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宇厭煩地仰望天空,目睹到炫目的藍色,而後疲憊地歎了口氣。


    萬裏晴空無雲。正是處刑的絕佳日子。


    「獸尋之儀、嗎……」


    撫摸著腰上所佩的儀典用劍,低聲地呢喃。那是,這之後他要進行的儀式之名。將嫌疑人與獅子關於同一牢籠內,若沒被吃掉便是無罪,若是被吃掉便是當堂死罪,實在是殘忍肆意的「審查」。


    據說,引領詠國的仙人因為其靈魂的高尚而不被野獸所襲,似乎是效仿這個故事而成。但卻特意讓饑餓的野獸保持著興奮狀態將之關進籠中。存活率為零。即是說,這與處刑別無二致。


    回廊的前方,設有巨大牢籠的梨園內,後宮的女人與太監們,如同看節目的觀眾一般期待著而聚集在一起。大家都穿著粗糙的墨色衣服,大概是為了保證被血濺到也無妨吧。


    辰宇再次歎了口氣。


    (如果一口氣殺掉的話,興許還好些。)


    他之所以這麽想,並非是他心存慈悲。而是因為他討厭發出尖叫,乞求饒命,在籠子裏難看地四處爬行的女人的身姿。


    至今已目睹數次獸尋之儀,大男人尚且大叫出聲。女人,何況是,那·個·慧月,毫無疑問會鬧騰的,想到這些現在就憂鬱起來了。


    (朱慧月,僅我所知的,都是個麻煩的女人。)


    想起一直以來被丟到鷲官堂的麻煩事,不由得感到不快。


    惡名昭彰的朱家雛女,對堯明、辰宇,以及四位夫人等當權者便阿諛獻媚,而另一方麵,對太監和下級女官則是極其蠻橫。責罵和侮辱是理所當然的事情。更是捏造理由治女官罪,以懲治為由不發工錢,欺負太監。


    話雖如此,她貴為雛女——雛宮內至高無上的身份,也沒有涉及偷盜殺傷等重大犯罪,因此身為鷲官也無法約束她。在成為嫌疑人的現今,盤旋於雛宮內對她的反感,應該會一口氣噴湧而出襲向她吧。原本,有著「酌情喂食」的說法,是設立給同情罪人的人們,給野獸喂食的時間——隻要越有人德,得救的可能性就越高吧——但以她的情況,想必是不會有這種人吧。


    換言之,向哭喊著的女人投以形式上的詢問,最後回收殘餘的肉塊,便是他今天的工作了。


    (說是鷲官長,也不過是徒有虛名,做的也隻是打下手的事。)


    辰宇邁著沉重的步伐向梨園走去,感到諷刺般地歪起嘴角。


    無繼承權的皇子是個麻煩。無論是對周圍,或是對本人而言。


    為何,會輪到自己來幹這般血腥又麻煩的工作呢,對此辰宇是明白的。換言之這是考驗。你能全力以赴嗎?對待皇室之敵,能謹遵吩咐將其排除嗎?


    辰宇總是,被投以眾多視線。


    因其沒有反意而覺得奇怪的視線。恐懼著冷酷處刑人的視線。以及,最滑稽的,莫過於被外貌的美醜所迷惑的女人們投以的,醜陋的獻媚視線。


    (我受夠了)


    已經,煩透這一切了。身處後宮,就能很清楚地明白,在這片絢爛的土地中盤旋著的,隻有惡意,明哲保身,以及自私的欲望罷了。


    因為這點,辰宇自成為鷲官長後,一次都未曾揚起過嘴角。


    在辰宇入場的同時,梨園內部的門扉也打開了,從那裏,有著三名成人大小的巨大獅子被領了出來。辰宇接過後,小心翼翼地將之關入籠中。正好在這個時候,堯明與皇後,以及四位夫人出現在貴賓席上並就座。


