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在守衛室值班的侍衛長姓林,和陸霜明打過幾場球。他接過陸霜明的啤酒,拍了拍他的肩:“謝謝小陸,還有半小時,換完班再喝。你小子白天還沒折騰夠,大晚上跑門口來幹嘛?” 陸霜明皺了皺眉,露出些為難的神色:“有點事得單獨跟哥說,鶴少特意囑咐我的。”對方聞言便屏退了屋內的士兵:“什麽事啊,神神秘秘的?” 陸霜明從上衣口袋掏出一張半透明的冰藍色芯片:“我有重要的研究進展還沒向鶴少匯報,今天時間太倉促,過幾天啟東還要派人監視我,再拖下去來不及了。鶴少臨走時把權限卡給了我,讓我等他命令伺機而動。” 侍衛長接過權限卡放在讀卡器上:“所以你現在要出基地?但鶴少沒囑咐過我們啊……” “權限s級,權限所屬人趙鶴鳴,請通行。”冷硬的機械音在安靜的守衛室回蕩著,陸霜明撓了撓頭發:“誰能想到啟東今天突然發難呢?鶴少今天又一直有高特局的人跟著,沒辦法當麵和你們說。白天咱們的通訊頻道還沒完成新一輪加密,他不敢冒險線上聯係你們,所以才把權限卡留給我。這麽重要的東西,鶴少不可能輕易給人的,林哥你放心。” 侍衛長麵上仍有遲疑之色:“哥不是不信任你,但鶴少很早之前命令過,沒有他親口吩咐不能讓你出基地。” 陸霜明點了點頭:“我明白你的顧慮,剛才忠哥說通訊頻道已經加密過了,你可以給鶴少打個電話確認一下。” 侍衛長半信半疑地撥過了趙鶴鳴的電話,過了半分鍾都沒人接。 “怎麽會呢?剛剛我還跟他打過電話,現在又忙什麽去了?”陸霜明佯裝疑惑地接過話筒,悄悄把準備好的微型播音探針插入了話筒上的mic孔。 “喂?您終於接了鶴少,這裏是陸霜明。我現在在守衛室呢,值班的侍衛長希望和您通話。”陸霜明把話筒遞給對方,臉上笑容一如既往的坦蕩。 “報告!這裏是林沛,陸霜明現在手持您的權限卡申請離開基地,請問這是您事先批準的嗎?” 趙鶴鳴的聲音清晰地從聽筒裏傳來:“你好,我是趙鶴鳴。權限卡?對,是我的命令,我的司機正在門口等他,車牌號是首a68997,明早我會派人把他再送回來。” 侍衛長聽到他的聲音,警惕放鬆了大半:“好的,您白天的時候沒囑咐過,所以我還是想打電話確認一下。” 陸霜明拿著手機看似在回消息,但其實悄悄選擇著事先準備好的語音條。“白天付錚逼得太緊,沒時間和你們交代,見卡如見人,讓他走就行。” 侍衛長放下電話時,隱約覺得今天趙鶴鳴說話有點怪怪的,但他和趙鶴鳴接觸不多,一時也想不出是哪裏不一樣。 陸霜明見他凝著眉似乎還有所顧慮:“林哥這樣吧,你實在不放心,我把權限卡留你這,你派個人跟我一起去北山園也行。” 林哥端詳了他幾眼,最終還是點了點頭:“好吧,權限卡先留在我這,我讓小李陪你一起回去,這樣也安全些。” 絳紫色的夜幕下,西郊基地的大門緩緩打開。陸霜明和小李出來時,一輛老舊的桑托納已經停在路邊了。小李查驗了車牌號和司機的證件,確認是北山園的車輛:“陸哥,我幫你開門。” 陸霜明笑著鑽進車:“現在幾點了?”