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我以龍的身份死去,以人類的身份轉世以來度過了十六個春秋。


    然後現在,我正站在隨處皆可見的草原的一角之中。


    雖還殘留著些許些許冬天的寒冷,但也攜帶著使人預感到春之降臨的溫煦的風兒吹拂著沒過腿膝的野草,我感覺自己宛若佇立於綠色的海洋之中一般。


    即便隻是些許,但風中確實也彌漫有花兒的芳香。


    掌管命運的三女神也真愛惡作劇呐,將原本身為世界最強種族——龍族的我,轉生成了雖然個體而言絕稱不上強大,但在大陸上卻是繁衍的最為繁華昌盛的種族之一——人類。


    在借勇者之手投入死亡之時,我自身並沒有發動轉生的術式,此次轉生大概是依據我自身之外的某人的意思進行的吧?


    雖然僅僅是推測,應該是在那場終末之戰中被使用了使我強製轉生的魔法吧?


    明確地毀滅物理上以及靈魂上都是至強的龍種的我的靈魂的手段並沒有,勇者他們,或者說是下令討伐的我的人們作為削弱我的靈魂而選擇了轉生吧。


    並不是單純的使我墜入冥府,而是反複地進行強製轉生使我的靈魂陷入疲憊之中,從而促使我最終喪失身為龍種的力量和記憶……這樣沒錯吧。


    擁有高階靈魂的存在,縱使肉體被摧毀,也可以以記錄在記憶之中的情報為基礎,從無之中恢複過來。


    我也是如此,肉體不過是個容器而已,隻要靈魂安然無恙,即便肉體被消滅多少次,都可以將之複原。


    那時的勇者手中持有著斬龍劍,且我自身也對生了然無趣,在如此基礎之上他們才能做到給予我死亡,換而言之就是例外。


    所以,殺我者那一方唯恐著萬一我複活了這件事發生,於是在我肉體死去的瞬間對我施加了使靈魂轉生的詭詐術式吧。


    實際上,轉生為人之時,我確實被靈魂極度弱體化一事驚得啞口無言。


    轉生前與轉生後的靈魂所產生出來的魔力質與量皆如雲泥之比。


    身為龍時我靈魂所持有的魔力值和霊格,到成為人類的如今,落魄不堪地微量到我成為了可悲可憫之人。


    即便如此,由於靈魂尚還處於龍的領域之內,所以依舊遠超人類的常識。幸好沒有忘記力量的操控方法,隻是遇到並不嚴重的事的話應該是不會死的吧。


    雖然肉體毋庸置疑地是人類,但被附加強化魔法的話,即使供給了過剩的魔力也可以承受,遠超人類的舉止行為也做得到。


    『還殘留著這種程度的力量真的是僥幸呐』


    在我一隻手提著的編籃之中,數種的藥草和食用的麵包苔堆積得如同一座小山,今天的收獲有這個數量就足夠了吧。


    fumu……一不小心的又露出了龍時的口癖,還真是怎麽也改不掉。正當我沉浸在些許的自我滿足之中時,從身後傳來了輕微的腳步聲和呼喚我的聲音。


    「多蘭桑,是時候回去了吧?」


    「說的也是,天也漸漸的接近黃昏了」


    回過頭映入我眼簾的是有著一頭及腰紅色卷發的少女身姿。


    穿著磨破了的布罩衫和裙子,肩上掛著個和我一樣的籃子,十分典型的邊境村民打扮,但向我展現的笑容如同太陽一般明亮,位於臉頰周圍的雀斑盡現少女的可愛之處。


    這位少女的名字是愛麗。


    除了愛麗之外的四名孩子此時正分散在草原上的各處。


    我和愛麗都是位於大陸邊境的一個小村莊——貝倫村的村民。


    我跟在先我數步的愛麗和孩子們的後麵步行在歸村之路上。


    貝倫村是邊境之村。人口有三百人左右,村子被包圍在溝渠以及較厚的石壁之中。


    在魔物、野盜和蠻族出現極為頻繁的邊境這是還算一般的防護手段。


    村子南北兩方入口各有著一扇用鐵補強過的兩開木製大門。門口一直都安排有最少兩名武裝著槍或劍或弓的門衛看守著。


    在這一帶附近經常看得到跟孩子一樣高的goblin(哥布林)、有著狗頭的kobalt(醜妖精/精靈)以及武裝過得蜥蜴——lizard(蜥蜴人)的身影。


    雖然lizard(蜥蜴人)以外的兩個種族個體力量稍稍遜色於人類,但因為繁殖能力強,成長也很迅速,很快的便增加了個體數,其中還有著使用精靈術式的shaman(薩滿),意外地不可輕視。


    lizard(蜥蜴人)雖然不像goblin(哥布林)那樣繁殖能力繁殖能力強,但個體的戰鬥能力之高,即使是積累了一定程度訓練的貝倫村村民想在一對一的對戰中取得勝利也相當的艱難。


