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國輝忍不住上前抱住顧竹瀟顛了兩下: “瞧你這瘦的,我一隻胳膊都抱得起來!我房間裏有西洋參,待會兒拿來給你泡水補補。順便你衣服一直放行李箱裏也不是個事兒啊,我那屋衣櫃挺寬敞的,待會兒我幫你整理整理,你衣服跟我放一塊兒。” “嗯,謝謝大輝哥。” 顧竹瀟想到剛才自己就抱著才認識不久的鄭國輝大哭的場麵,有些羞愧地低下了頭。 自己就算不是“直男”了,也依然是個獨立的成年男性,怎麽就表現得一副弱不拉幾的模樣,丟人。 鄭國輝覺得顧竹瀟跟個受傷的小動物一樣,越看越可愛,越看越憐惜,讓他忍不住動手揉了揉對方的腦袋。 “你很勇敢,很棒,不過下次要是再找那個混蛋的麻煩,我絕對會站在你身前的。” “嗯!” 顧竹瀟心中有點竊喜。 被保護的感覺真好。 麵對爸媽、長輩和女性朋友,他羞於啟齒求助;麵對白燁,他也會為麻煩對方而心生愧疚;可在鄭國輝麵前,他就有一種可以放心將一切托付過去的感覺。 很奇妙,明明他們認識的時間那麽短,卻感覺那麽契合。 見兩人氣氛不錯,白燁暗自咋舌:這進展不能說不快,到底是耽美文寫手,不僅彎得快,應付起暗戀對象也頗有一手,下意識就一副弱受樣了。 說起來,這件事現在的情況怎麽樣了? 白燁想到顧竹瀟不久前表示自己已經公開了錄音送於凱銀社死,便打開了許久不用的圍脖。 然後,他發現知名網文寫手采菊喵被同性騷擾事件果然一經公開,就引起了網文界的強烈風暴。 顧竹瀟不僅放出了一係列自己錄音,還有聊天記錄,秋彥的證明等等……總之這一次是豁了出去,將所有能證明自己受性騷擾和糾纏的東西全都公開了,同時也用長文撰寫了事情的起因經過,就連一些細節上的東西也沒有放過。 而因為不堪受擾,以及找人打架被警察叔叔帶走喝茶等原因,萬年不斷更的勤奮榜常駐寫手采菊喵竟然一連斷了一個星期。 一想到自家大大現實生活中遭受了此等無妄之災,以至於連更新都更不了,很多讀者都出離憤怒了。 渣男,滾出來受死! 目前,顧竹瀟已經委托了律師全權處理此事,並表示要依法追究於凱銀法律責任。 至於於凱銀,既然用下作的手段糾纏其他人,那麽現在就要做好遭受反噬的準備,其照片被秋彥曝光到了網絡上,一傳十十傳百,直接在大家麵前刷了一波臉。 同時,這次事件也是又一次警示,提醒了那些遭受他人騷擾的人,應該如何運用法律武器來保護自己,並對施害者予以回擊。 白燁作為顧竹瀟的朋友,哪怕兩人的關係並不為外人所知,這會兒也是要幫忙一二的。 於是他一年到頭除了發布節假日祝福以及各種公告以外,幾乎不用的圍脖,頭一次轉發了當前實時。 終點文學網大神“白色火焰”都摻和了一把,這件事的熱度自然更上一層樓。 次日,#綠水采菊喵受騷擾#的詞條成功衝上了微博熱搜前十。 同一時間,浙省,t市的某座模具廠內。 “不好意思,你今天的班就上到這裏,從明天起不用來了,別說你在我們這兒工作過,該給的我一個子兒都不會少了你,所以你就別給我們添麻煩了,不然我饒不了你!” 於凱銀在周末加完班後,直接被工廠老板勒令辭退。 