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麽我要發球囉──!」


    海灘球隨著這道輕快的聲音高高彈起。以低手發球的方式將球打到半空中的雛澤,使勁伸展著完全不像是十七歲的稚嫩肢體,以全身展現出她的喜悅。原本還以為她會穿學校泳裝,沒想到竟然是頗暴露的比基尼。那件比基尼掩藏著她幾乎毫無起伏可言的胸部,讓在旁觀看的我心裏頭七上八下的,擔心泳衣會不會滑落。不過比起雛澤尚未發育完全的肉體,眾人的視線聚焦在海灘球上麵。


    不,唯獨有一個例外存在。從方才開始,雷昂哈特的目光就追著雛澤跑。並非不時偷瞄的程度,而是死盯著瞧。不僅如此,他剛剛還躺在沙灘上,以超低視角在觀眾席第一排開起了一人鑒賞會。不過終歸還是被朝霧規勸,如今是采跪坐姿勢緊盯著看。


    到頭來這家夥還是一如既往地在視奸人家,真是貫徹始終的人。


    明明就是個德國人,卻知曉合法蘿莉這顆禁忌果實的滋味。真不愧是被喚作「來自德國的秋葉原」的男人。


    承受著德國佬和我的視線,雛澤再次將海灘球打了回去。啊,為求慎重起見先聲明一下,我隻是依序看著所有人而已,絕對沒有特別欣賞雛澤喔。


    以藍天白雲為背景,輕飄飄地浮在空中的球落入了對方的陣地裏。


    「好!交給我來!」


    穿著鬆垮垮海灘褲的扇穀,撥起沙子追著球跑。他以拳頭彈開球,球便再度輕舞飛揚。下一個落點是在朝霧和悠木的正中央之處。


    「羽衣子,拜托了!」


    朝霧體貼地將球讓給有所顧慮而不太敢碰球的悠木。


    「咦!好……好的!」


    盡管慌慌張張地大喊,悠木的托球動作卻十分漂亮。看不出來她運動神經其實不錯呢,悠木羽衣子。真不愧是擔任鬥士這種戰鬥職的人。她身上穿的是女性陣營當中唯一的連身泳裝,感覺防禦力很高的樣子。


    接著朝霧看準了時機,施展了一記華麗的跳躍。她的身材可謂之女神無誤。白皙柔嫩的身體,配上修長的四肢及水蛇腰。和纖細的身子不相襯的豐滿乳房,隨著起跳的動作展現出物理演算的結果。被白色比基尼所包覆的酥胸,有如從重力之中解放似的浮了起來。


    「喝!」


    仰起的背上所聚集的力量一口氣解放開來,柔韌的手臂打出了球。


    「休想得逞!」


    為了迎擊強烈的殺球,一之宮縱身一躍打造出一堵牆壁。被一之宮攔截下來的球發出偌大的聲響偏向一旁去,滾到了坐在海灘椅上的我麵前。


    「抱歉,堂巡同學──」


    朝霧蹦蹦跳跳地衝到我身邊來,每踏一步胸部便會上下晃動。感覺注意力都要被胸部給拉走了,真是可怕的誘餌。


    我向前屈身撿起球,然後將它遞給來到我眼前的朝霧。


    「謝謝你,堂巡同學。」


    朝霧的泳裝打扮一如字麵所述非常耀眼。那並不隻是因為她身後的藍天所導致的。汗水閃閃發光的玉肌和雪白的泳衣,那具曼妙的軀體和不輸給南國太陽的開朗笑容,對持續欺騙大夥兒的我來說太過燦爛了。


    這裏是我們從迷宮出口遠望到的港都聖蒂亞諾,似乎是座以漁業和觀光產業構成的城鎮。它隔著拉姆爾山脈,位於加爾達特的反方向。


    由於是尚未探勘的區域,說不定會獲得各種攻略情報和道具。於是大夥兒決定暫且在這兒安頓下來,進行情報收集。


    「噯,堂巡同學你要不要一起玩?」


    我瞄了一眼熱衷於海灘排球的眾人。成員為男女各三人,合計六人。奇怪?男生隻有一之宮和扇穀,所以是兩人……啊,原來山田也在啊。一之宮似乎注意到了我,露出了爽朗的微笑。


    「謝謝你助了阿洸一臂之力。」


    朝霧看向一之宮,眯細了雙眼。


    「不……我根本什麽也沒做啦。」


    「滿嘴謊言。」


    朝霧露出開心的笑容,而後彎下腰將臉靠了過來。


    「喂……喂,你的臉別靠那麽近啦。一之宮也在這兒喔──不,倒不是說他不在的時候就可以……」


    「?為什麽?」


    呃,這是在明知故問嘛。就算你用那種不明就裏的眼神問我,我也……


    「因為……你和一之宮……雖然我不曉得到什麽階段了,該說你們在交往嗎……」


    哎呀,該死!說出這種話也會受傷啊。


    朝霧目不轉睛地凝視著我好一陣子,而後閉上眼睛,嘴角漾著和方才帶有不同意涵的微笑。


    「這樣呀。果然……看起來像是那樣對吧。」


    ──咦?


    難道他們並沒有在交往嗎?


