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台已然準備就緒。


    背景也不壞。高大的水杉即使在三層樓高的窗外也彰顯著它的存在。照明也沒有問題。樹影婆娑,放學後的時光被餘暉染得火紅,風拂過樹林,沙沙的聲音讓人心曠神怡。


    而今年的演員們也是無可挑剔。


    高阪花翠與久遠咲希。


    高冷的美少女和田徑部的王牌。形成對比鮮明的兩人,使舞台被裝點得多姿多彩。


    這裏是二年一班的教室。


    然後我則是群演……不對,應該說是觀眾吧。


    與她們同班的我學到的是,一切早已命中注定。從一開始,無論我用僅存的高中生活再怎麽努力,那些擁有一切的人都是我無法追趕上的。不,甚至距離還會越來越遠吧。


    當鏡頭對準她們時,我就會自然地淡出畫麵。


    哪怕偶然取得一次高分,又或者現在開始加入運動社團,這種立場差距依舊無法改變。就算縮短百米賽跑的記錄縮短一秒又有什麽用呢?即便射門進球,也隻是白費力氣。


    現在的自己,比起收獲,至今為止反而失去了更多……


    “假如我說啊,我被救助的金絲雀威脅了,你會相信嗎?”


    “完全不信。”


    椎名月人有著一名發小。同樣陪著椎名自然地融入了背景的她,即便椎名因為一些麻煩而開始獨居,也仍舊住在椎名的新居附近。


    “我一直被監視著。”


    當椎名戰戰兢兢地看向教室的窗外時,她卻直接拉開窗簾。


    “這不是一個人都沒有嘛。”


    教室被餘暉染得火紅。窗外是高大的水杉以及放學後的操場。


    “不是人,是鳥啊。”


    眼神偷偷瞟向窗外……沒有金絲雀的蹤影。


    “你是不是累了,現在需要的不是警惕而是充電吧?”


    “我要是手機的話倒是能夠充電恢複。”


    “我說你呀,有些因為以前經常患病而對自己的恢複能力太過自信哦。但醫院正是因為有治療措施才成立的,一定能輕鬆地……”


    “那不是幻覺,我說的都是真的。”


    “啊,可你之前不還說和燕子說上話了嗎?”


    “那是和神宮球場的吉祥物燕子九朗啊!”


    “首先從救起金絲雀那裏我就已經聽不懂了。”


    “那不是有棵蘋果樹嗎?”


    “是啊,你種的那棵對吧。”


    “那是一個下雨天……”


    “啊,感覺要講好久。”


    她從書包裏掏出草莓牛奶,插上吸管之後靠在窗邊。


    “公園角落裏的那棵蘋果樹,是我七年前丟掉的蘋果核長大的。我記得是誰給我的蘋果來著……算了不重要。總之之後我就開始施肥照顧它。可能因為是種下隨之而來的責任感吧。”


    時光飛逝,在蘋果樹高過椎名腦袋的那一天,有隻黃色的小鳥停在了樹梢上。似乎是從哪裏的鳥籠中逃出來的金絲雀。


    ……隨著繁衍,蘋果樹成為出逃金絲雀們的鳥巢。


    “然後,就在前不久,公園裏來了隻小貓。我有些擔心,所以會時常去公園看看。”


    我擔心的不是貓。七年樹齡的蘋果樹,能否作為保護金絲雀不被野貓侵擾的屏障,實在令人不安。


    “我不祥的預感總是很準。賽馬中支持的馬會最先失速,中意的拉麵店也都倒閉了,考試總是壓不中題目而且swallows也慘敗連連。”(譯注:日本棒球隊)


    “swallows輸不都是家常便飯了嗎?”


    而這次椎名不祥的預感也應驗了。


    受傷墜落的金絲雀。以及伺機而動的黑貓……


    “在黑貓撲來之前我把它救下來了。”


    “你被那隻受傷的小鳥吸引住了?”


    “然後,我手中的金絲雀發出了光芒……看上去是那樣。”


    望向窗外的發小,滋滋地吸著盒子裏的草莓牛奶。


    “接著金絲雀從我的手中飛向天空,我嚇了一跳……”


    那奇跡般的光景至今還深深地印在椎名的腦海中。


    “你要是說貓飛到了空中的話,我倒會嚇一跳呢。”


    對胡言亂語的椎名,發小投去溫柔的目光。像這樣無話不談,而且還能理解自己的發小,或許是自己為數不多的寶物。


    “總之,是說從那以後就被小鳥監視著了對吧。”


    “是啊,我現在也正被自己救助的金絲雀跟蹤著。”


    “如果這是你編的故事,那你可真是個浪漫主義者。”


    發小撲哧地笑出聲來。


    “如果那是真的,那麽登場人物中一定有誰……瘋掉了。”


    *


    鑽石之眼墜落了。


    椎名在東京都府中市收聽到,於兵庫縣寶塚市所發生的意外事故。


    “鑽石之眼失去了平衡,選手墜馬!在全場的哀嚎中,失去騎手的鑽石之眼完全失速,最終停止了活動……”


    被稱為血統奇跡的純種賽馬。


    女性騎手的評價也是激動不已。“我還以為會乘上什麽超跑,沒想到竟然是乘上了噴氣機。”


    鑽石之眼與其說是在奔跑,倒不如說是在飛。


    然而,那樣的馬卻停了下來。


    “給我認真點啊!”


    椎名的耳機突然間被扯了下去。


    眼前正怒火中燒的,是身著半袖製服的一之瀨凪。


    “在攝影的世界裏助手就是奴隸。在這種時候還在聽賽馬直播可是會被揍得很慘哦!”


    凪哢嚓哢嚓地擺弄著場記板。


    “前輩,鑽石之眼輸了啊。”


    “……啊—,是那個可愛女孩騎的那匹快馬?這麽說菊花賞上取得三連冠就沒戲了?”


    “菊花和有馬就別提了,都是因為沒有放牧就把它帶到寶塚紀念上去。”


    “這種就是勝負競賽。因為不知道未來才會有賭博呢。”


    “不,我早就知道了。”


    鑽石之眼因為這次敗北,再加上失去了參賽能力,最終無奈退役……


    “你猜中馬券了?那就捐出來做社團活動經費啊。快給我交出來—”


    “你是小混混嗎?我是正經學生,才不會買什麽賽馬券……”


    “作為府中市民我對於德比馬的敗北感到十分遺憾,但如今還是直麵現實吧。”


    (譯注:德比是隻有三歲的馬才能參加的賽馬最高榮譽之一。)


    “不過現在拍攝的也是虛構的呢。”


    凪又在耳邊哢嗒哢嗒地擺弄著場記板表示不滿。


    “椎名也是電影研究會的社員吧?”


    “雖然是幽靈社員呢。”


    “這次的企劃要是能成,我就把下一任部長的位置讓給你。”


    “謹謝不敏。”


    “比起競賽的結果,你更應該重視社團的未來。”


    一之瀨凪雖然是個身材纖細的男人,但隻要牽扯到社團的事情就會變得十分麻煩。


    宣言未來要成為電影導演,接手了瀕臨廢部的電影研究會,可成員的人數還是不夠,最後強行把椎名拽了進來。


    “前輩,要是我說我有煩惱的話,你願意聽嗎?”


    現在的椎名即便眼前的是稻草也想要抓住。


    “解決了當前的煩惱肯定又會有新的煩惱產生。像是戀愛或是成績之類的,要麽就是尋找自我之類莫名其妙的東西冒出來。我說,椎名你可別去尋找自我啊。我認識的一個人說著這樣的話就跑去了印度。”


    “這次的情況有點嚴重。”


    “解決煩惱的方法隻有兩種。『從屋頂跳下去,或者割斷手腕』。”


    這家夥是要我去死嗎?


    “自從進入這個社團,總感覺生活的齒輪都亂套了。”


    改變收音機的頻率後,正巧神宮球場的日間競賽結束了。


    “你看,swallows還在連敗,今天的排名也是最末尾。杯賽徹底落選。”


    “別把swallows的敗北歸咎給影研啊。”


    凪一把搶過便攜收音機。


    “這種周日還在活動的社團也隻有我們和園藝部了。就是在舊校舍用bb彈亂射的那群家夥。”


    “那個bb彈,好像是能夠自然分解的環保素材。據說加入了花的種子,大戰之後就會形成花田來著。”


    “不要以為打著環保的旗號就可以為所欲為。那些家夥就是沒能得到成立求生遊戲部的許可才建立的園藝部。和凪前輩用的是一樣的套路啊。說著什麽保護北極熊也是環保來簽個名吧,然後就拐成了部員。這不是欺詐嗎?”


    一之瀨凪長著一副中性的麵容。噩夢的開始,就是被這樣的前輩溫柔地微笑以對,輕易地簽下了名之後。


    “製作保護環境的視頻也是活動的一環所以不算是詐騙。而且你也不虧吧?你看,多虧了我你才能這樣大飽眼福。”


    凪的視線看向泳池。還有佇立在泳池邊的冰與火。


    高阪花翠和久遠咲希。


    性格截然相反的兩人相處得卻非常融洽。


    咲希愉快地笑著,而花翠雖然仍舊帶著冷冰冰的麵具卻看起來相當平靜。


    這裏是能量飲料宣傳片的拍攝現場。和凪同一級學生的哥哥好像是做銷售的,這所學校的自動販賣機也售有他負責的能量飲料。


    而接手這份宣傳工作的正是電影研究會。


    “我也嚐過一下,那個很難喝啊。碳酸飲料的話還是喝百事可樂更好吧?求職的時候說不定還會被蘋果公司選上。”


    “你是說約翰·斯卡利?那家夥又不是因為喝了百事可樂才被蘋果獵頭了。我隻是想要拍視頻,隻是想記錄下從宇宙誕生以來獨一無二的場麵而已。”


    任務是拍攝一段十秒左右的視頻。


    “這能量飲料就算難喝,經過米蘭達·可兒和嘉瑪·沃德宣傳之後大家就會接受。同理隻要她們兩個喝過了就同樣會產生額外的價值。”


    在這信息快餐化的時代,世界上泛濫著大量的信息,隻有足夠簡潔明了才能博人眼球。


    以及通過信息的傳遞而建立的一次性人際關係。


    “反正也火不了,很快就沉了吧。”


    “正因為不知道結果所以才要拍攝啊。把眼前轉瞬即逝的片段收集起來就是我們的工作。將其送往未來不是一件非常美妙的事情嗎?”


