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強拉梅露——更正,我藏匿她的旅館「夜鶯」是個無可挑剔的藏身處。不但客房服務會送餐點和飲料過來,還能享受電影和電玩遊戲的樂趣。順帶一提,這裏很重視氣氛,因此使用的螢幕並非電視,而是漂浮在空中的魔法陣。下次我也引進英費米亞裏頭吧——那先暫且不提,總之這裏非常適合讓梅露這種缺乏常識的npc住。


    不過,有一個問題。


    從「成人模式專用」這個關鍵字我想各位就能夠察覺到,這是要付費的。單位是日圓,換言之則是真錢。我選了最便宜的房間,一晚要價5500圓。


    如果是住個一兩晚還好,要一直讓她長住下去,得花上一筆莫大的金額。舉個例子來說,連續住一個月要花170500圓。


    原來如此,我非常清楚金屋藏嬌口袋必須要夠深這檔事了。先聲明,梅露並不是我的情人就是。


    即使挪用魔王軍的預算,我也得盡快找個地方蓋梅露的家才行。若是以赫爾夏夫特的身份行動,無論是別墅或什麽,我都可以命令地獄尖兵們準備,但這個情況下就不能那樣了。全都得由我自個兒包辦。


    「該死的,我的頭好痛……」


    我在公共馬車上搖來晃去,眺望著嫻靜的田園風光。帶有鄉村風格的景致,無法療愈到盤踞在我心中那份殺氣騰騰的疲憊。


    現在,我正前往一個叫葛萊斯雷納的城鎮。


    之所以會如此,是因為四天前赤上捎了一封信給我。內容是他要在葛萊斯雷納這座城市重新建造奧瑟利亞大教堂,想帶我去一次看看,拜托我務必借由觀光的機會過去。


    由拉古納往北方前進兩天左右,就是葛萊斯雷納的所在位置。若是從加爾達特出發的話,就得到聖蒂亞諾再從那裏搭船至拉古納,然後再次行走陸路。


    因此,我留下沉迷於遊戲之中的梅露,瞬間移動到拉古納去,直到現在。


    這時,車夫轉過了頭來,大聲通知道:


    「看到葛萊斯雷納啦。」


    我凝視著城鎮浮現在草原前方的模樣。


    葛萊斯雷納這座城市,要比我想象中還大許多。它並沒有像加爾達特那樣的城牆,當我們前進在路上的時候,住家便逐漸增多而熱鬧了起來,變成一條很有城鎮風格的大馬路。


    我在喧鬧的街上走下馬車,而後一邊參觀著市區,同時尋找會合地點。


    道路是以石磚鋪成的,許多的人們和馬車熙攘往來。林立的建築,也都是雄偉的石造之物。另外還有美術館和劇場,文化成熟度似乎相當高。或許在巴爾凱亞大陸中,它算是尤其進步的城鎮。


    稍稍遠離市中心之處,有一座奧瑟利亞教的大教堂。


    在熙熙攘攘的人潮中,有張我認識的麵孔。


    「嗨。」


    「喔。」


    我們彼此稍稍舉起手,打了個招呼。赤上轉過身背對我,朝廣場的方向邁步而行。我則是小跑步追上他。


    廣場裏聚集了許許多多的人。像是在噴水池玩耍的小孩子、在長椅上親密交談的情侶、撒餌喂食鳥兒的老人,還有對人群講述著什麽的奧瑟利亞教祭司。


    「還真是一座熱鬧的城鎮耶。」


    「嗯,搞不好是巴爾凱亞大陸最繁華的城市呢。你看,那就是建造中的大教堂。」


    「哇……」


    那棟建築就位於廣場前方。盡管尚在建設中,卻已足夠感受到它的規模之大。它的寬度約有兩百公尺,兩側回廊像是展開的翅膀一般延伸而出,包圍著前方的廣場。其格局、裝飾著教堂外觀的神像與天使像之多,還有雕刻的細膩程度令人歎為觀止。


    「這個……真壯觀耶。」


    「哈哈哈,能聽到你這麽說我很開心。」


    赤上爬上教堂正麵入口的階梯,同時開朗地笑道。他的打扮並非平時的祭司裝,而是露出著麵容,身穿這個世界中習以為常的普通衣物。


    「這裏便是奧瑟利亞教的大本營是吧。」


    「是啊。我打算以這座大教堂為中心,打造一個奧瑟利亞教的國家。」


    「國家?可是,這裏姑且有國王存在吧?」


    葛萊斯雷納是一種城邦,擁有以王為中心的政治及統治。


    「你想想,就像是意大利的梵諦岡城國那種感覺。」


    我們在入口前方停了下來。


    「裏頭還在施工,今天就先看到這裏為止吧。我想不久之後就會竣工了,到時候我再找你過來,整座教堂包下來帶你一個人逛。」


    我麵露微笑,對他稍稍致謝。


    「——嗯?」


    「怎麽了,壯馬?」


    赤上瞪著大教堂的正麵廣場瞧。


    那裏是我們方才走過來的休憩區。有一幫明顯異常的團體進入了廣場,仿佛要粉碎這副和煦的景致似的。


    有十名男子穿得一身漆黑,還戴著麵具掩藏長相。他們在大街上身披鎧甲並攜帶出鞘的劍,散發著危險的氣息。明明如此,他們所戴的麵具卻是小醜或動物這種好像在哪裏看過的角色,戲謔的設計反倒更是醞釀出毛骨悚然的氛圍。


    那夥人一同高舉起劍,齊聲呐喊道:


    「去死吧,奧瑟利亞教!我們要以偉大的赫爾夏夫特大人之名義,施予製裁!」


    ——什……


    什麽——?


    給我等一下!你們是什麽人啊!


    人在附近的奧瑟利亞教祭司,滿麵怒容地厲聲反駁著。


    「你們是在說什麽傻話啊!馬上給我離開!」


    集團當中一個戴著小醜麵具的男子,隨手對祭司揮下了一劍。藍色法袍被割破的下一刻,鮮紅的血液噴了出來。


    「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祭司因過度劇痛和衝擊而滾倒在地上,然而小醜卻是毫不留情地由上方刺向祭司。祭司發出臨死慘叫後,就一動也不動了。


    轉瞬間,尖叫聲便回蕩在廣場中。人們爭先恐後地拔腿而逃。


    「別讓他們逃了——!血洗奧瑟利亞廣場——!」


    黑衣集團開始攻擊逃竄的人們。


    恬靜的廣場一瞬間便化為地獄。倒臥在地的身軀,代替噴水池噴出了鮮血。充斥在現場的慘叫和殺戮,取代了笑聲和幸福。


    無關乎是奧瑟利亞教的相關人士或路人,甚至是女人小孩,那群集團見人就殺。


    這些家夥擅自假冒別人的名字,在搞什麽東西啊!


    「壯馬!那幫人究竟是——」


    「他們是信奉惡魔的惡魔教徒。」


    臉上戴著可愛熊貓麵具的惡魔教徒,捉到了一名來不及逃走的年幼少女。他抓住少女的頭發將對方拉了過來,而後持劍指著她的臉。


    「不要——!救……救救我呀——!」


    「嘻嘻嘻,我要血啊!獻上你的血液吧!」


    少女拚命掙紮,卻無法從惡魔教徒手中脫逃。劍尖刺進了少女的背部,鮮紅的血液在她的衣服上暈開。


    「該死的恐怖分子……」


    如此低聲喃喃後,赤上便用力蹬地疾馳而出。簡直就像是子彈一樣。他以超乎常人的速度衝下樓梯,而後蹬向石階,一口氣跳躍了數公尺遠。


    「喝啊啊啊啊!」


    赤上在半空中抽出劍,扭動著身軀砍斷了捉住少女的那條手臂。


    「呀啊!」


    他在著地的同時,抱住了向前倒下的少女。


    「你沒事吧?」


    「咦……是……是的。」


    赤上放開了少女,狠狠瞪著隻剩下一隻手的惡魔教徒。


    「你……你這混賬……到底是何——」


    此時,惡魔


    教徒才注意到自己少了一條手臂。


    「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聽聞這道慘叫,赤上一臉嫌吵似的皺起臉龐。


    「我……我的!我的手!我的手臂啊啊啊啊啊啊!」


    「你冷靜點啦,已經不會痛了。」


    「開什麽玩笑——!那怎麽可能啊啊啊啊啊啊!」


    惡魔教徒痛得向前彎下身子——在這股勁道之下,他的頭由脖子滾落而下。


    「不要呀——!」


    少女發出尖叫,逃逸而出。


    「反而嚇到她了耶……」


    赤上一臉過意不去地搔抓著頭。


    一連串的動作,令我盯到目瞪口呆。


    劈砍手臂——不,是在那之前先砍掉了頭嗎?而後再翻轉劍身,砍掉了對方的手。為何他能在眨眼之間做到這樣的花招啊?


