好。”  盛無隅笑著搖頭,是誰天天那麽愛玩遊戲的?但他也沒有繼續堅持,隻是笑著道:“下次我帶你去北冰國,那裏有直升機冬獵的項目,打狼打山貓,比較新鮮。”  禤曉冬反手脫下襯衣,露出了結實精壯的身軀,拿起盛無隅遞給他的獵裝抖開往身上穿:“隨你。”  在門口的嚴銳鋒已自覺轉過了頭移開了視線,他在一旁不知為何總覺得這兩人之間和之前不同了,之前是仿佛影視劇一般的和美甜蜜,完美但不像真的,此刻卻不一樣。  禤曉冬之前是好脾氣的,在大眾眼裏,他們這段婚姻,禤曉冬是處於弱勢被動的一方。但前些日子禤曉冬和他挑明後,他一直在留心觀察他們的相處,盛無隅仿佛姿態更低一些,他之前以為是做作,如今看來卻仿佛是對這段感情不自信。  加上今日禤曉冬難得的強硬和盛無隅的退讓,他忽然有一種感覺,在這段感情裏,來去自如的禤曉冬,反而占據了主動權。  禤曉冬換好了獵裝,他肩寬窄腰,茶綠色的獵裝線條豪邁,幾個口袋磊落簡潔,穿在他身上利落灑脫,和之前那西服革履的氣質迥然。  盛無隅低下頭替他整理馬丁靴:“保持通訊,看到什麽不對立刻回來,我們的車安有防彈玻璃,沒什麽事不要遠離車,你手表裏頭有定位器和衛星通訊,緊急情況可以通訊。”  禤曉冬低頭看他半跪著,他明明雙腿不良於行,蹲下這種動作對他來說還太辛苦,他伸手將盛無隅拉上來和他一起坐在沙發上,低頭吻了吻他輪廓清晰的麵頰:“不用擔心,我很強。”  盛無隅伸手握住他卷起袖子的小臂,這段時間他勤於訓練,肌肉線條越發清晰深刻,他含笑:“好。”  獵場天氣晴朗,盛無隅看著蘇偉、何宇穿著迷彩服,拿著槍跟著禤曉冬上了車,開往集合地,然後看到獵宮裏的侍衛走了過來,為他引導。  珈藍國王果然在行宮裏頭,一個女子陪在他身側,衣裝華美,卻不是橘紗夫人。珈藍國王看到他上前行禮就笑了:“我剛進行了個大手術,原本在內宮休養,聽那風說王宮許久沒有舉辦什麽酒會了,要來獵宮舉辦打獵,便也跟過來放鬆放鬆,這裏有溫泉,也很適合療養的。”  “我聽說你來了,便叫你進來陪陪我,是不是打擾到你和禤先生的興致了?”  盛無隅知道珈藍國王其實是體貼他腿腳不便,又算得上是榮寵,當然也隻微笑著道:“多謝陛下體貼。”  珈藍國王微笑著:“我要感謝你給我的信心——雄獅老了,麵對年輕獅子們的挑戰,它需要足夠的勇氣。”  盛無隅道:“戰勝疾病,蔑視死亡的勇氣,是年輕的獅子所不具有的,見過生死,方知生命。”  珈藍國王聽了這句話心裏舒服,笑逐顏開:“不錯……經過此次,我覺得我很有感悟,用你們的話來說,這叫生死劫吧,曆劫後隻覺得人生分外美好。”  隻問珈藍國王:“陛下術後感覺如何?”  珈藍國王揮手讓人上茶和點心,說起一些術後的感觸來,又問起螢火科技的項目前景來。  說了大概十幾分鍾,珈藍國王臉上也開始現出了疲倦之色,他原本就是剛動完手術,旁邊那位夫人上前替他蓋了蓋膝蓋上的毯子,珈藍國王麵上柔軟,和藹地和盛無隅結束了話題,不過走之前和盛無隅笑著道:“病中軟弱,陪伴在身旁的人就顯得分外珍貴,想必禤先生和你的情誼,也是如此產生的吧。”  盛無隅禮貌看了眼旁邊那夫人,那位夫人也禮貌點頭回禮,落落大方。盛無隅心裏知道這位風流國王病中看來又遇到“真愛”了,但禤曉冬對他的意義,是不容和他人比較的,他和珈藍國王禮貌告別後出來,嚴銳鋒接了他,問他:“還出去酒會嗎?”  盛無隅道:“不了,應酬確實累,我被曉冬傳染了不想社交的毛病,回房休息一會兒吧,也給你們省點心。”  嚴銳鋒道:“應該的。”  盛無隅一笑,回了房間,在觀景陽台上給禤曉冬打電話。  禤曉冬很快接了起來:“無隅?還好嗎?”  盛無隅笑了:“沒在瞄準嗎?打了幾隻了?”  禤曉冬道:“嗯,打了隻野牛,獵物很多……應該是人工豢養的,沒什麽意思,不過蘇偉他們打得很開心。向導說珈藍人舉國都愛好狩獵,公民十四歲就能考取狩獵證書了。”  盛無隅的笑聲低低從電話裏傳過來,讓人心底酥軟,他忍不住問:“你呢?