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都不知道,東伏羲在舒婆娑和榮蕙臨別前說體己話時,已經聽完黑一的匯報,知道花氏與周氏對舒婆娑的態麽和極盡搜刮之能事。


    他很簡單地留下一句話,「毒啞了事。」


    啞了,看那張嘴能到哪裏去說人是非,道人長短。


    之後,黑一趁眾人準備離去時,摸到榮家大房屋頂,卻聽見一屋子的人你一言我一語,把舒婆娑罵得十分不堪。


    嗯嗯,這是柿子桃軟的捏,不敢說他們家世子爺半個字壞話,想著郡主性子軟,好拿捏,所以罵她下飯嗎?


    要是將這些回稟給世子,這一家子的小命豈不是全都保不住?


    他黑一沒什麽優點,就是心腸軟了些,為了救他們一命,他很幹脆地對榮家大房一家十幾口全都下了啞藥,往後看他們還怎麽說人長短。


    【第七章 夜半私語認清心意】


    因為有寧馨長公主府的人在,東伏羲一反常態地沒擠到舒全替舒婆娑安排的馬車裏,隻能乖乖地騎著他的寶馬,有一搭沒一搭地跟著,眼光不時往窗上溜,巴望舒婆娑會掀起吊子來看他一眼。


    以前霸道囂張的事情他還少做?這會兒居然顧忌起一個總管來,豈不是昭示著他心裏有鬼?


    可他繼而一想,和舒婆娑成親又不是他的本意,是那外表一派天真,實則一肚子壞水的單女人坑了他,這種婚姻他不認,誰敢逼著他認?


    自從那日撕破臉,他就把舒婆舞扔在長公主府了,那女人是死是活都不關他的事,所以他根本不必傻傻地杵在外頭吹風,大可進馬車去和阿娑訴一訴離情和想念,他想告訴她,他的胸口因為思念疼得厲害。


    東伏羲心裏吊了十七、八個水桶,七上八下的,在馬車裏與舒婆娑談話的舒全,完全不知道東伏羲已經把他的祖宗八代都問候過一遍。


    舒全來的時修得了舒談的吩咐,讓他把府裏連番發生的事件挑著能說的說給大女兒聽,讓她心裏有點準備,才不會回到府裏,乍然要麵對一些想都沒想到卻己然發生的事情,弄得茫然無措。


    就算舒談沒有吩咐下來,舒全也會說。


    府中兩位郡主是他看著長大的,雖然都出自長公主的肚子,但一個待人和顏悅色,雖然寡言少語,卻聰慧有分寸,心地又善良。另外那一位心思可不一般,眼睛長在頭頂上的,雖說奴才不可妄議主子,但他的心就是偏著延安郡主。


    舒全將當初發生的事說得仔仔細細,舒婆娑也聽得一字不漏。


    她沉默良久,隔著馬車簾子,她能隱約看見東伏羲緊跟在馬車邊的身形。都說女人是紅顏禍水,那男人是什麽?是女人的致命春藥?


    都怪她愚魯,東伏羲隨意進出長公主府,母親不是沒有顧忌過,隻是以前大家年紀都小,加上他的身分和長公主府的關係不一般,太講規矩似乎不逬人情。且那個霸王又豈是個肯聽人話的?陽奉陰違的事情可沒少做,無可奈何之下,便放任他在內院走動。


    說也奇怪,他每次來都隻進她的姒水院,其他地方哪裏都不去,而這個時候,妹妹去她院子的機率就變高了。


    她知道東伏羲那張臉比女子還美麗,男女通吃,誰都買他那張臉的帳,因此沒往深處去想。


    她來到古代這麽久,知道這時代的男女都早熟,十幾歲談起嫁人這事,臉都不會紅一下。


    可那時的舒婆舞才幾歲?她這姊姊還糊裏胡塗的時候,妹妹就已經早熟到喜歡上那個小霸王了?妹妹到底看上東伏羲什麽?他幼稚、霸道、狂妄、目中無人……還是就看上他那副好皮囊?


    舒婆娑皺著眉問:「你說妹妹當著爹娘和舅舅舅母的麵上,承認是她設計讓匪人綁了我,並提出要代嫁到東王府的要求,而娘也答應了這件荒謬的事?」


    若非東伏羲在新婚夜發現新娘不是她,一怒之下上門質問,到時候生米煮成熟飯,苦裏豈不是得自己吞?


    不過他這一鬧,不隻驚動兩府的人,怕是參加喜宴的那些權臣勳貴、豪門世家全都看了一場大戲,這時的上京不必說,一定已經傳得佛沸揚揚,等著看長公主府的笑話了吧。


    舒全一臉苦笑的點頭稱是。


    舒婆娑十分心寒,舒婆舞算計她,是謀劃了多久?而且這妹妹是有多沒腦,才會做出這種傷敵一千、自損八百的事情?