    除了朱慧月外的雛女,分配在那後麵的席位上,但至今仍在發燒的黃玲琳,被特別允許在稍遠的亭子裏鋪開地毯,在那裏觀看。她看起來比平時還要搖搖欲墜。


    「——此刻起,執行朱慧月的獸尋之儀。」


    擔心地瞥了玲琳一眼的堯明,以直爽的聲音宣告道。


    闡述著慧月的嫌疑,接著,詢問是否有要酌情喂食的人,對此,周圍的人都即答「否」。


    作為其監護人的朱貴妃,溫柔的臉上蒙上陰霾,不久後,她深深地行了一禮並開口。


    「若是不實之罪就不會被吃掉。如果她犯了罪,那她便和朱家毫無瓜葛。無論如何,喂食都是毫無必要的。」


    換言之,不需要身為罪犯的親屬。雖然有所猶豫,但還算無可非議的應對,對此周圍的人僅是揚起眉頭保持著沉默。


    「朱慧月上前。」


    以堯明舉手為號,另一扇門被打開了。


    一定,在入場的同時,露出難看的淒慘樣吧,這麽認定的辰宇,但回過頭望去後,卻驚訝得皺起眉頭。


    因為朱慧月平靜地過來了。


    若是深閨的公主,在被關進牢中時便瘋掉都不稀奇,但是她的眼中卻寄宿著光芒,目光毫無動搖,筆直地前行著。一如既往的朱紅色上衣,或許是因其優美的走路方式,看起來格外的有品位。


    「——參見殿下。」


    來到牢籠前,向貴人們行禮的姿態,清新動人。


    即便是惡女,在處刑之前也能變得這般美妙,令觀眾們不禁眨起眼睛。


    「邪惡的朱慧月啊。你將我的蝴蝶,堪比天女般清純的黃玲琳從高樓推下。雖然沒人看到推下的那瞬間,但從你的叫聲,玲琳的證詞以及前後的狀況來看,你的惡意也是昭然若揭的。你可認罪?」


    「否」


    對於堯明以冷漠的聲音發出的提問,她在行了一禮後立刻回以否定。


    但又在那裏,像是心情不好般地緊鎖眉頭嘟囔著。


    「哪個方麵不都對不上嗎……包括對我的形容……」


    「什麽?你不僅不認罪,還想說自己本性善良嗎?」


    「啊不、不是這樣的……果然會變成這樣啊……」


    責問著的堯明表情越發險惡,對此朱慧月焦急地抬起頭來,給出了一個意義不明的回答。也許是想再說啥卻被噎住了吧,她一臉焦躁地乾動著嘴,剛才還在重新審視她的人們也「什麽啊,這不是和平時一樣嘛」恢複成原本冷漠的視線。


    堯明也一副嫌麻煩的樣子歎了口氣,搖了搖頭說「算了」。


    「這便是為此而設的獸尋之儀。如果你真是無辜的,野獸就不會吃掉你。另外,在溫柔的玲琳的請求下,我也允許你使用鷲官的劍。如果你磕頭謝罪的話,就以貫穿心髒的方式替代獸尋之儀吧。」