見完國王了?”  盛無隅道:“嗯,看起來確實氣色不錯,有個八卦,就是國王似乎又有了新的紅顏知己。”  禤曉冬道:“……他不是剛手術嗎?”真是老當益壯。  盛無隅道:“他要瞞著人,橘紗夫人又有野心,他大概隻要另外安排女子照顧,病中脆弱,他又風流,自然就動心了。”  禤曉冬道:“嗯……”差點脫口而出和你一樣?但及時發現了不對,懸崖勒馬咽下去了。  盛無隅敏銳道:“你想說什麽?”  禤曉冬幹笑:“我沒有想說什麽。”  盛無隅警告道:“你是我心中獨一無二的。”  禤曉冬迅速轉移話題:“嗯,你對我也是……我拍點照片發給你吧?”他耳根發熱,覺得身旁的向導、安保隊員、司機們都仿佛在側耳傾聽他們的電話一般,雖然他們都非常專業地一直對外射獵。  盛無隅道:“照片有什麽好看,我想看你。”  禤曉冬失笑:“車子狹窄,他們都在射獵呢。”背景傳來了槍聲,禤曉冬笑了:“何宇擊中了一隻野豬,隻擊中了腿,對方跑了。”  盛無隅低低笑著:“聽上去很精彩,你有嫌我影響你打獵了?”  禤曉冬道:“沒有這意思,你懂的我寧願陪著你,你今天是在扮演刁蠻小公主嗎?”  盛無隅笑容擴大:“無理取鬧不行嗎?”  禤曉冬道:“我回去陪你吧?”  盛無隅道:“別了,難得出去玩玩,你給我獵了隻野牛?到時候把頭顱做成標本嗎?放你那農場?”  “……”禤曉冬想象了一會兒:“還是算了吧。”  盛無隅道:“那野牛也不好吃,你打來沒什麽用啊。”  禤曉冬笑了:“行吧,那我打點……野山羊?還是鬆雞?或者鷓鴣吧,油炸了椒鹽……向導說他們王子有次來打了幾百隻鷓鴣。”  “……”盛無隅有點無語:“感覺花費的子彈會比鷓鴣貴。”  禤曉冬想了一會兒:“可能練槍法?就像我們打遊戲,就是打僵屍也能打很久麽。”  盛無隅深以為然:“你說得也有道理……”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說的都是什麽沒營養的廢話,但偏偏都舍不得掛電話,仿佛花了這麽大經曆了來到這豪華的皇家獵宮,隻是為了打電話而已。  禤曉冬看著疾馳的越野車正追著一頭野山羊跑,一邊漫不經心道:“這邊卻是景色很美,我看到一片林子,不知道是什麽樹,樹葉子很優美……有直升機,今天居然有直升機打獵項目嗎?”忽然他住了嘴,遠處,傳來了一聲清晰的爆炸聲。  盛無隅原本還聽著,此時警覺道:“什麽聲音。”  禤曉冬:“……聽著不對,像爆炸聲。”他看了眼天上:“那好像是軍中直升機……”  盛無隅坐起來臉上嚴肅:“你們立刻找個林子躲避起來,不要去查看!”  禤曉冬道:“我知道的,你也小心,我懷疑獵宮有變……”忽然一陣嘶啦嘶啦,信號被幹擾了。  盛無隅掛了電話,看到嚴銳鋒已推門進來,臉色嚴峻:“獵宮有變,我們出不去了,外麵來了不明武裝分子,獵宮的侍衛隊伍已經戒嚴,所有人都不能擅自出入房間。”  盛無隅臉色冷了下來,握緊了手中的手機,嚴銳鋒道:“我剛才聯係了蘇偉,他們那邊聽到了爆炸聲,已經就地找障礙物躲避,你放心,他們都有經驗。”  盛無隅道:“普通電話已經聯係不上了,應該放了信號幹擾器,你們那邊有別的聯係方法嗎?”  嚴銳鋒沒直接回答:“李力在想辦法聯絡,我們可以通過衛星定位。”  那就是聯係不上了,盛無隅心沉了下去。第79章 進退兩難   陛下究竟在顧慮什麽,雖然不……  傍晚的時候下起雨來。  獵宮內靜悄悄的, 沒有人出入,但無數荷槍實彈的侍衛林立,陰雲籠罩在獵宮頭頂, 獵宮裏住著的大多是貴賓帶來的不參與狩獵的女眷,此刻也隻能龜縮在房間裏不敢出入,有士兵帶著服務員一戶一戶房間的送吃食,然後再次冷硬強調不許隨意進出房間。  盛無隅在房間裏看著李力的電腦上顯示著禤曉冬等三個人的定位點,顯示他們向西正常移動著進入了山脈深處, 開始速度很快,後來變慢,顯示著他們放棄了車輛, 進入了大山內。  “這是正確的逃生路線,車子再快也跑不過直升機,目標還太大,不如下車躲進山裏, 畢竟他們不是主要目標,龜縮到局勢明朗就行了,好消息是打獵為了防止意外, 他們攜帶了不少壓縮幹糧和急救藥品, 現在是夏初, 雨水充沛,山裏不會缺水, 手裏也有武器,以他們的求生能力,隻要不被找到,在山裏躲個一個兩個月都沒有問題。”  嚴銳鋒冷靜對盛無隅分析道。  盛無隅閉了閉眼睛,冷靜道:“先想盡辦法獲取信息吧, 外麵情況如何,能和黎楷聯係上嗎?”  嚴銳鋒道:“網絡和通訊都斷了,基站應該被破壞了,這是軍方的手段,隻能用原始發報機了,正在努力和黎楷聯係上。”  “現在我們最好把所有值錢的東西都收攏一下,不要戴在身上,另外換一身普通耐用的便於隨時行動的衣服和鞋子。”  盛無隅沒意見,他自己打開行李箱找了一套獵裝,嚴銳鋒道:“需要幫忙嗎?”  盛無隅搖頭:“不必。”他腿腳雖然仍然不便,但從前癱瘓之時也大多自理,隻是這大半年來,他似乎已習慣了禤曉冬的陪伴和體貼,他麵上十分冷靜地換好衣物,然後聽到李力輕聲道:“聯係上了。”  嚴銳鋒走過去:“告訴他我們目前方位,情況。目標1號,獵宮內,暫時安全;目標2號,獵場內,坐標13.48,暫時看著安全。不知名武裝分子襲擊,具體情況不明。”  盛無隅默默聽著,忽然加入:“如有可能,優先救援目標2號。”  嚴銳鋒看了他一眼,盛無隅道:“我們和國王在一起,目標太大,反而是他們在山裏,如果能夠調動人手或者直升機的話,相對較為容易救援。”  嚴銳鋒沒有反對,李力便同樣也敲了過去。  很快對麵也有回應,李力逐字轉譯:“大王子叛亂,都城暫無恙,三王子被扣押。”  “居然是大王子!”  盛無隅和嚴銳鋒對視了一眼,既意外又覺得似乎符合他的性格,國王病重手術,這個時候猝不及防發動政變,讓十世順理成章傳位或者囚禁、病逝都有可能。  問題就是同樣也有軍權支持的那風,此刻卻深在獵場之中,音訊全無,是被大王子的軍隊同樣截殺圍堵?還是……刻意避開?  情勢撲朔迷離。  這時門口卻輕輕敲門,幾個侍衛軍站在門口,麵容嚴峻:“盛先生,國王有請——還有您這位醫生隨員,也請一並前往。”  嚴銳鋒上前一步,語聲強勢:“形勢不明,我們需要隨從保護我們的雇主。”  幾個侍衛對視一眼,居然沒有反對,默認了。嚴銳鋒揮手,幾個隊員本就全副武裝做好準備,此刻果然簇擁著盛無隅的輪椅,前往宮殿深處行去。  寢宮拱門後華麗的水晶吊燈璀璨華美,窗紗飄蕩著,屬於異國的香料味漂浮在空中,但他們還是最先聞到了濃鬱的血腥味。  嚴銳鋒擋在了盛無隅跟前,但他們還是看到了地上躺著個女子,衣著華麗,臉色僵白,正是今天陪在菲利塔十世身邊的女子。此刻她應該已經死了,胸口一槍,身下淌著一灘血,血已經半凝固。  珈藍國王坐在床上,臉色蒼白,看到盛無隅苦笑了聲:“實在對不住,讓你看笑話了。”  盛無隅麵色平靜:“陛下可有受傷?您的宮廷醫生呢?”  珈藍國王道:“死了,被人從後趁其不備擰斷了頸椎。”  盛無隅微微一驚,菲利塔十世苦笑了聲:“總之就是,我原本自命聰明,以身為餌,故意來這裏,並且安排了穩妥的撤退之路,然而沒想到身邊被人埋下了人,把隨從的宮廷醫生害死了,現在我若是按原計劃撤離,既沒有隨身醫生,也不敢再隨意信任人手,想來想去,隻有盛先生身邊應該能有可以信得過的人,我們可以合作,趁夜撤退去安全的地方。”  盛無隅平靜問:“陛下需要什麽人才?”  十世道:“安全人才以及隨身的醫護人員。我已備下了撤離的飛機,就在樓頂,可載二十人,但我需要另外一套安保人員,和我之前的安保人員互相監督,登機起飛。你理解嗎?互相監督,排查危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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