    「嘿嘿嘿,真令人害臊耶。」


    朝霧露出了靦腆的微笑。


    ──咕哇!結果居然是這樣喔!害我稍微抱持了一點期待,我這個笨蛋。


    朝霧抬起身子,再次盯著一之宮的方向瞧。


    「可是……阿洸他──」


    嗯?感覺這個說法另有含意耶。他們果然──


    「可以打個岔嗎?」


    一道出乎意料的聲音插嘴而來。回過頭一看,身穿繽紛花樣比基尼的毒島,正低頭俯視著我。


    朝霧傷腦筋地淺淺一笑。


    「毒島同學,什麽事?」


    毒島狠瞪向朝霧,而後不悅地說道:


    「我要找的不是你,而是這東西。」


    這東西……她指的人是我,莫非是要找我?


    「啊,原來如此。那我先回去囉,堂巡同學。若是你改變心意再過來吧。」


    朝霧以笑容作為臨別贈禮,回到海灘排球組那兒去了。話說回來,原來她和一之宮並沒有在交往嗎?感覺她留下了一道難以言喻的餘韻……可惡,我很在意話題的後續,這家夥竟然來打擾……


    「……所以,你找我什麽事?」


    我看向毒島身後,稍遠之處並列著兩把海灘傘。底下可見宮腰在海灘躺椅上優雅放鬆的身影。直至目前為止毒島都躺在她旁邊,究竟是有什麽事讓她來找我攀談?


    難不成是那個嗎?我映入眼簾會削減她們度假的興致,所以來要我找個地方滾一邊去?這樣我就能夠理解了。


    「堂巡,你……和朝霧同學聊了什麽?」


    「嗯……沒什麽。她問我要不要打海灘排球。」


    毒島的臉上浮現了蘊藏挖苦的笑容。


    「海灘排球不符合你的風格吧。」


    雖然是事實沒錯,但旁人沒有立場說三道四啦。


    我還以為她緊接著會劈裏啪啦罵一大串,但不知為何毒島卻沉默了下來。她默不作聲了好一陣子,環抱手臂後才一副心意已決似的開口:


    「那……那個呀……」


    但馬上又吞吞吐吐了。不過,我想像得到她要說什麽。八成是要來封我的口,叫我別說出她先前在迷宮中了高潮迭起的事吧。


    由於我堅信毒島不會張揚,所以並未特別處理。考量到這家夥的個性、思路以及至今在班上的地位,那反倒是她會想隱瞞下來的事實才對。


    「啊,感覺你的樣子怪怪的耶,毒島同學。」


    毒島頓時羞紅了臉,而後連忙喋喋不休地說道:


    「等……等一下!你該不會是有什麽誤會吧!那種事情根本莫名其妙!老實說很惡心……或說是一場惡夢!我已經當它從未發生過了!那樣的狀況根本意義不明──」


    「多半是毒或什麽導致的吧?」


    「……咦?」


    「半獸人所使用的劈刀可能是什麽特殊道具,又或者是那座石室裏有某種毒氣陷阱……事到如


    今已不得而知了就是。」


    毒島一副遮羞似的玩弄起頭發來。


    「對……對呀,說得也是呢……不然我怎麽可能對你這種人做出那種事情……」


    我從海灘椅站起身子,雙手插進連帽外套的口袋裏,從短褲伸展而出的裸腳穿上了涼鞋。


    「毒島同學,可以求求你不要將這件事說出去嗎?」


    「咦?」


    毒島一臉出乎意料的模樣,張著嘴巴僵住了。


    「你位於校園種姓製度上層,要是被人家知道我對你做出那種事,我就完蛋了。」


    「說……說得也是,這是當然的嘛。」


    毒島掛著有些手足無措的表情笑道。接著她交扣起手指扭動著身軀,一副莫名忸怩的模樣開口道:


    「真沒辦法耶,不得已隻好幫你保密了。畢竟我是受害者嘛。萬一東窗事發,你就是個不折不扣的罪犯了呢。啊哈哈哈哈哈哈。」


    我陪了個笑臉,而後背對著毒島。


    「啊……」


    感覺好像聽見了她還有話想說的聲音。但我沒有義務繼續奉陪下去。這麽一來,毒島也會暫且放心了才是。


    來找個能獨處的地方去吧。我內心如是想,在岸際走著。海風吹得我很舒暢,浪濤聲則是很悅耳。


    ──確實療愈人心啊。


    待在這座城鎮的期間,就來各方思索下一步吧。今晚回到英費米亞,也跟哀川小姐報告一下會比較妥當呢。唉唉!八成又會被她怒罵「你又失敗了」吧!光是想像,我方才受到治愈的內心就快因為壓力而往生了。


    當我走在沙灘上時,眼前一塊碩大的石頭橫在路上。


    前方似乎是岩岸的樣子。根據我從迷宮出口俯視下來的光景,岩岸另一頭應該是港口才對。我也自個兒來收集情報看看吧。


    我帶著這樣的念頭離開岸際,正打算往堤防走去時,聽見了一道動聽的美妙嗓音。


    ──什麽?這是人的聲音……歌聲嗎?


    聲音是從海的方向傳來的。


    會是這個地方隱藏著觸發事件的開關嗎?


    我穿著涼鞋走進海中。雙腳撥開浪花的觸感,以及冰涼的感覺很舒服。這一帶的海洋似乎到遠處都是淺水區,僅到膝蓋左右的深度持續了好一段。我看向腳邊,發現穿著涼鞋的腳清楚可見。這片海洋非常清澈且美麗。


    甫一回過神,不知不覺間歌聲變成由後方傳來了。


    說到在海上唱歌的怪物,會是海妖賽蓮之類的嗎?