    聽到同伴的叫聲,其他惡魔教徒也聚集了過來。


    「你這小子……竟敢……」


    戴著女生麵具的壯碩男子朝向赤上而去。他手上持有的劍格外地長且寬闊。是一把比其他人的武器大了兩倍的大劍。


    「看我把你做成絞肉——!」


    轟——一道粗獷的風切聲響起。赤上一臉泰然自若地橫向架起劍。他大概是想抵擋下來,但那樣下去劍會被折斷的。


    一陣劇烈的金屬敲擊聲大作後——是大劍斷掉了。


    「呃……?」


    壯丁的身體冒出冷汗。


    「東西可不是愈大就愈好啊。」


    赤上發揮彈性,踏出一步通過壯丁身旁。銳利到令人有股寒意的一刀,穿過了壯丁的身子。他的身體被劈成兩半,各自倒向地麵去。


    剩下八個人。


    他們站遠遠的持劍朝著赤上,果然是對他有所戒心了吧。


    小醜麵具男像是注意到了什麽,說:


    「這家夥……難不成是……壯馬嗎?」


    一臉雪白的麵具男大驚失色地低喃道:


    「什……居然是……無限劍壯馬……」


    他緩緩地向後退去。


    赤上傷腦筋地笑了笑,而後解除架式,將劍扛在肩膀上。


    「別那麽緊張啦。要是不放鬆一點,可是會拿不出實力的喔。」


    如此出言調侃後,赤上放低姿勢,帶著桀傲不遜的表情環顧敵人。


    「唔!竟敢瞧不起我們!」


    「我們這邊有八個人。哪怕他再怎麽強,也是我們會贏!上吧!」


    八人包圍著赤上,一同動手攻擊。


    惡魔教徒這番話不錯。在戰鬥中,人數多的一方會擁有壓倒性的優勢。就算己方很強,麵對複數對手依然不利。這點無論是在現實或這個世界都一樣。更何況是對方還有八個人,一般會避開這種狀況。


    然而,赤上卻擁有足以顛覆此等劣勢的強悍——


    赤上將目標對準了圍著他的惡魔教徒其中一角。他壓低身子突進而去,之後沿著地麵由下而上將劍揮砍出去。


    「哇啊啊啊!」


    先下一城。


    他翻轉揮起的劍尖,從上方劈砍而下,把右邊的男子給一刀兩斷。


    收拾兩個了。


    接著他瞧也不瞧後方,將劍刺向身後。麵具一臉雪白的男子,腹部遭到刺穿。


    這樣子就三個人了。


    惡魔教徒沒有任何一個人,跟得上赤上的速度。


    「王八蛋——!」


    戴著貓咪和狗兒麵具的男子,同時朝他劈砍而去。赤上向他們跳了過去。


    「——什……」


    距離瞬間被拉近,導致那兩人錯失了時機。他們揮下劍的時候,身體已經被赤上砍成兩半了。


    解決五個人了,剩下還有三個。


    小醜高高舉起了劍。


    「這個混蛋————————————————————————!」


    赤上的劍,抵擋住這記卯足全力的攻擊。可是就在那一刻,赤上的劍碎裂了。


    ——糟糕!


    赤上那個強化道具的特殊能力很厲害,不過相對的會減少裝備壽命。


    「呀哈——!去死吧,壯馬——!」


    小醜的劍砍向赤上——但赤上的右手已經握起了全新的劍。


    「——什……」


    赤上咧嘴對吃驚的小醜露出微笑。


    他居然在幾乎在劍被擊碎的同時,更換了裝備嗎?


    赤上轉了一圈,砍傷了小醜的身子。意圖擋下這記攻擊的劍,也一同被砍成兩半。小醜所穿的鎧甲似乎比其他成員要來得堅固,方才這一擊使得赤上的劍再度碎裂了。赤上隨即握住從空中出現的全新長劍。


    ——瞬間更換武器。


    由於壽命減少,因此準備許多備用的劍,接二連三地加以替換。


    無限劍〈infinite sword〉壯馬……是嗎?


    原來他在作戰的同時計算著武器的壽命,邊打倒敵人邊準備換上下一把武器嗎?他是什麽時候做的?真虧他在如此激烈的攻防當中,還能有這種餘力。


    我大大地吞了一口唾沫。


    在這段期間,赤上華麗地舞動著劍,砍倒了剩下的兩名惡魔教徒。


    這下子就統統幹掉了。


    ——太神啦。


    超人般的速度,以及無視物理法則的動作。那恐怕是借由強化道具的力量所賜……但他熟知自己的能力,並發揮得淋漓盡致。


    「呼。」


    赤上收劍入鞘後,吐了口氣。我則是趕到他身邊去。


    「你好厲害喔,壯馬!」


    「咦?喔,那沒什麽大不了的啦。比起那個,抱歉,我們剛才聊到一半。」


    他的回應,簡直像剛剛的戰鬥不算什麽似的。


    遠觀的人們發出歡呼聲。


    「壯馬——!」


    「我們的無限劍!」


    「謝謝你——壯馬——!」


    人群一擁而上,你一言我一句地對赤上陳述感謝或稱讚的話語。被卷入其中的我,都快被擠扁了。


    「驅……驅流,我們逃吧。這樣下去事情會不可收拾。」


    「這樣好嗎?大家好像都在對你致謝耶。」


    「別說了!跑吧!」


    赤上撥開人群前進著,我也跟在他的後頭去。當我好不容易脫離人牆後,赤上在不遠的前方招著手。


    「快點!往這邊來!」


    真是的……這是怎樣啊……


    追到赤上後,我們便進入了一間稍微遠離廣場的咖啡廳。我占據了裏麵的沙發,忽地歎了一口氣。赤上也一臉無精打采地吐著氣。


    「啊,還真是慘兮兮。」


    「你這是指惡魔教,還是人們的讚揚?」


    「兩者皆是……吧?」


    赤上麵露苦笑答複著。


    「話說回來,你真受歡迎耶。好厲害喔,像是英雄一樣。」


    「別這麽說啦,才不是那樣。」


    「那是事實吧?實際上你戰鬥的表現很驚人耶。單槍匹馬地打敗了如同隨機殺人魔一般的恐怖分子集團,保護了城鎮和民眾,這也難怪會被當成英雄啦。」


    赤上害臊地羞紅了臉頰,舉起手掌對著我。


    插圖p199


    「就說別這樣啦,不準再稱讚我了!」


    「歡迎光臨。」


    一名長著茶色頭發的可愛女服務生走了過來,陸續將我們並沒有點的飲料和餐點端上桌。


    赤上困惑地問了女服務生。


    「你有沒有搞錯桌呢?我們什麽都還沒點耶。」


    女服務生嫣然一笑,伸手對著櫃台的方向。


    「這是那邊的客人說要給無限劍大人的。」


    我望向櫃台那邊,一群喝著酒的人一起高舉玻璃杯。


    「無限劍萬歲——!」


    他們發出鬼叫和笑聲,氣氛非常熱絡。另一方麵,赤上則是抱著頭,趴到桌上去。


    「別那麽冷淡啦,好歹跟他們揮個手吧。」


    「驅流你真是的……說什麽風涼話……」


    就在我們交談的期間,慰勞的飲料及食物依然接二連三地送上桌來。坦白說,這麽多我們根本消耗不完。我喝了一口柳橙汁,開口對赤上說:


    「不過我真意外耶,壯馬你居然有雙重身份。」


    「嗯……是啊。光憑劍救不了人,無論哪一邊都是必要的……你可要保密喔。」


    「好。但真虧你能夠分別運用兩種身份呢。」


    「勉勉強強啦。」


    赤上苦笑著聳了聳肩。


    「……我姑且先跟你做個確切的報告,我正式回歸2a公會了。」


    「這樣啊。先前你們來到加爾達特的教會時就在一塊了,我有猜想是不是那樣。還真是意外地迅速呢。真有你的,你真的是個優秀的男人。」


    這麽說,那個祭司果然就是赤上嗎?


    「不,你用不著硬是稱讚我。」


    「為什麽?這是事實啊。」


    語畢,赤上閉起了一隻眼睛。


    「可是,聽說你們之前在蒙福爾被魔王軍打倒了?」


    「對,魔王可能也在打那座島的主意。」


    赤上從排在桌上的菜肴當中,捏起了一塊三明治放入口中。他一邊吃著,同時在思索什麽的樣子。


    在魔王軍打敗2a公會後,現身而來的那群蜥蜴人。


    ——那是不是你派來的啊?