    這家夥偶爾也會說出一些有哲理的話,所以才難以應對,是那種我行我素的人。


    “我相信影像比語言更能雄辯。為此我才把她們叫來的呢。”


    似乎是為了讓這十秒變得精彩紛呈才會拜托她們兩個。


    “可是,她們既不是米蘭達·可兒也不是嘉瑪·沃德,隻是普通的高中生哦。”


    “正因為這樣才好啊。她們高中生的演技不輸給任何女演員,因為是真的。”


    閑適的盛夏風景與高中生,真真切切的真實就在眼前。


    “能夠邀請到她們都要歸功於我的人脈和人品,最關鍵的是下跪很有效果。”


    這為了攝影不擇手段的精神值得尊敬嗎?


    “還有就是,靜幫我說了話吧。”


    正對那二人下達指示的女生,是同好會的成員——凪的雙胞胎妹妹靜。


    凪雖然是高三,是椎名的前輩,不過靜卻和椎名同一年級。身為雙胞胎卻身處不同學年有著特殊原因。他們出生在四月一日的深夜,先出生的是凪,在時針轉過零點之後靜才出生。宛若某種奇跡。


    就是這幾秒鍾的差距,決定了凪和椎名之間毫無道理的地位關係。


    “今天咲希沒有田徑部的比賽,花翠也不用去學生會集合,外加天氣晴朗。也就是說舞台準備就緒the·stage·is·set!”


    凪直指上空。據說關係同好會存亡的成績就靠這部視頻了。


    “而且這樣也不錯吧?能在最近的位置欣賞。”


    確實賺到了。坐在跳水台上的水手服美麗動人。


    盛夏的驕陽絲毫沒有影響到高阪花翠的冰冷。作為學生會的副會長,卻不愛出風頭。在班級裏也兼任著班長的職務,有著無可挑剔的個人履曆。


    隻是,她是一位內心過於孤高的人。既不會開玩笑也不會說客套話。所以在入學時就受到孤立。班長的職位也像是被強行推給她一樣。


    花翠不守女生間的規矩。不會湊近女生團體裏一起大叫著“好可愛”,隻會說真話的她被周圍的女生們敬而遠之。


    正是這樣的她強烈地吸引著椎名。可是卻拿不出接近花翠的勇氣,總是保持著距離。


    相對的,踏入其中的是久遠咲希。


    她拿著能量飲料的易拉罐,聽著一之瀨靜講述拍攝的流程。搖晃著的馬尾辮很可愛,但性格卻截然相反難以相處。椎名每次上前搭話都會惹她生氣。


    要求椎名認真參加體育祭和合唱祭都還算好的。連考試成績和生活態度都要管,甚至還要求椎名戒掉賽馬的興趣去參加社團,這些幹涉已經算是越權行為了吧?就連加入這個社團也是為了盡量少讓她生氣。還有些男生完全不了解椎名的苦衷,暗暗地羨慕他能和咲希說得上話,實在是讓人受不了。


    不知道是不是咲希的性格和花翠意氣相投,在高二成為同班同學後,兩人的關係急速升溫,甚至一下子成為了花翠唯一的摯友。


    那時候花翠的高傲已經逐漸被周圍認可。但即便如此她的臉上也不見笑容。有在意花翠的男生試圖揭下她冰冷的麵具,結果全都是無功而返。


    泳池的柵欄的另一側聚集了眾多的觀眾。有的人剛剛結束了周日社團活動,有的人是專門為了看這一幕而來的。她們兩人就是如此的光彩奪目。


    “你也是個男孩子呢。”椎名轉過頭,看見凪笑嘻嘻地說道。


    “要不要我利用導演的權力讓你也出演個吻戲什麽的?還是說先用我來忍耐一下?”


    凪開玩笑地噘起嘴唇。這是他一貫的惡作劇。


    “要接吻的話至少也要選小靜吧?”


    凪在利用長相和妹妹靜的相似之處,或者說是一模一樣。頭發的長短也相同,如果靜把束在腦後的發辮散開或是凪把頭發束起來,兩個人可以說是完全區分不開。順帶一提似乎一之瀨家族中雙胞胎非常普遍,每年都會發生因盂蘭盆節的親戚聚集而造成混亂的情況。


    “靜和我的臉沒有區別,都一樣的吧?”


    “就算一樣,我的命運也會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啊。”


    “真是的,又在說這種事情呢。”


    在我們上演日常的小劇場時,抱著麥克風和反光板的靜跑了過來。


    運動衫打扮的她的腰帶上掛滿了寬膠帶和噴霧罐等各式各樣的小道具,活像一座聖誕樹。這同好會實際上成員有三人,靜幾乎承擔了所有雜務。


    “凪,準備都完成了。”


    “好的,差不多要正式開始了。”


    順帶一提,凪在擔任導演的同時還要兼職攝影,所以他自己打響場記板之後,拍攝便開始了。


    “椎名君,也非常謝謝你能來。”


    和凪如出一轍的一之瀨靜笑著說。同樣的麵孔導致椎名的大腦快要宕機了。


    “其實我有點睡過頭了。”


    “隻要能來就足夠了。”


    幸虧她沒有過高的期待。靜滿臉的疲憊是因為反複無常的任性哥哥吧。這也是從母胎裏晚出來幾秒所導致的。


    “你上午也去那個地方了?我們好像錯過了呢。”


    那個地方指的是一座廢棄的教堂。在寬闊公園附近的某處有一座教堂。凪發郵件過來說打算在那裏拍攝,所以椎名前去看了一眼。


    “咲希有點不舒服,而且還丟了自行車的鑰匙就放棄了。”


    “我記得那裏好像是禁止進入的吧。一之瀨同學身為風紀委員坐視不管真的好嗎?”


    “但是,這次……凪他格外得有幹勁,看樣子是認真地想要拍攝,所以我也想要幫他一把。不過,好像給別人添麻煩了。”


    無論是靜還是凪都用“仆”來稱呼自己,讓人摸不著頭腦。


    (譯注:靜的自稱是“仆”一般用於男性自稱。)


    “你說的鑰匙是這個吧?”


    椎名拿出了自行車的鑰匙。掛在刻有數字51的鑰匙圈上。


    “啊—,那不是我的鑰匙嗎!”


    習以為常的聲音。回過頭就看到了一束搖晃著的馬尾辮。


    “原來這是咲希的鑰匙啊。”


    “對啊,我的一郎鑰匙圈。”


    似乎那數字是一郎的背部號碼。小時候她經常自誇被帶去東京巨蛋參觀了一郎的退役比賽。是在那時成為了粉絲嗎?之後她甚至還覺得自己親眼目睹了一郎在西雅圖水手隊更新最多安打記錄。那時候你還沒出生呢,無論椎名怎麽說,她都根本不聽,像是個記憶大盜。


    (西雅圖水手隊:美國聯盟(american league)西部的專業棒球隊。)


    “太好了,鑰匙雖然還有備用的,但回憶可是無可替代的呢。”


    咲希伸出了手,可椎名卻把鑰匙縮了回去。


    “你是不是該說點什麽?”


    “……我知道了。至今為止我不斷受到來自你的性騷擾以及挑釁行為,將好感度換算成數值大概是-3753。這次你找到我珍貴的鑰匙扣,我會加上相應的點數。”


    “這樣啊,你來這一手嗎?”


    椎名突然感覺到視線。


    視線來自坐在跳水台上的花翠。她和平常一樣吃著黃色包裝的方塊曲奇。即使在盛夏中也能感受到清涼的少女身姿……


    “算了算了,給你。”


    椎名將鑰匙遞給咲希。也不好在花翠麵前搞出平時不像樣的爭吵。


    “話說回來,真虧得你能找到啊。”


    “嗯,是啊。”


    頭頂飛過來自附近調布市機場的小型飛機。而出現在視野裏的小鳥……


    “姑且還是謝謝你。這樣好感度就是-3703了。”


    ……你的感謝隻值50點啊。


    “道謝就留給找到它的金絲雀吧。”


    “哈?那是什麽暗號嗎?總感覺你今天特別老實呢?”


    “swallows和鑽石之眼都輸了,沒有精神和你吵了。”


    “誒,輸了?真的假的?”


    盡管不知道她到底問的是哪一邊,可咲希意外的對這句話感興趣。


    “……鑽石之眼,輸掉了?”


    傳來空靈的嗓音。那是不知何時站在咲希背後的翠花。


    “啊,嗯。好像是出現了一點事故。”


    花翠的眼神中出現了一絲陰霾。……難道她也對賽馬感興趣嗎?


    “你們幾個!!!!!”


    一聲怒吼壓過了幾人的交談,循聲望去,拿著場記板的凪表情已經變了。


    “啊,這是進入狀態了。”


    靜縮了縮腦袋。凪隻要開始攝影,人格就會發生變化。


    咲希和花翠在靜的催促下回到了待機的位置。


    “機會隻有一瞬間,可別讓我聽到什麽胡鬧的聲音啊。”


    凪瞪向柵欄對麵的圍觀群眾。


    剛才悠閑的氛圍頓時煙消雲散。凪的壓迫就是如此的強力。


    “非要搞得這麽緊張兮兮的。”


    一之瀨凪拍攝的方法,是通過威懾椎名這些工作人員和圍觀群眾來營造出緊張的氣氛,那是沿襲自日本電影界的古老惡習。


    雖然不能直接訓斥來出演短片的花翠和咲希,但在周圍氣氛的影響下,她們也緊張了起來。


    “現在的電影研究會太過迂腐了!”