    我不經意地轉過頭,一陣衝擊性十足的光景映入眼簾。


    因為歌聲的主人就在那兒。


    那並不是賽蓮,不過確實是怪物無誤。就某種意義上,她對我而言就僅是更勝過於怪物的威脅。


    該如何形容這個狀況,還有我當下內心所感才好呢?


    恐懼。


    沒有別的說法了。因為──


    我看見了雫石乃音身穿黑色比基尼勁歌熱舞的模樣。


    四周被岩岸包圍,僅能從海中得見的秘密景點。簡直像是隻有那兒忘了配置岩石似的,直徑大約五公尺的私人海灘。


    雫石乃音獨自在那兒愉快地歌唱著。


    她唱的歌曲,和從前我在公會大廳頂樓碰見時不同。當時那首歌感覺還算和緩,她也並未手舞足蹈。盡管我對她開口唱歌一事吃了一驚,不過那仍符合雫石給人的印象。


    但是,現在這個很不妙。


    彷佛偶像一般流行且明快的曲調。可能是受到南國度假勝地的氛圍影響而情緒亢奮所致,雫石的舞步輕快得像是內心有某種事物迸發了一樣。由於三方岩岸環繞,不用擔心被別人瞧見。這股安心感令雫石更為大膽了吧。


    以滲入了海水後略微變硬的沙灘為舞台,雫石踏著舞步。因為她身上隻穿著比基尼的關係,和朝霧相比顯得保守的胸部也壯觀地晃來晃去,宣揚著其存在感。她滴溜溜地轉過身去,擺動小蠻腰旋轉著臀部。腰部的動作出奇地可愛且性感。


    雫石忽地看向了我這邊。


    我屏住了氣息。


    雫石和我的視線正麵相衝了。


    她清澈的眼眸直直地盯著我的雙眼瞧。


    一瞬間,我全身噴出了黏膩的汗水。


    雫……雫石?


    接著雫石臉上堆滿了笑容。


    她並沒有戴著眼鏡。


    ──原來你看不見喔!


    我渾身虛脫的同時,疲憊一鼓作氣地湧了出來。我放心地吐了口氣,重新凝視她那張笑臉。


    不知為何,我又再次停下了呼吸。


    感覺好像內心被人緊緊揪住了一樣。


    我的思緒罷工了。


    無論是腦袋或是胸中,都像是被那張笑容給吸得一乾二淨,變得空空蕩蕩一樣。


    那到底是誰?


    照理說應該是雫石才對,卻不是我所認識的她。


    嗓音清亮甜美,歌喉還好得亂七八糟。


    以及卯足全力,打從心底露出的笑容。


    她以聲音、舉止、全身來表達唱歌真的很幸福一事。


    我著迷地癡癡凝視著她。然而,眼前的狀況逐漸滲透進腦中後,盡管遲了一些,我也能夠進行冷靜的判斷了。


    ──我有生命危險。


    那家夥現在沒有戴眼鏡,所以看不見我。但是,假如她發現我目睹了一切呢?


    這副模樣可是羞得和公會大廳屋頂那時無可比擬。如果是我就會一死,含羞而死。但雫石會選擇殺掉對方吧。


    不要急,慢慢來……縱使視力不佳,或許她會發現有東西在動也說不定。


    此時,雫石的目光緊緊黏在我身上。


    ──!


    我整個人以試圖踏出一隻腳這種不上不下的姿勢,定住不動了。


    該死!拜托你快點轉過去啦!單腳站在海裏會覺得波浪的力道格外強勁耶!這樣下去我會挺不住的!


    雫石掛著美妙絕倫的笑容,朝這樣的我揮了揮手。多半是向並不存在的觀眾揮手吧。用不著做那種歌迷服務了,求求你快轉過身去啦!對現今的我而言,我隻覺得那反而像是在找麻煩,或者說是尋我開心。哎呀,可惡!感覺都要陷入「長得可愛讓人氣不太起來這點反倒更令人火大」這種莫名其妙的無限循環了。


    為了令狂跳不止的心髒鎮靜下來,我對自己說道:


    冷靜點,她轉到另一邊的瞬間就是機會。當雫石將視線從我身上移開的剎那,我就要衝刺脫離這個絕境。或多或少的水聲,應該會被浪濤聲蓋過才是。更重要的是,繼續維持這個一二三木頭人狀態下去很危險。若是在我磨磨蹭蹭的期間雫石唱完歌並戴起了眼鏡,那故事就真的結束了。我的小命將會消散。


    如同回應了我的期待似的,雫石轉過了身子。


    很好!就是現在!如今正是在拂曉的水平線刻劃勝利軌跡之時!(注:此句原文改寫自《艦隊colle》的標語)


    我濺起水花起腳狂奔。


    接著背對我的雫石直接轉了一圈回來,指著我這邊眨了個眼並做出開槍般的動作。


    王八蛋────────!那假動作是怎樣!原來你滿腦子都想幹掉我喔!