    我很想這麽問,但我知道這件事實會很奇怪。當我心想該說什麽的時候,赤上率先開口了。


    「這麽一來,是否表示2a公會的實力還不到家呢……看他們打倒了撒旦,我還以為……」


    他是打算利用那群蜥蜴人,來判斷2a公會的實力嗎?前提是那些怪物有受到赤上的絕對命令洗腦。


    「不曉得耶。最起碼我覺得比你弱是不會錯的啦。」


    赤上略顯靦腆地回答:


    「是這樣嗎?啊,不過也有人看起來好像有點強耶。」


    喔,這究竟是在說誰呢?


    「比方說像是雫石。」


    什麽?


    居然不是一之宮或朝霧喔?


    「嗯,在2a公會之中,她確實是最頂尖的魔導士吧……」


    畢竟其他人不是酒店小姐就是來自德國的秋葉原,層次很低啊。


    「喔……在教室的時候我不感興趣,所以完全不曉得就是了。她是什麽樣的人?」


    嗯,這個問題實在很難回答。


    「算是我行我素的類型吧?她不僅有實力,腦筋也聰明。隻不過,她近來似乎格外執著於魔王赫爾夏夫特。」


    大概就這樣吧。若是要講真心話,感覺會變成雫石痛批大會。


    「——喔,執著於魔王赫爾夏夫特……她為什麽會如此在意呢?」


    「不知道耶,我不太清楚她的狀況。八成是2a公會裏頭,沒有特別和雫石要好的家夥吧?」


    聽見我的回複,赤上開朗地笑了。


    話說,他淨是在問雫石的事情耶。是有如此警戒嗎?


    「那麽,我有件事情想立刻拜托回歸2a公會的你。」


    我的胸中湧現了戒心。我注意著自身言行,以免被他發現我提高了警覺。


    「什麽事?盡管說吧。」


    +   +   +


    赤上的請求內容很簡單。


    他要派遣新的祭司到加爾達特的教會去,希望我引見2a公會給他們。


    赤上還順便拜托我引領他們到加爾達特去。我原本想在回程利用瞬間移動,所以這樣子有些麻煩,不過也情非得已。


    我忽地想起在夜鶯獨守空閨的梅露。


    她或許覺得很寂寞,得早點回去才行……總覺得,我的心情很像是把貓狗之類的寵物擱在家裏去旅行的飼主。


    「您怎麽了嗎,堂巡先生?」


    「咦?不……沒事。」


    「這樣嗎?如果有什麽需要,請再告訴我。」


    盡管因為瘟疫麵具看不見他的臉,不過祭司鐵定露出了和善的笑容。


    一同旅行的人總共有六個。四名是祭司,兩名是護衛騎士。騎士們身穿銀色與藍色的甲冑,胸口則有著奧瑟利亞的標誌。據說他們似乎是奧瑟利亞騎士團的一員。竟然連專屬騎士團都成立了,這件事令我感到吃驚。


    不過……這幫人也遭到赤上洗腦了嗎?


    另外我還有一件在意的事。為何新的祭司需要有四個人?加爾達特已經有一個了才對啊。


    我心中抱著無法釋懷的念頭,鑽過了加爾達特的大門。當我帶著大夥兒到教會去之後,負責留守的祭司便出來迎接了。他臉上戴的麵具是人臉的形狀,而非瘟疫麵具。


    「那麽,堂巡先生,可以請您找2a公會的各位過來嗎?」


    「咦?我們才剛到而已,明天再找也行吧?」


    「因為教宗命令我們要盡快會麵。」


    固執的說法,令我隱約抱持著突兀感。我們這三天一塊旅行下來,我覺得他們並不是壞人……但總令我感到在意。


    我離開教會後,便開始邁步前往公會大廳。


    但我還真搞不太懂赤上。


    隻看他在葛萊斯雷納打倒惡魔教這件事,會令人覺得赤上的形象很理想,是個受到人們仰慕的勇者。然而,他對2a公會這份堪稱為攻擊性的戒心又是怎麽回事?此外,以奧瑟利亞教祭司的身份活動,真的有那麽不可或缺嗎?


    那家夥想怎麽處理2a公會呢?


    我在進行思考的同時走著,不知不覺間便來到了攤販街。在吵嚷的喧囂籠罩下,令我回想起那時的事情。


    赤上操控衛兵,使他在攤販街大鬧了一場。他開心地從旁觀戰的側臉,還有2a公會到來之時的——


    我停下腳步,折返回來時路。


    我匆匆回到教會,原想開啟門扉卻又作罷了。我繞到建築物的側麵去,由並列在那裏的窗戶悄悄窺探裏頭的動靜。


    負責留守的祭司人在祭壇前。新來的四名祭司戴著瘟疫麵具佇立在教會四角,手上則拿著魔導士的法杖。護衛騎士在入口兩側待命,占據了隨時都能封鎖出入口的位置。


    ——感覺這樣子不像隻是單純的會麵耶……


    我回到正麵,打開大門走了進去。


    「堂巡先生,您辛苦了……2a公會的各位呢?」


    站在正麵那個留守的祭司歪頭不解。


    「我去叫他們了,不過準備需要花點工夫。」


    「這樣啊……那我們就稍待片刻吧。」


    我的目光迅速掃過位在四個角落的四名祭司。他們並沒有特別的動靜,是想要等所有人到齊再動手嗎?


    「不過,你們打算對2a公會做什麽呢?」


    「您的……意思是?」


    「以單純的問候來說,安排四名高等魔導士和兩名劍士,這樣實在不太穩當吧?」


    祭司的身體像是心頭一驚似的晃了一下,而後四個角落的魔導士架起法杖。我則是連忙張開了手。


    「喂喂喂!等一下!我不是敵人!冷靜點啊——」


    我背後傳來了鎧甲步行以及拔劍出鞘的聲音。


    我將手滑


    向事先開好的選單。


    「嘖!至少提供點情報來啦!」


    黑金鎧甲裝備在我身上,我的能力項目便由人類轉變為魔王。我這個渺小的人物,變化為強大的支配者。


    祭司呆若木雞地仰望著我。


    「你!你……你是!」


    「將己身的欲望稱之為神,


    充其量不過是俗世的幻想。


    讓你們見識一下,當作黃泉路上的餞別禮。


    既為死神亦是魔神!魔王赫爾夏夫特降臨!」


    我將火焰變成劍,迅雷不及掩耳地朝祭司揮了下去。


    「——!」


    連放聲大叫的空檔都沒有,祭司就被砍倒在地了。


    我猛力踹向地麵,衝向位在左邊角落的魔導士。


    劍士放在之後解決。若是讓魔導士存活太久,事情會變得棘手。


    魔導士的法杖前端,浮現出魔法陣。下一瞬間,我的身體就變重了。走在泳池中會感受到水的阻力,這感覺就像是將它變得極端沉重。我的手腳要向前挪動,都必須使出吃奶的力氣。


    唔!是延遲魔法嗎?


    人在右邊角落的魔導士拿法杖指著我,紅色魔法陣竄出火焰。


    「唔咕喔喔!」


    一道有如利刃般的細小攻擊,刺進了我的側腹部。那是一支精確瞄準後施放而來的火焰箭矢。


    可惡!這些家夥竟然擁有戰略層麵的思考程序!


    由於不能破壞教會,我原本料想他們八成無法使用強力的魔法,結果居然停下了我的動作再進行精密射擊!混蛋!動作這麽緩慢,就隻會成為活靶啊!而接下來——


    我轉過脖子望向後方,隻見兩名騎士高舉著劍。


    「咕啊啊啊啊啊啊啊!」


    吃到了兩人份的劈砍,我的腳下一晃。原有1000的hp,很快地已經變成750了——呃!也扣太凶了吧!


    難道這幫人有接受赤上的強化能力嗎?若是那樣,我根本沒有勝算耶!該死的,早知道會這樣就先付費買道具了!現在馬上來買攻擊力強化藥——


    「唔喔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我又進一步受到魔法和長劍的集中攻擊。


    不行了!這樣下去,我會立刻魂歸西天!


