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鶴鳴本能地往後躲了躲,被齊凜捏住了下巴:“但你為什麽要和陸霜明上床?他有什麽好的,我哪裏比不上他?” 趙鶴鳴難受得臉都憋紅了,想反問他有哪一點能比得上陸霜明。但他生生忍住了,軍隊那麽多人為了他把腦袋拴在褲腰帶上,他不能辜負爺爺的期待,更不能將他們置於險地。 他又想起了陸霜明的導師,一個古板又嚴厲的小老頭,背已經佝僂了,還堅持站著上兩小時的大課。陸霜明一提起他就抱怨個不停,但趙鶴鳴聽得出來,他那是在炫耀,炫耀自己像小孩子一樣被珍視、被教導,自紀重簷入獄後,隻有楊導真心愛護他、欣賞他。 他艱難地開口,推開了齊凜的手:“好,我答應你,後天我就讓我父親來拜訪齊相……但凜哥,可不可以再給我些時間,我……” 齊凜長鬆了一口氣,用手帕幫他擦了擦汗:“當然,我不會強迫你的,我是真心想和你在一起。” 趙鶴鳴渾渾噩噩地點了點頭,覺得自己像發了一通燒,腳底像踩了棉花。 “先回家吧,小鶴,我不是在逼你,隻是我們這樣的人,總得有能抓在手裏的籌碼才能安心。” 趙鶴鳴點了點頭,淒冷的月光淋在他臉上,顯得他有些失魂落魄:“我明白,這不怪你。” 陸霜明睡得一直不踏實,一晚上起了好幾次夜,熬到天蒙蒙亮,終於聽見了開門聲。他穿上拖鞋把燈開開,看見趙鶴鳴疲憊地把外套脫下來放在衣架上。 “小鶴?怎麽這麽晚回來?出什麽事了……” 趙鶴鳴冷淡地看著他,聲音低啞:“陸霜明,我們斷了吧。”第47章 床上打架 陸霜明半夢半醒之間沒聽清楚,揉了揉眼睛問道:“我沒聽清,你剛才說什麽?” 趙鶴鳴唇色蒼白,聲音有些抖:“我說,我們倆斷了吧。再這樣糾纏下去有些不合時宜了。” 陸霜明雲裏霧裏摸不到頭腦,第一反應以為自己又做錯了什麽事。可最近他一直賦閑養傷,乖得不能再乖了,況且晚上離開前趙鶴鳴還很開心。 陸霜明有些擔心,走上前抬手想摸摸他的耳朵,被趙鶴鳴躲開了。“我沒和你開玩笑。” 陸霜明攥緊他的手,凝眉問道:“什麽叫不合時宜?你和我說清楚,是誰說不合時宜?” 趙鶴鳴掙不出來,隻好抬頭凝視著他,嗓子裏像吞了鉛塊般,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陸霜明看他眼角飛紅,以為他受了欺負:“趙瑜逼你和齊凜結婚?”“對,趙瑜的窟窿我補不上,隻有嫁給齊凜才能保得住趙家。” 陸霜明的理智囑咐過自己很多次,這樣一天總會來的。但他又拒絕去深想,總覺得目前形勢都在掌控內,說不定趙鶴鳴不需要和齊凜虛情假意也能完成計劃。可這個趙瑜,成事不足敗事有餘,明明隻差一點了,隻差一點點,一切就結束了。 “趙家?”陸霜明覺得有些可笑,“你爺爺已經去世了,趙瑜和你壓根沒什麽父子情份可言,姐姐在基地也很安全。你口中的趙家隻不過是個虛名,為了一個名頭你就肯被那種人渣糟蹋?” 趙家人丁不旺,趙鶴鳴何嚐不知這隻是一個虛名,但他現在不能暴露,陸霜明的老師朋友也不能被牽連。陸霜明年少失怙遭人白眼,如今不能再被愧疚折磨。 “人渣?齊凜他爸手眼通天,齊凜日後接過他爸的班子,就是年少有為的權臣。我在這裏像陰溝裏的老鼠一樣籌謀奔波,還不如和他睡上一睡,隻要拿住他,別說一個omega反支配法,我什麽……” 陸霜明聽不得他說這樣的話,惱怒地捂住他的嘴:“閉嘴,不要說這種話,我們再想想,或許能有轉機……” 趙鶴鳴一把推開他:“能有什麽轉機?