司機回過頭看了一眼小李:“回陸少,現在18:20了。”“這個點應該不會堵車,咱們快點開,爭取早點到鶴少那邊。師傅,車上有吃的嗎,我晚上沒吃東西,現在有點餓。” 司機有些為難:“吃的還真沒有,我閨女的糖落在我這了,要不你吃點?” 陸霜明笑嘻嘻地接過糖罐,倒了兩顆在手心裏,遞給小李:“吃點兄弟,快換班了還讓你陪我出來一趟,真是對不住。” 首a牌照的汽車很快在西郊消失了,它混進龐大的車流駛向市中心,經過層層關卡後緩緩開進了燈火通明的廣明宮…… “你好,我是趙鶴鳴,請匯報陸霜明的實時位置。”通訊甫一恢複趙鶴鳴就打給了西郊基地的守衛室。 此時值班的侍衛長已經換了人,他雲裏霧裏地打開進出記錄:“回稟鶴少,18:12陸霜明用您的權限卡離開基地了,當時值班的是林沛,他給您打過電話啊?” 趙鶴鳴的心一下沉到了穀底:“幾點打的電話?”對方查詢了一下通話記錄:“是18:07分撥出的,哎?18:07好像太陽風暴剛開始不久,這電話是怎麽撥出去的?” 侍衛終於意識到了不對勁,大聲吩咐屋外的下屬:“讓林沛馬上回崗,其他人立刻聯係警署調取道路監控,全力追蹤牌號為首a68997的車輛!” 趙鶴鳴的語氣並沒有什麽起伏,但對方卻覺得他生氣了:“權限卡他帶走了嗎?”“沒有,走之前他把卡留在了守衛室。”“好,好得很,林沛來了讓他給我回電話。” 趙鶴鳴一向自認涵養不錯,此時卻沒忍住摔手機的衝動。趙鶴鳴抬眼看了看鏡子,自嘲地笑出了聲。那幅諷刺的對聯再次從他腦海中一閃而過,“樂不可極,極樂成哀。欲不可縱,縱欲成災”。幾個小時前他還得意自己在性事上占據了一次主導權,陸霜明轉頭就狠狠打了他的臉。 陸霜明是個演技高超的騙子,假意奉承,殷勤表白,這些都是他的拿手絕活。兩人磕磕絆絆走到了今天,趙鶴鳴以為他再也不會拿這些小伎倆對付自己。但狼就是狼,即便裝得再像狗,也不會真的被人馴養。 鎖骨上曖昧的紅痕昭示著趙鶴鳴的一廂情願和愚蠢,他氣得眼睛發紅卻一點辦法都沒有。 閣樓上的舞步,懸崖上的海風,被鮮血染紅的白玫瑰,被海水浸濕的春月夜……他不可自拔地沉溺在陸霜明的笑容裏,卻忘了一切都始於一場交易。 熱鬧喧嘩的舞會上,陸霜明隔著桌子湊近他,眼睛清亮又狡黠:“學長青睞我什麽呢?” 當時自認冷情的他,半是挑逗半是認真地回望過去:“因為你很有野心,a大需要的不是一隻優秀的牧羊犬,而是真正的頭狼。” 是他太自大了……16歲就能狠下心弄死表叔一家的人,怎麽會甘心嬌坐金屋,倚人垂憐呢? 為啥門衛當時沒察覺不對:太陽風暴不是什麽大災難,就算有預測但留意的人也不會太多。打不通電話的頭幾分鍾大家不會意識到是通訊斷了,一般會再撥幾遍試試。而且通訊斷了以後傳遞消息的速度更慢,斷聯後的頭十分鍾門衛是不知道有太陽風暴這回事的。 為啥斷聯後門衛還和小鶴打通了電話:小陸插了能播放錄音的小探針,播了事先做好的錄音。相處這麽久還錄不出一個語音庫嘛,小陸撇嘴。 小鶴為啥這麽生氣:我以為我們在很坦誠地談戀愛,你不想說的我也不問你了,你還背地裏狗狗祟祟地算計我,為了我好也不行!