    特別lizard(蜥蜴人)部族中一旦成為戰士階級的隊長,如果沒有熟練的戰士或受過正規訓練的騎士跟隨著的話,就必須做好一定程度的被害覚悟。


    雖然從龍的角度來看,三個種族最多也就是些雜七雜八的塵芥,但以人類的基準的話,就不可以繼續那樣認定。


    幸運的是,亞人種的lizard(蜥蜴人)與人類時常有著來往。好像是在以前貝倫村援助過遭受饑荒的lizard(蜥蜴人),以此事為契機,雙方建立了友好的外交關係。


    不魯莽行事的話便會一直延續下去的吧。


    ………………………………


    一路上孩子們高高興興地聊著天,嘻戲著,在歸村的這段時間內吵鬧個不停。人類的孩子真是充滿了活力的存在呐。


    就連剛從蛋中孵化出來的龍種的幼兒也沒有他們那麽精力充沛。


    這般精力充沛的話,成為大陸上最為繁榮的存在也是理所當然的吧。


    在村子的中央廣場與孩子們分開的我,朝著用混雜著雜草的泥土與樹木以及麥稈搭建而成的家走去。


    貝倫村所從屬的王國裏十五歲便視為成人,在農村區域裏,有著長男以外的男子成年後就得離開家中,然後在村莊或者老家分予的土地上搭建房屋自己獨自生活的習俗。


    今年已經16歲的我在去年便已離開家,目前正享受著一個人的生活。


    『今天的收獲比想象中的要多呐,要不順路回老家分給父母他們一些吧』


    雖說是離開了家,但由於依舊在同一個村子裏居住著,所以從我家到老家距離並不大遠,用走的話很快便可以到達。


    我推開了發出「吱呀~」聲的柵欄門來老家拜訪。


    「我回來了(塔噠一嘛)。采到了藥草和麵包苔,但因為十分有餘的樣子,便分送來了哦」


    「歡迎回家。嘛~采到的可真不少呢~有這個數量的話,就能做出很多很多的創傷藥了哇呢~」


    「那可真是太好了」


    迎接我的是今世將我帶來這個世上來的大恩人——我的母親艾露瑟娜。父親和兄弟好像還在外麵幹農活的樣子。


    偏僻鄉下風格的粗陋連衣裙服飾,稍稍有些褪色的金色頭發用白色的頭巾包著,腰上圍著一條盡是點點汙漬的圍裙,這便是我母親最常見的打扮。


    邊境的生活呢,可以說是【辛苦、勞苦、艱苦、擔心、操心、操勞、煩惱】x3和不幸和不講理們關係親密和睦地,預兆也好預告也罷都不存在便突擊過來的,但即便如此,母親一直向我展現的笑容中,也並不存在日常生活的疲勞的立足之地。


    邊境的女性是意誌堅強的。因為如果不這樣的話是無法活下去的。


    雖說是這樣,但對由於意識認知還處於龍那端,說著與年齡全然不符的言辭、做出不符合年齡的行為的我,絲毫沒有感到毛骨悚然,而是與兄長和弟弟一樣作為兒子給予著深愛的母親,真是一位奇特的女性呐。


    我過去認識的人類的創造者們不一定全是明智者。比起他們來。我真心的認為母親是更值得尊敬的禦方(日語中的尊稱,中文翻出來吾輩隻想到殿下之類的,有興趣的可以自己查一下)。


    當然值得被崇拜供奉的神靈們也有。我母親如此的存在一定就是由他們創造出來的吧,我在人類中的生活中如此確信著。


    嘛,話雖這麽說,人類也還是意外地有著醜陋麵的,是該說「碧玉有暇,人無完人」呢,還是該說「果然」?


