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美之夜兮。


    我仰望著天空如此想到。


    回想起來,如此心情平和地仰望著天空已是久違了。


    將仰望天空的視線下拉,七道冒然踏入我巢穴的人影映入眼簾。


    進行怪物討伐的話,僅使用一名英雄的方式比使用千名士兵更為適合(各種意義上),而這七個人不論哪一位都確確實實地是兼具突出的力量和才智的英雄呐。


    我注視著站在人類們最前方的青年,張開了口,言語開始了。


    同時血的味道在口中擴散開來,溢出的血液從我的口中滴落,在水晶的地麵上化作些許赤紅的血泊。


    謔,已經很久沒有品味到血的味道了,那還真是……奇妙的很開心呐。如果說有什麽感想的話,對我而言,就是好久不見吧。


    「在吾的記憶裏,被討伐的道理並不存在,毋寧言的話,也僅存吾為人類之友方這一件事而已,此為何種理由之所作所為?」


    握著貫穿了我心髒的劍的青年——與世間世世代代講述流傳的英雄譚中最為有名的勇者所相稱的美貌上浮現了苦惱的神色。


    對我進行討伐這件事並不是他的本意,至少這一點我了解到了。


    若是來自位於能夠命令勇者的立場上的人類的無法違抗的命令的話。大概是因為對於處在繁榮頂端上的人類而言,我這樣的存在等同於眼中刺肉中釘如此的原因吧。


    「對即使不用處心積慮討伐也可以、命令說滾出去便離去者進行討伐,勇者喲,為了製作汝手中握著的劍究竟使用了幾許的財和時呐。製作那個的勞力和時間等資源,究竟可以救助多少的人類呐。汝就沒有如此思考過嗎?」


    我和勇者他們見過好幾次麵,以前一同並肩作戰過相知之情也有過,他們是本性善良的人這件事我是了解的。


    如此之人的話,這樣的說話方式是能接受的吧。都奪走了我的生命,這種程度而已的嘲諷權利還是有的吧?


    fumu,沒想到如此之困,眼皮有點沉的睜不開呐。


    是由於戰鬥一開始時魔法使展開了的生命吸取魔法,以及貫穿心髒想要殺死龍的劍的一擊的影響吧。


    呀嘞呀嘞,僅僅是為了殺死一隻即將發黴的陳腐生物,竟能如此費時費力的行事,說實在的我被驚呆了。


    「給吾注意,勇者以及他的同伴們喲。物為兩極,人之心尊貴美麗,人之心卑賤醜惡,啊啊,果同吾所想,汝等人類至今仍處人獸之間的樣子。


    飛鳥盡良弓藏,若汝等於其無助之時,汝等亦會如吾被之斥也。曾與吾一度並肩前行的汝等若與吾迎來同樣的結局的話,吾之心甚悲。


    此為將死之翁龍終忠之言。銘記於心吧,嬌小的友人呐」


    並不擅長戲劇一樣的措辭方式呐。對小友來說是會感到身心俱悲痛的內容吧,多多少少有些後悔以及罪惡感浮現。


    嘛,這種程度的捉弄還是允許的吧。


    近來同胞的數量也明顯的減少了不少,稍微有點對長壽感到厭倦了呢。


    在如此皎潔明月之下死去,這倒也不壞。或許是因為心一定是安詳的逝去的?


    「fumu」


    我不禁吐出最後的一次歎息後,閉上了眼。


    我想,作為自神話時代以來便活著的龍的臨終的話略為乏味吧,但若是為與世界比起來是那樣的微不足道的龍的歸宿的話這樣恰好合適。


    我預感到自己將會陷入平穩且充裕的永眠之中。


    這樣的話,嘛,也好(喲卡咯)。就連自己也覺得是條奇葩龍(古怪的龍),至少此時此刻的我,對我的戲劇落幕並沒有什麽不滿。


    啊啊,死神們噢,平安無事地將我的靈魂送至冥府的最底層使之平靜下來進入永眠就好。要不然,吾之龍息便將汝之冥府塵歸塵土歸土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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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umung」


    地,我嘟囔著。或許實際上並不是從口中發出的嘟囔。就算想動舌與唇也無法如吾所願的動起來並順利的編製語言。


    困惑的領域在我心中擴張變大。根據最後的認知來說,我的肉體應該已經燃盡了生命之火、接受死亡的命運才對。


    那麽,為何我還活著?


    忽然,我注意到兩種類型的以「dokunn、dokunn(撲通撲通)」的固定節拍演奏著的聲音。


    『是什麽呢?』


    在產生疑問的一瞬,我便明白了這是心髒的聲音。


    同時,僅傳播聲音的手段來講,多半不是空氣,而是由液體傳播這件事也。


    是我的心髒和其他某人的心髒的聲音,對吧?


    試著僅少許地將感覺變得敏銳來偵探周圍的情報。


    啊啊!該怎麽做才能夠準確的表達出理解自己被擱置在的狀況時的我的震驚!?