    我的動作戛然而止。


    心跳快得有如擂鼓一樣。


    感覺我的心跳聲聽來很吵。當我想說怎麽會聽得那麽清楚的時候,才發現是由於四周靜下來了。雫石的歌聲止歇了。我渾身冒著冷汗,戰戰兢兢地望向雫石那邊。


    雫石不再歌唱,蹙起眉頭朝我這裏眯細了雙眼。而後指尖在半空中遊移不定。


    感覺我好像在雫石身後看到了神秘


    的倒數計時。那是邁向死亡的倒數。雫石停下指尖動作的同時,眼鏡便戴在臉上了。在這當下,她背後的數字就變成了零。那道數字帶著和宣判死刑相同的含意逼近而來。


    「……!……!!!」


    雫石的雙眼瞪到不能再大的地步,而後像石頭一樣僵在原地。


    「嗨……嗨……真……真巧……啊……」


    我語帶顫抖地開口打招呼,隻見雫石張著嘴,唇瓣震顫不止。她的臉蛋轉眼間便染上了朱紅,並且汗如雨下。


    「先……先聲明,我什麽都沒看到──!啊,不對!大……大海!我一直都在看大海!哎呀,完全沒注意到你在這兒呢……喂,雫石同學?你在做什麽呢?」


    雫石眼中噙著淚水,以驚人速度挪動手指頭操作著選單。


    「那個!你拿出鬥篷和魔導書是想幹嘛呢?書會濕掉的,收起來比較好吧!我是這麽覺得的啦──────────────────────!」


    雫石翻開的魔導書閃耀著紅色的光芒。


    「『萬丈滅絕!』」


    下一刻,我的身子就被衝擊波給震飛了。雫石卯足全力的爆炸係攻擊魔法製造出一道十幾公尺高的水柱,衝擊波在海麵上循圓形擴散。


    「還以為要沒命了……」


    「你居然還沒死……」


    雫石抱著雙膝而坐,低著頭喃喃說道。


    多虧雫石慌張至極導致瞄得亂七八糟,我才能得救。不過我還是被打飛了數十公尺遠,hp被削減到所剩無幾的地步。


    直至方才都還是雫石舞台的地方,如今隻是一片普通的沙灘。我們倆在那兒並肩而坐著。


    「為什麽你一而再再而三……故意的?你是故意的嗎?難道你是跟蹤狂?」


    不曉得是施放一發魔法後取回了冷靜,抑或是遭到自我厭惡所侵襲,我還以為她已經息怒了,結果這次又整個消沉下去,毫無起色。雫石將臉埋在抱著雙膝的手臂裏,喃喃念著一些憤恨的話語。感覺會被貨真價實的咒術給詛咒,可以拜托你別這樣嗎?


    「啊──呃……真……真的很巧耶。我也想遠離人群獨處一下……是抱持相同想法就會來到相同地點的意思嗎?沒有啦,哈哈……」


    「……」


    唔,這股從旁感受到的無言壓力是怎樣?


    「海……海洋很漂亮嘛。感覺……情緒會亢奮……我也可以理解喔,嗯。」


    雫石從手臂的縫隙間狠瞪著我瞧。


    「並不會。我頂多隻是不討厭罷了。」


    少騙人啦,你剛剛明明超嗨的。


    「這樣啊……因為你看起來心情很好。」


    「!哪……哪有這回事。我並沒有雀躍到跟其他的那些人一樣,像個傻子般群起鼓噪。」


    哎呀,我覺得你那樣已經一個人抵過十人份的喧囂囉。


    「你有什麽意見嗎?」


    「沒有!所以拜托你別伸手拿魔導書!是說,快點收起來啦!」


    雫石不情不願地在空中揮動手指,於是鬥篷和放在一旁的魔導書都消失無蹤了。


    「唉,我懂你的意思。我也很不適應那些人散發出來的『我們正活在青春當中,每天都過得愉快又充實』那份感覺。」


    雫石微微抬起頭,結果又是在瞪我。


    「哎呀,是嗎?我還以為你已經是他們那方的人了呢。」


    這玩笑真難笑。最好會是那樣啦。


    「雫石你又如何呢?或許你以獨立愚連隊(注:愚連隊為在鬧區違法犯紀的不良青少年集團)自居,但在他們眼中,你是個有點酷又神秘的2a夥伴不是嗎?」


    「別這樣。」


    呃,你真的露出了一臉厭惡的表情啊。


    不過她似乎想到了什麽,掛著淺淺一笑。這是雫石打著壞主意的笑容。


    「……若是地獄僚佐,或許我可以考慮加入呢。」


    開什麽玩笑!我嚴正拒絕!確定不錄取!


    「喂喂喂,難道你想倒戈到魔王那方去嗎?」


    「嗬嗬嗬,可能吧。」


    語畢,雫石露出邪惡的微笑。她的笑容竟能和方才唱歌時如此天差地遠,甚至都要讓我心感佩服了。姑且……來問問她的誌願理由好了?


    「我想用不著多說,不過就算是開玩笑,你也別對其他人這樣講喔。是說,從先前你就非常欣賞魔王赫爾夏夫特,是有什麽原因嗎?」


    「你也曾一度和他正麵相對,竟然連這種事情也不懂?」


    雫石以彷佛看向垃圾的目光瞪了我一眼,而後娓娓道來:


    「我在原本的世界……私生活中有點小小的問題。」


    雫石?