    迂腐的平成混蛋就是你這家夥吧?椎名強行咽下吐槽的衝動。


    “先是禁止女性。我還想是為什麽呢,原來是為了在活動室看av。所以我要變革它、拿下它。在我主事以後,接下來拍攝的都隻會是健全的,文學性的影片。”


    “但是啊,文學類的電影也會有色情片段哦。”


    椎名對身旁的靜悄悄地說。


    “幾乎所有的文學作品都會加入色情元素。就連名著也是一樣。”


    “高雅的電影在中途就會讓人感到厭倦,這時候就會插入那種情節呢。”


    “文學作品中樸素的女孩子脫光光的時候讓人總感覺賺到了。”


    靜笑著回應了椎名的葷段子。


    “沒錯沒錯——”


    在哢的一聲後椎名和靜來到了待機地點。凪緊盯著的眼神相當恐怖。


    ……隨後開始的攝影過程非常殘忍。


    “好了,cut。”


    場記板的再度響起,這已經不知是第幾次被無情地中斷了。


    “飛機和流程的時機又沒對上。還有花翠同學不要自作主張,無論如何也要做出最後的姿勢和台詞。還有……”


    凪又指向了旁觀的群眾。


    “下一次,再讓我聽到快門的聲音,我就殺了你們。”


    凪那銳利的表情讓舉著手機拍照的女生們都僵住了。這個男人的厲害之處在於從來不會向女生獻媚,比起被女生討厭,他更加關心攝影。


    “給我記住拍別人需要事先得到許可,雖然我是在拍視頻,但你們這種行為是在偷拍。”


    群眾們鴉雀無聲,能聽到的隻剩操場上運動部的呐喊和夏日的蟬鳴。


    同時這壓力也同樣加到了兩名演員的身上。原本就麵無表情的花翠,現在更是麵若冰霜,就連平日活力四射的咲希也緊張了起來。


    咲希的任務是,在調布市的飛機進入視野之後喝下能量飲料。和靜靜坐在一旁的花翠不同相當耗費體力。再加上反複的中斷,現在她究竟已經喝多少罐能量飲料了呢……


    咲希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來了。”


    靜指向天空,凪點了點頭。


    “五秒預備。4、3、2、1……開始。”


    場記板再度響起。


    坐在跳水台上的花翠裸足撥弄著水麵。僅是這幕便如同畫卷。


    咲希掐準飛機飛過頭頂的時機。水手服的裙擺微微晃動,她一口氣喝下花翠遞過來的能量飲料。這就是夏天。表現出夏天的……


    “cut。”


    冷酷的聲音蓋過夏日的火熱。


    “時機很好,但是有烏鴉的聲音。普通的鳥鳴還好,烏鴉絕對不可以。還有花翠的決勝姿勢就用7號方案吧。”


    “7號方案是什麽啊。這種不是應該先決定好嗎?”


    拿著反光板的椎名也筋疲力盡了,不過他已經被卷入凪製造出的氣氛裏。變得想要盡可能拍出完美的瞬間,將真實的夏日記錄在影像當中。


    “等下一個時機,等待那一瞬間……在那之前都不要動。”


    凪的聲音雖然沉穩,但卻有著不容置辯的力量。旁觀的群眾也屏聲靜氣,大家都在等待下一個時機。驕陽的炙烤下所有人卻猶如冰雕。


    夏天總是有種逝去的感覺。而椎名想要將這一頁以影像的形式保留……


    積雨雲飄浮在上空。在蘊含著濕氣的沉重空氣中,椎名眾人等待著飛機的到來。


    突然,有什麽東西劃過天空。那不是飛機。……是一隻鳥。


    椎名咽下一口唾沫。誰也沒有注意到那隻鳥。


    黃色的金絲雀在上空盤旋一周後,停在了椎名背後的圍欄上。


    ……是那隻金絲雀。被椎名救下後,開始跟蹤椎名的小鳥。


    運動部從操場傳來的呼喊聲浸微浸消。


    聒噪的蟬鳴戛然而止……那瞬間椎名清晰地聽到來自金絲雀的聲音。


    『把她踹下去。』


    說出這句話的,是這隻金絲雀。


    『我說在這裏把那孩子踹進泳池。』


    無法回頭。是那隻被救起後一直糾纏著自己的金絲雀。


    『你聽到了對吧?我在跟你說話呢。不做的話就會有悲劇性的結局。』


    不僅是會說話,它還預言了鑽石之眼的未來。


    再加上還會飛,這家夥不是天使就是惡魔吧……


    “為什麽一定要把她踹下去……”


    『別問了快照做就是。不然我就用鳥喙把你的眼睛啄爛哦。』


    仰望上空,已經出現了飛機的蹤影。在場記板的脆響後,花翠再次用裸足撥動起水麵。


    就在這時,椎名注意到了,咲希的腿在微微顫抖。


    感到了某種違和感。那雙腿的顫抖,以及咲希蒼白的臉色。


    難道說咲希她……


    『去啊!』


    在金絲雀的聲音之前,椎名便丟下反光板衝了出去。


    眼前的一切都變成了慢動作。


    咲希強忍著的表情。麵露驚訝的一之瀨靜。


    以及還拿著能量飲料罐看向這邊的花翠。


    椎名的一記飛踢將咲希送進了泳池裏,激起巨大的水柱。


    一瞬間,踹下咲希的椎名和花翠的四目相對。


    真的隻有一瞬間。花翠像是沒忍住一樣笑了出來。


    隨後她回過神,表情恢複成往日的冰冷模樣。拿起能量飲料擺出決勝姿勢,並說出台詞。


    “cut!”


    凪的聲音帶動了凝滯的時間。


    圍觀群眾發出驚呼,溺水的咲希在花翠和靜的幫助下被救上岸。一旁的凪兩眼放光地擺出勝利的姿勢。


    隻有椎名還僵在原地。隻是失神一般地跪在泳池邊。


    停駐在柵欄上的金絲雀已不見蹤影,藍天上的飛機也早已遠去。


    *


    “你相信有這樣的事嗎?”


    傍晚時分,椎名坐在操場的長椅上。


    “畢竟是事實呢。”


    困擾的時候也隻能找發小來商量了。


    麵對把咲希踹進泳池而被孤立的自己,她也能若無其事地對待。


    “沒人相信我啊。”


    “我可是看到了哦,你被咲希痛揍的樣子。”


    被踹進泳池的咲希,可以說已經是怒發衝冠了。


    椎名被拽住領子扇了臉。而且想要逃跑的時候還被她用放在泳池邊的消毒錠砸了過來。通過那百發百中的投擲,他深刻地認識到了咲希遠距離攻擊的水平。


    咲希會生氣也是理所當然,可實際上溺水的卻是椎名。平常有說有笑的女生們在這種時候一致對外,帶著同伴意識一起攻擊椎名。


    “在主要賽事上失利了就想要在12r上找回優勢,即便如此也隻會失敗呢。”


    “說什麽呢?”


    要說能做的事情也隻剩下等待。時間是最好的處方。


    “嘛,以你的未來為代價,影片倒是順利完成了呢。”


    『這種時候就要,energy·char——ge!』


    以盛大的水柱為背景,映出了翠花的半身照。


    那是手機裏播放的影像,被一之瀨靜傳到了椎名的手機裏。


    花翠在尾音處用盡全身力氣擺出一個奇怪的姿勢,椎名花了好一陣才意識到那是字母g。


    ……真的好嗎,讓花翠作出這種動作。


    看到她一臉冷漠地做出這種胡鬧的姿勢,不知為何連椎名都覺得很難為情。


    這就是所謂的共感羞恥嗎?椎名將視頻暫停。


    放大畫麵後,總覺得花翠的眼眸中摻雜著淡淡的紫羅蘭色。


    “真是超現實主義啊。不,用這樣一句話總結真的好嗎……”


    在那次鏡頭之後攝影就結束了。而且也不是能繼續拍攝下去的狀態,最重要的是凪已經滿足了。結果隻要那家夥能拍到有趣的影像就夠了。


    與那個鏡頭作為交換的是椎名被眾人所孤立。墜入不見光亮的黑暗當中。原本就不曾擁有過的自己,更加得失去了。


    這樣的話就隻能在教室的角落,默不作聲地苟活下去了……


    “我倒是很佩服你沒有找借口呢。”


    她看向這邊,棕色的眼眸中夾雜著些許淺紫色。無論什麽時候,這個發小總是用同樣的眼神注視著自己。


    “如果一直那樣下去,咲希會丟臉的吧。”


    “果然是那樣嗎?”


    那時咲希雙腿顫抖的理由。果然是因為喝了太多含有咖啡因的能量飲料,再加上當時的氛圍,“想去衛生間”這種話根本說不出口……


    盡管椎名把咲希踹進泳池的契機是金絲雀,但他也是因為察覺到了咲希的異常才行動起來。


    那個瞬間發生的事情還清晰地記著。被椎名飛踢命中的咲希,身子彎曲成弓形掉到泳池裏。還有看到這一場景被逗笑的花翠。


    他還是第一次見到冰的微笑。她的表情總是冷冰冰的,並不是因為她不適合笑容,隻是這樣的笑容不會擺在櫥窗之中,而有幸購入的隻有椎名自己。那份笑容沒能被記錄下來,椎名在感到惋惜的同時也產生了一種優越感。


    她當時的笑容如同曇花一現,沒有在影像中留下任何痕跡。


    “隻有我會理解你的,放心吧。”


    她遞過能量飲料,從長椅上站了起來。


    “我等冷靜一下再回去,說不定這隻是一場夢呢。”


    作為電影研究會的成員,他還要去打掃泳池。


    “那麽,拜拜。”


    盡管她轉身離開,但椎名卻一直盯著手機屏幕。


    手機上的新聞應用程序上出現了一則快訊。


    『鑽石之眼骨折』


    之後它就會退役。要問為什麽知道的話,是那金絲雀告訴了我。


    椎名猛地站了起來。果然那不是幻覺也不是什麽幻聽。那隻金絲雀是真實存在的。正是照金絲雀所說的去做了,咲希的自尊心才得以保全。


    但是為什麽?那隻金絲雀為什麽會知道未來的事情?


    用手輕點手機屏幕,停止的視頻再度動了起來。


    視頻裏一片騷動。掉進泳池的咲希,去救她的靜和花翠,失神跪坐的椎名,還有柵欄外傳來的驚呼。


    在這騷動的影像的一角,有什麽東西正在墜落。


    ……是那隻金絲雀。


    影像中的金絲雀搖晃著墜落在了……


    椎名收起手機,踏入黃昏下的泳池。


    有股怪味。無意中觸碰了一下泳池裏的水,意外的高溫讓椎名把手又縮了回去。


    泳池內灌滿了熱水。分隔賽道的浮漂像史萊姆一樣融化,散發出令人討厭的藥品氣味。放在泳池邊上的消毒錠變得一片漆黑。


    這是什麽……


    汗流不止。視野的一端有什麽東西在蠕動著。他戰戰兢兢地望去,那是像蛇一樣翻滾著的浮板。在一陣扭曲變形後終於停止了活動。


    傳來了一陣呻吟。……源頭是泳池倉庫。墜落的金絲雀消失的地方。


    椎名踏過碳化的消毒錠,像被吸引似的走向那裏。


    現在馬上逃走的警告在腦海中響個不停,但還是無法移開視線。


    他把手放在半開的倉庫門上,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將門打開。


    ……裏麵沒有金絲雀的蹤影。


    在倉庫裏的是一名少女。


    少女倒在亂七八糟的道具上。……而且還是一絲不掛。


    “喂,喂……”


    椎名僵在當場,這時少女忽然睜開眼睛。


    “嗯,誒,啊?嗬嗬……”


    全裸的少女發出聲音。


    “嗬嗬嗬,哈哈哈,啊哈哈哈哈哈哈!”


