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家夥!這男的酒品真是絕了!喝醉直接在大街上裸奔!” “什麽裸奔?快讓我看看!臥槽還真是裸奔,連內褲都沒穿!” 嘉偉和阿胖在工作室裏嘻嘻哈哈地聊天,成天一副渾渾噩噩表情的岑凱諾突然聽見“裸奔”兩個字,瞬間從遊離狀態清醒過來。 他猛地從辦公椅上站直身體,飛速撲到嘉偉跟前,一把將他的手機給搶走,屏住呼吸,目光灼灼地盯著屏幕上的新聞推送。 嘉偉被他突如其來的襲擊小嚇一跳:“凱哥,你這是怎麽了?” 新聞內容裏的事件也是近幾天發生的,不過地點和當事人皆來自外省。 那名醉漢酒後裸奔,大鬧夜市一條街的新聞不光上了本土電視台,還火速傳遍了網絡,被全國人民知曉。 確認過新聞中的當事人不是自己之後,岑凱諾才算鬆了一口氣。 自從那天被韓千景告知自己因為醉酒裸奔被帶去派出所至今,岑凱諾每一天都處於精神高度壓迫狀態。 他隔三差五就打開手機,戰戰兢兢地查看各種新聞推送,時刻留意自己的名字和照片有沒有被刊登在上麵。 短短幾天下來,他都被搞得神經過敏了。 見岑凱諾毫無反應,嘉偉又喊他一遍:“凱哥?” 重新抬頭,岑凱諾才注意到嘉偉和阿胖臉上的不明所以。 “咳......”他隻好解釋道,“前兩天我剛好也在外麵碰到一個裸奔的醉漢,我以為和新聞上說的是同一個人。” “哇塞,這麽勁爆的事情,你當時有拍照錄視頻嗎?”嘉偉眼裏寫滿了吃瓜人的興奮。 “沒......” 嘉偉興奮的語氣瞬間變成遺憾:“那太可惜了。” 阿胖絲毫沒覺察到岑凱諾那微妙的表情變化,大聲發出無情的嘲笑:“哈哈哈哈,喝醉鬧事就算了,還裸奔呢,這酒品到底是有多差啊!” 岑凱諾把手機還回去給嘉偉,默默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關於那晚醉酒裸奔的事情,他現在越想越是覺得裏頭有些蹊蹺,光憑狗前任手裏的兩張照片,其實並不足以成為有力證據。 想要還原事情的原貌,唯一方法隻有前往派出所調取監控。 可是......萬一他真的當街裸奔呢? 退一萬步說,就算沒有全裸,但身上隻穿著一條四角內褲,已經足夠令他顏麵全無了。 既然沒鬧出什麽讓人矚目的新聞,這事兒就由它不明不白地過去吧。 中秋將至,岑凱諾這邊還有不少活兒得忙。 作為銀狐tv戶外區的頭部主播,他能做到今時今日這種體量,除了依靠自身的不懈努力以外,那些長久以來支持他的大哥更是功不可沒。 人情世故這種東西他還是懂的,作為一種回饋,逢年過節,他都不忘給總榜前列的大哥們捎去一些禮品以表心意。 在岑凱諾的吩咐下,嘉偉把采購的月餅和一些香山特產逐一打包並且核對完畢後,聯係快遞公司上門收件。 剩下還有幾位大哥住在同城,距離不算特別遠,岑凱諾通常會親自開車把東西送過去。 按照由近到遠的路程,岑凱諾列了個名單,排在第一位的是樹哥。 他的銀狐id叫“一棵葵樹”,看直播的時間不長,一年還不到,卻是岑凱諾直播間的常駐水友,打賞也是出了名的闊綽。 之前同城水友聚會的時候,岑凱諾和對方見過一次麵,是個三十來歲的潮流達人,別看年紀輕輕,可早已事業有成。 岑凱諾事先跟樹哥打過招呼,臨出發前,他把對方的公司地址輸進導航裏。 大興廣場a座寫字樓......這不是跟韓狗der那辦事處同一個地兒麽?! 