    「啊,這並非那麽嚴重的話題。我自己都覺得愚蠢透頂就是。不過,那道無趣的問題在我腦中揮之不去,耿耿於懷地煩惱……」


    喂,真的假的?就某種意義來說,這可比那場偶像風格的登台表演還驚人耶。我作夢也沒料到,雫石竟會主動聊這麽深入的話題。


    「若是未能獲得他人同意,就連自己的人生都無法決定……我對這種沒天理的世間感到憤慨。這可是我的人生喔。但為何非得令別人理解,才能安排自己要做的事情呢?我對這樣的旁人和世道很火大,但最沒有辦法原諒的……則是無從顛覆這種狀況的……我自己。」


    雫石的指尖陷入了柔軟的上臂中。


    「僅管嘴上反抗,到頭來卻沒有獨自活下去的生活能力和才幹,也無法做出決定和行動。愈想愈感到自己無力而厭煩。還真敢說什麽長大之後再去做自己喜歡的事情呢!那樣就太遲了,不準說那種話!」


    我就連附和也沒辦法,不發一語地傾聽雫石的話語。


    「……可是,魔王赫爾夏夫特不一樣。」


    雫石揚起頭,一副向往似的喃喃說道。


    「不論是常識、道理、倫理、桎梏,他全都擺平掉,照著自己的意思行動,能夠隨心所欲。他擁有壓倒性的存在感和實力。我想成為那種超然不群的人物。」


    「……這樣啊。」


    原來在雫石眼中,魔王赫爾夏夫特是這等模樣。


    「可是,你也用不著成為魔王的夥伴吧?在2a公會也能獲得精神麵的成長,不是嗎?」


    然而雫石以瞧不起人似的表情斜眼瞟著我。


    「打造一個人的要素是環境。和什麽樣的人打交道,個性就會往哪個方向改變。要是和沒用的家夥廝混在一起,自己的水準自然也會低落到那個層級去。」


    語畢,雫石站了起來,撥掉沾在屁股上的沙子。


    「所以我不能再和你聊下去了。會害我的人品等級降低。」


    這什麽能力項目!我還是初次耳聞耶!


    雫石踩著環繞四周的岩岸,爬上呈現階梯狀的石頭。她以一副身輕如燕的動作爬到頂端後,準備朝另一頭跳下去。


    「我說啊,雫石。」


    盡管雫石並未回應,姑且還是停下腳步轉過了頭來。


    「縱使對方的水準不高,不過藉由將煩惱傾吐而出,有時也能在自己的內心中厘清問題不是嗎?」


    眉頭皺紋刻劃得更深的雫石開口答道:


    「和他人相處,思考能力會遭到剝奪。我光是要解決自己的問題就分身乏術了,沒有餘力將大腦的處理能力分到別人身上。」


    雫石轉過了身,低聲呢喃道:


    「你不也是這麽做的嗎?」


    ──這……


    確實如此。我以要付出的成本太多為由,厭惡著和他人之間的交流。不過,那是因為對象是「我」──你有著受別人喜愛的條件和資格……不是嗎


    ?


    雫石朝我這邊翹起了屁股,探出身子試圖往岩岸另一頭下去。


    「……雫石,你遇到的問題是未來出路之類的嗎?難不成,你想要走歌唱或音樂這方麵的路?」


    「什……!」


    雫石猛地轉過來的臉蛋,眨眼間變得通紅無比。


    「你……你是白癡不成!說出這種妄想,你又有什麽證據──呀啊啊!」


    雫石的身影倏地消失了。似乎是腳一滑掉到另一頭去了。


    「猴子也會從樹上摔落」(注:日本俗語,意即「人有失足,馬有失蹄」)這個形容似乎不太吻合哪……現在可不是悠悠哉哉想這種事的時候啦!這次一定會被殺死的!


    我跳上反方向的石頭,沿著岩岸朝城鎮的方向一溜煙地倉皇逃逸。


    + + +


    「逃到這兒應該就不要緊了吧……」


    我來到了一條人聲鼎沸,商店和市場櫛比鱗次的大道上。看來這裏似乎是聖蒂亞諾的主要道路。


    話說回來,雫石居然會找人商量煩惱,真是驚人。而且竟然還是找我這種人傾訴。雖然嘴上那麽說,不過她果然還是希望有人能聽聽看吧?不過我認為既然要諮詢,找一之宮或朝霧會比較好就是了。


    還是因為那個嗎?由於我是個獨行俠,恰好拿來當作暫且傾吐的對象?不會到處跟人家東家長西家短之類的。


    這樣我就能理解了。可是──


    放雫石一個人獨處,不知道她會捅出什麽婁子來。尤其她對赫爾夏夫特的執著非比尋常,也有可能會對我造成威脅。就這層意義來看,也得要讓她更進一步融入2a,給她套上名為夥伴的枷鎖才行。


    我茫茫然地眺望著鬧區林立的招牌。販售食材、衣物、武器和防具這些商品的店家一目了然,不過也有許多店家不曉得究竟是在賣什麽的。


    就照著最初的目的,來收集情報看看吧。


    我如此心想時,發現了熟悉的麵容。


    那是有棲川和……雷昂哈特?那家夥不是在沙灘嗎?


    「啊,堂巡同學。」


    當我正想悄悄離去的時候,立刻就被發現了。


    「喔……喔……」


    有棲川笑容滿麵地揮著手。無論橫看豎看都是個美少女哪……不知是否我多心,感覺她比在這個世界初次相遇時更適合穿女裝了。這也是拜等級提升後更新了能力數值所賜嗎?