    她在狂笑。無法理解的椎名下意識後退了幾步。果然這家夥是惡魔嗎……


    隨後,這名少女冷不丁地跳了起來。


    “太好了!”


    少女高舉拳頭,就那樣原地旋轉了一圈。


    情報太過複雜。雖然總比她發出尖叫要好,但一絲不掛還在興奮著的幼女可不太妙。要是被誰看到了,不對,說到底為什麽會有一絲不掛的少女在這種地方?


    “終於成功了!”


    “……嗯?”


    那聲音和金絲雀一模一樣。那畫麵中墜落到這裏的金絲雀……


    “我說,你有沒有看到金絲雀?”


    “沒看見啊?”


    “那金絲雀到底是哪去了……”


    “因為,那就是我啊。”


    “金絲雀,是你?”


    又來了。更複雜的信息增加了。


    “沒錯哦,我就是那隻金絲雀。”


    少女平靜地回答,那種事情怎麽可能。


    而且這頭發亂蓬蓬的少女,與其說是金絲雀,不如說是烏鴉。


    “總之我要先問一下,你為什麽會在這裏?”


    “我是來幫助媽媽的。”


    “媽媽?”


    問了一些問題後反而更加無法理解。就像堆疊起來便開始搖晃,最後變得棘手的疊疊樂一樣。


    總之有必要先整理情報。她說自己就是金絲雀。


    ……姑且接受她的說法。總不能讓情報的積木崩塌。


    “你要是金絲雀的話,又是從哪裏的樹枝上飛過來的呢?”


    “從未來哦。”


    *


    “就算讓我看到你撿到一隻被雨淋濕的貓,對你的評價也不會改變。”


    她的手指戳在我的胸口。甚至帶給我一種被刺中的錯覺。


    周一的午休,人跡罕至的舊校舍屋頂。咲希站在我的麵前。


    “比起那些事情,我有些話想對你說……”


    “對那邊的垃圾箱說怎麽樣?”


    她的氣勢讓椎名雙腿發軟。咲希的怒火即使過去一晚也還是沒見平息。


    “要是我看到有人在雨中救起貓咪的話會被感動到,大概。”


    一旁花翠在幫我圓場。現在正是咲希和花翠的午餐時間。


    “今天在這種地方吃飯嗎?”


    舊校舍的屋頂,如今已經變成了堆放舊椅子等各種廢品的場所。


    “也不知道被誰一腳踢進了泳池,搞得好多人都來向我打聽這件事,真是麻煩死了。”


    “學生會的工作是放學後收拾這裏。咲希說她會幫忙,所以來看看情況順便吃頓午飯。”


    花翠替還在恐嚇我的咲希說明了來意。


    “誒,你還挺體貼呢。是結束社團活動之後來幫忙嗎?”


    “我說啊,這塊雞蛋燒給你,你離這裏遠一點,然後請別說話了。”


    咲希夾起一塊雞蛋燒放在椎名的掌心。


    用食物來封口真是肮髒的手段。但嚐了一口後……好吃。醇厚的湯汁帶著些許的甘甜。簡直就像料亭的雞蛋燒。


    椎名一邊品味著雞蛋燒一邊等待兩人吃完飯。


    花翠是像往常一樣的果凍飲料和黃色包裝的方塊曲奇。如同小鳥啄食一樣的吃相非常可愛食量卻不小。默默地吃著一盒又一盒的餅幹,空掉的盒子被細致地拆開疊好打算帶回去,這是她日常的用餐流程。


    攝取如此高額的卡路裏還能保持苗條身材。還不怎麽運動真的有些不可思議。聽說將棋選手每次對局都會減少一公斤以上的體重,難道她在冰冷的麵具下,大腦一直在飛速運轉嗎?


    相對的,咲希的是一個可愛的餐盒。裏麵配色豐富同時也沒有忽視營養的均衡。在這一點上倒是意外得像一個大家閨秀。仔細觀察,拿筷子的姿勢也十分優雅,要是談吐也像這麽優雅就好了……


    椎名正想著有的沒的,兩人已經吃完了午飯。


    花翠收拾好空盒,咲希也收起了便當盒同時向椎名看去。


    “所以,你又是幹什麽來的?又要偷窺嗎?”


    “什麽叫又啊,真過分!我是來收集情報的哦。花翠同學你看,這裏不是能看到賽馬場嗎?正好周六有比賽,我隻是打算用望遠鏡觀察而已。畢竟我可是以數據為準則的那種人。”


    絕對不能被誤會了。在花翠麵前說這種話,這家夥是魔鬼嗎?


    “什麽數據啊。”


    和眼前的咲希之間的糾葛正以那個事件為開端。椎名在高一的五月,為了參加期中考試的補考周六來到學校,正在這裏用望遠鏡看賽馬比賽。


    事件發生在主要賽事結束的時候。將雙筒望遠鏡稍稍向下移動就能看到新校舍。一間窗簾微開的教室,以及一位正在換衣服的女生……


    一切都是偶然。主要賽事中支持的馬輸掉後,椎名歎息著移開望遠鏡。正巧在休息日,有名為了自主訓練正在換衣服的女生。首先映入眼簾的是藍白相間的條紋,緊接著便與正打算穿上內衣的女生隔著望遠鏡對上了視線。


    隻有短短的一瞬。咲希飛速地拉上了窗簾。在椎名的感覺裏,她從新校舍跑到舊校舍這裏也就用了數秒而已。搖著馬尾辮奔跑的樣子,比任何純種賽馬都要敏捷。她簡直是怒發衝冠。


    在那之後,咲希就對椎名執拗地糾纏不休起來。


    在夏日祭隻是稍微調侃了一下浴衣就火冒三丈,被迫和穿著浴衣的咲希開始了賭上性命的捉迷藏。體育祭接力賽的時候因為椎名被其他班級超了過去而暴怒,下雪天抱著玩耍的心態玩打雪仗,卻被砸了冰塊一樣的雪球。情人節的時候吃了放在桌上的巧克力,誰成想那是咲希作為義理巧克力準備給朋友的,又被咲希臭罵一頓。


    之所以椎名能忍受這些不講道理的暴言暴行,都是因為那件事。雖然也有看到了的責任,但一想到這樣的暴力女也會穿可愛的內衣,就覺得好像也可以原諒她了。


    “有事情想問咲希來著。”


    “你隨便問,我不會回答的。”


    “咲希,你有孩子嗎?”


    咲希的馬尾辮像是要豎起來了。


    “哈?哈?啊?”


    咲希的表情瞬息萬變。先是橫眉豎眼咬牙切齒,接著又像是呆住似的渾身無力,最後終於笑著揪住了椎名的衣襟。


    “這就是你人生最後一個問題對吧。”


    “不不不,沒有的話就算了。隻是想要確認一下。”


    椎名趕忙和咲希拉開距離,這個暴力女搞不好真會把自己從樓頂丟下去。


    “去死,蠢貨,人渣。”


    咲希像往常一樣罵出三連,隨後切了一聲。好像是收到了信息,她開始擺弄手機。


    “咲希,能順便把郵箱地址告訴我嗎?”


    “我沒有手機。”


    “就是你手裏拿著的東西哦——”


    咲希無視了椎名走向屋頂的出口。即便是從背影中還是能夠感覺到她的怒火。


    “對了,咲希點數現在是多少?”


    “-3700。”


    說完咲希頭也不回地走掉了。她的好感度還是一如既往的低啊。


    ……嗯?-3700?最近一次不是-3703嗎?怎麽還稍微加了一點?


    “我覺得她沒有那麽生氣。”


    花翠湊了過來,近距離接觸令椎名繃緊了神經。


    “那教室見。”


    花翠微微揮手,追著咲希離開屋頂。


    “這裏離賽馬場很近啊。”


    兩人離開後,那名少女出現在屋頂上。


    昨天突然出現在泳池邊,自稱是金絲雀的女孩。


    “喂,你為什麽會在這裏啊?”


    “不是‘你’。我的名字叫萌花ホノカ。萌芽的花朵的萌花哦。”


    “我不是說過,讓你先等我把一大堆的情報消化完嗎?”


    明明已經千叮嚀萬囑咐她不要來學校了,可現在她還是出現在了這裏。


    長發胡亂地綁成馬尾辮,上身是椎名給她的寬大黑襯衫。這樣的打扮在學校裏晃悠真的好嗎?


    不對,怎麽可能好。這要是被誰看到的話可就完了。


    “我有用幹涉的魔法。沒有魔力的普通人是認知不到我的。”


    “靠魔法來解決沒問題嗎?”


    “所謂的魔法,就是將情報可視化哦。”


    她,萌花堅稱自己來自未來。


    因為直接穿越時空很困難,所以先將意識傳送到了金絲雀上。然後在這個時代構築出自己的身體。昨天晚上萌花是這樣解釋的……總之椎名先睡了。


    但是,就算醒來後這家夥也並沒有消失。


    “從未來穿越到這裏的理由,你之前說是為了幫助媽媽對吧?”


    把咲希踹進泳池的命令,似乎也是出自這個理由。


    “因為我就是媽媽的未來。通過幫助媽媽我的魔力得以恢複,才能像這樣獲得身體。”


    “原來如此。”


    ……完全聽不懂。果然這家夥應該交給警察保護起來嗎?


    “你不是說鑽石之眼輸了的話就相信我嗎?”


    還是金絲雀的她預言那件事。鑽石之眼1.1賠率的必勝競賽。那場波折的競賽結果,甚至還說中了鑽石之眼受傷退役。


    她說那不是預言,而是因為來自未來所以知道。


    “果然還是想要其他來你自未來的證據啊。”


    雖然在金絲雀開口說話的瞬間就已經有哪裏不對了,但椎名希望能有更令人信服的證據。


    “比如十年後的未來什麽的。”


    “我想想……”


    萌花抵著下巴陷入思考。


    “流行的是提拉米蘇和珍珠奶茶。”


    “這是什麽循環嗎?”


    “骷髏13還在連載。”


    “不愧是它。”


    “caloriemate開始出售草莓口味的能量棒了。”


    “終於來了嗎!”


