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予森回身關門的時間要比平常稍微長一些,金屬門把手是涼的,掌心是燙的,他滿腦子都是小孩兒剛才換衣服的樣子。  好在他轉過身的時候飛白已經把衣服扯到了腰間,整個人被嚴嚴實實地包好了,洛予森鬆了口氣,剛要走過去把書包遞給他,飛白的浴巾就因為沒係緊掉在了地上。  兩條修長勻稱的腿從衛衣下麵伸出來,膝蓋是淺紅的,腳踝襯在酒店均碼的拖鞋裏更顯得纖細,不到一個小時之前還被他握在手裏過。  飛白懵了幾秒才想起來要去撿浴巾,在彎下腰的同時被洛予森抓住手腕硬生生地拽了起來。  他跟洛予森對上視線,聽到他低聲問自己:“你是不是故意的?”  飛白其實不是故意的,他今天沒打算過來爬洛予森的床,也想不到自己會在他的房間裏又是穿衣服又是掉浴巾的,但這一切有了他從前的所作所為做注腳,如果說是無心的連他自己都覺得不那麽好開口。  他的沉默就像默認,洛予森逼近一步:“還記得我上次說過的話麽?”  在這樣的氣氛下,飛白不需要過多回憶就迅速地想起了他說自己不是坐懷不亂的好人的那句話。  “記、記得。”飛白覺得嗓子有點幹。  洛予森的氣息帶著壓迫性覆了過來:“這次是你自己送上門來的,飛白師弟。”  兩個人的鼻梁碰到一起的時候,房間的門忽然被用力地捶響了,急促而用力,伴隨著幾句含糊不清的喊叫,還有門卡反複刷在感應器上的聲音。  飛白還沒反應過來,洛予森已經放開了他,走到門邊冷聲問是誰。  門外的人沒有回答,仍舊在惡狠狠地擂門,聲音高亢而粗野,隻能分辨出是個男性,飛白根本聽不懂對方在說什麽,隻覺得心跳得特別快,手上也在出冷汗。  這樣的事情他以前遇到過一次。  剛上大一的那個國慶假期他跟許戈揚出去玩,為了省錢選了一家便宜的快捷酒店,連窗都沒有,大半夜的,許戈揚不知道因為他說了句什麽不稱心的話跟他發火,摔了門就走。  他一個人等到淩晨兩三點鍾,半夢半醒的時候有人過來敲門,敲得還特別響,他以為是許戈揚回來了,結果一開門是一個陌生的中年男人,長得還沒有他高,滿臉橫肉,笑得特別下流,渾身散發著酒氣,伸手就朝他胸前摸了一把。  飛白趕緊關門,中年男人似乎想努力地擠進來,他嚇得腿都軟了,兩條胳膊都在發抖,好不容易扛過對方的勁兒卡上了門,整個人順著牆溜到了地上,心跳震得他耳膜上都產生了回音。  洛予森看到飛白的臉色變得很差,便走過來揉了揉他的肩膀,拿起內線電話打給酒店前台,告訴他們現在有不明身份的人在房間門口鬧事,如果他們不能盡快處理的話自己就要報警。  他掛上電話還沒有五分鍾,一幫工作人員就趕了過來,門口喧嚷了一陣之後男人的聲音小了下去,緊接著是雜遝的腳步聲由近到遠。  門輕輕響了三下,洛予森打開門,看到一個穿酒店製服的女人朝他們鞠了一躬,滿臉歉意道:“抱歉先生,剛才一位客人喝醉了,以為這裏是他的房間,所以才會在門口逗留,打擾你們休息了。”  洛予森回頭看了一眼飛白,低聲對女人說了什麽,女人點點頭說:“有的,我馬上送上來。”  作者有話說:  今天有兩更!  第47章 你想要我嗎  送走工作人員,洛予森按著飛白的肩把他推坐到了床上,俯身對上他還沒有聚焦的眼神問:“怎麽怕成這樣?”  飛白用微微發抖的手勾住洛予森的胳膊,好半天才擠出來一句:“我以前也在酒店被人半夜敲過門……”  洛予森皺眉道:“房間裏隻有你一個?”  “還有……”飛白本來要說還有我前男友,想想那時候許戈揚跑出去了,有他跟沒有一樣,便改口“嗯”了一聲。  洛予森怎麽會察覺不出他這一瞬間的轉念,壓在他肩上的手微微用了一下力,飛白感覺到了,他低頭看一眼自己露在外麵的兩條腿,小聲問:“師兄,我們還繼續嗎?”  