後者或許是怕他再行糾纏,不光給了工資,還給了幾百封口費,就怕自己工廠受到牽連。 而在於凱銀頂著一張被顧竹瀟揍出來的一張鼻青臉腫的臉,去附近熟悉的小店買東西,卻被店員大罵“渣男滾出去”,回家路上也受到了一部分路人們鄙夷的目光後,他終於慌了。 鬼鬼祟祟回到家的於凱銀,並沒有迎來任何安慰,而是被趕過來的於家大哥扇了兩巴掌,傷上加傷。 “啪!啪!” 這兩下不可謂不重,以至於於凱銀眼前都出現了重影。 可饒是如此,於家大哥依舊覺得解不了氣。 “你這個孽障!你看看自己都做了什麽事兒!啊?你說你喜歡男的也就算了,可你騷擾人家小男孩兒,那小男孩兒還是你前男友的朋友,你這種行為惡不惡心!你知不知道因為你,我的臉麵都丟盡了!” 於凱銀渾身抖得跟篩糠子一樣。 於家大哥繼續罵咧:“你知不知道我公司領導怎麽說的?他跟我談話,讓我‘好好考慮一下今後的發展’,這就是打算辭退我了!要不是我在公司裏工作的年份多了,他估計會直接讓我滾蛋!” 於父身體不好所以被一家人瞞著,而於母則是抹著眼淚。 “你說說你啊,本來跟男人搞那種事兒,就是給咱們一家人蒙羞,但你既然不喜歡女的,我們也就忍了。可你、可你這幹出的叫做什麽事兒啊!你讓我們老於家的脊梁骨都要被戳爛咯!” “你去下個圍脖看看,那才叫一個精彩喲!”於家大嫂麵色冷淡,心想自己怎麽就有這麽個倒黴小叔。 於是,於凱銀在親友的提醒下下載了圍脖,然後就看到網上言論是在一邊倒地批判自己,同時他上網店雇傭人抹黑采菊喵的行為也被翻了出來…… 完了…… 一切都完了! 於凱銀渾身都在顫抖。 最終,於家人討論一番後,決定這段時日就回老家避避風頭,以後是否要回t市發展還不確定,另外於凱銀的名既然被爆了出來,之後最好還是得改個名兒。 但可以確定的是,於凱銀再也沒膽子去找顧竹瀟的麻煩了,恨不得躲得越遠越好。 並且以後他再想找個對象,也因為這檔事變得艱難了。 屬實活該! …… 興許是近日以來壓力過大、身體虛弱的緣故,顧竹瀟在白燁家住下的第一天晚上,就發起了高燒。 這場高燒時好時壞,還伴隨著急性腸胃炎,足足持續了五天才完全消退,令他在附近的診所掛了四天的針。 病後,顧竹瀟又瘦了五斤,變得隻有一百斤出頭,蒼白得仿佛一陣風就能吹走,讓旁人看著都替他難受。 隻是因為腸胃炎需要更長的時間才能養好,所以他在溫養期不能吃什麽東西,每日白飯青菜,清清淡淡。 直到一月下旬,他的精氣神才終於恢複了過來,在某個周五的午後跑去附近的菜市場買了些新鮮的海鮮和肉類,晚上做了一桌子好菜感謝大家的照顧。 糖醋魚、紅燒肉、龍井蝦仁、宮保雞丁……他花了心思,用了一下午的時間準備了六道菜,色香味俱全,擺盤優美,完全是飯店酒席的水準。 鄭國輝吃得舌頭都險些吞到肚子裏。 “好吃,跟飯店大廚似的,這紅燒肉的味兒地道啊,不像我家做的,多吃兩塊就膩了。然後這糖醋魚也是一絕,還有這青菜炒得也漂亮……都好,都好!” 問就是啥都好吃! “你們喜歡就好,以後我每天晚上都做給你們吃啊,想吃什麽就跟我說。” 顧竹瀟喜歡做菜,對自己的廚藝倒是有那麽一些自信。 