    “swallows一直是b級。”


    “怎麽這樣……”


    “最後存活下來的是日清杯麵。”


    雖然好像能接受了,但這不都是些很容易猜到的事情嗎?


    “然後在那五年以後,也就是十五年後,魔法會誕生。”


    萌花伸出手後,掌心發出赤紅色光芒。


    身周的空間出現赤紅色的光粒子,在錯綜複雜的糾纏後化為了環狀。那光環在萌花的頭頂回旋著。周圍的空間開始波動,萌花的身姿模糊不清。


    “這是將情報可視化後構成的魔法。是複雜算式的集合體。”


    一望向她頭頂的光環,仿佛有洶湧的情報湧入椎名的腦海。


    “……既然你都整出這個了。”


    這孩子果然有些不對勁。雖然沒有能證明她來自未來的證據,但她擁有與之相符的某種東西。


    “你不相信我也沒關係,隻要我做完該做的事就會馬上回去。”


    萌花風輕雲淡地消去了光環,波動的空間也恢複平靜。


    “你說你要做的事情,就是幫助你的媽媽對吧?”


    如果按她的說法,萌花是為了修正過去而來的。


    從未來趕到這裏來幫助自己的母親——也就是咲希。


    她那粗枝大葉的行為舉止確實有點咲希的影子。


    “幫助媽媽是次要目的哦。未來的我察覺到自己的魔力發生動搖。我認為原因在於過去,所以就穿越到這個時代來解決問題。”


    “穿越啊……”


    “雖說有魔法存在,但穿越時空還是未知的領域。所以我冥思苦想,得到的結果就是放棄實體轉而將魔力送往過去。同時要把魔力和意識混在一起。”


    “所以,你就穿越到了金絲雀身上?”


    唯一值得慶幸的是先出現了一隻會說話的金絲雀。和突然冒出個會魔法的女孩比起來還算能接受。


    “那金絲雀又是怎麽變成你的?”


    “因為我的魔力恢複了。魔力和愛密切相關。也就是說我幫助媽媽,是為了能讓我出生的未來更加確定。”


    也就是說,萌花為了解決問題用魔法穿越到過去。並且為了自身的恢複魔力而幫助了咲希。也避免了在眾目睽睽之下丟臉。


    “我說,你不去和你媽媽見麵嗎?為什麽剛才不出現?”


    萌花第一次露出為難的表情。


    “不會有人一出現就聲稱是對方來自未來的女兒吧。這是體貼的表現哦。”


    “明明出現的時候根本就沒考慮過體貼,事到如今又正經起來了。”


    “而且,怎麽說呢,突然出現在媽媽麵前的話……”


    “嗯,怎麽了?”


    剛才還一臉淡定的萌花低下了頭。仔細一看連耳朵都紅透了。


    “……很害羞呀!”


    椎名突然被萌花打飛了。不愧是咲希的女兒。還是不要輕易挑逗她了,這家夥不僅暴力甚至還會魔法。


    “我知道了,我好像能理解了。所以,我會盡量幫你的。”


    總之還是表現得順從一些吧。雖然關於魔法還是一頭霧水。但在這裏還是不要抵抗比較穩妥……


    “我說,你是不是覺得很麻煩啊?”


    萌花抬眼窺視著椎名的表情。


    “沒有沒有,這是我深思熟慮後得出的結論。”


    監護人的爺爺教給過椎名一句話。叫做『麻煩的事情就留到明天』。不要多想拖延就好了。今天的麻煩事就推給明天的自己。


    “唔——,總感覺你在敷衍呢,算了。總之今天是個重要的日子。媽媽今天在學校會受傷。就在拍了奇怪視頻第二天的放學後。”


    “要我去救她嗎?”


    “不,盡可能還是不要改變未來。你要做的隻是把受傷的她送到保健室。然後用溫柔的語氣去安慰她。這樣就夠了。”


    咲希要是腳受傷的話。在田徑部不是重大事故嗎?


    “那對媽媽來說好像是非常痛苦的回憶。但是,看到擔心自己的朋友,或許能成為化解心結的契機。”


    就算是對旁人毫不留情的咲希,在成長中也會有痛苦的經曆啊。之後性格逐漸變得圓滑並與某人結婚生子,如果這個未來得到確定,萌花也就會回到那裏……


    “放學後的……社團活動嗎?”


    咲希應該是在田徑部的訓練中受傷的吧。訓練的時候椎名愛莫能助,不過他還是想要盡量做好之後的準備。


    咲希是個堅強的人。或許會因為受傷而產生積極的變化吧。


    “那麽就交給你了。我會在一旁看著的。”


    萌花的頭上又出現紅色的光環,隨後便消失了。


    ……這就是午休時所發生的事情。


    椎名心不在焉地聽著第五節課。


    身懷魔法來自未來的少女。而且還是咲希的女兒。


    需要消化的情報太多了。相比起來,現在在上的微積分還要更加簡單一些。盡管期中考試的成績不盡人意,但知識本身還算是在理解能力範圍之內。


    向斜前方看去,那裏是身為體育係卻在認真地解答數學題的咲希。放學後咲希就會受傷,倘若那不是預言而是即將發生的事實的話。


    畢竟是咲希,就算椎名阻止她去參加社團活動她也不會聽吧。


    所以問題成為了受傷之後該如何應對。


    即便如此,椎名對於這個自稱萌花的少女是否是咲希的女兒,還有些懷疑。相對於穿越時空的規模,她的目的實在過於微不足道。


    幫助咲希與穿越時空,這兩件事情的分量根本無法相提並論。


    萌花隱隱暗示過的真正目的,究竟是什麽呢……


    還沒等椎名得出結論,數學課就結束了。二年一班開始騷動起來。


    參加委員會的人,為了準備期末考試去圖書館學習的人,還有回家部的人和往常一樣離開了教室,也有人無所事事還留在教室裏。


    一如往常,椎名在最後一排靠窗的座位上眺望著整個教室。


    他一時間還無法行動。到現在還殘留著來不及消化的情報。


    ……總之先是咲希的事情。


    椎名從座位上站了起來。實際上鑽石之眼的確受傷了。就算是那個暴言暴行的女人。作為同班同學果然還是不能眼看著她去參加會受傷的社團活動。


    離開教室的椎名,下了樓梯朝著鞋櫃趕去。


    但是一走到外麵,校園裏卻異常地寂靜。


    雖然有棒球部的成員,但他們隻是穿著製服在玩投接球。要是在平時,肯定會有橄欖球、足球部、田徑部、還有棒球部一起進行社團活動的混亂場景。


    “請問,今天的訓練呢?”


    椎名問正在拋球的同班男生。


    “現在是期末考試的複習期吧?”


    複習期間沒有活動的回答令椎名皺起眉頭。所屬於電影研究會的他對此一無所知。


    “那有誰受傷了嗎?”


    “不,沒人受傷啊。”


    說到底操場上也沒有多少人。這麽說咲希回避掉受傷的未來了?


    ……對了,還有花翠。椎名回想起當時的對話。花翠說咲希會去幫她忙。是要清掃舊校舍的屋頂。


    他向校舍跑去。萌花隻是說會在放學後受傷。那麽在打掃舊校舍屋頂的時候也有可能受傷。


    椎名顧不上換鞋就跑上了教學樓的樓梯,在走廊裏拚盡全力地向著舊校舍奔跑。


    ……找到了。他看到兩個正走在通往屋頂樓梯上的女生背影。


    那是花翠,還有搖晃著馬尾辮走上樓梯的咲希。


    “喂,咲希!”


    聽到椎名的呼喚,正邁上一級台階的咲希回過頭來。


    與此同時,咲希突然失去了平衡。


    此時椎名已經跑上了樓梯。


    “啊……”


    從椎名懷裏傳來咲希的聲音。


    咲希在空中飛舞的身體,在墜落之前被椎名接住了。


    “……椎名?”


    眼前是咲希的臉龐。


    ……好近。他還是第一次這麽近距離地觀察咲希的容顏。身體比想象中話要小巧輕盈,麵容端正。纖長的睫毛和深棕色的眼眸……


    小顆粒從台階上滾落。那是bb彈。是在舊校舍進行活動的求生遊戲部,不對應該是園藝部留下的痕跡。是讓咲希滑倒的元凶。


    “小心一點啊,馬上就是比賽了吧?”


    “誒,啊,嗯?”


    咲希這時好像終於明白了狀況。她瞬間漲紅了臉,晃動著馬尾將椎名打飛。


    “你、你在摸什麽奇怪的地方啊,這個笨蛋!”


    “……剛才,我沒做錯什麽吧。”


    回過頭去,展開雙手的花翠一副安心的樣子。好像剛才條件反射地想要幫助咲希。


    “嗯,沒錯。”


    花翠站在了椎名這一邊。


    “這不是對錯的問題!花翠我們走!”


    咲希拽起花翠的手,向屋頂跑去。


    椎名呆呆地站在嘭的一聲關上的鐵門前。接住咲希時的柔軟觸感現在還殘留在右手上,果然是那個吧。雖說他並不是有意去觸碰到那裏。但這麽一想,那種態度也可以原諒了……


    “你在做什麽呢?”


    回過望去,萌花正站在樓梯的下麵。


    “你的媽媽,她是有什麽說謝謝就會死的人生準則嗎?”


    這時,視野的一端突然閃起藍光。


    那是龐大而複雜的算式。眼前的被空間扭曲。就像電腦無法處理龐大的信息而出現了故障一樣……


    隨後,鐵門被輕易地粉碎了。


    從融化的鐵門縫隙間漏出藍色的光。


    那是可視化的情報,隻能這樣來形容。質量、速度、坐標等算式的集合體化作蒼藍色的箭矢,向著椎名的腦袋——旁邊飛了出去。


    幾道蒼藍色的光線從旁飛過。閃爍著忽明忽滅的蒼藍色光芒……


    萌花受到猛烈的衝擊橫飛出去。藍色的光與她碰撞在一起,隨即刺進身體。


    ……那是魔法構築的箭矢。


    大量的蒼藍箭矢向萌花傾注而去。


    *


    “為什麽會變成這樣啊?”


    椎名抱著萌花在舊校舍裏飛奔。


    “我不知道,唯一能確定的就是遭受了魔法攻擊。”


    走廊裏蒼藍色的光芒此起彼伏。同時萌花從椎名身上跳了下來。


    “退下!”