    把藥草和麵包苔交給母親,達成目地的我便告別了母親徑直的向我的家走去。


    今天的晚飯內容是由用采來的麵包苔和田裏摘來的野菜做成的湯,配上回來時母親給我的嚼勁十足的黑麵包完成的。


    雖隻是與平日並無不同的晚餐,但即便是以人類的身份生活了十六年的現在,人類的味覺以及其他諸多感覺都依舊繼續給予我與龍感覺到的全然不同的新鮮刺激。


    無論如何仰看廣寒也看不到上麵的地穴,耳鼻所捕捉到的情報與龍時捕捉到的完全是兩碼事。甚至到了一不留神便『真的是活在同樣的一個世界裏嗎?』地產生疑惑的程度。


    但所見所聞所感的全部,都是不曾熟悉的無可替代的體驗。


    當天晚上,我躺在床上,一邊為沒有魔物襲擊得以平安無事地進餐一事獻上感謝的禱告,一邊削著木枝埋頭於製作適手的槍和箭枝的作業之中。


    我的房子是由廚房兼餐廳、庫房加上臥室三個部分構成的。放置於臥室裏的木製床上鋪蓋著用布包起來的稻草和動物皮毛,我便在上麵入寢。


    夏天的話沒有比暑熱之苦更糟糕的了。然而到了寒冬時期,若是沒有人與之抱團取暖,或者從頭到腳多包上幾層皮毛的話,並不是在開玩笑之類的,的的確確存在著會被凍死的危險,一點也不可疏忽大意。


    雖然對於可以在這個世界上任意遨遊的我來說並沒有什麽大不了的,但站在人類的角度的話,不得不歎息道


    「真有夠坑人的就寢時間」


    當太陽將地平線的那一端染成金黃色的時刻,村民們也從睡夢中蘇醒來迎接新的一天。


    當然我也不例外,用還留有餘溫的昨夜的晚飯做成早餐吃完後,便出門前往田裏進行今天的田間工作。


    我尚幼且好奇心旺盛的那會,在農作業間歇期間,我從雙親那取得了在村子的周邊采集木子、果實以及野草的許可。


    憑借著龍的第六感以及使用殘留的操控魔法的力量將諸感覺強化的我,每一次都必然地會取得成果歸家。


    比起埋頭苦耕來,在外麵遊玩的方式取得的成果更多一些。


    也是那時候開始,我的行動方式變得習慣化,直到現在,一找到閑暇時間,便勤勉於在村子的附近到處gank(遊走)收獲的情況多一些。(打野鑄星龍王)


    不過還是要賺取自己一個人的夥食費,最近大多數的時間都花費在農耕上,但即便如此,也無法改變我在村民眼中外出癖患者的形象。


    雖然使用魔法來進行耕作的話可以達到人類大人的百人份的工作量,但在家人和村民的麵前並不大好使用魔法。


    因為在這樣的邊境裏魔法使是罕見的,無論如何都會引人注目。


    盡管那樣,我們貝倫村在幾十年前也還是有著築建房屋的優秀的魔法使一家存在的。


    實際上我也曾學習過人類的魔法,但殘念的是,他們的魔法並不是一夜之間便可五穀豐登,隻要揮動魔杖就可以進行耕種的那種類型。


    因此我不得不也模仿著大家,手握著鎬形鋤頭之類的農具,為了確保每日的溫飽而晨起耕作至暮歸,期間辛勞汗滴土。


    有時也會或是作為孩子們的率領者陪同進入周圍的平原或森林之中,或是作為狩獵的幫手而一個人外出。


    那是某一天的事情。


    我曾一個人隻身前往位於村子的西北方——lizard(蜥蜴人)們築建族落的沼地過。


    但與貝倫村築建了友好外交關係的lizard(蜥蜴人)們在我出生之前,由於沼澤裏發生了異變導致那不再適合他們生活的原因,現在早已遷徙到淌過貝倫村的河流的上遊那的湖邊重新生活了。