他想著自己在白燁家住,不付房租,還不付水電費,怎麽說都過不去,在身體恢複後,就打算自覺承擔廚房的工作。 其他三人不至於不會做菜,但是想要像他一樣做得好吃,還是有點困難的。 並且,不提工作了一天回到家後需要放鬆的江緒潮和鄭國輝,白燁則是會做飯但懶得下廚的人,之前三個人不時就要去點個外賣,可這外賣哪有自家做的料理安全衛生啊。 白燁和江緒潮吃著顧竹瀟的料理,隻覺得不想放人離開了。 鄭國輝誇讚道:“看著瀟兒,我就有一種家的感覺,一想到早飯和晚飯都可以吃他的飯,中午那頓工作餐就索然無味了。” 鄭國輝的工作餐是公司統一訂的,每頓需要收十五塊錢,三素一葷一湯,量都不大,味道麽……學校食堂水準,大鍋菜,不怎麽美味。 而且價格說起來其實有點貴了。 “要不然,我給你和小江準備便當啊,反正也就順手多做點的事兒,不耽誤功夫的。” 廚藝受到暗戀人的認可,顧竹瀟那叫一個心滿意足。 鄭國輝眼睛一亮,旋即收了收笑容:“你身體才剛好,可別累著。” “不會的,我喜歡給你……們做飯。” 顧竹瀟撐著下巴,瞳孔如同兩顆浸了水的黑曜石,反射著溫潤的光澤。 鄭國輝看著這一雙眼睛,有些失神,爾後意識到自己的打量有些直白了,繼續扒著碗吃飯,一時間卻無法從剛才心率失衡的衝擊感中抽離。 “如果不麻煩的話……”江緒潮摸了摸鼻子,真正吃了這一頓後,他算是心服口服。 正如他之前想的那樣: 做飯好吃的人,誰不喜歡啊! 他看白燁夾紅燒肉和宮保雞丁的次數最多,心中暗暗有了考量。 等四人吃完後,他和顧竹瀟主動承擔了洗碗的活兒,同時將想要幫忙的白燁和鄭國輝轟了出去。 顧竹瀟有點可惜,畢竟他很想和鄭國輝一起洗碗借機增進感情的。 在洗了兩三個碗後,江緒潮便小聲說:“那個……瀟兒啊,你那紅燒肉和宮保雞丁是怎麽做的啊,能不能教教我?” 顧竹瀟答應得果斷。 “可以啊!不過我不是看你糖醋魚動筷的次數最多嗎,怎麽不先學那個?” 作為廚師,他會不自覺地考究每個人就每個菜動筷子的頻率。 他自己目前隻能吃炒青菜和排骨山藥湯,鄭國輝是所有的菜都喜歡,江緒潮最愛糖醋魚,而白燁是紅燒肉和宮保雞丁吃的最多。 他都記著呢。 江緒潮摸了摸鼻子:“啊……這倆菜不是很受歡迎嘛,也很經典,我就學一下。” “噢噢噢~”顧竹瀟意味深長地笑了笑,“其實通常而言,人選擇東西時,會不自覺地偏向於自己最喜歡的事物。” 江緒潮愣了愣:“啊?” “我的意思是,小江你現在遷就的是老白的喜好,是不是說明……” “咳咳!” 江緒潮重重地咳嗽了兩聲,打斷了顧竹瀟的話,“老鄭也很喜歡那兩道菜啊!出於兄弟情,我也覺得自己應該學點什麽,將來好做給他們吃!你想想,每個人都做幾道拿手菜組成一桌,這多有意義啊!” 但其實,老鄭的感受不重要……這句話已經說膩了。 顧竹瀟似笑非笑:真是複雜的兄弟情呢,早點誠實一點地麵對自己不好嗎? “你們在說什麽呢?” 突然,白燁推門走了進來。 江緒潮略帶心虛地低頭,手上用力擦碗碟。 草!這人走路沒聲音的嗎? ……江緒潮尚且沒有意識到自己為什麽“心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