偶遇的念頭在腦子裏一閃而過,很快又被他驅逐出去。 大興廣場一帶車位緊缺,岑凱諾繞了半天,才在馬路對麵搶到一個位置。 車子靠邊停好後,他繞到車前廂,從裏頭取出一盒月餅和兩箱大閘蟹,快步前往向a座寫字樓。 隔得遠遠的,岑凱諾瞅見一個灰色西裝打扮的熟悉身影從大樓裏麵走了出來。 韓千景舉著手機,正在講電話,時而低頭看一眼手表,完全並沒留意到站在自己二十多米開外的岑凱諾。 岑凱諾憋嘴,哼哼地罵了一句“狗男人”,心情卻是莫名地好,不由自主地加快行走的步伐。 來都來了,姑且勉為其難地和狗男人打聲招呼好了。 韓千景卻在這時轉了個身,背向岑凱諾,朝右手邊花圃的方向走去。 當岑凱諾注意到那名站在花圃邊上等候的男子時,他突然收住了腳步。 韓千景似乎已經跟別人有約了。 男子見到韓千景之後,衝他彎眸微笑,往前跨了一步,將手裏的其中一杯飲料遞過去給他。 男子高高瘦瘦,相貌清秀,寬鬆的白色襯衫和軋染牛仔褲看上去十分簡潔。 距離太遠,岑凱諾聽不見韓千景和那名陌生男子不知在交談什麽,也猜不透兩人的關係。 然而,他僅從那名男子的一個眼神,便立馬洞悉了對方的想法。 過去他和韓千景仍在一起的時候,那些對韓千景有好感的異性或者同性,也是經常用這樣的眼神去看韓千景的。 韓千景和那名男子聊了一會,隨後男子陪韓千景過去取車,兩人一同離開了大興廣場。 回去的途中,岑凱諾一直難以集中精神,他的目光是盯向前方大馬路,心裏卻始終想著韓千景和剛才那名男子一起上車離開的畫麵。 車尾處突然傳來一陣撞擊,岑凱諾整個人猛地顛顫一下。 當他意識到自己被追尾的時候,即刻踩住刹車,可還是晚了一步,撞上了前麵的車子。 連環追尾事故發生的第一時間,三名車主不約而同走下來查看狀況。 事故雖沒有造成人員受傷,但每台車子都存在不同程度的損壞。 最為嚴重的莫過於岑凱諾的小白,它被前麵那台歐陸gt和後麵的保時捷718困在中間進退不得,妥妥地成了夾心餅兒。 看著小白那破碎的車頭燈和被撞得凹陷下去的車尾,岑凱諾陣陣心疼。 在過去的五年裏,這台普通且毫不起眼的白色小車,曾陪他跑遍東西南北,見證人生百態。 小白對岑凱諾而言,已不僅是一台交通工具,往更深一層意義講,更像是他的一位摯友。 如果可以交換的話,他寧可今天被撞的是他的488。 岑凱諾隻顧著想小白的事情,思維滯後了好一陣,才聽見旁邊有個聲音:“不好意思,你沒受傷吧?” 跟他說話的是那名保時捷車主,岑凱諾轉過頭去,就在他們相互對視的瞬間,兩個人的表情同時一愣。 岑凱諾沒想到會在這種場合跟遊曉白重遇。 銀狐tv雖然主播眾多,但播戶外的來來去去就那些。 遊曉白和岑凱諾都是當年的同期新人,兩人起點都差不多,但後來岑凱諾逐漸起來了,遊曉白卻依舊是老樣子。 似乎他也意識到自己不是這塊料,之後便退圈做化妝品代購去了,誰料到這一轉行,直接就是質的飛躍,賺得盆滿缽滿,日子過得比他當主播時風光n倍。 當然,這些都是岑凱諾這些年從其他主播那裏聽回來的。 兩人誰也沒有主動跟對方打招呼,像是初次見麵的陌生人一般,和另一名賓利車主一起拿出手機,記錄下事故現場之後,便聯係交警以及各自的保險公司前來處理。 以防萬一,車主們也相互留了個微信。 “我掃你還是你掃我?”遊曉白舉著手機,向岑凱諾問道。 岑凱諾先一步掃了他的二維碼,添加完好友的第一時間,他向對方屏蔽了自己的朋友圈。 