趙瑜如果沒出這事,我還能有拒絕齊家的橄欖枝。現在我唯一的依仗就是軍隊,可軍隊把你要過來已經冒很大風險了。” 他看向陸霜明的眼神疏冷又涼薄,仿佛一夜回到了他們最初見麵時的樣子:“當初你問我,如果最高法院的大法官直接通過omega反支配法,我是不是上趕著給他睡。” 陸霜明的眼神有些難過,像被人拋棄的狼狗,惶恐中帶著一絲憤怒。但他還是繼續狠心說下去:“對,本來我也不是什麽貞婦烈女,我和你不也是為了……唔……” 還沒等他說完,陸霜明已經把他打橫抱起來扔上了床。“你幹什麽!”趙鶴鳴用力抵著他壓下來的胸膛,卻在陸霜明的蠻力下節節敗退。 陸霜明紅著眼睛剝下他層層疊疊的衣服,熟練地把手伸到他後麵。趙鶴鳴像受驚的鹿,用盡全身力氣躲閃著:“陸霜明,你這個瘋子,我在和你說正經事,你別想再碰我!” 陸霜明笑得陰陽怪氣:“正經事?按你的說法,我們之間能有什麽正經事,不過是嫖客和婊子之間那點事罷了,怎麽?找到下家就不願意讓老顧客睡了?” 趙鶴鳴被他的話刺得心中酸痛,他一手用力撐起上身,另一隻手打了陸霜明一巴掌,一字一字嗬斥:“你不要蹬鼻子上臉!” 陸霜明被他這一巴掌徹底激怒了,隻覺得渾身上下的血全都湧到了腦門。趙鶴鳴回來以後對他的態度像一把用完就可以扔掉鉗子,連一點虛偽的安慰和敷衍都懶得有,恨不得馬上和他脫開關係。 “是,我是蹬鼻子上臉了,我不過就是一個工具,不配質問你。那既然這樣,你……你為什麽要那樣招惹我。”陸霜明怒氣當頭卻但還是耐心地給他做著擴張。 趙鶴鳴卻像被他的手指燙到了,臉上氣得通紅,不停捶打陸霜明的肩膀和胸膛。“不……不行,我怎麽招惹你了!” 陸霜明輕輕扼住他的脖子,有些粗魯地把自己埋進他濕熱的後穴:“騙子,當初是你說的,你說讓我依賴你,讓我講小時候的事,給我唱搖籃曲,還說會在基地好好罩著我,原來全是放屁嗎?” 趙鶴鳴被他莽莽撞撞地頂進來疼得吸氣,艱難地從他粗糙的手掌中汲取氧氣:“你忘了我們的約法三章了嗎?誰……誰也別動心。你的花言巧語可比我……啊……多多了,你自己當真,反倒怪我?” 陸霜明看著他這張倔強又豔麗的臉,狠狠撞上那個小點:“你怪我當真?”趙鶴鳴難堪地抬手遮住臉,不想讓自己逸出的呻吟被他聽到。陸霜明把他的手拿開按在頭頂,逼他直視著自己:“你怪我當真了?” 兩滴眼淚重重砸在了趙鶴鳴臉上,他難以置信地看著陸霜明微紅的眼角,本能地像抬起手幫他擦擦,讓他不要哭。 可陸霜明以為他還要掙紮,更用力地按住他的手腕。“痛……你弄痛我了……” 陸霜明的表情有一瞬的鬆動,他低頭看了看兩人交合處,發現也沒有出血和撕裂:“痛也給我忍著。” 剛才那滴淚流到了趙鶴鳴嘴角,他伸出舌頭輕輕舔了舔,有些澀。就像現在壓在他身上的陸霜明,明明是在做最快樂的事,但他一點也不開心。 “不要……我們不能再這樣……”趙鶴鳴抬起腿重重踢了一下陸霜明,陸霜明猝不及防被他踹的腰眼一麻,差點跌下床。 趙鶴鳴抓起床頭的外套就要往外跑,被陸霜明拎著後脖頸按回了床上:“你就這麽急著和我劃清界限?” 趙鶴鳴有一陣沒和他做過了,此時根本承受不了這種凶狠又快速的撻伐。這人雖然一貫壞心眼,卻從來不會這樣凶地欺負自己。他看著陸霜明冷漠的表情,突然想到了齊凜。