    沒有閑工夫讓我悠哉地買一堆不起眼的付費道具了。


    ——剩下的手段僅有一個。


    「『高潮迭起』!」


    粉紅色魔法陣從我的腳邊蔓延開來,侵蝕著教會地板。魔導士的胸口浮現出心型紋章,蓋過了奧瑟利亞的標誌。


    下一瞬間,我的身子就變得輕盈了。


    在魔導士法杖前端閃閃發光的延遲魔法陣,既已消失無蹤了。


    高潮迭起是種會對精神帶來重大影響的成人模式專用魔法。魔法的威力是依靠精神能力數值所左右的,而高潮迭起令他陷入了異常狀態。這樣一來,他就連施展魔法都辦不到了。


    我一回過頭去,便朝著奧瑟利亞騎士團揮下了劍。鏗一聲堅硬的手感,讓我知道打出了致命一擊。精神能力數值也會對物理攻擊係造成極大影響。對方的攻擊命中率降低到令人同情的地步,而且反倒連我這邊的攻擊都沒辦法正常抵擋下來了。


    「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


    我揮舞著劍。縱砍、橫砍、上劈、下劈,又或是斜切,總之我滿腦子隻想快點揮出劍。我想盡快攻擊到敵人,打敗他們。


    敵人一共有六個。


    隻要讓一個人逃掉就完蛋了,我的真麵目將會曝光。


    騎士團當中的一人屈下膝蓋,倒在地板上。


    「喝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我集中攻擊在另一名騎士身上。我旋轉著手臂,不停揮劍劈砍他。


    騎士的身體碎裂了。


    「唔啊啊啊啊啊啊!要上啦,魔導士——!」


    魔導士不斷揮動法杖許多次,嚐試施展魔法。見狀我朝他拔腿疾奔。因為我慌慌張張的,眼見就要摔倒了。我的身子倒了一半下去,同時將魔導士給一刀兩斷。


    我在倒下途中瞪視著下一個目標,而後挺起身軀拖著劍疾馳。接著我使勁全力揮舞著劍,劈砍而去。


    我的劍法不像赤上那麽俐落明快又賞心悅目,而是拚上老命、粗鄙不已,難看得不得了。


    但是,那又怎麽樣?


    這就是我。單單隻是一個在此種莫名其妙的狀況下,竭盡全力掙紮的獨行俠。


    誰有辦法去在意外表或門麵啊?


    然而相對的——


    我必定會達成目的!


    我抓住陷入瀕死狀態的魔導士,朝著人在後方左邊角落的魔導士丟了過去。之後我在後麵,進行突擊。


    「給我去死吧——————————————!」


    我在架著劍的同時挺出肩膀,猛力以肩部裝甲撞了上去壓死他們,再以劍一道刺穿兩人的腹部。而後我使勁揮劍,兩名魔導士的身體便癱倒在一塊了。


    ——剩下的……!


    我轉過身,往右邊角落突擊。


    「這下子就結束啦————!」


    然而,魔法陣卻在我眼前展開。


    ——什麽!


    高潮迭起的效果解除了?


    一道強烈的雷擊襲向我。


    「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我的身子一陣麻痹,衝擊感覺要令我的腦部回路燒毀了。我手上的劍掉到地麵去,變回了火焰。


    「唔……可……惡……」


    這股魔力……太不尋常了。你到底受到了多大的強化啊!


    我向前踏出震顫不已的腳。電擊連綿不絕地鞭打我的身體,折磨著我。這股劇痛,就像有人從頭到腳毫無遺漏地不斷痛毆我一樣。


    我的身子不聽使喚的程度,簡直令我覺得方才的延遲魔法都算可愛了。


    就在我即將失去意識的前一刻,我的腦中有某種東西斷線了。


    這點程度的魔法和痛楚算得了什麽?


    我可是打倒了那個魔王撒旦的男人耶。


    我是這個世界的魔王。


    魔王赫爾夏夫特!


    我拚死伸出去的手,構到了魔導士。我以巨大的手捉住他的頭及身軀,接著施加吃奶的力氣在上頭。魔導士的傷害化成數字,由我的掌心跳了出來。


    我沒有拔劍的餘力了。


    看我就這麽……


    直接把你捏碎吧!


    魔導士的身軀開始嘎吱作響,是致命一擊的手感。那道聲響像是骨折了一般。魔導士的身子接連響起骨頭碎裂的聲音。從他的口中,迸出了意義不明的叫喊。


    而後他的身體化為光之碎片,粉碎四散了。


    閃耀的光粒流動後,寂靜造訪了此處。


    「……結束了。」


    我上氣不接下氣地喃喃道。


    ——不,還剩下一件工作。


    我大大地攤開鬥篷。化為火焰燃燒的下擺,既長又廣地無止盡延伸了出去。搖曳的火焰蔓延至教會的地板、牆壁、祭壇和天花板,整座教會內部統統都被我的鬥篷給覆蓋住了。


    ——燒光吧。


    鬥篷的溫度變成了真正的火焰,在教會裏頭延燒著。雖然這是一棟砌石而成的建築物,不過內部和屋頂使用了木頭。轉瞬間屋子就竄起大量濃煙,並發出轟然巨響熊熊燃燒著。


    我變回堂巡驅流的模樣,打開門扉窺探外頭。路人尚未發現這裏失火了。我若無其事地走到外麵去,離開了現場。而後,我全力奔馳穿過了大馬路。


    原則上,約定還是要遵守才行。


    我為了把2a公會帶到教會去,連忙趕到公會大廳去。


    +   +   +


    和2a公會成員一同眺望燒毀的教會後,我並非到公會大廳,而是往其他方向去。


    我一直拋下梅露不管,搞不好她很生氣耶……我前往商店街之後,進入了一座被玻璃天花板所覆蓋的拱廊。地上鋪滿了磁磚還繪有花紋,是條挺漂亮的路。道路兩旁林立著時髦的店家,有咖啡廳和酒吧這類的餐飲店、販售衣服和飾品的店家,也有地方在賣美術品、小玩意兒、文具和伴手禮。


    要買什麽給她才好呢……


    我在販賣飾品的店家前麵停下了腳步。


    ——這時……


    我的頭上發出玻璃碎裂的巨響。


    緊接著,人在拱廊的客人驚叫出聲。


    怎麽了?


    我倏地按著頭,放低身子。而我的身體輕飄飄地浮在半空中。


    什……!這是怎樣啊啊啊?


    我的身軀以極其驚人的速度穿過拱廊,飛越逃竄的客人頭上,而後從拱廊出口高高飛舞至加爾達特上空。


    「歡迎回來!達令!」


    「什……」


    我把脖子轉到後方去,見到滿麵的笑容。


    「梅……梅露?為什麽?」


    梅露嘿嘿嘿一笑,之後沿著城牆回旋。


    看來我是被由高空襲擊而來的梅露給逮到了。我忽地回想起黑鳶把觀光客的便當給偷走的影像。


    「因為達令的氣味久違地出現了,所以我馬上就知道了。」


    「原……原來如此……」


    不過,被梅露抓住後頸吊掛著的我,心裏頭非常地不踏實。加爾達特的夜景在我腳尖的遙遠下方流逝而過,令我心頭一涼。萬一她放開手我就會死——一思及此,感覺我的五髒六腑都要湧到喉嚨了。


    如果像先前一樣是被她緊緊抓住,或是有一定以上的高度就好了,但我現在處於被梅露的指尖勉強勾住的狀態,飛行高度也不上不下的。假如梅露手一滑就回天乏術了。


    「梅……梅露!我很感激你熱烈地來接我,不過快點放我下去!」


    「不行,達令把梅露拋下太久了。你要再多陪我一點。」


    「知道了!我知道了啦!」


    「那你願意陪我一起玩嗎?」


    「那……那當然!所……所以——」


    梅露展現出心滿意足的笑容。


    「好,那就回去吧。」


    「唔喔!」


    梅露拍動著單邊翅膀讓身子做了個急轉彎,而我則是被大幅度甩動。


    「回到我們的城堡去吧!」


    「是……是啊!回去囉!還有,你別放手啊!絕對不要!」


    眨眼之間,「夜鶯」那棟有如迷你模型的尖塔便逼近而來。


    如今回到那座城堡,會令我有種仿佛回到自己家一般的安心感。


    +   +   +


    「那是……什麽情況?」


    赤上坐在石塊上,而後摘下了瘟疫麵具。


    在奧瑟利亞教會燒毀後兩天,我和做祭司打扮的赤上在加爾達特城牆上正麵相對。和赤上表明身份那晚一樣,夜空閃耀著星光。


    我帶著遺憾至極且過意不去似的氛圍,開口回答他。


    「不曉得……我們一抵達加爾達特,他們要我找2a公會過來,我就去了一趟公會大廳。等我把大夥兒帶來之後……」


    赤上麵露險峻神色,按著一隻眼睛。


    「這怎麽可能……究竟是誰有辦法做到這種事……」


    我環抱手臂,皺起眉頭。


    「搞不好,是在葛萊斯雷納作亂的那群惡魔教成員所為?」


    但赤上斬釘截鐵地回道:


    「不,這不可能。」


    「這樣……啊。抱歉,我的想法太膚淺了。」


    赤上低著頭揮了揮手。


    ——這次的事情,會是出自於赤上的指示嗎?