    「不,那個,不管哪一邊都很不講理吧……」


    朱慧月束手無策地垂下雙眉,而後無禮地向堯明探出身子。


    「煩勞您。一會也行請聽我說。如果是被稱為名君,溫柔的表·兄·的話——」


    「住口。」


    但是,那被吊起眉梢的堯明所打斷了。


    堯明一改往日悠然的態度,怒而斥之。


    「能這麽稱呼我的人,普天之下唯有玲琳一人。聽說你盜取了玲琳的日記。你以為隻要模仿惹人憐愛的她的舉止,就能得到我的寵愛嗎?你個惡女!」


    「是,我是惡女!」


    麵對過於洶湧的氣勢,朱慧月不由得點頭附和。


    即便如此也依然怒火中燒的堯明,向辰宇下達了旨意。


    「將朱慧月關入籠中。」


    此乃獸尋之儀的開始。


    辰宇推著雛女的後背,將她押入籠中。也許是過度害怕了吧,她沒有一絲抵抗。


    「啊啊……短時間內就重蹈覆轍了啊。這番厚意、太過沉重了……」


    不,與其說她是在害怕,不如說她雙手按著額頭,似乎在反省著什麽。


    注意到有闖入者的獅子,發出低鳴地慢慢靠近。


    但是,即便如此她還是皺著眉頭在呢喃著,辰宇感到奇怪地隔著籠子出聲叫她。


    「喂,獸尋之儀已經開始了。」


    「欸……?啊啊,是呢。」


    姑且是有抬起頭來,但事實上回應很是隨便。


    那她是早就瘋掉了嗎?但就自己所見,她的眼中仍有焦點。但是,即便野獸已然迫近身邊,她的樣子卻也猶如迎來春風一般,辰宇再次向她發問。


    「你明不明白的?你正和饑餓的野獸關在同一個籠子裏哦?」


    「是這樣呢……要是被那牙齒貫穿,會死的呢。」


    「不……才不是「會死的呢」吧。」


    就沒有再稍微一些,像樣點的反應嗎。不,並非在期待那種事,但是太過自然,又讓人覺得怪不舒服的。


    (什麽啊……?她是這樣的女人嗎……?)


    即便是武藝高強的男人,在這種距離下被凶猛猙獰的野獸迫近,恐怕也難以保持平靜吧。但眼前的女子,猶如跨越眾多死地的武將一般悠然地觀察著戰局,或是如跨越眾多修羅場的仙人達到了枯淡的境界,毫無動搖地佇立於此。


    「……你不怕死嗎?」


    「畢竟我習慣了。」


    「你說什麽?」


    於雛宮深處被守護著的雛女,為何會說出這種話。辰宇回過頭看向她,但她僅是微微遠目,淡然地回答道。


    「在死之前便是還活著。同樣,在被咬之前就是沒被咬。若是被咬之前就覺得疼,體力會支撐不下去的不是嗎?」


    這份主張,感覺很有條理,卻也感覺支離破碎。


    但是,她完全不畏懼野獸這一點是能明白的。野獸也不知是不是對雷打不動般平靜的少女提不起勁,又或是對其靜謐的氛圍有所警戒,隻是用鼻子朝衣袖附近嗅去,絲毫無半點要襲擊的跡象。第一次看到這般情景的辰宇重新審視了典故,也許,是坦然自若的仙人不會被野獸襲擊吧。


    「喂,野獸沒襲擊人啊。」


    「朱慧月是無罪的嗎?」


    「確實,並沒人看到她推人的那一刻。」


    「但是,那個情形怎麽看都是……」


    在意料之外的發展麵前,人們困惑地交頭接耳起來。


    對喧嘩的氛圍感到焦慮的,是為義憤填膺所驅使的堯明。


    「這樣的話可無法解決啊。鷲官長,去戳野獸吧。」


    那是令野獸更為興奮的指示。


    「……但是,那樣做的話儀式的嚴正性」


    「鷲官長。我命你戳。」


    對緩緩開口的辰宇,堯明以斬釘截鐵的口吻打斷。


    「這是先前嘲弄玲琳的加罰。」


    在身為同父異母弟弟的辰宇看來,堯明並非昏君。倒不如說他是位憂心著法理,憐愛著弱者,被譽為未來名君的男人。但正因如此,他才會做出這般不合情理的舉動,對那些傷害纖弱少女卻不肯謝罪的人毫不遲疑地判刑。


    皇太子的命令是絕對的。辰宇瞥了一眼籠中的女子,看到她一如既往地靜靜佇立著後,無言地用劍尖輕戳野獸的腋下。


    ——沒想到竟會因為這種儀式,而對朱慧月抱有罪惡感。


    嗚吼吼吼……!


    這一瞬間,原先很老實的獅子發出了咆哮。


    身體撞擊著牢籠,張開了流著口水的血盆大口,那副樣子令觀眾們發出悲鳴。


    獅子以敏捷的動作,向女子撲了過去。


    直到那一瞬間都仍筆直佇立著的她,卻在野獸的尖牙將要掠過自身衣袖時,突然抬起手腕。


    「不……不可以!」


    終於感到害怕了嗎。


    辰宇無意識地移開了視線,但是——


    (啊啊啊!這、這邊的袖子裏,有老鼠先生的遺骸啊!)