今天接二連三碰到的事情都讓岑凱諾感到很不順心,尤其和遊曉白的再遇。 這麽多年過去了,這個人就像一塊疙瘩似的依附岑凱諾的心中,始終令他無法釋懷。 遊曉白這個名字,是對方的銀狐id。 岑凱諾最初認識這個人,是在三亞的官方戶外節目中,因為大家都是香山同城主播,便理所當然地加了微信。 多認識一個同行不是壞事,以後有空沒準還能一塊兒做節目。 話雖如此,但從三亞回來之後的很長一段時間,岑凱諾和遊曉白都沒怎麽聯係過,雙方之間最大的互動,頂多是偶爾給對方的朋友圈點個讚,或者在主播群裏一起搶紅包。 兩人再次聊天,是在次年的端午前夕,遊曉白主動給岑凱諾發的信息,問他端午節有什麽安排,要不要一起出來吃個飯,順便叫上韓千景。 岑凱諾當時並沒多想,看完信息的第一時間,他翻了個身,往枕邊的人身上挨過去:“喂,韓狗der,遊曉白他問咱明天要不要一塊兒吃飯。” “遊曉白是誰?”剛大幹完一場神清氣爽的韓千景這會兒心情不錯,他撥了撥岑凱諾的頭發,並沒將注意力放在岑凱諾那番話上。 “就是之前跟咱一塊去三亞做節目的那位香山戶外主播啊,他當時不是也有加你微信嗎?” 韓千景想了想,好像是有這麽回事。 他不是個喜歡聊天的人,加上平日裏直播也忙,若不是什麽重要信息,他通常看過也就算了。 印象中,遊曉白好像確實給他發過幾次微信來著,具體說了什麽他也記不太清楚。 “他為什麽要約你吃飯?”韓千景不解地問。 “不是約我,是約咱們,戶外主播偶爾一塊吃個飯,做做節目什麽的不是很正常嘛。”岑凱諾不以為然。 “那隨便你吧。”韓千景把話事權交給岑凱諾,讓他來決定。 既是同城,又是年紀相仿的男生,岑凱諾和遊曉白有不少共同話題,後來又約了幾次飯,兩人很快便拉近了距離。 同為戶外主播,和勢頭越來越好的岑凱諾相比,遊曉白卻依然留在原地踏步,有時難免也會感到喪氣。 為此,他時常主動向岑凱諾請教,希望能夠從對方身上學到一些做好直播的技巧。 岑凱諾自己也是一新人,直播做到現在也都是邊幹邊摸索,哪兒有什麽技巧可傳授,唯一的經驗之談大概也隻有勤奮二字了。 “人氣和流水比不過別人,那就跟別人比勤奮了唄,他們一天播四五個小時,那咱就一天播十個小時,光顧著自己播還不行,你還得多跟直播間的人互動,多跟大家聊天,多讀一下彈幕,這樣才能喚起水友們的積極性。”岑凱諾鬆開鍵鈕,把語音發送出去。 “又在跟誰聊天?”韓千景拿著一根冰棍,在岑凱諾身旁坐下。 “曉白啊,不然還有誰。”他笑嘻嘻地撲到自家男朋友身上,把他手中的冰棍搶過去,自個兒啃起來。 “你還當起老師,給別人傳授經驗了。”他眉頭揚高,一邊笑著調侃,一邊將小男友抱到大腿上,“以後我是不是該叫你一聲岑老師?” “這稱呼聽著就很不正經。”岑凱諾努努嘴巴,不僅不正經,而且還有股色裏色氣的感覺。 “怎麽就不正經了?”韓千景張嘴要去咬他手裏的冰棍,岑凱諾將冰棍高高舉起,不讓他吃。 兩人笑著鬧著,從沙發滾落到了地板上,冰棍在空氣中放置時間過長,已經開始逐漸融化。 白色的香草奶油從固態化作液體,一路滴淌到岑凱諾的手肘上。 韓千景一把扣住他的手腕,將嘴巴湊上去,伸出舌頭,把他手肘內側那到細長的白色痕跡輕輕舔舐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