洛予森輕輕掀了一下眉毛,他的手從飛白肩上不輕不重地滑過,停在脖子一側的位置,拇指從飛白的喉結滑到下巴,又撚過下頜,最終在嘴唇邊緣按了一下,飛白能感覺到唇角傳來的力道。  “把衣服穿上,睡覺。”洛予森直起身,把飛白的書包拎到了他腳邊,自己推開浴室的門走進去,先把百葉窗“嘩啦”一聲放下了。  飛白盯著那麵現在被擋得嚴嚴實實的玻璃,後知後覺地發現自己剛才進去的時候暈暈乎乎地忘記放簾子下來了,就那麽當著房間裏的洛予森洗了個澡。  難怪人家要問他是不是故意的。  這看著也太故意了。  飛白的臉熱起來,他甩甩頭發,低頭拉開地上的書包,換上了帶來的幹淨衣服,又把洛予森的衛衣仔細疊好,放在了床上。  做完這一切,他坐在床沿上,不知道該做點什麽。  飛白想象了一下自己躺在床上一邊玩手機一邊等著洛予森洗澡出來的場景,總覺得有哪兒不大對勁兒。  他為了給自己找點兒事幹,又把剛才放到床上的衛衣給抖開重新疊了一遍,疊完了洛予森還沒出來,他就又疊了一遍。  就在飛白快把衛衣給疊出褶兒來的時候,洛予森終於推開了浴室的門,身上披著一件白色的浴袍,頭發漆黑,發梢還濕漉漉的,飛白看到一滴水順著他的鬢角流到下巴,又滴進領口,順著胸膛一路滑了下去。  “師兄,衣服給你疊好了。”飛白咽了一口口水,心想你要是再不出來這衣服都該疊爛了。  洛予森“嗯”了一聲,小孩兒還挺乖,給他疊衣服。  飛白看房間裏隻有一張大床,本來要問洛予森自己能不能打地鋪,想到之前發生的一切又覺得這麽問太矯情了。  就像洛予森說的那樣,他今天是自己送上門來的,做出來的事兒不管是不是故意的,傳達出來的意思已經足夠昭然若揭。  洛予森看看表,已經過十二點了,他淡淡地問飛白道:“還不困?”  “困,”飛白揉揉眼睛,順著他的話爬到床上躺下了,拽過被子蓋在身上,又探出頭問洛予森,“師兄你不睡嗎?”  洛予森打開房間裏的推拉櫃,另外取了一床被子出來放到床上。  飛白愣了愣。  他覺得自己就是欠,之前跟洛予森差點擦槍走火的時候心裏還有點惴惴不安,現在人家明明白白地表示出來沒那個意思了,他反倒又有點意猶未盡。  飛白翻了個身,把被子褪到腰間,一隻手撐著下巴,仰起臉看著洛予森,另一隻手伸出去捋他的睡袍帶子:“師兄……”  還沒等他說出什麽調情的話來,門鈴就響了,響得很有禮貌,伴隨著一句不高不低的“先生,請問您已經休息了嗎”。  洛予森想起自己剛才向工作人員要的東西,抬頭望向門邊,飛白看出他要過去,自己先扒拉開被子跳下了床:“我去開門,師兄你穿成這樣,不能給別人看。”  門一打開,他看見外麵的工作人員端著一個托盤,托盤上放著一杯牛奶和一根棒棒糖。  “這是給我們的?”飛白驚訝地問。  工作人員笑著點了點頭:“是剛才那位先生要的,說是有小朋友受驚了,需要安慰,送過來得有點晚了,請您原諒。”  受驚了的小朋友……指的是他嗎?飛白回頭看洛予森,發現對方向自己點了點頭。  於是他不太好意思地從工作人員手裏接過了托盤,說了聲“謝謝”。  關上門以後,飛白把托盤放在桌上,拿起玻璃杯喝了一口,牙齒跟杯沿相碰,發出細微的響聲。  他抬頭問洛予森道:“我剛才看起來有那麽害怕嗎?”  “有,”洛予森說,接著又低頭看了看自己剛才被飛白揪過的睡袍帶子,意味深長地說,“不過你恢複得挺快。”  飛白端著杯子跳到桌上坐著,晃蕩著腿喝了幾口牛奶之後忽然“哎”了一聲:“師兄,忘了給你洗褲子了。”  “不用,你喝完就睡覺。”洛予森說。  飛白捧著杯子頓了頓,伸出一隻腳抵在洛予森腿側,用踝關節上略微突出的那一塊骨頭貼著對方的腿蹭上去,直到把浴袍的下擺撩起來一部分:“不用的話,師兄明天穿什麽?”  