    尖銳的聲音響起,蒼藍色的箭矢被擊碎了。


    彈開箭矢的是萌花的劍。魔力構築成的長劍閃耀著赤紅色光芒。


    “讓過去動搖的原因就是你呢。”


    在魔法破碎的雜音中,傳來了聲音。


    定睛一看,一名黑發少女站在那裏。


    她周身包裹著蒼藍色的光芒,手裏拿著由魔力構築的長弓。


    “總之,是敵人冒出來了。”


    萌花瞬間架起長劍,赤紅與蒼藍的魔力在空間裏交織。


    箭矢在萌花的迎擊下四散在舊校舍周圍,接觸到牆壁後破碎開來。


    空間在晃動,甚至能聽見扭曲的聲音。


    情報可視化的魔法將破碎的算式撒向四周。


    “礙事!”


    越過呆若木雞的椎名身旁,持劍的萌花猛地欺身接近黑發少女。盡管她用長弓擋住了這一擊,但仍舊被萌花的力量震飛,撞破窗戶落在外麵。


    “嗚……”


    而抵擋住突襲的萌花,卻因劇痛跪在地上。


    “你、你受傷了……”


    “沒事的,我都習慣了。”


    纏繞在萌花身上的赤紅光芒中有波紋擴散開來。傷害的情報也隨著波紋一起分散。但即便如此仍有血液從她腳部的傷口滴下。


    萌花緊握著劍警戒四周。


    “不過有些不妙。對方的能力屬於遠距離類型,而且還能自動演算彈道。這裏視野太差了。”


    總之先逃命,椎名再次抱起萌花跑了起來。情報量實在太多了。萌花不是要回到未來嗎?不僅如此,竟然又出現了新的少女。


    “或許這就是我過去被動搖的主要原因。”


    “是因為我嗎?因為我提前阻止了咲希的受傷?”


    “那麽想應該沒有錯。隻是……”


    背後爆發出蒼藍色光芒,攻擊從外麵襲來。椎名依舊抱著萌花一路狂奔。再這樣下去不隻是椎名他們,甚至可能會危害到其他學生。


    穿過校舍時,椎名忽然停下腳步。這裏可謂是槍林彈雨。


    “求生遊戲部,不對是園藝部。”


    都這種時候了,這群家夥還在悠閑地玩射擊遊戲。


    “沒關係的,就這樣衝過去!”


    抱著一名受傷的少女怎麽可能沒關係。


    “聽我的就好!”


    在萌花的命令下,椎名繼續前進。求生遊戲部的人們似乎並沒有察覺到他們。


    不知何時開始,椎名的頭上出現了一個不斷旋轉的赤色圓環。


    “認知妨礙。也就是幹涉的魔法。”


    似乎萌花和椎名的存在不會被認知到……


    “就這樣保持幹涉到室外,先重整勢態。”


    椎名也表示同意。總之不想牽連到其他的學生。


    離開校舍後又跑出了一段距離。零星的有一些結束了社團活動的學生,卻沒有一個人注意到椎名他們。


    “能打破幹涉的隻有同樣擁有魔法的人,或者像你這樣和我有很深關係的人,所以放心吧。”


    萌花的聲音,沒有傳到一心逃命的椎名的耳朵裏。


    *


    黃昏的公園。


    離學校步行約三十分鍾的大型公園內,平時會有帶孩子或者寵物狗來散步的人,但現在還算冷清。


    “我回來了哦。”


    萌花抱著雙膝坐在草坪上。


    “我用魔法隱藏了我們的位置。不過,也不清楚對方在哪裏。讓我驚訝的是對麵也會使用幹涉。”


    椎名把便利店的袋子放到了草坪上。才想起來今天原來還什麽都沒有吃。午飯最終也泡湯了。


    “還有,謝謝你把我送到這裏……。”


    “總之先把這個喝了。”


    椎名將罐裝果汁丟給萌花,自己打開了一罐咖啡。


    “我啊,已經接受至今為止發生的事情了。”


    “嗯。”


    萌花雙手捧住易拉罐喝著果汁。


    “我對於你來找我的理由一直抱有疑問,但現在總算猜到了。”


    萌花有些吃驚地眨了眨眼,抬頭看向椎名。


    “因為我是能接受不合理的人啊。”


    雙親死於事故的時候也是。明明是根本無法接受的事情,可就算抗拒,最終也隻能被迫接受。而從中學到的便是越是不願相信的事情,越是會全速襲來。


    “現在照顧我的是一個遠房親戚的爺爺,他把一個租來的倉庫讓給我當作房間。你猜他是做什麽工作的?是發掘古代遺跡哦?這種事情肯定需要資助人或者大學作為後援對吧。可是那個人,就自己一個人毫無準備地就出發了哦。連印地安納·瓊斯都比他有計劃啊。”


    “這樣啊”萌花回應道,她意外的感興趣。


    “難以置信吧?你來自未來,爺爺又在搜尋過去。但是我連那樣離譜的人都接受了,鑽石之眼的敗北也好不容易接受了。”


    “不要說得像是和鑽石之眼差不多啊。”


    “在你那個時代這也算是大事件吧?”


    “為了你我可是把jra的數據記錄都恢複了。都是因為知道會穿越到這個時代。比起這個,你快接著說。”


    (譯注:jra 日本中央競馬會(japan racing association))


    “邊吃邊說吧。”


    看向袋子後才發現買來的是杯麵。慌張之下買了平時吃的東西。熱水該怎麽辦……


    “然後啊,爺爺也邀請過我要不要一起去探索遺跡,我當然拒絕了。先不說義務教育還沒完成,讓連未來都沒有的我去探尋過去也太荒唐了。”


    椎名撿起起掉在附近的啤酒鋁罐。又讓萌花幫忙,把附近的樹枝和垃圾都收集起來。


    “他偶爾會回來,可每次回來都要帶我去露營。說是露營也就是在荒無人煙的河岸喝酒而已。教給我的也淨是賽馬、棒球、還有小刀的使用方法之類不正經的東西。”


    椎名從口袋裏拿出折疊小刀,在鋁罐頭上劃出一個口子。這樣便製成了簡易爐子。


    “這個看起來雖然像是手機的裝飾品,但確實很方便。爺爺的口頭禪就是至少要學會用刀和火。”


    還有,疼痛是最好的老師。椎名想起爺爺總是抱怨現在的人過於害怕刀刃和火,正因為如此才無法正確對待。


    “還有這支圓珠筆有點火功能。”


    點火指的是打火石。圓珠筆是由金屬鎂構成的。首先用刀削筆身,將鎂粉收集到紙巾上。然後用小刀用力快速滑動來產生火花來引燃鎂粉,再將紙巾點燃。


    “然後用這個簡易爐子燒水。”


    把紙巾放進空罐子裏,將撿來的點心盒子撕碎讓火源更旺盛,最後加入樹枝使火力穩定。


    把萌花喝空的易拉罐盛滿水,放到簡易爐子上就能煮熱水了。


    “這就是杯麵嗎。我還是第一次看到這種樣子的呢。”


    萌花接過杯麵,眼神閃閃發光。


    “不,你那個時代也有杯麵的吧?”


    “我那個時代都已經是小包裝的了。就像果凍一樣,可以即食也可以加熱後食用。重要的是要快。未來最重視的就是速度。”


    “感覺和我想象的不一樣呢。”


    “嗯?為什麽要之後再放?我偏要先放進去。”


    萌花拿著粉包有些興奮。甚至還做出將杯麵的蓋子徹底撕開這種蠢事。這家夥好像真的沒有吃過啊。


    等待水燒開的這一段時間,椎名又轉向萌花。


    “雖然隻是個大概,但我也說明了我的經曆。接下來該你了。”


    “嗯,也是呢。應該讓你知道呢。”


    萌花用餘光凝視著火光喃喃道。不知不覺間天色已晚,燃燒樹枝的爆裂聲回蕩在無人的公園。抬頭望天就能看到那個赤色的光環。情報幹涉籠罩著整個公園。


    “之前也說過,某一天魔法出現了。之所以命名為魔法是因為搞不清它究竟是什麽東西。當時大家都以為是病毒一樣的東西。”


    隻有少女會被感染的,名為魔法的病毒。


    “幾乎所有少女都發生了魔力失控。但像我這樣能夠控製魔力的稀少存在會得到力量。比如提高身體能力,魔力物質化後構築成武器,還有幹涉之類的。”


    身體能力,魔法武器還有幹涉的效果椎名已經親眼見識過了。


    “比如說,你知道空想性錯覺嗎?”


    “把花紋識別成人臉的那個?”


    “嗯。那些現象已經可以用算式解析出來,然後再應用於幹涉演算。”


    迄今為止,命名後便放置不管的現象已經被科學所解釋。


    “這個宇宙是一台巨大的計算機。而魔法就是運行它的程序……也就是接觸到了所謂的金手指。”


    相對的,幾乎所有的少女都因接觸到深淵而變得反常。就像被硬塞入無法處理的數據電腦一樣,少女們失控了。


    “雖然省略了很多事情,總之我們通過戰鬥恢複了世界的秩序。然後我在研究魔法的過程中發現了另一種能力。那就是將魔法與時間相聯係。”


    “然後意識到自己的過去在動搖,便穿越到了這個時代是嗎?”


    “簡單來說是這樣的。而動搖的原因可能就來自於她。”


    萌花說的是來襲的敵人。


    “總之還是要先查明對手的真實身份—”


    “等等。”


    椎名打斷道。他總覺得不能再聽下去了。隻是牽連到自己還好。但是,剛才戰鬥的舞台可是學校。


    “我說,就算你真的是從未來來的,但這裏可是‘現在’啊。我可不想為了別的世界而遭遇危險。”


    “誒?為什麽,怎麽這樣……”


    “花翠和咲希也遇到了危險。”


    “但,但是,敵人都來了,而且誰也沒有受傷呀。”


    “和那沒有關係。和敵人也沒有關係。事實就是,你們這些來自未來的人將一個普通人卷入了危險當中。”


    萌花顫抖著嘴唇,似乎想要反駁。但最後卻一言不發地低下頭。


    “就算你是她所生的孩子,但現在的她也不是媽媽。”


    咲希不應該擔負責任。而椎名更是與此毫無關係。一無所有的自己不能再深入這件事了……


    “我想說的就是你想做什麽是你的自由。……隻是別牽扯到我。”


    萌花沒有反駁。隻是盯著火焰。


    她的模樣令椎名內心刺痛,可這是事實。


    “總之,先吃飯吧。”


    因為一直在沉默,椎名把沸騰的熱水倒進泡麵裏。


    “要等三分鍾。”


    看萌花馬上就要掀開蓋子,椎名提醒道。


    “這個時代的人類真有閑心呢。”


    速食食品的三分鍾,在未來似乎是很漫長的時間。


    “吃完就分開吧。”


    “嗯,我吃完就走。隻需要三分鍾和吃麵的時間。”


    這樣的萌花有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她的的側臉好像和誰重疊在一起……


    “確實我所做的事情都微不足道。你說的沒錯。世界會出現魔法,產生混亂,但取回秩序的未來已經注定。隻是在這樣的洪流當中無比微小的事情。”


    等待三分鍾時,萌花輕聲地說。


    “世界真的會崩壞嗎?”


