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什麽呢!”白燁伸出食指,輕輕彈了對方的腦門兒一下,“我是一個文人,文人自然要有文人的解決手法。”  江緒潮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  文人的解決手法……是什麽?  殺人不見血嗎?  ……  白燁走得很急,今晚淩晨睡覺的時候收到了老陳的消息,然後便訂了當日所能訂到的最早一班車,急匆匆地出發了。  而當他和老陳一塊兒殺到目的地,便已經是次日的兩三點鍾了。  此時的老陳已經取得了中年漢子的詳盡信息,兩人站在一座房齡至少五十年的向下老建築前……就這,也還是對方租的,因為租金便宜,一個月隻需要一百塊。  施德發,男,五十二歲,職業是貨車司機,家庭成員有一個妻子和兩個小孩。其中,一個孩子讀高中,一個孩子剛讀初一,平時都住在鎮上的學校宿舍裏,妻子為了能更好地照顧兩個孩子是學校的職工,平時也都不住家裏。  據周圍鄰裏口中得知,施德發是一個性格憨厚老實的人,妻子是個熱心腸幹活爽利的好手,而倆孩子也是品學兼優,在學校成績十分不錯,這一家除了生活條件差了點兒,人品倒是被鄉裏鄉親們所信任的。  可誰能想到,就是這樣憨厚老實的中年漢子,卻動了歪心思,想著寧可坐牢坐到死,也要給家人鋪路呢。  從某種程度上說,施德發跟白偉傑算是處在兩個極端的人了。  月黑風高夜。  正是適合達成某些“見不得人”的合作的時候。  白燁敲了敲房門。  “你好,施先生,我是施飛航同學沈安的哥哥,沈安和施同學偷偷去了網吧,我希望你能負起作為父親的責任,跟我一起去將孩子帶回來……”  話音未落,旁邊厚重的窗簾微微拉開一條縫隙。  施德發本就為了家庭愁的睡不著,倆兒子更是他的心肝肺,在聽到白燁的聲音後,立馬就下了床。  透過一點兒微弱的燈光,施德發雖看不清白燁的臉,可聽著對方年輕好聽的聲音,不像是個惡人,出於對大兒子的擔心,他打開了房門。  施飛航平時太懂事兒了,最近這段時間估計處於叛逆期,被一個叫沈安的同學帶偏了,那沈安家裏蠻有錢的,玩兒的起,可施家這條件,怎麽玩兒?  一想到最近有鄰居說看到施飛航跟著沈安去了網吧,施德發就愈發覺得白燁說的是真的。  見門打開了,白燁禮貌地點了點頭。  “你好,施先生,方便我進屋麽?我有事情要跟您詳談。”  貴。  是施德發看到白燁的第一眼感受。  自己眼前的青年,渾身上下籠罩著一股桀驁、矜貴之氣,就跟明星似的自帶光環,哪怕是站在這破爛屋子麵前,可跟屋內的人仿佛隔了一個世界。  “請、請進……我穿上衣服,待會兒就跟你們去把孩子帶回來……”  “不用了,剛才說的是騙你的,不好意思,我不清楚你兒子的情況。”  白燁微笑著說了一句話,施德發頓時凝固在了原地。  “初次見麵,我是白偉傑的親生兒子,白燁。聽說我爸給了你好幾十萬的定金來殺我?”  施德發不是個沒良心的人,甚至活了大半輩子也沒答應過什麽沒良心的請求,這會兒兩腿一軟,顯然對著白燁跪下了。  “你、你怎麽會知道……”  白燁促狹地眯了眯眼:“說來慚愧,我一直讓人跟著我的父親,看看他會做出什麽違法亂紀的事情,卻想不到,人竟然真的可以沒良心到他這樣的份上。”  施德發低下頭,大氣都不敢喘,前所未有的窒息感幾乎讓他馬上要陷入暈厥。  白燁讓老陳上前將人攙扶起來,他的語氣自始至終是平靜,甚至可以說得上溫和的。  “施先生,我也不是個惡人,既然我今天找到你,還好聲好氣地在這裏跟你說話,就是為了解決那件事情。我爸給了你多少定金,我可以給你雙倍的捐款,你家正是需要錢的時候,我覺得你也不希望死了以後下地獄,對吧?”  白燁上前一步,說出的話,就像是惡魔在低語。  “所以我要你取得白偉傑想要殺我的證據,並作為人證向警方自首。你應該不是個蠢貨,會知道怎麽選的,是麽?”  “是……”  施德發抖動著嘴唇,看著宛如籠罩在陰影之中的白燁,答應了。  從事情被發現的那一刻起,施德發除了作為共犯入獄,就沒有其他的選擇項。  甚至在對簿公堂的時候,白偉傑轉給他的定金,也一分都到不了他家人的手裏。  現在,白燁願意給他的家一筆“捐款”,那麽……他自然願意答應白燁的要求。  這興許是他最好的下場吧。  “……謝謝。”  白燁背過身子,看著這個生活貧困又身患絕症卻一直在為了家人考慮的男人,在心裏感慨地歎了口氣。  作者有話要說:藥丸卡在喉嚨裏卡了半天,太難了qvq  評論前二十的小夥伴有小紅包噠~第57章   “轟隆!”  一聲驚雷劃過天空,劇烈的聲浪讓窗戶的玻璃都產生了震顫,漫天翻湧的黑雲,模糊了晝夜的邊界。  “大清早的,雨下這麽恐怖?”  顧竹瀟驚了驚,剛做好的早餐都險些砸在了地上。  沒多久,鄭國輝從廁所出來,開始慢悠悠地吃早餐。  最近天氣變得暖和了,他們醒的時間也早了一些,去上班也不必像打仗似的趕路。  “對了,小江的早餐是帶回房間去吃了嗎?”  “不是,他就沒起來,我剛剛看時間還早,就沒喊他。”  顧竹瀟看了眼時間,馬上就到八點了,雖然江緒潮的上班時間在九點,可早點起來準備還是必要的,“他再不起來就晚了,我還是叫一聲吧。”  “小江!起來吃早飯了!”  顧竹瀟在廚房裏喊了很多聲,卻遲遲沒有得到回應,和鄭國輝同時升起了一股擔心。  好在主臥的房門沒鎖,兩人進屋後,就見江緒潮麵色通紅地躺在床上,呼吸沉重,渾身盜汗,一看就是情況不對勁。  顧竹瀟把手掌放在江緒潮額頭上,入手的高溫讓他像觸電一樣地驚呼出聲。  “好燙!一定發高燒了!”  “稍等,我去拿溫度計。”  鄭國輝用半分鍾衝向自個兒房間找到體溫計再衝回來,顯然心下也非常焦急。  “嘀”的一聲,體溫計很快便有了反應。  40.5c。  居然燒到了40度半!  想想白燁是昨晚半夜出的門,也不知道江緒潮這陣發燒已經持續了多久。  高燒太久,人可是會被燒成傻子的。  “大輝哥,你打120!”顧竹瀟呲溜一下便出了房間,再回來的時候,已經從廚房的冰箱裏拿了個冰袋。  他將冰袋放在江緒潮額頭上,然後不住呼喚:“小江、小江……你醒醒……我們現在送你去醫院,你有沒有口渴,要不要喝點水?”  “……唔~”冰袋的涼氣似乎讓江緒潮好受了點。  “燁子、燁子醒了嗎?”  江緒潮一句話,讓在場另外兩人都愣了愣。  鄭國輝道:“啊?燁子不是有事出門了嘛,小江你現在在發高燒呢,別胡思亂想,把夢當現實了。”  “是夢?”  江緒潮喃喃自語,耳畔處,醫生略帶同情的聲音在耳邊縈繞。  “病人目前生命體征良好,但由於頭部受創,不排除長期昏迷的可能性,江先生你作為家屬,還請做好心理準備……”  江緒潮隻覺得自己好像重新經曆了一次大學生活,甚至讓他無法分清楚哪一邊才是真實的。  在他的另一場經曆中,白燁不是一隻強大的千年老狐狸,而是一隻可憐巴巴的小狐狸,兩人在全班同學的見證下交往,然後租了一間屋子同居。白燁依然是個寫小說的,而他則是拿到了大企業的offer,在偌大的城市裏,他們倆就跟任何一對情侶一樣互相扶持、幸福地期待著未來。  然而,白燁突然出了車禍,若不是臨時用胳膊護住了自己的頭部,隻怕會落得個當場死亡的結局。  司機是一個開貨車的中年漢子,在看到自己撞了人後下車查探,結果因為橫穿馬路被來不及刹住的車子當場撞飛,腦袋受到重創後在送院之前便被醫生宣布死亡。  江緒潮原本還在公司裏工作,在收到警方撥來的電話後,整個人直接麻木,被同事薛南晴幫忙送到醫院,結果就看到一直以來對兒子不管不顧的白偉傑竟然比自己還要早到,並且還準備在病危通知書上簽字。  江緒潮將白偉傑趕走後,自己在病危通知書上簽了字,之後便一直守在白燁身邊,看著自己的戀人做了幾次手術後,生命體征穩定下來,從icu轉移到了普通病房,但就是遲遲昏迷不醒,那叫一個心急如焚,工作上直接請了長期休假,不排除不久後會被辭退的可能。  幸好,在他為高額的手術費焦頭爛額時,白燁寫小說的朋友顧竹瀟與他取得了聯係,並幫忙緩解了他們經濟上的窘迫。  然後,他似乎是忙得累了,睡著了……?  再醒來,就是他迎上了顧竹瀟和鄭國輝擔憂的神情。  江緒潮沉默了良久,覺得自己的靈魂仿佛在海水中漂浮,時而沉入水底,時而浮出水麵。  突然他昏沉的大腦閃過一道靈光。  “我的手機呢……我現在給燁子打個電話……”  “你手機在這兒呢,不過已經沒電了,你昨晚是不是忘記充電了?”顧竹瀟歎了口氣,“你想聽燁子聲音是嗎?我給你打過去。”  “救護車來了,就在樓下,小江我給你抱過去啊,給醫生看看就好了!”  鄭國輝力氣可不小,三下五除二地就給江緒潮攔腰抱起,連忙衝出了屋子。  顧竹瀟則是拎著個塑料袋緊跟在身後,塑料袋裝了純淨水、食品以及身份證件,想著待會兒能夠用得上。  直到將人送到救護車上的那一刻,顧竹瀟才有了喘息的機會,給白燁撥了一通電話。  “喂,燁子,小江昨天夜裏突然發起高燒,我們現在正在救護車上,待會兒送他去急診,他燒得厲害,我們叫他的時候都開始說胡話了,稍微清醒一點就急著要找你,估計是被噩夢驚到了。”  “順利的話,我明天就能回來,他方便聽我的電話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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