    為什麽明明應該已經死去的我、現在、正作為人類女性腹中的嬰兒存在著!


    吾之魂應該已經墮入冥府,就那樣一直沉眠下去才對,為何,現在卻寄生在人類的胎兒體內?


    來解答我疑問的人不可能存在呐……暫時之間我被之所困。


    接著恢複平靜的我思考著,到底有沒有重生的價值,從腹外傳來的言語推測,將成為我雙親的人十分地期待著我的出生。


    另外,今世的我好像還有一個兄長似的,fumu……讓令尊令堂和兄長失望(沮喪)的話,也感覺十分對不住他們。


    這麽想著,「生而為龍,死亦為龍的我能夠像人類一樣的生活嗎?」的不安開始變成了「至少為了不辜負家人的期待努力試試吧」的心情。


    fu~mu,好像我今後會誕生於的外麵的世界魔法跟科學並不發達的樣子。


    這樣的話甚至連吃飽都很難做到吧?雖然我還是漂浮在羊水的中的胎兒,但靈魂可是龍。即便是在胎兒發育時期也做得到人類無論如何都做不到的事,我如此判斷到。


    由於今回轉生的原因,我的靈魂明顯的遭到了劣化,但對我的家人們生活周邊的土地進行幹渉,令可稱之為大地的血管的地脈活性化,總有一天會帶來豐收這件事還是做的到的吧。


    如此想著,嬰兒的我立馬開始了對土壤進行改良。


    這樣暫時一來土壤便蘊滿了營養,即使對作物放之不理,也會迎來五穀豐登了吧。


    雖然開始期間我不得不給大地輸送魔力來供應營養,但數年之後的話一定會自然活性化起來。


    那麽,接下來,生下我還有幾個月吧?到底重生為人類有意義嗎?繼續活下去這件事有價值嗎?


    至今我的心中仍有厭世頹廢的風在吹著。此風停息之時到底會到來嗎?我在將成為我母親的人腹中繼續思考著。


    然後,歲月靜靜流逝,悄悄地在世界刻上證明ta走過的痕跡,我作為人類的嬰兒出生的時間終於到來了。


    從至今為止一直保護著我的慈愛的搖籃中來到外麵的世界的我,強行地睜開了感覺萬分沉重的眼皮,用無法聚焦的朦朧雙眼來觀察四周的情況。


    雖然對於出現在我視野中的事物,我應該是早已理解了的但依舊陷入了困惑之中。


    稍微睜開地我的雙眼,捕捉到了一對正和善的微笑著的人類男女的身影。


    對占據了我全部視野的男女的身影,不知不覺地,我思索起是比身為龍的我更加身材魁梧的巨人種之類的什麽嗎?


    當然,他們並不是巨人種之類的存在,而是名副其實的、普通的人類。不好,在大腦的某處無論如何也還認為自己的身體是龍體地進行思考的樣子。


    在我尚未從困惑中脫離出來的期間,女性的那位張動了發自內心的笑顏上的唇。


    「嘛啊~這個孩子噠啦,就已經睜開眼了哇!fufu~你好哇,我的小寶貝~」


    女性如此繼續逗著我,男性的那位也細微地將嘴角上揚露出笑容的同時編織著簡短的言語。


    在他們看著我的眼中,共同地存在著不求回報的令人安定的溫柔和慈祥。


    「(這孩子)不怎麽哭呐,嬰兒的話更愛哭啼一點的才對。」(嗨,鏡子)


    女性悄悄地伸出手指戳著我的臉頰。


    現在的我,變成了被婦女抱在懷裏、若隻有自己的話什麽也做不到的嬰兒了啊。


    「閣下的名字是多蘭喲~我是母親噢~這兒的是父親~請多指教呢~」


    是輕輕地戳著我柔軟臉頰的女性是我人類身份的母親,男子為父親……這麽回事嗎?


    對有血濃於水的雙親存在這一事實,我感受到了從未有過的難以想象地感覺。


    作為最為古老的龍存在的我,不論是父親還是母親都不曾擁有。雖然有稱作兄和姉的存在,但存在著稱作雙親的某人這件事一次都沒發生過。


    是因為這個的原因嗎?


    對於給予變成嬰兒的我不求回報的令人安定的溫柔與溫暖的男子與婦女,我產生了從未有過的感情。


    厭倦了實在是太過久遠的生、選擇了故意被人類的勇者們所殺的道路的我,企圖就此於冥府的最底層中陷入永不蘇醒的沉眠。


    可是如今,對被這樣子給予的溫暖和心安,心情變得十分的安詳。


    fumu……也許以人類的身份重生也不壞呐。


    「啊啦~!fufu~親愛的,多蘭他笑了耶!」


    「真的嗎?可能是他知道了偶們是他父母了吧。」


    啊啊,我現在正在笑嗎?笑什麽的到底是何時以後的事來著了?


    即使隻是如此,或許重生為人類也有著一定的價值也說不定,我正在發現著新的人生的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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