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裏頭無人?」


    「確實無人。」


    倚在床柱邊的花世澤朝易水使了個眼色,易水給了賞銀,讓掌櫃的先下樓。


    「侯爺,這般聽來,越發不真實,分明是道聽途說,有人刻意起哄。」顏奎忍不住道。


    剛才掌櫃的說的比他昨日聽到的還要浮誇,隔空取藥也就罷,還說什麽她夜裏會發光……那是見鬼了吧!


    「顏奎,你去盯著她;易水,你去市集裏尋訪跟她有關的人事,問個清楚。」花世澤淡聲道。


    兩人領令而去,出門前不約而同地看了花世澤一眼,依舊從他眼裏讀不出個所以然,猜不透他到底是如何看待裘化真。


    馬車在官道上奔馳著,哪怕顛得裘化真想吐,她還是沒讓馬夫放慢速度。


    快,她得要快去快回,畢竟梅林縣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境內宗祠不算少,墳墓更是多得嚇人,不加快腳步,她一天一夜也找不著。


    進入梅林縣後,方巧見到一座宗祠,她二話不說的下馬車,找著守墓人探問,不過三兩句話,便見她又旋回。


    馬夫不禁疑惑地問:「這兒不是姑娘要找的地方嗎?」不是跟賴大老爺說了,不知墳在何處,更不知墳主是誰?怎麽才跟守墓人問過話就走了。


    「這裏不是,你等等往左拐,聽說那裏也有一座宗祠。」話落,裘化真便上了馬車,臉色蒼白得想要靠向小清,誰知道小清的臉色比她還差。「小清,你也被這馬車給顛暈了嗎?」


    小清不食人間物,搭馬車也會暈嗎?


    小清抿著嘴,沉默不語。


    裘化真見狀也不追問,打出門之後,小清就一直冷著臉不搭話,教她搞不懂自己到底哪裏做錯。


    反正,眼前最重要的,就是先找找是否有她猜想的那座墳就是。


    一連找了教座宗祠後,馬車一路往梅林縣東郊而去,停在一座宗祠前。


    風下了馬車,隨即有守墓人前來,她便問:「奴婢是威鎮侯的丫鬟,昨兒個威鎮侯前來落下一物,讓奴婢前來一尋,不知道那墓是在何處?」


    守墓人一聽,便道:「跟我來吧。」


    襲化真雙眼發亮。很好,果真是來掃墓的,教她給猜對了!


    一到墓前,她看著碑石上刻著愛女柳氏,驀地眼前恍惚起來,像是有什麽在晃動,又像是她自個兒在晃動……不對!是她的魂魄像要被抽走一樣,就像是初時她進入這軀體般經曆的痛楚,教她恐慌了起來,急著要抓住什麽,卻什麽都抓不住,直到一股力道按住她。


    她驚喘了口氣,看向身旁,就見小清一臉擔優地抓著自己。


    還來不及開口,便聽守墓人道:「也虧得侯爺這般仁厚,肯代其妻來掃墓。」


    裘化真愣了下,她原以為威鎮侯與這座墓的主人關係匪淺,可這般聽來,這墓的主人是他的妻子的姊妹?


    「侯爺是落了什麽東西?」守墓人回頭問。


    裘化真低頭假裝尋找。「說是一塊玉,侯爺怕是落在這裏,不過這般看來,恐怕不是。」


    「侯爺身上的玉怕是價值連城,可得好生的找找才是。」


    「我一路走來都沒瞧見,我看我還是趕緊回稟侯爺才是。」既然已經摸清了威鎮侯和欲尋之人的關係,她也不需要再久留,她可不希望又經曆魂魄快被抽走的恐怖感。


    她要錢,更要命!