第75章 黃雀 “我早就說過,你遲早得栽在他身上。”屏幕裏的莊忠湛有些疲憊,他捏著眉心看向趙鶴鳴,“現在怎麽辦,啟東和齊相那邊怎麽交代。” 趙鶴鳴已經從憤怒中平複過來,此時看起來格外冷靜:“偽造一段監控視頻,找個體型相像的人化裝成陸霜明,假裝是他打暈了守衛室值班的士兵,趁通訊失靈的間隙偷走了侍衛的權限卡。” 莊忠湛歎了口氣:“視頻不難偽造,但總司令的問責肯定是免不了的,出了這麽大的守衛問題,我和方季德估計會被降職,到時候你在基地行事可就不如現在方便了。” 趙鶴鳴當然知道,得知沉船真相的那一刻起,失去軍隊的支持已成定局,在暗處絞合起來的力一直在逼迫他另謀出路。 陸霜明的出走打破了表麵的平靜與僵持,退守安全區隻能苟延殘喘,再久的蟄伏也隻在露出獠牙後才有意義。灰蒙蒙的雲中灑下幾道金色的日光,趙鶴鳴閉上眼睛歎了口氣:“該去見見首相了。” 星盟的心髒什麽時候都是燈火通明的,穿著光鮮的精英們在廣明宮穿梭奔走,像一顆顆紅細胞,為星盟的運轉源源不斷輸送著氧氣。 黑色的桑托納暢通無阻地駛進了地下停車場,身著黑色製服的秘書已經在旁等候良久。將昏迷的小李安頓好之後,陸霜明跟著他走進了停車場深處的昏暗夾道。 夾道的紅牆皴裂斑駁,仿佛塗脂抹粉的老人,散發著一股腐朽的香味。陸霜明伸手摳了摳牆上掉下來的牆皮,心想原來廣明宮也有這樣破舊的地方。 秘書領著他走到了一扇鐵門前,滲進水泥地的鐵漬仿佛生鏽的汙血,一路蜿蜒到後方的倉庫。倉庫的角落立著一個大櫃子,秘書用一把鑰匙打開了櫃門,示意陸霜明跟上。 陸霜明嫌棄地撣開爬上衣領的蜘蛛,彎腰鑽了進去。 “山有小口,仿佛若有光。初極狹,才通人,複行數十步,豁然開朗。”陸霜明小聲嘟囔起小時候背過的詩文,像一個出來春遊的小學生,“您說世界上有沒有桃花源啊?” 秘書的臉上沒什麽表情,ai般刻板而認真地思考了一下:“如果您指文學作品中帶有浪漫主義色彩的仙域樂土,星盟範圍內是沒有的。但如果是普通的避難堡壘,那麽此處便是。” 爬過狹窄曲折的通道,陸霜明終於進入了廣明宮真正的要地,一個和大學實驗室沒有太大區別的房間。不到二百平的地方擠了三四十號人,幾個人分成一組,跟進的項目看起來各不相同。 “打擾各位了,這位是a大的學生陸霜明,研究的方向是計算機技術與通訊,以後和大家一樣要在這裏生活工作,還請大家多多照顧。” 秘書向大家介紹完之後便離開了,此起彼伏的“歡迎”將陸霜明淹沒,幾個熱情的長者湊到陸霜明身邊,好奇又慈祥地打量起他。 “你就是重簷的兒子吧,長得真俊,就是和他不太像。”四十來歲的男人笑起來眼角有狹長的細紋,聽著像是紀重簷的老朋友。 提起紀重簷,陸霜明總是有些拘謹:“是的,家父是紀重簷,請問您是?”對方拍了拍他的後背:“我是你爸的獄友老段,年輕時和他一起賣阻斷劑,可惜沒什麽本事,出去了也沒辦法自保,就賴在這不走了,你爸身體還好吧?” 陸霜明上前擁抱這位從未謀麵的長輩:“謝謝段叔對我爸的照顧,他挺好的,腿疼腰疼的毛病好得差不多了。” 