    椎名沒忍住問出了未來的事情。


    “美國總是在與無形之物戰鬥。艾滋、貧困問題、人權、還有疾病。這些鬥爭中,美國一直扮演著正義的勝利者。但美國的第一次落敗,同時也是世界的落敗。”


    然後世界各地出現少女的魔法失控。


    “像我一樣能自如操作魔法的少女是極為罕見的。世界介入少女們的身體,將可以稱作宇宙程序的深邃與其連接。而科學家們通過分析,花了不少時間才得出魔法不是病毒而是算式這一結論。如果說歐拉算式是世界上最美的算式的話,那魔法的誕生就是無法解析的黑暗算式。”


    從結論上來說,那已經不是科學的範疇了。


    所以未來的人類才會放棄思考,將這一算式命名為魔法。


    “盡管如此,科學家們還是進行了戰鬥。在戰鬥的過程中,也出現了想要利用魔法這種存在做壞事的集團,雖然是一片混沌呢。”


    “作惡嗎?是出現黑暗組織了嗎?”


    “就像星球大戰一樣呢。”


    “嗯,你知道星球大戰啊?”


    “在我的時代可是已經出到第二十部了。”


    “明明第九部都勉勉強強了,竟然還能出下去。”


    “雖然戰爭開始之後電影拍攝就停止了,但我很喜歡看老電影哦。星球大戰裏的阿米達拉公主可是我的希望。因為我和《萊昂》裏的瑪蒂達很像吧?”


    (譯注:《萊昂》另譯《這個殺手不太冷》 瑪蒂達為該電影中角色)


    萌花轉向這邊。


    “不,唔,可能氣質有點像吧。”


    “雖然都說小時候漂亮的人長大以後就有些微妙,但瑪蒂達未來可是會成為阿米達拉公主呢。”


    (譯注:兩個角色為同一演員)


    “那隻是罕見的個例吧。……差不多要好了。”


    三分鍾過去。椎名將杯麵遞給萌花。她打開蓋子,表情緩和下來。


    “好燙,啊,不過……真好吃。”


    萌花哧溜哧溜地吸著麵條。


    穿著黑襯衫像是一隻烏鴉的女孩正在啄食著杯麵。


    胸口隱隱作痛。這麽小的孩子獨自一人穿越到了陌生的時代。


    但是不可以同情。可以理解,但不能產生共鳴。


    “你可以慢慢吃哦。”


    萌花一個勁地狼吞虎咽,被嗆到後咳個不停。


    “能量補充必須要迅速。好久沒有吃到這種固態食物了……”


    “使筷子的手法也不熟練呢。”


    咲希雖然有著粗暴的一麵,但吃相卻很優雅。出乎意料的有教養。


    這麽說問題是父親嗎?為什麽不能負起責任好好養育孩子呢?


    “真想看看你父親是個什麽樣的人啊。”


    椎名嘟囔著,萌花的手忽然停住了。


    “誒?”


    “那個,雖然知道你媽媽是誰了,但你父親還不清楚。”


    萌花拿筷子的手開始顫抖。


    “啊,抱歉,這是不能問的事情嗎?”


    “那家夥就是個廢物。”


    果然是不該提起的事情。


    “在未來也有著廢柴父親啊。”


    “他是個不負責任,連撫養費都不給的混蛋啊!”


    萌花說著開始咬牙切齒。


    “這樣啊,啊—,也有這樣無可救藥的人啊……”


    踩到地雷後,椎名準備收拾撤離。他正打算把手伸向收拾垃圾的袋子……


    “好燙!”


    魚肉卷飛到天上。


    被熱水燙得滿地打滾的同時,椎名意識到是萌花把吃了一半的杯麵丟了過來。


    “你這家夥,幹什麽啊!”


    “就是你啊。”


    語氣驟變的萌花,對椎名怒目而視。


    “我說就是你啊。”


    “哈?”


    “我的那個混蛋父親,就是你啊!”


    “哈?哈?……誒誒誒誒!”


    椎名的驚叫回蕩在公園之中。


    眼前的少女是自己的孩子?那種事情怎麽可能?


    “等下,先冷靜下。我有點跟不上思路。”


    “這不是思路的問題啊,你這人渣!”


    萌花將筷子扔了過來罵個不停。


    “這麽重要的事情你為什麽不早說啊?”


    “你說得好像察覺到了一樣,我還以為你已經知道了!話說遇到自己女兒的時候就沒什麽感覺嗎,你這不責任的混蛋!”


    “萌花,不可以說髒話哦。”


    “不要事到如今才擺出一副父親的樣子!”


    又是不得不接受的事情。女兒沒有經過十月懷胎,穿越時間出現在麵前。


    以及,這場事件自己好像沒辦法置身其外的事實……


    *


    “你那破公寓裏沒有動靜。”


    “如果你說的是真的,這裏對你來說可是祖籍一樣的聖地哦。”


    “雖然不知道對方是不是也會使用幹涉,但還是有時間洗澡的。所以趕緊準備上學吧。”


    椎名和萌花提防著來襲在公園一直待到天亮。到了早晨才回家。


    “有必要慢悠悠地洗完澡再去上學嗎?”


    現在的椎名已經筋疲力盡。不單單是在夏日的公園裏待了一夜,更因為這些不得不接受的事實匯聚在一起,讓身體像鉛塊一樣沉重。


    “敵人的力量雖然不如我,但還是個未知數而且目的也不清楚。既然如此,就幹脆先去解決問題吧。”


    問題解決未來就能確定。然後……


    “就是說,你要和媽媽確認關係。你和媽媽的愛越是深沉,我出生的未來就會越確定哦。因為我是未來的象征,所以我的魔力也就越強。”


    讓魔力恢複到能夠確定萌花出生的程度。簡單來說就是這回事。……可是就算讓他確定,又該做什麽好呢?


    “去表白吧。”


    這句話的隨意與不負責任就像是麵試時對方說“穿休閑裝來就好哦”。


    “我說啊萌花,表白可不是能夠硬來的事情。”


    “你是要教育我?我昨天就說過,不要事到如今才擺出一副父親的樣子。”


    “但就算去表白也要對方願意吧。”


    “就是對方願意我才會出現的哦?我先說清楚,媽媽在高中二年級的夏天就喜歡上你了。雖然不清楚她究竟是喜歡上你這個又笨又愛賭博的廢物的哪一點呢。”


    萌花一邊罵著椎名一邊咂嘴。


    “你想想看,這可是未來的女兒說的。單勝1.1倍賠率的必勝競賽哦。”


    “不是,之前的那個不剛賠了嗎?”


    “把想法化成言語才是最重要的哦。既不是首飾也不是金錢。女孩子想要的就是話語呀。”


    “我說,你還是個孩子吧,有那種經驗嗎?”


    萌花瞬間漲紅了臉。這家夥的表情真是豐富。嘴一張一合就是說不出話,反而一把抓住了椎名的前襟。


    “再這樣下去我可揍你哦?不管怎樣你在血緣上還是我的父親。你再不好好做,我的未來就要消失了!”


    看著萌花拚命的樣子,椎名隻能低下頭。事情發展得太突然了。


    說到底順序是不是有些不對啊?被女兒強迫向她母親表白是怎麽回事。


    而且能不能考慮下這邊的心情……


    椎名回想久遠咲希這個人。至今為止他從未用那種眼光看待過她。教室裏的火焰總是感性的,表情瞬息萬變。雖然椎名因為被纏上倒是有交流,但從未有過好的氣氛。這時突然說要去表白……


    椎名看向萌花。這就是……未來嗎。


    “隻要我出生的未來得到確定,通向未來的道路就會連通了。”


    一看到眼前的物體,就覺得是女兒是理所當然的。那是無法用道理解釋的感覺。是種一定會在未來相遇的預感。之所以接受這樣離奇的設定,也是因為他感受到了與萌花之間的聯係。


    眼前的狂妄少女體內,流淌著自己一半的血液。


    “首先要做的是衝個澡,總不能帶一身泡麵味去表白吧?”


    “……表白。早知道就該和她搞好關係了。”


    “不要總是計較過去,要向前看。”


    “隻有來自未來的你沒資格說這話吧!”


    “早—上—好,椎名。”


    在教室門前被一之瀨凪逮到了。


    “之前的視頻,我全都傳到你的手機裏了。”


    凪摟住椎名的手臂。這家夥明明是個男人卻纏得這麽近。


    “怎麽了?東張西望的。”


    萌花的身影雖然消失了,但還是能察覺到氣息。大概是用魔力隱藏在周圍了吧。


    “有什麽不好嘛,事到如今我們的關係也不需要遮遮掩掩了。”


    “快住手啊,真會引起謠言的!視頻我會看的。”


    椎名敷衍著抱過來的凪同時走進了教室。


    早晨的嘈雜教室中,椎名看見花翠在靠窗的座位上靜靜地看書。


    雖然是平淡無奇的光景,卻總是最先映入眼簾。


    形成鮮明對比的是在人群當中的咲希, 有一瞬間椎名和她對上了視線。


    僅僅如此就讓椎名心跳加速。仔細想想,連女兒都有了不禁讓人感到害羞。


    椎名慢吞吞地坐回座位上。座位在最後一排靠窗的位置。以往覺得不錯的位置在今天卻截然相反。因為漫不經心地坐在這裏有被狙擊的可能性。


    原本無聊的上課時間忽然變得危機四伏起來。


    “放心吧,有我在呢。”


    窗外傳來萌花的聲音。這裏可是三樓,而且還沒有陽台……


    本想著像往常一樣看看體育報紙,但現在完全沒有那種心情。


    說到底為什麽會變成這樣?既然椎名的女兒萌花為了確定自己出生的未來而來到了這裏。那麽讓她未來動搖的原因,就是那個敵人嗎……


    椎名抬起頭,看見花翠的背影。姿態端莊地讀書樣子讓他心身歡喜。她從不畏懼孤獨,與那些通過結伴才能得到安心感的女生不同。忽然一陣風從窗外吹來。書頁翻卷,她的發絲輕輕搖晃。


    這時,一種奇妙的感覺向椎名襲來。那種氣質似乎在哪裏見過。


    就在最近,似乎還近在身邊……


    班會開始的鈴聲響起,打斷了椎名的思考。


    ……然後時間流逝。


    講課的內容根本聽不進去,椎名偷偷地看起了手機。


    手機裏播放著視頻,濕透的咲希正四處追趕椎名的場麵。連這種花絮都拍下來了啊。那個凶神惡煞地追趕自己的女孩子,真的喜歡自己嗎?……真的可以相信嗎?