洛予森一把攥住飛白的小腿:“你今天晚上還想睡覺的話就別亂動。”  一股微妙的麻意順著洛予森的手傳到了飛白的腿上,緊接著又竄到小腹,飛白覺得自己的每一個神經末梢都跟著軟了一下。  “當”地一聲,他把玻璃杯杵在桌上,別過臉扭了幾下,想從洛予森手裏掙脫出來。  洛予森瞥了他那裏一眼,從鼻子裏笑了一聲,到底還是放開了他,往前逼近一步,一隻手撐在桌上,用另一隻手拎了拎他的褲腰,低下頭輕聲問:“怎麽這麽大反應?”  飛白心說我還想知道自己怎麽這麽大反應呢。  他被洛予森眼睛裏的笑意弄得心慌意亂,伸手推了推他的肩膀,甕聲甕氣道:“我年輕,火力旺不行嗎?”  洛予森拎著飛白褲腰的那隻手緩緩上移,用指關節磨蹭著他腰側的柔軟皮肉,飛白原本鬆鬆搭在洛予森肩上的手一下子抓緊了,他仰起脖子呼吸了幾下,叫過一聲“師兄”之後遲疑著從嗓子裏擠出一句:“……你想要我嗎?”  第48章 你安分點  有時候氣氛是會蠱惑人的,飛白不知怎麽就讓一句過分直白的話從嘴邊溜了出來。  洛予森並沒有直接回答這個問題,他微微側頭,用鼻尖抵著飛白的太陽穴低聲說:“等你準備好。”  五個字帶著溫燙曖昧的氣息拂過飛白的皮膚,其中卻沒有任何強迫的意思。  飛白愣了一下,不過一晃神的工夫,洛予森已經放開了他。  “師兄,你……”飛白不知道該說什麽。  洛予森抬眼看他:“怎麽,以為我看不出來?”  小孩兒藏不住事兒,心思全放在眼睛裏,每次他一靠近,飛白就會露出一種糾結的神情,而且越來越明顯,明顯到讓他無法忽略。  “飛白,我不喜歡強人所難。”洛予森言簡意賅地說,然後按滅了燈。  一片黑暗中,飛白表情複雜地從桌子上站起來,踩著拖鞋去浴室裏刷牙。  暖黃色的燈光下,他跟鏡子裏的自己大眼瞪小眼,沉默得很有些心事重重的意思。  跟洛予森發生關係原本對他來說是誌在必得的一件事,然而隨著兩個人相處的時間越來越長,他反倒開始猶疑起來。  這種猶疑落在洛予森眼裏就成了他還沒準備好的表現。  更讓飛白心裏起疙瘩的是對洛予森起反應這件事,一次兩次也就算了,但現在隻要是洛予森跟他有任何超過正常尺度的接觸,他就會像隻隨時隨地發情的泰迪一樣躁動起來。  這都什麽事兒啊。  飛白有些煩躁地搓了搓腦袋,等他從浴室出來的時候,洛予森已經在床上躺下了,手機拿在手裏,不知道在看什麽,屏幕的光線勾勒出臉部起伏分明的線條。  酒店的床墊軟而有彈性,飛白上床的時候感覺到洛予森的位置往下陷了一部分,重力讓他順著傾斜的弧度滑了一下,一股淡淡的檀木味道送到了他鼻尖。  雖然明知道這個晚上不會再發生什麽,但他的心跳還是突然加快了。  洛予森轉頭看他一眼,關掉手機放到床頭櫃上充電。  飛白蓋上被子,毫無睡意地閉了一會兒眼睛,忽然很想翻身,便撐著床換了一個背向洛予森的姿勢。  失眠的人總把睡著的希望寄托在下一次翻身上,沒過幾分鍾,飛白又翻了回去,恢複了仰麵朝天的狀態。  兩床被子相互摩擦的聲音在靜夜中格外引人遐想,他聽著覺得自己的血都流得快了起來,渾身往外散發著熱氣,讓他忍不住把身上的棉被掀到了一邊。  “把被子蓋上。”洛予森低沉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  飛白小聲說:“我熱。”  他一邊說著,一邊繼續翻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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