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白燁以前的監護權是在杜海霞這兒的,但自從他在那個家受到繼弟欺負後,便再也沒回去,而是獨自一個人住回了自己的老家。  隻是老家被白偉傑悄悄給賣了,當時白燁還是一個高中生,在大新年的時候被一群闖上門收房子的男人趕了出去,好在那會兒他已經開始寫小說,並賺了一筆錢,節省一些的話,完全可以應付日常開銷。  後來,白燁上了大學後,母子倆的關係就越來越淡了,頂多是每隔兩個月問一下需不需要生活費,然後杜海霞將一千塊生活費打過去。  兩個月一千塊,便相當於一個月五百塊,當下這個年代,哪怕白燁再節省,如果沒有工作的話,這筆錢是完全不夠日常開銷的。  於是,過了半年後,白燁索性向杜海霞表示自己不需要生活費了,杜海霞之後也就一分錢都沒有給過,更沒有詢問他的生活狀況。  上次母子倆見麵,還是在過年的時候,但白燁隻是將一些禮物帶去給杜海霞,便馬不停蹄地跟著江緒潮回江家了,沒有更多停留。  江緒潮通過白燁之口,也是完全知道白燁跟家裏人的情況的,當下便道:  “阿姨,您不用擔心,我會照顧小燁子的,我跟他先前已經去做過意定監護公證了,您可以放心地讓我照顧他一輩子。”  公證雖不等同於結婚證,但可以讓同性伴侶和一般夫妻一樣,授予對方照顧自己一生的權力。  麵對自己親生兒子毫無征兆的出櫃,原本就在沉默的杜海霞更加沉默了。  如果是一個正常的母親,親生兒子這樣,在理解之前,多少是要說、要勸的。  但是,看著剛從昏迷中醒來,渾身是傷的兒子一口一個“你家”,杜海霞知道,如果她再說什麽,隻會讓他們之間的母子情分更加淡薄而已。  就這樣吧,她以前既然沒有管過對方,那麽現在也不要管、不該管。  “家裏頭不忙,孩子們都大了,你趙叔也會自己動手做飯,大不了就點個外賣嘛,不會缺了我一個人就活不下去。”杜海霞笑了笑,將水果籃放在地上,“我在這兒看你們兩天再走吧,到底是男孩子,有些地方沒準粗心了呢。”  白燁盯著杜海霞看了很久,覺得自己親媽的母愛竟然有點死灰複燃了……但好在,還知道不應該管束他的生活以及幹涉他的決定。  就這樣,杜海霞在病房裏呆了兩天,的確是教導了白燁和江緒潮一些注意事項。  在臨走前,她將一張銀行卡塞到江緒潮手中,紅著眼眶說:  “小江啊,我以前對那孩子比較冷漠,現在後悔了,可也知道感情是回不去了。我不能像愛他弟弟那樣愛他,也不能無微不至地照顧他,我作為一個母親,對那孩子而言是不合格的。但我好歹也是當媽的,並不希望小燁將來隻是為了給我贍養費才跟我交流,更也不想徹底斷了這份感情……所以,還請你以後好好愛他。”  “好好愛他”,就是杜海霞作為白燁母親,對江緒潮的唯一一個請求。  江緒潮原先還想要將銀行卡還回去,可看著杜海霞的眼睛,卻是怎麽也說不出口了。  最終,他承諾道:“我會愛他一輩子的,您放心……媽。”  “哎!”  杜海霞露出了一個滿意的笑容,爾後便坐上了回程的車。  江緒潮將她說的如數告知給了白燁。  “我去自動取款機看過了,卡裏有十萬,估計是阿姨這麽些年攢下來的,雖然也不算多吧,但是她多少還是關心小燁子你的,不能算是陌生人……小燁子你怎麽看?”  白燁思忖片刻後,揚起一抹淡淡的笑容。  “那就多一分關心吧,但破鏡就算重圓,也會有裂痕,我們並不適合像尋常家庭那樣深交,逢年過節的時候送點東西,打個電話,就夠了。”  “嗯,我明白了。”江緒潮不會自作主張地做一些自認為會對愛人好的事情,比如製造一些事情去修複白燁和親生父母的關係。  有的關心,如果雙方都不需要,就成了外人自作多情地給當事人找麻煩。  而在白燁醒後住院的這段期間,顧竹瀟、鄭國輝以及蘇宸也都過來拜訪了。  其中,蘇宸居然還是帶著自己的伴侶過來的,對方是一位叫做秦楚陽的優質男士,聽聞兩人是朝夕相處日久生情。  也不知道這個“日”究竟是動詞還是名詞。  “這瓶生肌膏等你傷好後在開刀後的傷疤上塗著,能夠去疤。