    “別看手機了,準備一下。”


    窗外又傳來了萌花的聲音。


    “什麽準備?”


    “放學後叫她出來表白啊。”


    椎名早已做好覺悟,也有了咲希的郵箱地址,他在文本框內輸入放學後抽出點時間的信息。見麵的地點定在哪裏好呢?


    沒有人的地方……那個舊校舍的屋頂嗎?


    按發送鍵的手指在顫抖。


    這不是單純的表白。按下按鈕的瞬間未來就會被確定。不是開始戀愛,而且確定了會結婚生子的命運。


    “快點!”


    在萌花的威壓下,椎名按下發送鍵。


    過了一會兒,在桌子下麵確認手機後的咲希向這邊瞟了一眼,又馬上把頭轉了回去。……已經無路可退了。


    到了放學後,首先行動起來的是那邊。


    窗外又有蒼藍色光芒閃爍,隨後便是帶著赤紅光芒的魔力產生激烈碰撞。


    “喂,你沒事吧?”


    椎名剛打開窗戶,就看到從三樓飛躍而下的萌花。


    “你去做你該做的事。我絕對會幫你爭取到這段時間的!”


    赤色的圓環在上空旋轉。但在幹涉的效果下附近沒有學生能夠注意到。


    “感覺風好大啊。”


    教室裏,同班的女生紛紛捂住裙子。


    飛射而來的蒼藍魔力箭矢在接觸到教學樓之前便破碎分解,然後隨風飄散。雖然不清楚對方的目標到底是萌花還是椎名,但至少沒有波及無辜的想法。


    椎名已經看不見萌花的身影,隻有蒼藍和赤紅的魔力在空中交錯。


    萌花在為自己爭取時間,那就趁現在……


    回頭看去,咲希已經不在教室裏。看樣子是答應了椎名的短信。


    ……舊校舍屋頂。


    已經無路可退。畢竟實際上連女兒都有了。


    雖然感覺順序有些奇怪,但現在不能考慮這些。


    椎名剛走出教室,又被一之瀨凪逮住了。這家夥總會在最糟糕的時機出現。


    “喂椎名,一起去影研吧。”


    “今天我有重要的事情去不了了。”


    “哪會有比拍攝視頻更加重要的事情?”


    “讓我休個產假吧!”


    對著一之瀨凪大叫後,椎名跑了起來。在放學後喧鬧的走廊中奔向舊校舍的方向。


    傳來耳鳴聲。名為魔力的情報擾亂了空間。是在舊校舍開戰了嗎?


    “不能去屋頂!”


    萌花從窗戶外跳進走廊。


    “我把她趕到上麵去了,快去別的地方表白。”


    萌花看起來沒有受傷。戰鬥的主權正向她這邊傾斜。


    “知道了。”


    換個地方的話,就選離舊校舍近又沒什麽人的地方……中庭嗎?


    那裏常年沒有日照導致空氣渾濁。很難說是適合表白的場所,但現在已經不能奢求那麽多了。


    就算咲希現在到了屋頂,也可以走外側的樓梯下來。


    “拜托你了哦。我這邊沒問題。”


    萌花舉著閃爍著赤紅光芒的劍,從走廊裏衝了出去。


    她的魔力上升是因為未來變得更加確定了吧。


    也就是說,萌花的母親和椎名的關係在逐漸加深……


    椎名跑向與萌花相反的方向。雖然他幾乎沒有搞清楚現在的狀況,但萌花是為了尋求幫助而來到過去的。而且既然她是自己的女兒那就不能置身事外,也無法做出拋棄自己的女兒這種事情。


    奔跑的同時椎名掏出手機,必須把地點改變的消息告訴咲希。


    短信太遲了。這樣的話就直接……


    按下通話鍵,幾聲忙音過後咲希接通電話。


    『椎名?』


    “咲希嗎?情況有點變化你能不能來中庭?就是那個中庭。”


    『誒,我都在往屋頂走了。』


    “真的拜托了。”


    『中庭是嗎?……他說中庭。』


    咲希好像在和誰說話。為什麽還會有其他人在啊?


    明明還特意強調有重要的事情這笨蛋竟然,這個笨蛋。


    椎名內心抱怨著的同時向外麵跑去。現在萌花應該把對方逼到屋頂上了。隻要趁這個時機向咲希表白,一切都會結束。


    他跑到中庭望向屋頂,蒼藍和赤紅的光芒明暗閃爍,魔力在交織衝突。


    椎名還在對著手機滔滔不絕。


    “拜托了,盡可能快一點來。我發誓真的是有重要的事情。不是平時那種胡鬧,就今天真的是關係到未來的大事。”


    『那我也可以說些認真的話嗎?』


    咲希的聲音很平靜。


    “嗯?”


    『因為之前你幫過我三次,我都沒有好好道謝。』


    “三次?”


    椎名不解地側頭。在樓梯下麵接住她是一次。


    如果把她踢進泳池也算的話,那就是兩次。


    “請你喝了罐咖啡那件事嗎?啊,還是說幫你找到了自行車鑰匙的那次?”


    『不是那麽小的事情哦。』


    沉默了一會兒。


    『不過,我想你也應該不記得了。』


    椎名忽然想起凪發來的視頻。花絮中被淋濕的咲希。


    與記憶中濕漉漉的咲希——重疊在一起。


    “……那個蘋果。”


    那是七年前。他曾幫助過一名爬上蘋果樹的女孩。爬上去的時候後被突如其來的大雨淋濕,就那樣困在樹上下不來的女孩。


    ……他回想起幫助了她的記憶。女孩沒有向椎名道謝,隻是鬧別扭似的將蘋果遞給椎名。


    『你想起來了呢。』


    咲希的聲音宛若鮮花盛開。


    『我啊,從那時起就對椎名……』


    撲通一聲,有什麽東西掉了下來。


    “萌花?”


    那是從屋頂墜落下來的萌花。


    “誒,喂,萌花你怎麽了?”


    椎名向著筋疲力盡的萌花跑去。


    “太奇怪了。對方的魔力突然暴漲……”


    蒼藍色的魔力湧現。渾身纏繞著蒼藍色情報的少女輕輕地落在地麵。表情冷漠的黑發少女,年齡和萌花相差無幾。


    “誰來救救——”


    “沒用的。”


    少女搖了搖頭。


    “在阻礙的魔力下沒有人能踏入這裏。除了你這種相關人士。”


    浮現在頭頂的蒼藍圓環開始回旋。她和萌花一樣能夠操縱魔力。少女的眼神冰冷又溫柔。仿佛看到了什麽令人懷念的……


    “請離開這裏。讓我消滅那個孩子。她就是令我過去動搖的原因。”


    少女拉開魔力構築的長弓。魔法的箭矢對準了萌花。


    “住手!”


    椎名擋在萌花的身前。


    “請讓開。”


    拉開長弓的少女,表情有一瞬間因為悲傷而扭曲。


    “有什麽不可以的?你明明已經和咲希那麽親密了。”


    “咲希?”


    背後傳來了萌花吃驚的聲音。


    “椎名!”


    就在這時,椎名朝著聲音的方向望去,是咲希。還有跟在身後的花翠。


    連花翠都出現在這裏……。壞了,把她叫到了這麽危險的地方。不是有幹涉嗎?能不能在魔法上多用點心啊。


    不對,咲希和椎名一樣,她是萌花關係密切的人才能出現在這裏。


    ……既然如此,花翠為什麽會在這裏?


    再轉回去,兩人的出現讓少女們凝固在當場。


    “咦,這孩子是椎名的妹妹?”


    輕易察覺到的夏希,不解地側著頭。


    “你能看到她?”


    看起來幹涉對她無效。椎名轉過頭去驚得說不出話來。籠罩在少女身上的蒼藍魔力減弱,露出了赤裸的身體。這這家夥該不會一直光著身子戰鬥吧?椎名慌忙脫下校服,將襯衫披到少女身上。


    “啊,嗯,看起來是你妹妹吧。沒想到這麽像呢。”


    而後麵花翠的表情也變了。她似乎也能看到。


    “椎名君沒有妹妹。”


    花翠作為班長了解一些信息。在她麵前的是衣衫襤褸的萌花,以及披著襯衫的半裸少女。


    ……結束了。學校生活要在此謝幕了。不過最後收獲的不是掌聲而是罵聲。


    “不過好像有親戚呢。”


    “有,有那麽像嗎?”


    花翠的發言令椎名感到震驚。


    “一看就知道。”


    剛才還大打出手的兩名少女。忽然變得得特別老實,動也不動地滿頭冒汗。


    “我說,我可以抱抱你嗎?”


    不知為何咲希有些臉紅。難道是本能地察覺到是女兒嗎?


    咲希和萌花的距離逐漸縮短,麵對麵的母女二人……


    然後咲希穿過萌花,抱住了黑發少女。


    “……誒?”


    眼前的場景,和椎名想象中完全不同。


    “我想知道這個可愛的孩子叫什麽名字。”


    “……我叫希望ノゾミ。”


    被咲希緊緊抱住的黑發少女回答道。


    “嗯,嗯?”


    而一旁,還有一對相遇的人。


    “名字,能告訴我嗎?”


    “萌花。萌芽的花朵的萌花。”


    從未對他人表現過感興趣的花翠,正彎下腰與萌花對視。


    萌花很快便滿臉通紅,手足無措起來。


    ……這樣啊。萌花的母親是花翠啊。


    回想起來,她的瞳色以及不時出現的冷淡表情都和花翠如出一轍。今天在教室看到花翠時的熟悉感原來源自萌花。


    再一次回頭看向咲希那邊,待在咲希懷裏的少女嘴唇微動,似乎在輕輕呼喚著“媽媽”。


    至此椎名終於明白了。黑發少女是來自於未來的咲希的女兒。


    以及兩人都是自己女兒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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