老段介紹陸霜明認識了幾位紀重簷當年的舊友,帶他在實驗室溜達了幾圈:“聽上麵人說你要來,我們心裏都不太舒服。當年拚了老命想讓下代人過得好點,誰想到你還是走了我們的老路。” 陸霜明一邊回答一邊觀察著實驗室的各色人等:“陰差陽錯又命裏注定吧,一開始是心疼我爸,不忍心看他半生心血付之東流,後來又遇到了誌同道合的戀人,就這麽堅持下來了。” 這裏雖說像個實驗室,但其實並沒有多少高精尖的機器和設備,所謂的“研究人員”更是五花八門,有失去腺體的omega,有皮膚黝黑的壯漢,甚至還有…… “我們是不是見過啊,程序員先生?”眼前的omega穿著件灰撲撲的t恤,不修邊幅地窩在電腦前,但依舊漂亮得讓人無法忽視。 陸霜明努力在腦海裏搜尋著關於這張臉的記憶,不太確定地問:“你是金韻?”他依稀記得第一次去啟東傳媒的時候,付錚正在辦公室裏和一個小明星鬼混,好像就叫小韻。後來安斐然提供的性賄賂受害者名單裏也有這麽一號人。 “帥哥還記得我,太感動了!”他在雷達椅裏抱著腿,像一隻蜷起來的刺蝟,“你剛剛說你有戀人?安斐然騙我,原來你不是陽痿。” 安斐然這個言而無信的騙子……陸霜明不敢抬頭去看老段的表情,硬著頭皮說:“誤會,都是誤會,沒想到能在這看到您。” 金韻笑了笑,像惡作劇成功的小朋友:“你戀人長什麽樣啊,能讓你對著安斐然都硬不起來?” 周圍本來在工作的人都好奇地探出了耳朵,老段的表情更是精彩紛呈。陸霜明算是明白了,啟東傳媒哪有真正的小白兔,一個兩個都不是善茬,欺負老實人這麽在行。 陸霜明不假思索地拒絕了:“不好意思啊,我的omega很珍貴,我不想像展示物件一樣給別人看。” “真小氣,看個照片都不行哦。”金韻鼓了鼓嘴,“你看段叔也很好奇嘛,究竟是個什麽樣的人啊?說說總行吧!” 陸霜明被纏得煩不勝煩,又忍不住認真思考起這個問題,趙鶴鳴究竟是什麽樣的人呢?好像挺難概括的。 “他很矛盾,非要說的話,”他摸了摸頭發,腦海中浮現出趙鶴鳴故作冷淡的臉,“大概是……沉靜的熱烈,倔強的溫柔。” 他是如鯁在喉的沙粒,也是焐在心尖的珍珠。趙鶴鳴是變化莫測的壞人,用溫熱的唇將他拉進欲望的沼澤,又用瘦弱的肩扛著他觸摸天光。 “年輕真好啊,”老段笑著吐出一口煙,懷念的神情中帶著些許悵惘,“但咱們這樣的人,多一份牽掛就多一份負累,你要想清楚啊。” 幾個人有一搭無一搭地聊了一個多小時,直到秘書回來把他叫走。“陸先生,首相剛結束晚上的會議,現在請您過去匯報一下工作。” 陸霜明斂起臉上的笑容,跟著秘書穿過實驗室,走進了藏在深處的密室。“首相大人,陸霜明到了。” “請他進來吧。” 密室的裝潢不僅不貴氣,甚至十分老土。灰蒙蒙的牆上掛著一頂破了洞的草帽,半遮半掩地擋住了後麵的照片。屋內若有若無地飄過一股鹹腥味,四處環顧才發現角落裏晾著一筐鹹魚。 這是陸霜明第二次和這位名義上的首腦見麵,他還是一如既往的有氣無力,肥胖的身體軟綿綿地堆在椅子上,臉上擁擠的褶皺中露出兩點清亮的光,仔細看原來是眯起的眼睛:“辛苦你了,你的小朋友看你看得這麽緊,逃出來可不是件容易事。” 