    事發後隔天,在這座城牆上監看人員進出的我,發現三輛設有牢籠的馬車到達了此處。車夫並非奧瑟利亞教的人,當他一度進入加爾達特後,什麽也沒做就這麽回去了。


    假如那是奧瑟利亞教底下的人,或許會計劃透過某種方式將2a公會囚禁在教會,再以馬車載到某處去。


    赤上來找我,是又隔了一天的事。


    這一連串的事件是出自赤上的意誌,抑或是信徒的失控呢?


    我露出一副沮喪的模樣,直盯著赤上。


    「抱歉……明明有我同行還這樣。也許是因為到達加爾達特後,我內心懈怠了吧。這是我的責任。」


    赤上抬起頭,揚起眼神微笑。


    「不對,你的任務是引領他們到加爾達特,以及安排2a公會和祭司碰麵。護衛是騎士團的任務,所以責任在他們身上,而不是你。」


    「可是……」


    「好了。」


    我浮現出銘感五內的微笑。


    「謝謝你……」


    我再次做出沉思的動作。


    「話又說回來,這會是誰搞的鬼呢……是不是應該詳加調查,看看我們一行人是否有遇襲的原因比較好呢?」


    赤上站起來伸了個懶腰。


    「……說不定真的如你所言,是惡魔教在搞鬼。」


    「咦?」


    「雖然我不認為他們會跑到這種地方來,不過那幫人確實有可能這麽做。不曉得他們是在衛兵到來前逃之夭夭,又或是同歸於盡了。也許就是這樣吧。」


    赤上戴起瘟疫麵具,朝樓梯的方向走了過去。


    「壯馬,你要回去了嗎?」


    「嗯,我有很多事情要忙。到時候我會再聯絡你的。」


    赤上令人大感意外地輕易離去了。


    我將手扣在後腦勺,躺在石牆上。我凝望著星空,試著思考最近發生的事。


    奧瑟利亞教、赤上壯馬、資料片、蒙福爾、梅露。


    發生了太多不一樣的狀況,讓我都快陷入恐慌了。


    ——啊,這麽說來,好像還有英費米亞的工程喔?另外,潔菈吉耶兒邀我去參加的洛瓦爾林納祭典也差不多快到了。


    ……回英費米亞去吧。


    我坐起身子。


    「為何我要如此做牛做馬呢……」


    這樣的話語自然而然地從我口中吐露而出。


    +   +   +


    回到魔王城英費米亞的我,首先想找哀川小姐進行報告。


    ——然而……


    「不在耶……」


    無論廚房或是倉庫都見不到她的蹤影。她該不會是在我的藏身處偷懶打混吧?


    當我在走廊正中央思索時,傳來了一道爽朗的聲音在呼喚我。


    「赫爾夏夫特大人,您怎麽了嗎?」


    「……喔喔,是薩塔納奇雅啊。我才要問你怎麽了,手上的東西還真不少哪。」


    薩塔納奇雅的雙手抱滿了紙袋。


    「是的,這是要前往參加天鵝絨祭所做的準備。有送給大家和潔菈吉耶兒陛下的伴手禮、路途所需的休閑用品、食物、點心和飲料……距離出發隻剩下兩天了,因此我忙得不可開交。」


    薩塔納奇雅暫且先將東西放在地上,而後由其中一個袋子拿出了薄薄的小冊子。


    「這是旅遊簡介。若是赫爾夏夫特大人您有時間,還請務必過目。」


    「喔……好。」


    我翻閱著那本小冊子。雖然感覺像是教育旅行的導覽手冊,不過裏頭意外地講究。洛瓦爾林納的介紹自不用說,還有移動路線及半途停靠的


    港口其可看之處,甚至連名產都列在上頭了。編纂得超用心的。


    「對了,薩塔納奇雅。你知不知道那個人類奴隸如今身在何處?」


    「現在這個時間,她正好在上課。」


    「上課……?」


    總覺得我猛烈地產生了一股不好的預感耶。


    「是的。在體力活方麵,她的表現挺有看頭,不過有傳出意見說,她沒有讓您屢次召見的魅力,身為一個性奴實在不夠格。」


    「那……那麽……你們怎麽處置她?」


    「萬一對您有所失禮,或許會演變成無可挽回的狀況。最後決定暫且先教她一項技藝。大約從一周前開始,就由黑暗精靈軍團在教育她。」


    「這……這……這樣……啊……你……你還真是……機靈哪。」


    薩塔納奇雅露出了非常開心的微笑。


    「謝謝您的誇獎!我想她差不多已經練到能讓您欣賞了,接下來您是否要前往觀賞呢?」


    「……這個……嘛……」


    我強烈覺得事情既已無可挽救了。我全身上下冒著冷汗,為恐懼而顫抖。好想幹脆就這麽置之不理,裝作什麽都不曉得。


    「拜托你……為我帶路吧。」


    擠出聲音說完這句話,我便跟在薩塔納奇雅後頭,前往黑暗精靈軍團的所在地。那是守城的黑暗精靈所居住的區域。當中有一棟外觀看來就很詭異的紅色建築物,一問之下我才知道那是劇場。進到裏頭去之後,薩塔納奇雅便對人在大廳的黑暗精靈下達了某些指示。


    「那麽,赫爾夏夫特大人,這邊請。」


    我打開門走進觀眾席一看,發現四下無人。薩塔納奇雅讓我坐最前排,自己坐在我後麵那排。燈光隨即熄滅,布幕升了起來。


    接著究竟要上演什麽節目啊?真沒想到,那個哀川小姐……不不不,再怎麽說她也是以社畜的身份在一家黑心企業幹活,或許一兩項宴會才藝她能夠輕鬆地表演自如吧。


    當舞蹈音樂響徹劇場,聚光燈照射在舞台上的時候,我差點嚇到腿軟。化著漂亮的舞台妝,身上穿著超煽情衣物的哀川小姐就在那裏。那並非平時的奴隸服裝,而是軍服風格的設計。隻不過下半身的超高衩內褲一覽無遺,令人忍不住懷疑她是否忘記穿褲子或裙子來了。紅色上衣胸部的部分也是鏤空的,豐滿的乳房露了出來。她的胸前還配戴著心型飾品,金色鎖鏈由那裏連接著左右兩顆胸部的前端。


    哀川小姐配合著節奏,踩著輕快的舞步。每當踏出去之時,她的身體便會大幅度地上下搖擺。理所當然地,這些動作會令那對胸部猛烈彈跳。這舞步簡直像是在說「請看看我胸部搖晃的樣子」一樣。而正如她的打算,我的眼睛無法從胸前的律動挪開。如果是現在,我有信心一定會中催眠術。


    她想必怒火中燒吧——我戰戰兢兢地望向哀川小姐的臉,結果她居然意外地掛著嫣然微笑。奇怪?想說她是否並沒有那麽生氣的我,鬆了一口氣。


    哀川小姐滴溜溜地轉過身去。


    當她正要麵向後方的短短一瞬間,笑容從她的臉上褪去,一對充滿殺意的眼眸射穿了我。


    她果然火上心頭了!


    即使麵對觀眾席時掛著笑容,背對這邊的時候,她的表情鐵定會像般若一樣沒錯。和她如此駭人的神情截然相反,對著我的屁股非常可愛。


    平時總是卷著上衣,難以得見的臀部。而且還是超高衩&極細丁字褲,從後麵來看根本和什麽都沒穿一樣。


    哀川小姐重複著和方才相同,令身軀上下搖擺的動作。


    於是這次輪到屁股肉上下搖晃了。


    太……太炫啦……臀部居然會動成這樣嗎?


    緊接著她用力左右擺動腰部,屁股肉便抖了起來。當我為這樣的動作看到入迷時,這次她開始下流地扭著腰。而後配合音樂,她轉過身正麵對著我。胸部就隨著她的動作而舞動。連結左右兩顆乳房的鎖鏈花俏地甩著,強調著其動感十足和煽情的部分。


    接下來哀川小姐跟著音樂,表演她練習的舞蹈成果。她扭動著身軀,搔首弄姿。那支舞的目的是盡全力讓哀川小姐的身體看起來煽情又性感,使觀眾血脈賁張。


    老實說,她跳得並不怎麽好。動作既不俐落,還有令人懷疑她剛剛是不是跳錯了的地方,明顯就是個大外行。然而,那個哀川小姐為我跳著這樣的舞蹈這份事實,即使不願意,也讓我很興奮。


    而她本人所感受到的羞恥及屈辱,則是超乎想象的。


    「赫爾夏夫特大人,您覺得如何呢?」


    「喔哇!」


    突然有人在我耳邊低聲說話,害我不小心發出怪叫了。


    「喔……是薩塔納奇雅啊。嗯……嗯,挺不錯的……不是嗎?這都是多虧了黑暗精靈們指導有方。」


    「哎呀……能受到您的讚美,真是我們的光榮。」


    薩塔納奇雅開心地交扣起手指,之後對著舞台上的哀川小姐開口說:


    「高興點吧,你得到了大人出言稱讚。給我過來領賞。」


    哀川小姐的笑容僵住,臉頰流下了冷汗。


    「怎麽了?你用不著客氣。」


    哀川小姐一副不情不願的模樣靠近觀眾席,而後跪在舞台邊緣,雙手托著胸部。


    咦?她幹嘛拿乳溝對著我呢?