一想到自己總有一天要被齊凜親吻、被他不知道上過多少人的陰莖進入,他恨不得現在就死在陸霜明身下。 “陸霜明,”趙鶴鳴在汗水中眯起一隻眼睛,難過又眷戀地看著他,“我們早就說好的,總會分開的……是我不對……啊……” “你還知道你不對!”陸霜明幫他擦掉綴在眼睫上的汗,生氣中夾雜著難抑的委屈,“你這個混賬……” 趙鶴鳴被他操得頭皮發麻,想要射卻總是射不出來,卻又不想向他索求,梗著脖子反駁:“我混賬,我薄情?是你說的,不愛的愛情,永遠不會變壞。是你讓我別自作多情,用我幫你回憶一下,當……當時的情景嗎?” 陸霜明被他一噎,找不出理由反駁,隻能再次捂住他的嘴。趙鶴鳴覺得他的衝刺越來越快,本能地掙紮起來,嗚嗚咽咽半天卻說不出話來。 隨著耳邊的幾聲低喘,趙鶴鳴被一股陌生的熱流燙到了。他憤怒地看著陸霜明,狠狠咬上他的手指。 陸霜明死死壓住他,用精液把他柔軟的內腔澆了個透,看他被自己燙得細細發抖湧上了一股惡意的快感。 “肚子裏灌滿了我的種,還要和副相的兒子結婚?回頭生下來的孩子恐怕都不知道是誰的。” 趙鶴鳴被嚇壞了,雖然不在發情期不會受孕,但他被陸霜明帶有侮辱性質的內射嚇壞了。他看著自己腿間滴落的白濁,大顆大顆的眼淚滾了下來,哭得陸霜明剛剛還囂張的氣焰一下子熄火了。 趙鶴鳴揉著濕漉漉的雙眼,委屈又崩潰地罵他:“滾,滾開,你怎麽能這樣對我……”可憐得連聲音都在打顫。 陸霜明下意識地把他摟緊了懷裏,不知所措地拍著他的背:“對……對不起,對不起。” 他又歎了一口氣,聲音啞得不行:“就算和我斷了,也不能和齊凜結婚,這可是你的後半生啊……” 我覺得其實也不是很虐hhh第48章 夢醒 趙鶴鳴把臉埋進被子裏,不想再看他:“一己之身何足惜……你快給我滾,有多遠滾多遠!” 陸霜明看著他身上被自己弄出來的印子,鋪天蓋地的愧疚湧了上來。他輕輕抱起趙鶴鳴,摸了摸他的頭發:“對不起,我抱你去浴室洗洗吧。” 趙鶴鳴抬起頭,眼睛紅得像隻兔子:“我不想和你說話。”陸霜明露出一個苦笑:“你說這句話的時候就已經和我說話了。” 兩人相對無言地簡單衝洗過後,趙鶴鳴把自己裹在被子裏,怔怔地看著遠處出神。陸霜明從背後把他摟進懷裏,低聲說:“趙鶴鳴,這次我們斷了,你以後再怎麽回來撒嬌賣乖,我都不會再看你一眼。” 趙鶴鳴這次沒有再推開他,像是懶得再抵抗,又像是貪戀一時的溫暖:“你放心,不會的,做了決定就不會再後悔。” 陸霜明歎了口氣,有些哽咽地抵在他的頸窩念叨:“我的小鶴不要我了……” 趙鶴鳴的眼淚被他說得又掉下來了,他拍了拍陸霜明搭在自己腰間的手:“以後你會遇到更好的人。” 陸霜明倔強地問:“哪裏還能更好?”趙鶴鳴一項項與他細數:“更溫柔一些,不要太強勢,更體貼一點。” “我隻想要恃靚行凶口是心非的小祖宗,”陸霜明垂著眼睫,往日的油腔滑調此刻也顯得無比真誠,“找不到更好的。” 趙鶴鳴轉過身來,摸了摸他的頭發,輕聲問道:“你聽過一首古詩嗎?叫《春江花月夜》。” 陸霜明點了點頭:“老師講過,怎麽了?” 趙鶴鳴捉住他的手指捏了捏:“我初讀這首詩的時候,隻覺得盛世氣度不凡。寫這些柔情的意象都能寫得這麽大氣開闊。” 他看向了窗外的月光:“但我後來才讀懂,一開始春江花月輪番登場,交織入畫,可情到最頂峰時便走下坡路了。” 他的聲音低低的,帶著冷淡又勾人的磁性:“’昨夜閑潭夢落花,可憐春半不還家。江水流春去欲盡,江潭落月複西斜。’