    然後我想前往調查那的異變,於是幾天前便開始進行準備。


    前往沼澤天的早上,準備完畢的我在吾居門前同弟弟麥盧克進行著談話。


    小我兩歲的麥盧克有著一副會被誤認為女性的嬌柔外貌,和母親長的很像。


    即便如此也是生活在殘酷邊境的男生,手中持有一把短劍的話,屠殺一兩匹goblin(哥布林)的能力還是有的。


    我正在拜托穿著我和兄長換留下來的引人注目的襯衫(shirt)的麥盧克,請他幫我看護家和農田。


    「予定是在外留宿一夜明天傍晚時分便返回,雖然時間不長,但還是拜托你多多關照了哦,麥盧克」


    「嗯,可以哦。多蘭哥哥(歐尼醬)的田自己照理的很好,並沒太多需要我幹的呢。多蘭哥哥(歐尼醬)才是,村子到沼地距離不近而且並不安全,請要小心一點哦」


    自lizard(蜥蜴人)們離去已經度過了十多個春秋的原因,現在沼地的周邊已然成為野獸和魔物等等的樂園任之跋扈橫行,是村裏的人絕不會輕易靠近的危險場所。


    在我說出我要前去調查的時候也是,雙親跟兄長極其反對,直到最後村長改變想法後才說服了他們(直到父親母親、兄長和村子認識到無法改變我的想法後才說服了他們)。


    為了使反對的人能夠認同理解,需要花費兩天時間,直至今日才好不容易完成,得以可以出發前往沼地。


    「我會帶一份左右的禮物(土產)回來的,給我期待著吧」


    「隻要多蘭哥哥(歐尼醬)平安無事地回來了就好」


    結束了出門寒喧語的我,背上裝有兩日份的水和食物的背包,護身用的短劍跟長劍各帶上一把後,離開了村子。


    前往沼澤的道路由於在十幾個歲月前「啪當」地突然失去了過客被任之荒廢的原因,野道也停下了前行的步伐,這十幾年內一直佇於原地,不曾改變。


    雖說會有goblin(哥布林)或kobalt(醜妖精)出現,但他們的村落位於更北之處,在貝倫村附近基本上不會出現看到大批數目的情況。


    偶爾可以看到脫離群體得孤狼之類的,不過他們也很清楚以人類為敵的危險性,所以並未發生被之襲擊的事件。


    一路上什麽事也沒有發生、平安無事地在至澤道上前行的我,在太陽稍稍邁過天空正中央一點之時(正午多一點)到達了目的地。


    雖然知道lizard(蜥蜴人)們是因為發生了異變才遷徙了居住地,但對於發生異變的原因是什麽,貝倫村中無人通曉。


    對於貝倫村的人來說,在lizard(蜥蜴人)們已經不在了以上,這片沼地也失去了意義,光是為了自身的日常營生就已經竭盡全力了,單方麵的花費半天時間來調查沼地的必要性並不存在。


    我將視線投注於在眼前展現的廣闊沼地。周邊至背高的草木一望無垠地生長著,腳下的地麵也噙著充足的水分而泥濘不堪。


    水汽氤氳,同樣飽含水分的沼地空氣扶拂著臉頬,帶來些許不快的感觸。


    但沼地並未傳來異臭,同時附近的生命氣息也不大能感知到。我放眼張望lizard(蜥蜴人)曾棲息過的集落遺址。


    不僅失去了棲居者,且在長年累月的風吹雨打日曬雨淋之下,村落的房屋不論哪一家都已破舊不堪(頂棚遺、木禦破、皓眸失)。


    本還想得手lizard(蜥蜴人)們遺置下來的家具或者武器,現在這樣的環境下,即使有幸存物,多半也都不是鏽入骨髓,就是腐爛不堪而根本無法使用了吧。


    「fumu…」


    暫時在沼地邊停下步伐的我,察覺到了附近精靈力的天平傾向於大地屬性。


    能察覺到精靈的力量變化,全是多虧了我殘留有身為龍時力量和感覚。


    被稱之為物質界的這個世界的自然現象,都是與棲居在位於與此不同次元內的精靈界精靈行動密切相關的。


    精靈界的精靈活動產生的影響會在物質界化為自然現象體現出來。


    現在看來,大地屬性過強而水屬性羸弱便是影響了地形使沼澤渾濁的主要源頭呐。


    『對了,說起來好像記得在父親那聽到過,lizard(蜥蜴人)們遷徙前周邊曾發生過大地震什麽的,應該可以認定為是在那時地震的影響下大地屬性發生了變化吧?』


    若是順利的調和好精靈力的話,過上一段時日,沼地便會再度回歸清淨、適合lizard(蜥蜴人)們棲息的環境之中吧。


    不過話雖是這麽說,但是lizard(蜥蜴人)們早已找到了新的居住地並遷徙至那了,好像並沒有必要特地把沼地複原的理由呢?