    總之視而不見也很不自然。我心不甘情不願地朝兩人那兒走去。絕對不是被有棲川的笑容給釣走了喔。


    「怎麽了,有棲川?發生什麽有趣的事了嗎?」


    「沒有,我隻是碰巧看到雷昂黏在那兒……」


    話一說完,有棲川便看向有如壁虎般緊貼在展示櫥窗上的雷昂哈特。


    「你怎麽啦,雷昂哈特?你不是在沙灘上和雛……大夥兒一起玩嗎?」


    「oh……當我在欣賞蘿莉軀體的時候,就被趕出來了……」


    這樣啊。嗯,要說理所當然也是啦。


    「所以,這裏有什麽呢?」


    「ja……那尊精靈……好性感喔。嘟呼呼呼呼。」


    這個惡爛的德國佬是怎樣?我心目中的德國形象掀起了一陣大恐慌。


    雷昂哈特在看的是陳列於櫥窗中的精靈塑像。這兒大概是賣藝術品或古董的店吧。裏頭羅列著大大小小各式塑像,當中也有半裸著身子做出煽情姿勢的。這部分會出現此為情色或為藝術的分歧意見,但我認為兩者是不同的要素,既有純情色或純藝術,也有可能存在著揉合了情色與藝術之物。


    「這就是這個世界的人偶嗎……本領真不錯是也。這個世界鮮少有禦宅要素,所以這很寶貴呢。我在此將之認定為國寶。」


    「那你買下來不就好了?」


    雷昂哈特以一臉世界末日般的表情望向我。


    「那辦不到啊!是非賣品!太過分了!這間店歧視外國人!是『我們才不會出口禦宅文化給德國咧』的意思嗎!很好,既然如此,那就戰爭吧!(注:此句原文改寫自漫畫《厄夜怪客》中少校的名台詞)不惜下手殺害我也要搶過來!(注:此句出自於遊戲《複活邪神》中搶奪冰之劍的選項)」


    喂喂喂,別開這麽激進的玩笑。會收到來自各地的抱怨喔。


    我看向排列於櫥窗中的道具,同時開啟選單。這間店的道具清單跳了出來……感覺可以正常購買嘛。一尊平均大致是一萬圓嗎……嗯?日圓?


    「原來如此。我也有想要的道具,可是即使開啟了選單也無法選擇,告訴店裏的人他們也不賣呢……」


    「有棲川你想要什麽呢?」


    我這麽一問,有棲川便「咦」了一聲語塞下來。他略微羞紅了臉,怯生生地指著隔壁的店家。是說,希望你別做出那種可愛的反應好嗎?都害我快搞不清楚你的性別了。


    隔壁的店麵窗明幾淨,散發出美容院或美體沙龍那樣的氛圍。我跟在有棲川後頭進去,見到店裏陳列著假發和化妝品。店內深處有個令人聯想到高級飯店櫃台的一角。發現到我們的存在後,坐在桌前的美女抬起了頭來。


    「歡迎光臨。兩位有什麽需要呢?」


    不,就算你這麽問,我也沒什麽特別的需求。


    「剛才您告訴我的那個……可以請您再說一次嗎?」


    有棲川一臉過意不去地說道,於是美女店員小姐便嫣然一笑。


    「樂意之至。我們這間店是專門傾聽各位對於外貌的煩惱的。藉由改變發色、發型以及化妝,印象便會大不相同喲。隻要交給本店自豪的發型及化妝師,無論男女必定皆能心滿意足。」


    換句話說,這兒即為這個世界的美容院是吧。確實在rpg之類的遊戲當中,會有玩到一半覺得膩了,想稍微改變一下角色外表的時候嘛。


    我瞄向有棲川,他一臉「哇啊?」的表情,雙眼熠熠生輝。


    「還能夠以美體方案進行體態變更。像是女性將三圍變更為自己喜歡的數字,男性變身為滿身肌肉的壯漢之類,完全不需要任何努力或時間,能夠毫不費事地立即改變。針對那樣也無法滿足的客人,我們還有終極美容方案。」


    店員小姐揮動手指,接著我和有棲川麵前便出現了方案說明。


    「這道方案可為您送上嶄新的人生。我們會提供另一個您,並協助您度過另一段人生。」


    聽來感覺很可疑,不過讓我湧現興趣了耶。究竟是什麽?


    「和發型設計、化妝及美體方案不同,終極美容方案沒有任何限製,能夠變身成為理想中的您。」


    「意思是……外觀全都能依照自己的意思所改變……嗎?」


    店員小姐偏過了頭,燦爛一笑。


    「是的,就連種族或性別都可以。」


    有棲川大大吞了一口唾沫。


    的確……若是使用這個方案,連我也能變成帥哥。雖然有人說一個人重要的不是外表,但那隻是理想狀況。大部分的人首先都會以外表來評斷他人。或許有的人很棒,不會帶有此等先入為主的觀念或偏見,但就我所知的範圍,做得到這種事情的人我頂多隻能想像到朝霧一個。


    即使是相同發言,由醜男和帥哥來說,其說服力和接受程度便有天壤之別。


    更進一步地說,如果對自己的容貌有信心,言行舉止自然也會滿溢著自信。就這層意義來看,在意外貌可說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假如我長得像一之宮那麽帥,或許就能度過一段截然不同的人生了。就算要和朝霧交往也──


    某種情緒在我的心中急驟湧了上來。


    「請……請問,這項方案需要花多少錢


    呢?」


    到底要多少佐爾呢?