我還聽醫生說你骨頭也斷了,所以平日多吃點這種鈣片,能夠促進骨頭愈合。這些可都是比一般西藥都要好的東西,別丟了,吃完了我這兒還有……”  蘇宸放下一些古樸的瓶瓶罐罐,成功讓白燁和江緒潮感到無語。  “兄弟,我記得咱們是學金融的啊,你從哪裏找到的這些東西?”  蘇宸神神秘秘地說:“嘿嘿,實不相瞞,我家秦兄是出自隱世家族的貴公子,他的家族會生產一些市麵上無法流通的傷藥,我現在給你的這些便是了。可不要給別人瞧見了,更不要給別人吃,不然可能要有麻煩。”  如果白燁不是個寫小說的,蘇宸這話倒是有幾分相信的可能。  “你又從什麽小說複刻了這樣的情節?”  蘇宸:“《穿越後我成了魔宗少主》?好吧我騙你的,瞎編的,這些就是需要拖關係才能找上的老中醫開的中藥,有錢都不一定能買得到。”  秦楚陽忍俊不禁:自家阿宸嘴裏就沒一句真話。  蘇宸和秦楚陽在醫院裏呆了足足一整天才因為有要事要忙離開。  而顧竹瀟則是決定代替江緒潮在醫院裏陪著白燁。  原因無他,江緒潮已經有很久沒有好好休息過了,如今白燁清醒後,緊繃的情緒驟然放鬆,一時間身體就受不住開始發燒了。  當鄭國輝結束一天的工作過來探病時,就看到顧竹瀟一個人要同時照顧兩個人的畫麵,一時間心中便生出了一種十分奇怪的感覺。  “真是個好孩子啊……不對,那啥,你是燁子的朋友嗎?我是鄭國輝,是他室友,我也來搭把手吧,你肯定累了一天了,先去休息一下,手頭的事情就交給我。”  “沒關係,很快就好了,我看你是剛結束完工作吧?坐著休息一下啊,我去給你洗個水果。”  顧竹瀟準備將水盆裏的水倒掉,可剛才在接水的時候卻一不小心撒出來一下,因而他的腳下便滑了一下。  “小心!”  鄭國輝穩穩當當地將人接住。  一時間,顧竹瀟能夠感受到對方西裝下緊繃的肌肉,以及身上散發的雄性荷爾蒙的氣息,臉部當即漲紅。  無聲的對視中,兩人忘掉了還在病房裏的白燁和江緒潮,隻看到了彼此放大的麵龐與眼睛。  “查房,不好意思。”  直到護士突然出現,兩人才慌張地分開。  “撲哧~”白燁忍不住笑出了聲。  雖然顧竹瀟總是在說自己是直男,但很多男生在沒有喜歡的人之前,也都以為自己是直男……等到自己有了喜歡的人才會知道,直男與否根本無所謂,最重要的是那個自己最喜歡的人。  可白燁沒想到的是,顧竹瀟比自己所想的還要更加“不直男”,並且頗具勇氣。  在聊了一會兒天後,他居然主動向鄭國輝要了聯係方式,看看那羞紅的臉頰與忍不住上揚的嘴角,滿腔“少女心”流露得淋漓盡致。  另外,還有一件事。  就是白燁清醒的事情,自然是要告知給擔心的讀者們的。  白燁和顧竹瀟都是綠水文學城的簽約作者,哪怕兩人的寫作風格不同,也從來沒有隱瞞過他們的好關係,甚至他們開新文的時候會第一時間給對方留下評論。  在白燁昏迷後,顧竹瀟便作為緊急聯係人兼危機公關處理了很多與小說有關的事情,包括與編輯溝通,與網站協商,幫忙發送存稿等等。  為了感激一直以來支持自己的讀者,白燁帶了口罩,然後錄了一則短視頻向讀者們報平安,遺憾的是由於他手上有傷,暫時還不能碼字,腦袋受的傷也不宜讓他想太多,還是得安靜修養一段時間。  但讀者們並不會怪白燁,自家大大昏迷了兩三個月,在死亡的邊界走了一遭,能活著回來跟他們報平安就很讓人感動了!  “說起來,還有一件事,我想等出院之後,親自去確認一下。”  白燁在和讀者報平安的最後,留下了這麽一句話。  一晃眼,一個月過去,白燁的雙腿已經可以行走,就連醫生都覺得他的恢複速度比一般人要快上不少。  江緒潮和白燁一同找到了在車禍中意外身亡的貨車司機施德發。  施德發的老婆接待了他們,當白燁表示願意拿出十萬塊進行捐助時,這個失去丈夫的可憐女人落下了一串眼淚,將遺囑和銀行卡交給了白燁,甚至當著兩人的麵主動下跪。  “我老公老實了一輩子,沒想到死前給我們留下了一筆人命債。有一個叫白偉傑的男人,買了你的命!遺囑上這些都有提到,白偉傑轉給我的錢,我也一分都沒用,還給你。”  “白偉傑用你的名義投了保,受益人是他,你受傷後,他就拿著保險公司的賠償逃了,現在也不知道逃到了哪裏……白先生,好在你沒死,不然就是我去死,也換不了你這條命啊!”  聽到真相的刹那,白燁雖然憤怒,卻沒有多少震驚,而江緒潮則是恨不得立馬衝上去把白偉傑找出來暴揍一頓。  白偉傑是一個賭徒,還是一個不顧孩子如何就直接賣了房子用去抵賭債的賭徒,從小就家暴妻兒……這樣的男人,做出什麽喪盡天良的事情都不意外。  於是,兩人拉上施德發老婆果斷報警,並且還主動擴大了這件事的影響,讓全天下的人都知道白偉傑是個會為了錢殺親兒子的禽獸不如的人渣!  以前,白偉傑不工作,通過欺騙女人的錢賴以為生。  但現在科技這麽發達,智能手機幾乎是人人都有一台,獲知渠道的地方太多了,總有一款社交軟件是讓人能夠認識白偉傑!  當白偉傑被警方發現時,還正在澳門的一間賭場裏,討好一個年輕貌美的女士。  用害了兒子的保險費去賭?不愧是你!  由於牽扯到謀殺案並且還存在較為充分的人證物證,警察找到人後,二話不說地便將白偉傑拷了起來。  最開始,白偉傑還不承認自己謀財害命的事實。  直到白燁親自表示要見見白偉傑,後者才在前者的一套套話術下,對自己犯下的罪行供認不諱。  就見白燁真誠地開了口:  “白偉傑先生,其實有一件事情我一直沒說,施德發怕你在他出事後不給他錢,很謹慎地在和你對話的時候錄了音,隻不過音頻這份證據,我暫時還沒有上交,想著你怎麽著也是我的親爹,還是得手下留情一些,你說對嗎?”  顯然,白偉傑並不知道施德發有沒有錄音,表情立馬就慌張了。  現代科技這麽發達了,不就是錄音嘛,又有什麽難的,身上藏點隱蔽的玩意兒,兩人的說話聲不久清清楚楚地錄進去了?  “所以啊,我想著如果你承認錯誤的話,我就不把錄音上交,這樣的話,你或許會因為證據不足而被釋放。但果然,你沒有一點悔改之心,這樣的話我也就放心了。”  一向乖巧溫和的白燁,少見地露出了狡猾的笑,“你應該知道主動投案自首和被抓住後,判定結果孰輕孰重吧?反正早在你決定要殺我的時候,你就應該想到殺人是要判死刑的吧?而且施德發的的確確是因為你才死的哦~”  “啊啊啊!!!你害我!你這個畜生,沒有我哪來的你,可你竟然算計我,想讓我多坐牢!”  白偉傑突然發瘋地抓耳撓腮,想要掐住白燁的脖子,讓對方將錄音銷毀。  可兩人之間隔著一張大桌,白偉傑的手還被鎖在椅子上,怎麽著也傷不到白燁。  “你確定不是多行不義必自斃嗎?”  白燁斂眉,語氣仍然是溫溫柔柔的,“不管我是不是你兒子,你殺人就要付出代價,更別提你這樣的行動還算是騙取高額保費,怎麽著也得多判幾年,對不對?承認吧,白偉傑,你晚一秒承認,就有可能讓你多坐一年牢,雖然你接下來這輩子都住牢裏,我也不會有什麽意見。”  白偉傑瘋過去後,又是哀求告饒。  “兒子啊,沒有你爸我,哪來的你啊?你想想,你隻要不把錄音交上去,我現在從保險公司身上賺到的保險費,以後就都是你的了。我是你爹,我就你這麽一個兒子,怎麽舍得讓你死呢?你這不沒死麽!以後我不給你錢,還給誰錢?”  對於這樣的說法,白燁嗤之以鼻。  “據我所知,你身上有多少賭債,這些年下來沒有存款。另外白偉傑先生,你的錢並不是光明正大所得,我就是捐了、扔了,也不會選擇繼承!好了~您最好這輩子都不要出來了,我會請來最好的律師,為我打這場官司,還請您先準備好美妙的牢獄生活。”  事實上,剛才白偉傑已經將錄音的事情承認了,也就說明他的確有和施德發商量過謀殺白燁的事情。  談話到這裏,就算是結束了。  白燁悠悠地出了門,而警察們立刻整合剛才的談話內容,把白偉傑拘留了。  這場官司將會打得非常順利,因為白偉傑壓根就沒有請律師的錢,數罪並罰的話,估計這輩子就休想出來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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