    一路趕回重陽城,時間已過晌午,裘化真路經藥材行時,順路抓了所需藥材,包括威鎮侯那香囊裏的。


    一進客棧,她打算先調製香囊,然後著手作畫。


    「化真,你要不要緊?」上了樓梯,見四下無人,小清才輕聲問。


    「不要緊,隻是頭有點暈。」說真的,她還有點發抖,「小清,我是不是不能近墳?」


    「……嗯,所以我才阻止你呀。」小清悶聲說著。


    「唉呀,這種事你要明著說,你早跟我說,我就不去了。」這種恐怖經驗一生一次都嫌多,她再也不想經曆。


    可是,也多虧她去了一趟,厘清了問題,如此一來,威鎮侯要是想試探她什麽,她才能把故事編得漂亮些。


    「裘姑娘在與誰說話?」樓梯上突地傳來聲響。


    裘化真神色不變地望去。「不過是自言自語罷了,找我是侯爺有話跟我說嗎?」樓梯間無人,她才會和小清聊得忘了防備,但就算有人發現,她也能自圓其說,不怕。


    「是,煩請裘姑娘跟上。」易水領頭移動。


    裘化真見小清又想說什麽,朝她比了個噤聲的動作,快步跟上易水。


    「不知道侯爺找我來是——」一進房,裘化真也不囉唆,開門見山地問。


    花世澤坐在桌邊,破損的香囊就擺在桌麵,眉眼未抬地道:「裘姑娘上哪去了?」


    「說來侯爺也許不信,可我一早就教人給吸引到一奇特之處。」不如先探探虛實。


    「哪呢?」


    「柳家宗祠。」她噙笑,不著痕跡地打量他。


    花世澤濃眉微揚,確實是沒料到她竟會以此開場。今日他讓顏奎跟著她,自然知道她去了哪,遇到了誰,交談了什麽。而易水也替他蒐集了不少關於她的真實事證,而那些事證透露出來的,與其說她是個仙姑,倒不如說她是個懂醫的姑娘。


    而現在,她要騙他了麽?


    他問得漫不經心。「你怎會知曉柳家宗祠?」


    裘化真微眯起眼,暗惱這人不易看透,不過他方才似乎是略略吃驚了下,那麽……「今已我離開客找時,有抹魂魄指引著我一路往梅林縣的柳家宗祠去。」


    「既然有魂魄一路領著你往柳家宗祠去,怎麽不找我一起?」


    「那時我人已在外頭,哪裏想那麽多??」


    花世澤似笑非笑地垂睫。「然後呢?你有何收獲?」


    沒來由的,裘化真眉頭跳了下,總覺得他用收獲這兩個字意有所指。「該怎麽說呢?芳魂乍逝,任誰都不舍。」


    他緩緩地張眼,黑眸如一謂死水。「她是誰呢?」


    「她閨名柳艾,是侯爺的姨姊妹。」裘化真心底顛了下,直覺告訴她該及早收手,可眼前的狀況已不容許她。


    「那魂魄生得什麽模樣?」他笑著,笑意卻未達眸底,冰冷懾人。


    「那魂魄秀美如花,怕是用言語也難以形容。」心底冒出莫名的慌,看他的神情,她知曉自已並未說錯,但總覺得泛著古怪。


    尤其是他的眼神,教人莫名打起寒顫。


    「她在家中排序為幾?」


    裘化真直睇著花世澤那雙闐暗無光的眸,至此她才真真切切地發覺,他在試探自己,喔不他不相信她,甚至已經看穿她!


    「她是如何亡故?又是誰殺了她的?」不等她回答,花世澤慢悠悠地倒了杯茶,話裏透著隱隱的恨。「你在柳家宗祠裏沒打探出這些細節嗎?」


    裘化真咽了咽口水,企圖思索出脫身之道,然而在那雙冰冷的目光直視下,腦袋卻是一片空白,直到外頭響起敲門聲。


    「花爺,裘姑娘在嗎?」掌櫃在門外問。


    不等花世澤開口,裘化真隨即搶白道:「掌櫃的,我在這兒。」話落,她已經拎著自個兒的物品開了門,瞧見掌櫃的身後還跟了個男人。


    那個裏人方頭大臉,眼細帶陰,唇薄帶邪,教她心頭喀登了下。


    這是什麽狀況?前有虎,後有狼不成?


    「裘姑娘,這位是咱們重陽城首富溫二爺,他聽聞裘姑娘救了個人,又心想他兩天聯係不上一位外地來的友人,所以想上門認認。」掌櫃的說得眉飛色舞,隻覺得他這家客棧近日真是貴人降臨蓬望生輝。


    這話聽起來似乎頗有道理,但卻又合理得教她起疑。她救的那個人,掌櫃的說他沒半點印象,依穿著打扮來看,身家頗富,換言之,一個頗有財富的人,掌櫃的卻沒見過,是外地人的機率高。


    而這個溫二爺的外地友人一時聯係不上,也沒什麽大不了,可他卻一心尋著,要不是情誼極深,那便是……與那人的傷勢有關。


    別說她以貌取人,妄自揣測,而是這位溫二爺,她怎麽看都非善類。


    不過,依眼前的狀況,還是先逃離威鎮侯再議。


    「既然如此,溫二爺不如先隨我回房,看看那到底是不是溫二爺的友人。」話落,她回頭對花世澤道:「抱歉,我先離開一會。」


    「去吧。」花世澤瞧也沒瞧她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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