    「這邊的說明會帶您了解價格。」


    我按下方案說明上頭的價格按鈕,於是畫麵滑動後價格表便出現了。


    終極美容方案──五十萬圓。


    我不禁兩眼發昏。


    該死!hellz domain這幫人啊啊啊!這些家夥是財迷心竅了是不是!居然這樣利用人的弱點!可惡的惡魔!


    有棲川傷腦筋似的撇下了嘴。


    「對吧?既不會顯示價錢,也無法選擇。」


    什麽?


    我再次瞪向絢爛奪目的五十萬圓標示。


    這樣啊,原來能夠付費的隻有使用成人模式的我。身處一般方案的有棲川根本連選項都不會跑出來。雷昂哈特想要的那尊精靈人偶,鐵定也是相同狀況。


    這個變更外表的附加選項價格確實是天文數字,但考量到eodia eodus的擬真程度,或許是天公地道的也說不定。若要形容的話,就像是做美容整形手術或變性手術一樣。而且還能完美地接近自己的理想,甚至到現實中不可能實現的地步。不,必定可以變成理想中的樣子無誤。


    假如是低劣的遊戲,我不會起心動念付這麽大筆錢,然而這款eodia eodus擬真得和現實毫無二致。宣傳詞說的「獲得另一個自己」、「度過另一段人生」,或許未必是誇大不實的形容。


    有棲川一臉遺憾地喃喃低語:


    「唉……好好喔……」


    「有棲川,你想成為什麽樣的自己呢?」


    「耶?我……那個……啊哈哈哈。可……可是既然不能選,也沒辦法了嘛。」


    「搞不好滿足某種條件後就能選擇了,不過現在確實是束手無策啊。我們到外頭去吧。」


    「嗯……說得也是。」


    有棲川流露出落寞的微笑,向店員道謝後離開了店裏。接著去回收還黏在櫥窗上的雷昂哈特。


    好啦,差不多也該恢複單獨行動了……當我一思及此,有棲川便像是想到了什麽似的開口說道:


    「對了,我剛剛找人問過,前麵似乎有個販賣船隻的地方。我們去看看吧。」


    船隻?難不成可以從這裏進行海上移動嗎?


    這真是出乎我意料。我仍尚未全盤掌握巴爾凱亞大陸的地理環境,居然還能進一步跨足至其他島嶼或大陸嗎?


    不過,這座eodia eodus的世界,其盡頭是什麽模樣還是個謎。應該說,不曉得實際上線到何種地步了。


    「這……確實很令人在意哪。」


    「ja!我要去!搞不好會有打扮得像戰艦一樣的女孩子。」


    才不會有咧──我連如此吐槽的力氣都沒有,便前往了港口。


    港口位於我方才和雫石相遇之處更深入的地方。從小艘快艇到全長數十公尺的巨大帆船,許多船隻停泊在這兒。一整個就像是度假用的整潔船隻,和頗為陳舊的漁船交錯縱橫著。


    好幾家餐廳和酒館沿著港口林立。從大船上卸貨下來的人們忙碌不已地工作著。可能是由於港口有很多苦力活的關係,體格精壯的npc非常地多。雖然也有女性,但她們同樣身材高大、滿身肌肉。


    船隻停泊處的正對麵,有一座市場在交易著運送而來的貨物,到處都響徹著氣勢十足的聲音。


    「感覺很有活力,真棒呢。」


    有棲川對眼下所見之物皆表現出興趣,不斷四處張望而後發出語帶興奮的聲音。


    「wunderbar!(注:德文的「wonderful」)有了!戰艦少女!」


    哪有可能啦──我一臉錯愕地望向雷昂哈特所指之處,發現確實有個美得超凡脫俗的少女佇立在那兒。


    「哇啊……好漂亮的人……」


    對方美到連有棲川都出聲歎息了。


    她有著修長的四肢和嬌小的臉蛋。看上去頭身比例相當高,雙腿也很長。她身穿配合了苗條身材的纖細鎧甲,腰部則掛著一把與持有者相稱的優雅細劍。在細致的嘴巴上頭耀眼奪目的粉色櫻唇一副很困擾般的微微開啟,一雙偌大的藍色眼瞳好似在尋找著什麽,凝視著茫茫人海。


    她是在找什麽人嗎?有如要在這陣喧囂中聽取等待的人的聲音,尖尖的耳朵從她的金發蹦了出來。


    「是說,那不是精靈嗎?」


    「嗯,的確……」


    「oh!活生生的精靈!感覺好像一比一人偶一樣耶!」


    她似乎注意到吵吵嚷嚷的我們了,精靈的視線頓時止住不動。


    「奇怪?她往我們這裏來了耶!」


    那名精靈凝視著我們,筆直地走了過來。


    「各位是賣船的商人嗎?」


    一道彷佛銀鈴般可愛的嗓音詢問而來。


    「咦?不,我們是……那個……旅行者。」


    聽聞有棲川的回答,精靈將手抵在纖細的下顎上。


    「原來是這樣呀。因為我聽說,經營造船廠的年輕富商和他的妻子,以及其傭人會來接我……」


    誰符合那些選角特徵就先暫且不提了。


    「呃……我們是從拉姆爾山脈的另一頭過來的,請問你是?」


    有棲川戰戰兢兢地開口詢問,於是精靈指著海洋的方向說道:


    「我來自這片大海另一端的洛格列斯大陸,是精靈之國『亞爾茲海姆』的騎士。」


    大海另一端的國家……是精靈們所居住的國度嗎?