    可是,嗯……對了,當沼地取回原來的麵貌後試試養殖魚什麽的吧。


    然後某一天找個理由來沼地,接著『發現沼澤不但變得清淨美麗了,而且還有魚棲息在那』這樣回去一說,對於村子而言也就確保了新的食物來源。


    不過,話又說回來,並不能保證途中不會被魔物襲擊,與之相對的對策也必須考慮呐。


    雖然使用龍之力的話很快就可以解決,但像現在這樣苦於思索也挺開心的。


    我抱著胳膊陷入了沉思,但在身後響起地如同巨大蟒蛇在濘泥地麵上爬行的「ziruri,ziruri」的聲音傳入耳中後,思緒就此中斷。


    lizard(蜥蜴人)們的家蟒也遺留了下來麽?我如此想著回過頭去。


    「吼歐~」


    接著我便毫無掩飾地發出了驚歎聲。


    出現在我視線內的是有著一頭沐浴在陽光之下璀璨閃耀的金色長發並任之在身後隨意舒展延伸的美少女。


    容顏宛若出自蒼天之手,精致完美,青瞳如同青寶石一般,熠熠生輝。


    穿著簡單樸素質料的薄水色連衣裙跟帶帽披肩,一個背包斜掛在左肩上。


    十五歲到十九歲之間稚氣未脫的臉上正浮現著疑惑的神色,紅唇微張,不斷「qiro、qiro」地反複吐著從尖端分叉的長舌。


    我們兩個互相凝視著對方,少女的容顏位於我較遠的上方,在其連身裙裙擺下延伸的是有著鱗次櫛比的綠鱗的蛇的軀幹。


    蜿蜒曲折的蛇體便是美少女的下半身。


    拉米婭麽?我在心中嘀咕道。人麵蛇身僅有女性存在的魔物。


    據說始祖是以前被丟棄王國王女被施加了詛咒後變成的魔物,沒想到會在吾之故鄉附近棲居著有。


    在魔物中的等級大概位於中上水準吧。比人類長壽,老古董個體的話(若是賞春華聆怒雷觀紅楓目寒雪愈累者的話)甚至可以同上級魔物所匹敵。


    不但可以操控強力的魔法,而且還持有著蛇的下半身一揮便可輕易折斷人類的脖頸,被之纏繞住的話全身骨骼都會粉碎的力量。這樣的拉米婭出現,小村落之類的都會陷入毀滅的危機之中呢。


    雖然是人麵蛇身的魔物拉米婭,但總得來說,人類的上半身是非常美麗的女性。關於這一點,沒有比我眼前拉米婭的存在更可以證明我所說為真之物(位於我眼前的拉米婭便是鐵證。)