    「好了,赫爾夏夫特大人。請您給她褒獎吧。」


    語畢,薩塔納奇雅遞了一疊鈔票給我。想當然耳並非日幣,而是佐爾——亦即遊戲內的貨幣。


    「你要我怎麽使用它們?」


    我如此問道,薩塔納奇雅也羞紅了臉頰。


    「請您塞進那名奴隸的乳溝裏。那些錢是奴隸的零用金,她可以自由運用。」


    哀川小姐似乎也不曉得這件事,隻見她雙眼睜得老大。想必心中也是糾葛不已吧。她緊咬著嘴唇好一陣子,最後才把胸部往前推了過來。


    我從那疊鈔票抽出了一張十佐爾鈔,塞到哀川小姐的乳溝裏。


    「……嗯——!」


    我的指尖碰觸到哀川小姐的胸部,而後陷進乳溝裏去。一股柔軟的觸感,包覆著我的手指。這麽做是哀川小姐的期望,可是她其實並不願意。此種矛盾更是令我亢奮。


    「真是太好了,你的努力有意義了呢?」


    薩塔納奇雅毫無一絲邪氣,打從心底釋放出善意,對她投以微笑。


    哀川小姐滿臉通紅地咬牙切齒,眼中還盈著淚水。


    「赫爾夏夫特大人,這女孩挺盡力的,可以請您多給她一點褒獎嗎?如果是內褲,就還可以再多放一些錢。」


    「……!」


    哀川小姐的糾葛似乎愈演愈烈了,她自己從乳溝裏抽出鈔票,夾在內褲的帶子上。接著,她淚眼汪汪地對我挺出了腰。


    我左手捏著內褲帶子打造出一個縫隙,再以右手將鈔票夾上去。


    我夾了一張之後,薩塔納奇雅便過來對我說悄悄話。


    「那個……赫爾夏夫特大人。機會難得,也請您摸摸她的身體。」


    「這……這樣啊……」


    我把手伸向哀川小姐的雙峰。


    「呼啊啊啊啊啊嗯嗯!」


    隨著我揉捏胸部的動作,哀川小姐發出甜美的呼喊。


    「啊……啊……呀……啊啊?」


    我明明就沒有使用高潮迭起,她的反應卻十分劇烈。該說是特別敏感嗎?


    這次我一邊搓揉著酥胸,同時試圖塞錢到肚臍底下。由於我隻用一隻手,所以變成了硬是塞進去的狀況。我品嚐著哀川小姐腹部的觸感,逐漸往深處去。而後我用力過猛的指尖,到達了碰觸不得的地方。


    「不要啊啊啊啊?啊啊啊嗯嗯嗯嗯啊啊啊啊嗯嗯??」


    身穿不同以往的服裝,皺起眉頭嬌喘著的哀川小姐,真是美極了。


    這時我唐突地心想:這麽說來,哀川小姐穿著內褲可是很罕見的狀況呢。


    +   +   +


    「堂巡小弟!為什麽我非得被迫做出那種事不可呀!」


    「不,就算你對我這麽說……我的部下也是為了你好才這麽做……」


    「那樣算是為我好?」


    如此怒罵後,哀川小姐便將拿著剛賺來的錢所買下的葡萄酒倒進玻璃杯,一口氣喝幹了。


    後來,我把哀川小姐帶到了我的房間來。看了那麽性感的表演,又把人家給帶回房去,現在鐵定正在瘋狂地翻雲覆雨——黑暗精靈大姐姐八成是這麽想的吧。


    實際上,我目前正在瘋狂地——遭受痛罵。


    理所當然地,我在地板上跪坐著。奴隸則是不可一世地仰起身子坐在我的床上,跩個二五八萬地大口喝著酒。


    「之前的哥布林也一樣!你根本沒有好好教育部下嘛!」


    「不……不,命令很難傳達到末端下去……」


    「薩塔納奇雅不是你的直屬部下嗎?不是幹部嗎?那裏的溝通都沒做好,真是太離譜了!」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之後,她沒完沒了地罵了我一個小時。我不斷道歉,並發布「今後不得擅自動用奴隸」的命令,才總算是讓哀川小姐消了氣。


    哀川小姐重新交疊起雙腿後,狠狠瞪著我瞧。那先不管,這個位置感覺會看見很多東西,令我心頭小鹿亂撞。她的丁字褲如今也被收了回去,做著平日的打扮。


    「不說那個,你的報告是什麽情況?最近有好一陣子都沒聽到了。」


    「是的,我正好有件想跟你商量。其實——」


    我開始述說在蒙福爾發生的事件始末。然而隨著話題進展,哀川小姐的心情明顯地變差了。尤其說到我以高潮迭起和欲仙欲死幹掉毒島的地方,她的怒氣便突破了極限。


    「你這個人真是……還以為你跑去做什麽了……」


    「咦……那個……那些事有什麽會挨罵的要素嗎?」


    哀川小姐踩響著地板,猛地站了起來。


    「我說呀!你是不是因為方便,就太過依賴成人模式啦!人家好歹也是班上的女同學,你居然對她做出色……色色的事,令其服從再殺了人家。身為一個人這樣對嗎?」


    咦———————————————————————————?


    「什……哀川小姐你才是,事到如今在說些什麽啊!我的目的是重挫她的內心,讓她沒有對抗魔王的意誌力!至今我也是利用高潮迭起跨越了危機,跟你報告還被稱讚不是嗎?你怎麽突然變這樣啊!」


    哀川小姐頓時語塞,而後羞紅了臉頰。


    「過……過去的事情不重要!狀況隨時都在改變,得隨機應變才行呀!」


    「說什麽改變……有什麽地方變得不一樣了嗎?」


    「這……這個……」


    臉蛋變得更紅的哀川小姐,別過了視線。


    「哀川小姐?」


    她輕咳一聲清了清喉嚨,之後扠著腰說:


    「追根究底,堂巡小弟!你是不是利用危機當作借口在享樂呢?」


    「什!哪可能——」


    我的腦中閃過了對朝霧施展高潮迭起時的畫麵。


    「……有這種事情呢?」


    「你幹嘛要瞥開目光呀!」


    哀川小姐的怒氣再次爆發了。


    「那個呀!我們的作為終歸是為了拯救那些孩子喔!可不是為了讓你逞獸欲呢!」


    「我!我才沒有啦!那說到底都是為了活下去……」


    「總之!不管你想跟誰做什麽下流的事情,都和我一點關係也沒有!我絲毫!不介意啦!我終究是以hellz domain的社員身份,無法放過你濫用成人模式!竟然讓同班同學,成為你扭曲欲望的祭品!」


    「就說我沒有了嘛!況且!平常在英費米亞,我總是碰到更性感的人、遇到更下流的狀況,所……所以才不會對那幫孩子氣的家夥,抱持什麽扭曲的欲望啦!」


    哀川小姐忽然一臉驚訝,之後張大著嘴巴直盯著我看。


    「咦……是……是這樣嗎?」


    我感覺到,她的怒氣急速消逝了。


    「當然啊!比較一下就一目了然了。胸部和腰部曲線截然不同,魅力也天差地遠,根本無可比擬!」


    哀川小姐羞紅了臉,視線望向斜下方。感覺她心神不寧地反複梳理著頭發。


    「這……這樣。那就好啦……無所謂。」


    剛剛的內容那麽有說服力嗎?我個人認為隻是陳述事實罷了。


    仔細一想就可以明白嘛。像薩塔納奇雅和佛鈕司這些人,她們的身材根本是現實生活中不可能會有的啊。我成天看著這樣的肉體,或是有所親密接觸。即使不願意,經驗值也會提升,使得我不會輕易地被現實裏的女孩子嚇到。


    「呃……那麽,關於報告的後續……」


    「啊,對耶。那你過來這邊坐吧?」


    咦!真的假的!不但不需要跪坐,她還願意讓我坐在床上?