    實際上,玲·琳·之所以突然慌張起來,是因為先前在牢中遇到的老鼠正被她收於上衣的衣袖之中。


    原本,在被帶出來前她一直在牢中與老鼠玩耍,但在那個時候,老鼠誤食了冬雪交付於她的毒藥。因一時被慧月的炎術所驚,而讓毒藥掉到了地上,但玲琳將此事忘得一乾二淨了。覺得自己對老鼠的死負有責任的她,為了找機會吊唁,而將屍骸暫藏於衣袖之中。


    「冷、冷靜點。我明白的哦,是呢,本能的,果然想衝這裏來對吧。」


    (再怎麽說,也是貓先生的同類呢……)


    玲琳一邊踮起腳跟往後退去,一邊拚命地勸說獅子。


    「雖然這是自然的法則,但我也需要做好心理準備的呀,我也想以自己的方式來承擔責任啊。」


    看到突然焦急起來的「朱慧月」,觀眾們沸騰了起來。然而,那一幕,並不能進入正拚命說服獅子的玲琳眼中。


    「那個,雖然聽起來像是藉口,但這也是為了你哦。如果你吃了的話,肯定也不會平安無事的。」


    從失去鞋子的腳後跟處,傳來了鐵柵欄的觸感。已經沒有後路了。


    ——嗚吼吼吼……!


    「請再稍微冷靜點,這個作為食物,新鮮度和品質都有些問題來著……呀!」


    再怎麽說服也不過是徒勞的,饑餓且興奮的野獸氣勢洶洶地撲了上去。


    衣服撕裂的聲音,以及在那之上更大的喧鬧聲在周圍響起——然而。


    在那瞬間閉上眼睛移開臉的人們,在那稍稍之後轉回了視線,確認眼前的光景後,呆然地張大了嘴巴。


    獅子猙獰地瞬間將撕裂出來的什麽給吞了下去,過了幾拍後,猛地一下倒在了現場。


    「嗯……?」


    「欸……?獅·子·那·邊·倒了……?」


    在人們啞口無言之中,女子「啊啊……」地膝蓋著地。


    「所以我才說不可以的……不,這也是我的罪過吧……抱歉……」


    她輕輕地撫摸著獅子的身體,察覺到獅子已經徹底斷了氣後,沮喪地垂下了肩膀。


    「這……獅子、死了嗎……?」


    不久,觀眾們困惑地交頭接耳起來。


    「換言之,這算儀式結束了吧?」


    「不該如此嗎?畢竟,其中一方已經死了。」


    「如此說來,朱慧月果然是無罪的嗎……?」


    在獸尋之儀上,從未發生過野獸倒下嫌疑人卻生存下來的事例。在這種情況下,誰也不知該如何判明結果。


    「喂,朱慧月。站得起來嗎?我要確認下獅子的死亡。離開那裏。」


    過了一會,辰宇打開了鎖踏入籠中。


    以劍尖對準野獸的喉嚨,謹慎地確認起狀況,「毒嗎」他呢喃道,這次又將劍指向了少女。


    「早有準備嗎?」


    「不。這完全是個不幸的事故!」


    「事故?」


    「那是,老鼠先生它……」


    盡管被誰都恐懼著的處刑人以劍指著,「朱慧月」卻仍無半分怯意。從心灰意冷的她那問出了事情經過的辰宇,呆住了。


    「在牢裏爬行的老鼠?因為想要吊唁,所以藏在袖子裏?」


    「是的。畢竟是因為我的紕漏而失去了生命。」


    雖然她像是理所當然般這麽回答,但說到底,她是會采取這種充滿責任感與慈愛心的行動的人嗎?