    「您沒看到當時世子爺要吃人的模樣,延平郡主被他嚇得什麽都招了。」多虧有東王世子,不然這事還不知道要怎麽查清楚呢。


    府裏的下人一個個噤若寒蟬,這些日子不管是主子還是奴才,過得都是冰火九重天的日子。


    皇家郡主竟這麽陰險狠毒,向親姊姊下手,令人難以置信。至於長公主的作為……那哪是他一個下人能說的,又不是跟自己的腦子過不去。


    舒婆娑沒有再說話,把頭貼著車壁,修長的眼睫覆著宛如秋水的眼眸。


    舒全見她這樣,不敢再說什麽。


    小屯山離縣城不遠,馬車很快就到了眾人打尖的客棧。


    舒婆娑的兩個大丫鬟玉玦與玉珪早就在客棧等著了,一聽跑堂說馬車回來了,哪裏還顧得上喝茶,兩人爭先恐後地到了客棧門口,見到舒婆娑下車,皆喊了聲郡主,聲音便哽咽。


    玉玦看著舒婆娑那身粗衣布裙和曬黑了的臉蛋,心疼得直吸鼻子。


    玉珪習慣地伸出手讓舒婆娑扶著,眼眶、鼻子都紅通通的。


    「郡主,您可回來了。」


    玉珪和玉玦也不管在人來人往的客棧門口,搶著你一言我一語的問著舒婆娑的狀況,渴不?累不?


    「看到你們,哪還記得這些。」舒婆娑笑著握了握兩個大丫鬟的手。


    玉玦示意玉珪趕緊收起淚,把舒婆娑扶進客棧,看也沒看東伏羲一眼。


    這是非常沒有規矩的行為,舒婆娑發現了,卻什麽也沒說。


    肯定是那魔星娶了妹妹,讓她身邊這兩個丫頭不高興了。


    舒婆娑在兩個大丫鬟熟練的侍候下,洗了個舒服的熱水澡,換上她們從家中帶來的常服,宛如瀑布般的長發垂散著,躺在長椅上,讓玉珪替她絞幹,順便聽玉珪話家常。


    舒婆娑的四個大丫鬟中,玉珪是個話瘦和包打聽,玉玦沉穩少言,這兩個丫鬟是極端對比,至於留在府裏的玉珊和玉誘,又是不同的類型。


    絞幹發後,玉珪替舒婆娑抹上木蓮花香的玉清露,玉玦幫她挽了個簡單的發髻,插上水頭透綠的翡翠木蓮花簪子,並奉上香茶。


    衣服是她穿慣了的,茶是她愛喝的溫度,舒婆娑這才覺得通體舒暢,整個人又活了過來。


    有這些貼心的丫頭們真好,要是沒了她們,她怎麽活下去?


    她這些天凡事自己動手,因此極是想念身邊四大丫鬟的體貼殷勤和周到。


    在古代被人待候了十幾年,連繡花鞋都有人替她穿上腳,她都快忘記在現代時,那個獨立自主又有韌性的女性,當初是如何生存的。幸好她沒有把現代的那個自己忘得太離譜,這些天在小屯山才沒有鬧笑話。瞅著舒婆娑不說話樣子,兩個丫頭眼色遞來遞去,欲言又止。


    舒婆娑看在眼裏,便道:「有什麽不能說的?幾日沒見著我就生分了?」


    玉珪嘻嘻笑道:「哪是,婢子這不是想問郡主想吃點什麽嗎?」


    舒婆娑看著她,「想吃你做的菜。」


    玉珪煮得一手好菜,她的好手藝來自家傳,尋常吃不到。好一陣子沒有嚐到她的料理了,肚子裏的讒蟲想得咕嚕叫。


    「那婢子去給郡主下個麵,等回了府,材料齊全,再煮好吃的。」玉珪想著,和掌櫃商借一下廚房,應該沒問題。


    她急匆匆地出了房門後,舒婆娑忍著正在打架的眼皮子,問道:「有什麽話就說吧。」


    玉玦不聲不響地跪了下來,清秀的臉龐都是焦急,「延平郡主出嫁,硬把玉珊和玉誘要了去,如今她被世子爺遺返回府,她們的處境比延平郡王還要艱難,求郡主替她們拿個主意吧。」


    「你和玉珪怎麽沒去?」舒婆娑低頭一想,便明白了個中原因,她那妹妹不就是想借那兩個丫頭當煙霧彈使,製造錯覺嗎。舅舅和舅母都知道她身邊有四個玉字輩的丫鬟,而且從不離身,舒婆舞能帶上兩個,也算她有能耐了。


    「婢子生是郡主的人,死是郡主的鬼,要被強要過去,婢子寧願死!」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吉食郡主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uu小說網隻為原作者陳毓華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陳毓華並收藏吉食郡主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