    「真……真的可以嗎?我好開心喔……」


    哀川小姐麵露甜美笑容。


    「嗬嗬?隻不過是坐在身旁而已,你在高興個什麽勁啊?真是的……」


    嗯,感覺她開心的點有些許偏差,但就別追究了。


    不過認真想想,這張床——是我的東西耶。


    +   +   +


    兩天後,我踏上了通往洛瓦爾林納的旅程。


    我們的船隻是大型帆船,速度相當快。盡管如此,單程依然要花上五天時間。我們不僅要從巴爾凱亞大陸的一端移動到另一端,還得前往更遠的洛格列斯大陸。我一派輕鬆地接受了邀請,卻成了一場來回需要花兩個星期以上的長期旅行。想當然耳,我挨了哀川小姐的責罵。


    我們敲定的妥協方案,是我會利用瞬間移動,從中途停靠的港口回到加爾達特查看狀況。另外哀川小姐還交代我,倘若有時間的話,也要回去英費米亞。


    但關於英費米亞這邊,緊要關頭時哀川小姐應該會透過通訊石聯絡我才對。然而以一座魔王城來說,危急時的非常手段居然得仰賴奴隸,實在讓人不敢苟同。


    一旦出發後,我便發現這是一場很棒的旅行,能夠久違地悠哉度日。順帶一提,今天我們要滯留在南國的度假島嶼,一整個就是休閑風格。我度過了一段在現實世界中實在無法體驗到的名流時光。


    一想到eodia eodus完成之後,在家就能享受到這種生活,夢想便會不斷地膨脹,但想象到付費金額,我的背脊就抖了一下。


    這麽說來,我付費的金額現在是多少來著啦?


    其實至今我都因為很害怕的關係,刻意不去看。縱使眺望它,債務也不會減少。而且就算我下定決心今後不再使用付費服務,我也不認為自己有辦法遵守。反倒感覺會因為這樣而判斷錯誤,導致無法收拾的後果。


    然而,這場毫無壓力的旅行讓我的膽子整個都大了起來,於是我心血來潮地決定稍微一探究竟。


    ——早知道就別看了。


    「王,您怎麽了?」


    這裏是海岸的時尚咖啡廳。麵向海洋的甲板上撐著一把陽傘,而我坐在底下的豪華沙發上。變成了雪白灰燼的我麵前,出現了我們的吸血鬼軍團團長。不知道他是什麽時候來的。


    「是阿德勒啊……我正在思索金錢與人生之間的關係。」


    「哎呀,打擾您深思真是萬分抱歉。我也很不習慣這股度假勝地的氛圍。盡管我希望借由這個難得的好機會增廣見聞,可是腦海裏頭卻淨是英費米亞的工程,以及赫爾蘭迪亞的國內問題。」


    講是這樣講,可是你全身上下都確實穿著度假的行頭不是嗎?四角海灘褲加上身穿夏威夷襯衫的打扮,就你而言相當罕見耶。應該說,我都不曉得你可以脫下晚禮服呢。


    「你在說什麽,休息也是工作的一部分。再說,像這樣巡遊未知的土地,總有一天也會對我稱霸世界有所助益。」


    「!那……那麽,這趟旅行並非單純的慰勞旅行,而是有這層用意!」


    阿德勒屈膝跪地,做出宣示效忠的姿勢——穿著休閑度假打扮。


    「未能理解王的本意,我阿德勒實在是羞愧得無地自容。我會以這雙眼睛,仔細確認王有朝一日將統治的這塊土地。」


    慘了,我不小心順勢說了大話!


    「嗯。隻不過,以你們的休息為優先這點仍然無誤。你就在好好享樂的同時增加見識吧。」


    當阿德勒再次低下頭之時,薩塔納奇雅跑了過來。


    「赫爾夏夫特大人!」


    附帶沙灘裙的花紋泳裝,和褐色肌膚相互輝映。白金色的秀發,在寬沿草帽底下隨風搖曳。她的模樣,無庸置疑地是個上流社會的大小姐。


    插圖p235


    「阿德勒也正好在這裏!赫爾夏夫特大人,古拉夏和當地的黑手黨打了起來,街上變得一團亂!」


    阿德勒一臉極度不悅地抱頭啐道:


    「那個笨蛋……」


    啊……不,我早就知道他八成會捅出什麽婁子來啦。


    「……阿德勒,雖然我才叫你休息,這樣似乎很那個……但你願意去一趟嗎?」


    「是,那當然。」


    阿德勒站起身,向薩塔納奇雅投以銳利的目光。


    「薩塔納奇雅,由你來守護王。黑手黨說不定會前來報複。」


    話一說完,阿德勒便以驚人的速度疾馳而去了。


    「薩塔納奇雅,你也坐下來喝點東西吧。雖然阿德勒那麽說,對方充其量隻是黑手黨,不過是這塊土地上的小混混吧。」


    「對方……是由擁有高度智慧及能力的海棲生物所組成的海盜集團,旗下似乎還有身為落魄冒險者的劍士及魔導士。也有傳聞說他們以傭兵業為生。」


    真的假的啊?


    「不過……隻要別繼續產生問題的話……」


    這時,隨著震耳欲聾的聲響,一道巨大水柱在海上升起。


    「這次又怎麽了!」


    這道碩大的水柱高達一百公尺。海麵被濃濃的水蒸氣所籠罩,搞不清楚究竟發生了什麽狀況。


    「呀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咿——!」


    來做海水浴的遊客放聲慘叫,四處逃竄。在巨大爆炸的影響之下,大浪逼近了海灘而來。


    「唔哇啊啊啊啊啊啊!快逃啊啊啊啊!」


    在沙灘上烤肉的遊客們,和用具一同被卷走了。隔了一拍,因爆炸而卷起的海水,有如雨珠一般灑落。


    「赫爾夏夫特大人!這或許是敵方的襲擊!請您當心!」


    薩塔納奇雅拿起了配戴在泳裝上的弓型飾品。


    「黑心射手!」


    她迅速地在轉眼間改變了外型的愛弓上架起箭。


    在水柱落入海中,海風拂去了水蒸氣後,浮在海上的龐大生物便現身了。然而它翻著白肚,一動也不動。上頭站著一名長有翅膀的少女……


    「赫~爾~大~人~!您看您看嘛!人家捉到好~大一條魚了?」


    那隻生物就像是鯨魚一樣,全長應該有五十公尺。佛鈕司在它上頭洋洋得意地蹦蹦跳跳著。


    「赫爾夏夫特大人,那好像是佛鈕司的聖光環呢……」


    「嗯……我看了就知道……不想知道也不行……」


    我忍不住用手捂住臉龐。


    「那……那是各位的同伴嗎?」


    長得像魚的阿姨瑟瑟發抖地走了過來。它的兩眼分得很開,還長著像鯰魚一樣的胡須。我立刻便曉得她是這個地區為數眾多的海棲種族。她身穿白色衣服,看上去的感覺是屬於神職係的職業。


    「我不認識她」這句話都跑到了我的喉嚨來,但我勉強吞了回去。


    「嗯……是啊。」


    「哎呀!真不敢相信……那是這座島嶼的守護神呀!」


    「薩~塔~納~奇~雅~!赫~爾~大~人~!這條魚很大隻,大家一起吃也能夠吃得很飽嘛?」


    不好意思,我們家的墮天使似乎打算吃掉你們的神。


    形似鯰魚的阿姨,聲淚俱下地控訴:


    「今後一定會發生可怕的事情,神明將會作祟……神話是這麽流傳的:失去神明的那晚起三天三夜,世上所有災厄將襲向這座島嶼。第一個晚上的災難是——」


    啊,這是要和那樁災害對抗的模式呢。


    「薩塔納奇雅……這下子好像無法置之不理了。」


    「是的。但——」


    薩塔納奇雅皺起眉頭,憂心忡忡地歪過了頭。


    「這樣趕得上天鵝絨祭嗎?」


    「……」


    目前看起來,這個任務就是要在明天早上之前,想辦法解決和當地黑手黨之間的抗爭,還有神祇三天份的作祟。


    +   +   +


    曆經各種騷動後,我們終於抵達洛瓦爾林納。這裏依然是個美麗的國度。


    宏偉的河川流經鬱鬱蒼蒼的森林,我們的船在此溯溪而上。接著我們來到了女王所居住的城堡——黑冠城。


    「久候多時了,赫爾夏夫特大人。」


    想不到站在船隻停泊處仰望著船的人,居然是女王潔菈吉耶兒。我們把船靠過去並放下舷梯,而後我走到潔菈吉耶兒麵前。


    「哎呀……女王竟親自相迎,真是令人惶恐萬分。」


    潔菈吉耶兒微微昂起頭,嫣然一笑。


    黑暗精靈女王潔菈吉耶兒,在身材偏高的精靈當中也是鶴立雞群。她的身高恐怕將近一百九十公分,而且擁有與其身高相襯的曼妙身段。脹到都快撐破的巨大乳房,要是單純測量尺寸的話,八成會量出驚人的數值。


    潔菈吉耶兒輕輕地靠了過來,將那對巨大酥胸抵在我身上。


    「我倆交情如此深厚不是嗎?請不要說那麽見外的話。」


    嗚嗚!就算明知道是美人計,感覺還是會很輕易地隨她擺布!真不愧是黑暗精靈的女王!