春江花月到最後還是一一收逝了。” 陸霜明的思緒隨著他的低吟飄到了海邊的那一晚,那時正是晚春,天邊月正好,眼前人更嬌,他們青澀地在晚風中開花發芽,但沒想到花期竟然這樣短,短得像一場春夢。明天他就變回了那個普通平凡的大學生,趙鶴鳴還是遙不可及的貴胄驕子,不會有任何交集。 原來春天隻是一場幻夢。 他伸手抹掉了趙鶴鳴眼角的薄淚:“人間愛恨終會消散,但月亮都記得……小鶴,讓我再做一晚上夢吧。” 趙鶴鳴鑽進了他懷裏,貼著他的胸膛無聲地流淚:“好……” 第二天一早,陸霜明早早便醒了。他穿戴整齊,最後一次幫趙鶴鳴準備好了早餐。 “你醒了。”他看著懵懵懂懂的趙鶴鳴,衝他招了招手:“我一會就回去了,還有件事要當著你的麵處理。” 趙鶴鳴點點頭,拉開他身邊的椅子坐下。 陸霜明打開自己的電腦,調出一個加密網盤,一點開全是在床上拍下的趙鶴鳴。趙鶴鳴看著滿屏的圖片才意識到,自己原來和他有這麽多浪蕩的夜晚,有些羞恥卻並不覺得多難堪。 陸霜明把照片全部選中,按下了徹底粉碎的按鈕:“底片和備份我全都刪了,你不放心可以把我的所有電子設備收走檢查。” 趙鶴鳴看著空白的界麵還沒反應過來,有些怔愣地說:“不用了……” 陸霜明直視著他的眼睛,表情疏離又平靜:“以後不要再讓別人拍這種東西了,不管為了什麽都不值得。” 趙鶴鳴不自在地偏過頭:“知道了。” 陸霜明低頭翻起了手機,找到一張圖片放大給他看:“這張我可以留下嗎?” 那是一張趙鶴鳴的單人照,陸霜明趁他睡著時偷拍的。還是在出租屋的時候,他被陸霜明折騰完洗了好半天的澡,洗完後倒在被子裏呼呼大睡,連頭發都沒幹。 照片裏他穿著陸霜明給他買的毛絨睡衣,臉被熱氣蒸得發紅,睫毛上的水滴將落不落,整個人格外柔軟。 “你想留就留著吧。”趙鶴鳴的喉結幹澀地滾了滾。 陸霜明點了點頭,把手機掖回褲兜,臉上一絲笑意也沒有,完全是公事公辦的態度:“行,那我去軍研所幫忙了,有事讓莊忠湛找我就行。” 趙鶴鳴看著他的背影消失在燦爛的晨光裏,右手悄悄撫上了自己的心髒,他聽見他的心髒在發瘋一般地跳動,每一下都像是一聲憾失所愛的哭喊。 陸霜明漸漸遠離了對抗啟東這件事的中心,他不再參加有趙鶴鳴在場的會議,除了幫賀崇峰的研究做做運算以外,還在軍隊的附屬中學掛了個閑職,每天教小朋友們上一節數學課,日子過得像一個退休老人。 他拒絕去想趙鶴鳴,也不考慮任何以後的事,他覺得自己乏善可陳的人生再次陷入了停滯,但他並不像小時候那樣恐慌,反而有種呆在保險箱裏的安穩感。不用和外界往來,不用再算計那些是非名利,這段日子可能是他14歲以來最安穩的一段時間了。 但他一點也不快樂。 “老師老師,我還是不會算這道題!”陸霜明笑眯眯地湊過去,像幼兒園老師一樣繪聲繪色地解答著問題:“導數其實不難的,基礎知識自己反反複複推熟了就沒什麽問題。” 他在班裏轉了一圈,孩子們都在低著頭做作業,他百無聊賴地看向床邊,發現窗台邊的小女孩表麵上在做數學,實際上把小說放在作業下麵,正偷偷地看。 他走上前拍了一下小女孩的肩膀,輕聲問:“看什麽呢?這麽好看,也讓老師看看呀。” 他拿過了小女孩的書:“呦,蕭紅的啊,好吧,我也不知道她是誰。”那個女生小聲說:“是很久以前的一個女作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