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大眼對小眼,均是一陣懵逼。  一陣電話鈴聲忽然響起,打破這陣詭異的對視。  秦冉接起電話,說了不過兩句便麵色一變。  掛掉電話後迎著顧淮予疑問的目光,秦冉先是看了一眼冷夕,甚是不甘,但還是開口解釋道:“我得走了,公司緊急有點事。”  “那師兄,我送你下去。”  顧淮予說著把顧思陽抱起來,二話不說塞進冷夕懷裏,解釋一句:“拿陽陽指紋開門。”  然後全然不顧冷夕滿眼求救的目光,又跟秦冉坐電梯下去了。  冷夕一句:“誒”還沒說完尾音,電梯門就合上了。  冷夕:…………  顧思陽倒是不認生,先是舉起右手的大拇指示意冷夕是這個手指頭,然後又歪著頭盯著冷夕的側臉,說:“哥哥,你為什麽跟我妹妹長得那麽像呀?”  顧媛媛一聽立刻挺起腰板精神了,把之前顧淮予教訓她的話鸚鵡學舌一樣說出來,理直氣壯的:“不能叫哥哥!是爸爸。”  *  樓下顧淮予把秦冉送到大門口,秦冉與他道別後正要離開。  “師兄。”顧淮予出聲叫住他,猶豫一會兒,神情有些微妙的歎了一口氣,他斟酌著語氣輕聲說,“你今天過分了。”  秦冉聞言一怔,而後立刻明白過來顧淮予說的是他針對冷夕的事情,忍不住轉身焦急地解釋道:“淮予,你知道我不是故意的。我隻是氣不過,氣不過當年他為什麽要……”  “當年的事是我對不起他。”顧淮予皺眉打斷他,相識多年他第一次主動對秦冉提起了他和冷夕的情況,“錯在我,你不了解情況就這樣指責他對他很不公平。”  “能有什麽情況?我看到的情況就是他把你一個人扔在這裏!”秦冉蹙起眉,一口氣說得又急又凶,“你一個omega,這麽多年帶著孩子又上學又照顧他們有多幸苦,而他卻連自己的孩子叫什麽名字都不知道。他來金灣也根本不是來找你們的,若不是偶然遇到了,他怕是一輩子都不準備認兩個孩子,就這樣的人,你還為他開脫什麽?!”  “秦冉!”顧淮予終於有些微微動怒,“這是我們之間的事,而且你根本不了解他。”  “我……”  “師兄,”顧淮予冷靜下來,打斷他的全部解釋,說,“我知道你一直在幫我,我很感激你,但是涉及冷夕的事我希望你不要再提了。”  秦冉張張嘴,呆楞半晌,又無力地閉上,苦笑著說:“……好,我知道了。”  “對不起,但是謝謝你理解。”顧淮予這才鬆一口氣,正準備送他出大門,卻又想起一件事,萬分無奈地從兜裏掏出手機:“對了師兄,他剛才劃走你多少錢?我轉給你。”  秦冉:……  顧淮予打開支付軟件不忘心累地解釋一句:“他心理年齡小,你別跟他一般見識。”  作者有話要說:  誤會應該快解開了!應該……  感謝在2021-02-0103:22:35~2021-02-0202:05:11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serendipity3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第71章 、誤會  顧淮予送走秦冉,回到家一推門就看見冷夕安安靜靜靠在牆上,聽見開門聲便迅速轉頭看著他,嘴角抿成一條線,眼眶有點紅。  他們對視,然後誰都沒有說話。  在這樣的安靜中,顧淮予終於能毫無芥蒂地放下一顆顫抖的心,在這樣難得的安寧中在心底仔細描摩冷夕現如今的模樣。  除了頭發剪了、耳朵上多了兩個洞,眉眼輪廓均定了型,身體看上去也比他們分開時硬朗了許多。  看來有在好好吃飯。  