陸霜明微躬著身,難得恭敬地答道:“多虧了您支持,現在我已經出來了,有什麽能做的您盡管說。” 首相笑了笑,示意他坐下:“不用這麽客氣,剛才你也見過其他人了,有遇到熟人麽?”陸霜明點了點頭:“熟人是有,但他們中技術人員是少數,很多人並不能……” “的確,我救人一向沒有詳細標準,既有你這樣的,也有陳齊風這樣的。能做什麽不重要,和啟東有關就行。”首相的手指輕輕拈著手中的紙頁,在表格的末尾寫上了“陸霜明”三個字。 “係統的防火牆越壘越高,破解的性價比不高。但人心始終是最不穩定的因素,一兩個人或許不能撼動什麽,但十個、百個人聚在一起總能慢慢捋出線索。” “您是說啟東機密文件的破解有頭緒了?” 首相遞給他一份資料,上麵是密密麻麻的代碼和人員信息:“大家忙了小半年,前天基本確定了文件的存儲位置,沒有意外的話應該是存在付啟在人工海附近的別墅裏,那棟房子的地下室有兩台超級計算機。” 陸霜明的眉頭越皺越緊,這對他們來說並不算是完全的好消息:“如果文件存在超級計算機中,我們隻能實地破譯,怎麽潛入付家別墅就是很大的問題。就算是成功潛入,也不一定能在短時間破譯密鑰。” 不管什麽時候,首相說話的聲音都是平靜無波的,他衝陸霜明笑了笑:“我已經向付啟投誠,說自己不願繼續在齊誠冽的陰影下唯唯諾諾地活著。啟東失去了高特局的支持,現在正在找新的武裝力量,警署勢力不大卻又無孔不入,正和付啟心意。” “而且我也做了兩手準備,就算你這邊失敗了,照樣會有人為我送上資料。” 陸霜明捉摸不透他的笑,也捉摸不透他裝出來的卑猥。說他是傳統意義上的隊友,他又一直作壁上觀借力打力,沒付出過什麽實際的代價;但如果說他是為了一己私欲,也不必選擇這麽艱難的一條路來走。要不是因為紀重簷,他才不會和這個人扯上關係。 “首相,我隻是一個敲代碼的,對您的整個計劃知之甚少。您幫我殺了齊凜,我自然會當這根撬鎖的鋼絲,但我還是想知道,我能活著回來的概率有多大……” 首相挑了挑眉,頭一次露出了生動些的表情:“怎麽?這就害怕了小朋友。” 陸霜明搖了搖頭:“以前不怕,現在有點怕,萬一我真交代在那,我的omega會很難過的。他隻有一個姐姐了,撐到現在不容易。” 首相扶著桌子站了起來,步伐笨重地挪到了牆邊,輕輕掀起了牆上的草帽。照片裏的兩個少年人肩並肩站在海邊,其中一個微微佝僂著背,秀氣的臉上露出羞赧的笑,看起來靦腆極了。另一個戴著比自己頭大很多的草帽,神采飛揚地笑著。 “你確定他真的愛你麽?” 陸霜明怔愣了片刻,一時竟分不清他問的是自己,還是照片裏的舊人。“我相信他很愛我。” 首相有些懷念地摸上了照片的邊框,用開玩笑的語氣對他說:“那你就不會死的。我這個人心腸最軟,最見不得小情侶分開了。” 首相:終於輪到我複仇者聯盟愛好者登場了! 首相不是慈善家也不是大惡人,有私心的混亂善良者~第76章 籌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