    「可是,沒能料想到會對遺骸有反應……其結果,奪去了兩隻動物的生命,對此我發自內心反省著。」


    在老實交代的女子麵前,辰宇的嘴角顫了一下。


    「……哼」


    那是,曾幾何時浮現過的,想要笑的衝動。


    望見俊美的鷲官長第一次露出的笑容,後宮的女子們紛紛被奪去了目光,緊接著,又惴惴不安地望起天空,生怕會下起雪。


    辰宇清了清嗓子,總算是將笑意散去。


    「……至少如果有酌情喂食的話,獅子也許就能做出更為冷靜的判斷了吧。」


    察覺到這諷刺之意的,有多少人呢。


    明明親屬要被處刑卻毫無安撫野獸之意的女子們,以及想要吊唁骯髒老鼠的負罪女子。上蒼,對後者給予了垂憐。


    辰宇從籠中出來,當場跪下上奏。


    「啟奏堯明皇太子殿下。以獅子之死作結,此番獸尋之儀順利完成。若被吃掉便是有罪,若不被吃掉便是無罪。以此嚴謹的儀式規矩作判,臣在此上奏,朱慧月、無罪。」


    梨園內喧嘩聲響起。


    堯明以一副不痛快的表情思考著,不久後開口說道。


    「——允了。」


    正因是賭上性命的儀式,所以其判決乃是絕對。其結果,並非堯明所能左右。


    「怎麽會……」


    「原諒我,玲琳。但我一定會保護好你的。」


    看到躺在亭中的少女臉色變得蒼白,堯明愁悶地緊鎖眉頭。


    他嚴肅地轉過身來,麵向從籠子裏戰戰兢兢走出來的女子。


    「朱慧月。就承認你的無罪,允許你繼續留在雛宮。但是不要會錯意了。此番獸尋之儀所解除的,僅是對你推下玲琳的嫌疑罷了。對她的嘲弄一事可沒原諒過,給我銘記於心。」


    「阿拉?但是,確實是說過對於嘲弄的加罰,催促鷲官長動手來著……」


    女子文靜地將手貼在臉頰上,困惑地嘟囔道。


    ——聽到了嗎?


    這人意外的耳朵很靈啊,堯明微微瞪大雙眼,「那就——」咳了幾聲。


    「今後絕不允許。若是看到你詆毀黃玲琳,或是試圖取代她的不敬行為,這一次必定砍下你的腦袋。」


    「試圖取代的行動……」


    「像你這樣的女人,想裝作玲琳,甚至還模仿她的言行,著實令人氣憤。歸根結柢,你就該牢記,自己身為惡女的自覺,行事時要知道分寸。」


    被以難以忍受的語氣宣告道,她再次開口卻乾動著嘴,而後放棄似的點了點頭。


    「惡女……我明白了。惡女不才,今後會做與已相稱的行為……」


    無力地垂下腦袋的身姿,看上去,就如同被雨珠擊打的花兒一般。正因平日裏的朱慧月總是露出諂媚的笑容,或是看不起人的傲慢神情,使得如今惹人憐愛的氛圍更為突出。


    堯明不知是否對此感到氣餒而歎了一口氣。而後與皇後及四位夫人達成了共識,宣告儀式落幕。


    (哼哼,看來這次的「事後收拾」會很輕鬆呢。)


    辰宇一邊維持著鐵麵般的無表情,一邊心情愉快地注視著興奮不減的觀眾在七嘴八舌中離去。


    快速掃了一眼,被宣告無罪的女子,但她並沒有表現出開心,依舊垂頭喪氣地佇立在原地。


    但是,等到近乎無人的時候,也許是總算切換好意識了吧,她猛地拍打自己的雙頰。


    「嗯,女人要有氣魄!唯有做自己力所能及之事了。打起精神來啊!」


    並非在儀式之中,而是到了現在才要展現出氣魄嗎?而且這種重振精神的方式是什麽啊。


    「首先是……獅子先生,以及老鼠先生。本次真的深感抱歉。我會為你們祈求冥福的,還請寬恕我的罪過。」


    然後,最先做的「力所能及之事」,便是為獅子和老鼠祈求冥福嗎。


    這位女子的行動成謎,並且,每一個行動都在刺激著笑穴。


    「朱慧月。」


    回過神來,辰宇已經向她搭話了。


    「你,原本是這樣的人嗎?」


    「……!我,看起來像是別人嗎!?」


    不知為何,女子的眼中充滿了期待。


    但是,保持著探出身子的狀態,重複了數次乾動著嘴唇的動作後,她又垂下了肩膀。


    「並非至今為止的我……這點,似乎能傳達給您呢。」


    是指在處刑之前重生了嗎。確實,若是尋常女子被關入牢中定會瘋掉,將要被殺之人也會一改原本行徑吧。


    「……嗯?」


    辰宇權且含糊地點了點頭。


    傲慢又無能。唯有阿諛獻媚這點獨當一麵的,不起眼的雛女·朱慧月。


    但是——


    (有趣)


    在這盤旋著敵意、明哲保身、阿諛獻媚的後宮之中,絲毫沒有顯露出上述一點的女子,在她的麵前,辰宇無言地摸著下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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