人們往往都說時間是最珍貴的東西,可顧淮予卻覺得時間是最不新鮮的東西,時間沒有給他留下多少珍貴的回憶,反而還把記憶中那些原本鮮活的東西釀成了一缸醃黃瓜。  他現在驟然掀開蓋子,卻發現原本熟悉到閉著眼睛都能知道他想要幹什麽的人,現如今即使一直盯著看,他也看不明白冷夕在想些什麽了。  這種失去掌控的無力感,終於在重逢至今,從心底緩慢地纏繞上來,勒得顧淮予有些窒息。  他下意識想要逃開這種窒息,於是先一步移開眼,問:“他倆人呢?”  冷夕指指臥室:“玩遊戲。”  然後便止住話音。  他不敢問為什麽這兩個孩子沒打掉,可能顧淮予改變主意了,可能顧淮予跑了,也有可能顧淮予從一開始就不準備跟他說實話,隻是想找個借口離開。  但他不甘心,剛才秦冉每個字都像一把刀,戳得他啞口無言,戳得他心火旺盛。  這人反複踩在他底線上舞得那麽妖嬈,他現在想起來五髒六腑還一陣抽搐,後悔著剛才為什麽沒把那個叫秦冉的生撕了。  冷夕看著顧淮予,恨不得能夠像剛才一樣把他鎖在懷裏,撒潑發瘋,聲嘶力竭地質問他你們是什麽關係,你這些年到底在哪裏,又發生了多少我不知道的事兒,他參與了多少,我又錯過了多少。  他想一件一件跟顧淮予算明白,講清楚,再狠狠地譴責他一番,你為什麽不要我了?你憑什麽不要我了?  怒火上頭時他甚至還想拿孩子出來說事,他明明是親生父親,結果被自己的兩個孩子接連叫成哥,說出去都沒人敢信。  但冷夕把這些想法全部憋住了,他已經不是當初那個懵懵懂懂隻會把所有情緒盡數袒露的少年了,他早已懂得循序漸進。  於是冷夕挑了個最不會踩雷,也最為禮貌的開場白,非常有教養地寒暄道:“我能問問你學的是什麽專業嗎?”  顧淮予似乎沒想到冷夕最關心的是這件事,還愣了一下,而後才說:“音樂製作。”  冷夕也愣了,他默默算了算時間,問:“研究生?”  “大四。”顧淮予猶豫一會兒,說,“耽誤了一年,第二年重新考的。”  冷夕不說話了。  因為什麽耽誤一年不言而喻,早在顧淮予離開的那一年他就去顧淮予保送的大學問過,結果得到的是查無此人的消息,就那一天,他才徹底相信顧淮予是真的走了。  順著這條線,冷夕正準備再更深入的問點什麽關鍵性問題,比如為什麽沒在國外念書,誰知道還沒來得及問,臥室裏麵原本在玩遊戲的兩個小孩蹬蹬蹬跑出來了。  顧思陽現在還無法接受忽然出現了一個新爸爸的事情,所以每次一看冷夕都有點懵,但懵中又帶著好奇,想靠近又不太敢的那種感覺。  於是他走到距離冷夕三五步遠便站住了,偷偷看他。  顧媛媛倒是迅速地接受了,連個過渡都沒有。顏控的世界就不講道理,再加上一個兔子的情誼,她非常自來熟地撲過去,張口就喊:“漂亮爸爸。”  冷夕一愣,心口湧起一陣難以言喻的感覺,他從小到大都是一個堅定的恐娃人士,從未想過有朝一日還會被人叫做爸爸,這是一種非常陌生的感覺。  他本來以為自己會覺得恐懼,會覺得難以想象,但事實證明,當顧媛媛直接心無芥蒂地叫出爸爸兩個字的時候,他的靈魂仿佛都被輕輕撓了一下。  仿佛就從這一刻開始,他不單單是在稱呼上成為了一個父親,更深層次的,他與這小孩建立起了一種難以言明的鏈接。  這種鏈接非常奇妙,他光是聽見這兩個字,就已經開始感動了。  顧媛媛渾然不知冷夕巨大的心理變化。  反而大大方方地伸出手,花癡著問:“漂亮爸爸,你可以抱著我嗎?”  冷夕猶豫一會兒,彎腰把顧媛媛抱起來,顧媛媛心裏高興得要開花,立刻摟著他的脖子把頭靠在他肩上。  終於不用在糾正稱呼的事情,顧淮予鬆了一口氣。  然後他又忽然發現顧媛媛在冷夕麵前,也不調皮搗蛋了,就盯著臉看,比小白兔還乖,頓時心情不免有些複雜。  