    這讓我想問出各種情報了耶──當我正打算開口的時候,對方反倒先提問了。


    「說到拉姆爾山脈另一邊,那是人類之國對吧?那麽我有事情想請教。」


    有棲川雙手握拳,探出了身子。


    「是……是什麽事呢?隻要是我們有辦法回答的請盡管問。」


    精靈盯著表現出「我想幫上你的忙」這種態度的有棲川,淺淺一笑。


    「據說在這片巴爾凱亞大陸,魔王赫爾夏夫特所統治的赫爾蘭迪亞這個國家的勢力正日漸增長,這是真的嗎?」


    雷昂哈特像是回想起來似的,氣得雙手胡亂揮舞。


    「ja!完全沒錯。加爾達特也被搞得一蹋糊塗!」


    精靈驚訝得杏眼圓睜。


    「就連加爾達特也是?赫爾蘭迪亞已經將領土擴大到那種地方了嗎?」


    有棲川連忙開口修正:


    「不,雖然有遭到攻擊……但現在他們撤退了。」


    「這還真奇怪。為什麽魔王要進行此種攻擊……」


    麵對一臉納悶的精靈,有棲川和雷昂哈特也都露出一副經她一提才注意到的模樣,歪頭感到不解。


    嘖,要是他們起了奇怪的疑心就麻煩了……


    「我也不太清楚,這僅隻是我的想像……會不會是由於人類的力量愈來愈強,他想先來挫挫銳氣這種感覺呢?之所以會撤退,是因為原本就沒有占領的意思,其目的單單隻是給予人類打擊之類的。」


    有棲川和雷昂哈特皆發出了然於心的讚歎聲。


    「對耶,加爾達特確實離赫爾蘭迪亞的領土有一大段距離。要統治它可能在各方麵都很勉強。」


    精靈浮現一臉凝重的表情點了點頭。


    「原來如此……可是,赫爾蘭迪亞的威脅日益漸增也是事實對吧。我也聽說魔王赫爾夏夫特和黑暗精靈有所親交……看來果然有必要調查一下。」


    黑暗精靈指的是薩塔納奇雅嗎?


    「ja!赫爾蘭迪亞的幹部裏頭有個黑暗精靈!」


    「嗯,她的手下也是黑暗精靈軍團……」


    精靈掛著險峻的表情


    ,低聲喃喃說著:「果然如此嗎?」


    「謝謝你們。那麽,我要去準備船隻,前往赫爾蘭迪亞附近一探究竟。」


    我慌慌張張地向試圖離去的精靈攀談道:


    「等一下。那個……你剛剛說魔王和黑暗精靈交情很好,那樣會讓你們有什麽不便之處嗎?」


    精靈凝望著我,沉重地頷首。


    「是的。我們亞爾茲海姆和黑暗精靈之國洛瓦爾林納,同為位於洛格列斯大陸的鄰國。倘若黑暗精靈和赫爾夏夫特聯手,將會成為我們精靈最大的威脅。」


    這樣啊。我雖然有借助其他種族的力量這個想法,卻沒有想到國與國的同盟這樣的做法。是說,eodia eodus連這種事情也做得到啊。


    「原來是這樣……如此一來,就表示你們精靈和黑暗精靈之間的關係,實在稱不上良好……是嗎?」


    精靈一副「你在說什麽廢話」般的吊起了眼角。


    「這是當然。我等精靈和黑暗精靈水火不容。兩個種族長久以來的對立,已經到了無法修複的地步。總有一天必定有一方要滅亡,除此之外別無他路……不對,隻有邪惡的黑暗精靈走向破滅一途。」


    「oh……感覺好火爆呢……」


    精靈殺氣騰騰的眼瞳,使得我們的背脊發顫。


    「所以也需要對魔王赫爾夏夫特進行一番調查。況且──」


    精靈浮現苦澀的表情啐道:


    「有則情報說,我等精靈之中有人變節向魔王赫爾夏夫特投降了。這廝可恥之徒丟光了我等精靈的臉,我絕對不能原諒。」


    什麽?我有這樣的手下嗎?


    加爾達特攻略戰那時有個唱歌的精靈奴隸,事後經我確認過,發現那並不是真正的精靈,隻是做那種打扮的樂團罷了。亦即所謂的視覺係?


    搞不好隻是我不知情,對方其實在薩塔納奇雅的手下裏頭也說不定。回去之後再來問問吧。


    「我會動身前往赫爾蘭迪亞也是為了確認其真偽,以及那名叛徒的真實身分……」


    精靈的表情由憤怒轉變為蘊含了點悲傷的苦澀。


    「若是不確認到那份事實,我……」


    感覺她的聲音聽起來泫然欲泣。


    這時道路另一頭有個人影揮著手走了過來。看來他便是精靈所尋找的商人。原來如此,的確是一對看起來很有錢的年輕男女和傭人。不過傭人則是老爺爺就是了。


    我倏地抬起頭,發現精靈的表情變得威風凜凜,方才的悲傷模樣簡直像假的一樣。


    「我名叫艾兒涅絲。如果各位今後要渡海,請到亞爾茲海姆去一趟。我們或許有和人類並肩作戰的可能性。」


    留下這番話,名喚艾兒涅絲的精靈便離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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