    「喔,我還真希望在和撒旦交鋒的當下,能夠聽到你這麽說哪。」


    「啊啊……真是……赫爾夏夫特大人真壞心眼?」


    她依偎在我身上撒嬌並摟住了我的手,我們倆便不知不覺間像是情侶般勾著手臂邁步而出了。


    像這般並肩而走的模樣,看在他人眼裏想必十分上相吧。體格不輸給魔王鎧甲的女性,除了潔菈吉耶兒之外我從未看過。假如我維持人類的外貌,完全就是大人帶著小孩子了。


    「我也有許多無法稱心如意的事情喔。不過,我會好好款待您來做出補償的。」


    正如她所言,一場十分完美,真的顧慮到各種小細節的接待在等著我們。不僅我,女王也招待了四名地獄僚佐享用豪華的餐點和美酒,並準備了氣派的房間,款待得盡心盡力。


    反而是當曉得隻有我並未安排到房間時我嚇了一跳,但潔菈吉耶兒一句「來,今晚到我房裏去?」便不由分說地把我帶走了。關於在那裏進行的會


    談,我隻能說,我所做的那些高潮迭起的行為還太嫩了。


    隔天我們觀光了洛瓦爾林納。看到這天也同樣由潔菈吉耶兒為首的中樞成員接待我們,她似乎真的很重視我和赫爾蘭迪亞。或許和她能夠正式締結同盟,組成聯合戰線也說不定。


    ……我絕對不是屈服於接待攻勢了喔!


    之後到了晚上,天鵝絨祭終於揭幕了。


    城下町所有街道,都因燈飾和裝潢換了個模樣,變得金碧輝煌。雖說是燈飾,但並非利用電力,而是以魔法的力量散發出光芒。若是以原本的世界來說,這令人想起聖誕季節所舉辦的活動。


    隻不過目前是春天,氣候非常暖和。飛舞在空中的是紙片,而非雪花。一組遊行隊伍鑽過底下而來。漫步在街上的隊伍,最後抵達了黑冠城,謁見女王陛下。


    而後他們露了一手自己擅長的歌舞祈求豐收,並對聖靈獻上感謝。


    我在女王身旁這個特等席,觀賞精彩至極的表演。


    城堡中庭被魔法光芒照亮著,尤其醞釀出幻想般的美麗空間。我的頭上升起了依然是魔法造成的煙火,在星空這塊畫布上描繪出刹那間的繪畫。


    其後,黑暗精靈少女們配合演奏而出的音樂勁歌熱舞著。她們似乎都很年輕,大夥兒都很嬌小可愛。見到那些女孩隨著天籟之音卯足全力地蹦蹦跳跳著,觀眾自然而然地流露出笑容。


    在稍稍遠離我和潔菈吉耶兒之處,阿德勒、古拉夏、佛鈕司三人在豪華地毯上輕鬆地坐著,以一副放鬆的模樣欣賞著。


    「您覺得如何呢,赫爾夏夫特大人?」


    「真的是太精彩了,太棒了……我不禁感謝你盛情邀約。」


    哎呀——潔菈吉耶兒這麽說,而後咯咯發笑。


    「您實在是太見外了,真是不安好心眼?」


    接著她眯細了雙眼,帶著一臉嫵媚的表情凝望著我。


    「世道很複雜,很多事情沒辦法盡如人意……真的會讓人好生厭倦呢。」


    「嗯,我也有深切的感受。」


    「既然這樣——」


    潔菈吉耶兒伸長了脖子,對我低語。


    「要不要幹脆統治這個世界,讓麻煩事不再產生呢?就我和您兩人。」


    潔菈吉耶兒?


    煙火衝上天際。


    白天的時候,我確實認為這樣也不錯。但……


    潔菈吉耶兒的眼眸映照著我。


    女王,你究竟真的到什麽地步呢?


    「……這真是一個令人興味盎然的提議,有認真檢討的價值。」


    聽聞我如此回答,潔菈吉耶兒的嘴角使勁地揚起,露出心滿意足的微笑。


    「啊,赫爾夏夫特大人。下一個遊行隊伍很有看頭喔。」


    「嗯?是這樣嗎?」


    方才跳舞的年幼舞者退到了一旁,下一組隊伍進入了中庭。這次是一群擁有成熟軀體的女性。即使遠眺,也能夠察覺她們的外貌非常出色。她們所有人都身穿肌膚暴露的衣著,展現著優美的體態。褐色玉肌和金色服飾相當搭調,應該是至今為止最豪華燦爛的。這身打扮,仿佛將黑暗精靈的美麗結晶化為了具體外型。


    「看來那便是王牌隊伍,是嗎?」


    潔菈吉耶兒開心地闔起雙手。


    「再正確也不過了。」


    隊伍成員一共大約有五十人左右。當我想說她們配合音樂的動作十分有條不紊時,眾人又各自跳起不同的舞步,隨後再次同步了起來。整齊劃一的行動震攝了我,不過每個人自己的舞蹈也很賞心悅目。尤其是最前排那位人在正中央的女性——咦?


    「薩塔納奇雅……?」


    毫無疑問是她,地獄尖兵黑暗精靈軍團的團長。薩塔納奇雅臉上浮現微笑,跳著滿溢躍動感的舞蹈。


    「喂,那不是薩塔納奇雅嗎?」


    似乎也留意到的古拉夏放聲大喊。


    「真的耶!是薩塔納奇雅嘛!薩~塔~納~奇~雅~!」


    應該是聽見了兩人的聲援吧,隻見薩塔納奇雅羞赧地一笑,動作變得更俐落了。


    她轉動著身子展現出喜悅,而後美麗的白金發絲便畫出一道圓弧。在光彩奪目的魔法光芒照耀下,她的秀發反射出各種顏色,散發出七色的光輝。


    她高高地跳起,像是在表達生命的喜悅一樣。


    她柔韌的肢體在半空中舞動,好似傳達著欣喜之情。


    美到我的心不禁成了其俘虜。


    「您覺得怎麽樣,赫爾夏夫特大人?」


    「嗯……薩塔納奇雅她看起來似乎很快樂。」


    「是呀。我還是第一次見到那孩子顯露出如此開朗的表情。」


    的確,初次相遇時她還是個看不出內心情感的人,那真像是騙人的一樣。


    「對了,當我派遣軍隊對抗人類與精靈聯軍時,薩塔納奇雅也很驚人喔。」


    「驚人?」


    「是的。那孩子一臉拚命地拜托我嘛。看到她駭人的模樣,連其他孩子也開始一塊低下頭了喔。感覺我簡直成了壞人一樣。」


    想象到那個場麵,我不由自主地笑了出來。


    「不過,女王你就算對底下的人也會費盡各種心思呢。真令人佩服。」


    「畢竟大夥兒都是我的女兒呀。」


    ——女兒……嗎?


    「所以,將薩塔納奇雅派到您那裏,讓我的心情好像嫁女兒似的。」


    我不禁嗆到了。


    「我說,赫爾夏夫特大人。我當然很清楚正室是不可能的,但您願意迎娶那孩子為側室嗎?她一定會幫上您的忙。」


    「什……!迎……迎娶薩塔納奇雅……嗎?」


    「隻不過,或許我會成為您的正室就是了。」


    麵對潔菈吉耶兒接二連三的攻勢,我忍不住慌了手腳。


    「什……潔……潔菈吉耶兒,你也該適可而止!」


    潔菈吉耶兒嘻嘻一笑,而後露出無可比擬的妖豔微笑。


    「昨晚我也在想,魔王赫爾夏夫特大人這等英豪,一談到那方麵的事情,就像是個純情男孩一樣呢。」


    「……!不……不行嗎?」


    「嗬嗬,怎麽會呢。那樣反倒點燃了女人心呀?」


    潔菈吉耶兒帶著溫柔的眼眸,凝視著薩塔納奇雅。


    「不過,無論是用了滅世者的事、亞爾茲海姆的部分土地因此變得不能住人一事,以及從精靈變成了黑暗精靈的事情……那孩子似乎就真正的意義上全都拋下了。」


    滅世者……是嗎?


    感覺總有一天需要調查看看,它究竟是什麽樣的秘寶。


    話是這麽說,兀莉耶兒不可能那麽容易讓我看的吧。


    我重新整理情緒,直盯著在我眼前上演的極致表演。


    而後,我再度為開心地跳著舞的薩塔納奇雅,和其夥伴的華美燦爛所深深著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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