他問:“怎麽不玩遊戲了?”  顧媛媛抬頭回他一句:“爸爸該吃飯了,我都餓了。”說  完又把頭靠在冷夕身上。  顧淮予這才注意到時間,發現平時這個時間都要吃完了,今天還沒開始做,頓時什麽其他的思路都被打斷,先從冰箱裏拿出一盒洗過的草莓遞給她說:“先吃點水果,馬上就吃飯。”  然後他順著顧媛媛的視線看向冷夕,有點猶豫著問:“你,要不要一起吃完飯再走?”  他試著盡量保持著體麵,並留給冷夕選擇的空間。  誰知道冷夕還沒說話,顧媛媛先替他答應了,還羞澀萬分:“漂亮爸爸,一會兒你可不可以喂我吃飯?”  顧淮予終於忍不住,出聲警告道:“你自己吃!”  顧媛媛一噎,癟著嘴正要據理力爭一番,就看見顧淮予涼颼颼的眼神,一句話又默默咽下去了,怪委屈地看一眼冷夕。  冷夕沒想到顧淮予竟然會留他吃飯,還發著懵,直到此刻被小女孩注視,這才回過神,有些急切地說:“我幫你。”  顧淮予頭也沒回,拒絕道:“不用,我做飯很快。”  他轉身就要往廚房走,還順便留心看一眼顧思陽。  然後他發現顧思陽還是猶猶豫豫地站在旁邊,看不出到底是怕生還是羨慕,反正就是不敢過去也不敢像顧媛媛一樣提要求,但又不想離得太遠,又糾結又著急,不自覺地把手裏的兔子揉成了一個球。  顧淮予看他實在可憐,忍不住出聲轉移他注意力:“陽陽,晚飯想吃什麽?”  顧思陽不舍地看一眼冷夕,而後轉過頭小聲說:“……想吃魚。”  顧淮予一頓飯確實做的很快,不過半個小時四菜一湯就弄出來了,直到全部端上桌了冷夕還愣著。  他盯著眼前的菜肴不敢相信似的看向顧淮予,他上一次吃顧淮予做的飯還是他們沒在一起的時候,他生病顧淮予過來給他煮的那一鍋稀爛的粥。  他那個時候還因為感冒,沒品嚐出什麽味道。  冷夕的眼神過於熾熱,導致顧淮予都有點懷疑自己下毒了:“你看什麽?”  “……沒什麽。”冷夕正正神色,隱藏起自己的情緒,謹慎地說,“我也餓了。”  顧淮予聞言笑一聲,但沒說話。  顧媛媛看見顧淮予笑了,剛才蠢蠢欲動的想法又冒出頭,拉著冷夕正想要偷偷摸摸地把自己吃飯的勺子塞進他手裏。  結果沒等她塞進去,顧淮予便伸手奪下來,強硬道:“不想吃別吃了。”  “誒?!”顧媛媛立刻起身搶過勺子,又瞪著他不情不願地挖了一勺雞蛋羹塞進嘴裏,狠狠咀嚼,一個人默默吃飯的身影顯得整個人甚為委屈。  冷夕現在還不知道應該怎麽跟自己的女兒相處,見狀求助似的看一眼顧淮予。  “喂一次就沒完沒了。”顧淮予給顧思陽挑了塊沒刺的魚肉放他碗裏,然後說,“好不容易開始自己吃飯了,你別理她。”  冷夕“嗯”了一聲後便看著他,一整頓飯吃兩口看兩眼,吃兩口又看兩眼,導致他什麽味道也沒吃出來,一整顆心都在不安分地跳著。  不敢說話,怕說錯,又怕藏不住自己的想法導致顧淮予察覺到他的意圖後又跑,幹脆直接閉嘴。  顧淮予千想萬想沒想到冷夕能變得如此深沉,一聲不吭就盯著他看,吃到一半他就後悔留冷夕吃飯了,這一頓飯真的吃的胃疼。  他隻好放下筷子,嚐試撬開他的嘴:“你來金灣是有別的事情嗎?”  “實習。”冷夕惜字如金,猶豫一會兒又主動解釋一句,“我考的警校,學的犯罪心理。”  “嗯?”顧淮予啞然一瞬,驚訝地看著他,有點愣,似乎是沒想到冷夕會考警校,“那,那你住的地方也找到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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