    而且,從我作為龍的感性來說,覆蓋鱗片的下半身雖尚殘留些許青澀,但已經具備挑起我欲望的雌性魅力。


    光澤滑潤的鱗片、柔軟蜿蜒的蛇身、年輕緊致的肉體等等都十分的具有魅力。


    這個情況,也就是說,我所說的美少女,是指人類的上身和蛇下半身雙方,雙重意義上感到拉米婭美麗。


    拉米婭看著我,微笑著,並伸出長舌pr地舔舐紅唇。抹上新的口紅後,拉米婭的唇變得愈發妖豔誘人。隻是看上去總有點生硬,臉頰也有些在抖的樣子。


    在她看來我應該是相當美味的獵物吧,但這樣的反應還真是罕見呐。


    雖和人類進食同樣的食物來維持生命也可以,但那並不是拉米婭的主食,其他生物的精氣才是。


    尤其是因為祖先為人類女性的原因,她們最喜歡的精氣來源於男性。


    這樣一來,對於拉米婭而言,我便是最上品級的獵物吧。


    「這、這樣的地方居然隻身一人前來,愚、愚蠢的人類噢。其他就沒有人跟你一起了嗎?」


    多麽悅耳動聽的聲音呐。明明還隻是一位稚嫩青澀的少女,卻有著如此美妙、如同蜂蜜一樣甘甜的,令我腦髓發熱精神恍惚的之音。


    這個聲音上附加有奪人魂魄使人入迷的魔力。fumu…為了品嚐吞食人類的精氣的話,這樣的把戲也能登場呢。


    話又說回來,多麽教課書式的捧讀。由於緊張而舌根僵硬,進而無法順心意活動起來的樣子。


    若是作為演員就這樣站上的舞台的話,大概這就是謝幕場,再也不可能登上那塊展現自我之地了吧。


    我在稍稍吃驚的同時回答了提問。


    「隻有我一個人而已。並沒有其他的人」


    「是、是那樣麽、太好了」


    位於我眼前的拉米婭兩手放在豐滿的雙峰上,誇張到有些大題小做地呼了口安心的氣。


    這樣的情況來說的話,應該是姑且算是人類的我對同拉米婭相遇了而揣揣不安才對呐,總感覺眼前的少女同傳聞中的拉米婭稍稍有些不一樣。


    我重新觀察了一遍少女的打扮,看上去像是旅行中的打扮。


    這樣一來的話,她並不是棲居在這片沼地上,僅僅是在旅行的途中偶爾碰巧地路過也說不定。


    那麽接下來,我此時應該怎麽做呢?從眼前的拉米婭身上沒有察覺到惡意和邪氣。說是對我抱有警戒心的話並不完全正確,應該說在害怕著我的話便是完美答卷了吧。


    話雖如此,拉米婭對人類而言是危險的魔物這件事並沒有任何改變。我右手悄悄地伸向別在腰上的長劍,握緊了劍柄。


    察覺到我的動作的拉米婭少女臉上清晰地浮現了膽怯的神色,「ziluli」地用蛇的下半身向後退去。


    大概是討厭爭吵內心柔弱的性格那樣的類型。越來越偏移我所知道的那個拉米婭了呐。


    「等、請稍等一下。我對人類——」


    並沒有等拉米婭少女說完話,我於一息間拔出了別在腰上的長劍,然後以要在濘泥地麵上卷起龍卷的氣勢轉身,將從身後襲擊過來的泥腕切裂開來。


    從沼地中伸出來的泥腕被漂亮的切成了兩半,接著全部恢複成了普通的泥巴嘩啦啦地發出聲音落下來,在沼地麵被浸濕。


    「——從來沒有襲擊過……誒?」


    我手握長劍,隨意地劍尖指地,以背對著好像思維理解還未跟上事態快速轉換的拉米婭的形式開始簡潔的說明當下的狀況。


    是出於這個拉米婭對我並沒敵對的意向,說不定還能協助我,此類考慮的原因才有的行為。


    「曾經,這裏是lizard(蜥蜴人)們的棲居所,但有一天沼地開始變渾濁,便遷徙到別的地方去了。


    他們之所以進行遷徙的原因,就是發狂了的大地精靈。隨著日月不斷交替,他的力量大概也在不斷地增長著。


    至今為止村中的大家沒有靠近沼地,真的是明智呐」


    在向拉米婭解說同時,我不斷斬切著從周圍絡繹不絕地襲來的泥腕,為了搜索精靈力聚集的所在處而敏銳感覺。


    我剝絲抽繭著五官感知到與靈魂的知覚網所捕捉到的情況,以此探查被狂気侵蝕了的大地精靈。


    在察覺到腳底地麵下的泥沼中有動靜的同時,我身體微微向前傾斜,隨後腳尖在勉強堅固的地麵上一蹬,跳到了拉米婭左旁。


    「誒…那、那個!?」


    在我的舉止之下,拉米婭變得非常的慌張起來,驚慌失措到了語無倫次。無視時機跟場合的話,真的很是可愛的模樣。


    「我聽說過拉米婭能夠使用魔法,實際怎麽樣?可以嗎?」


    在我回過頭向右旁的拉米婭提問時,拉米婭少女總算將困惑吞下肚子任五髒府消化,表情嚴肅起來。


    「可以使用。但是、那個、因為拉米婭不僅是屬於地麵的生物,而且我族與水親近,以大地精靈為對手,並不太……」


    精靈的力量各自有著與自身相性相生相克的存在。大地之力對水的話相性很好,反之水來土掩,水之力與大地為敵確實非常不利的說。


    若是以大地為對手的話,使用風來應對是最佳選項,這樣的全都是常識。


    「這樣說來大多數的拉米婭都是地屬性麽…大地精靈也持有著水之力,用你的魔法確實很難造成太大的傷害呐…fumu……」


    不可能萬事都順風順水麽。不過「困境不可能一直都能夠在處於萬全之姿時才與之相遇」(困境總是出於意料地悄然而至)這件事,在人間生活的這十六年我一直銘記在心。


    我沒有沮喪也沒有失望,將視線轉大群的向在前方蠢蠢欲動著地泥腕。一、二、三……地我記數著,然而在這期間數目也在增加著。


    『白費力氣呐,這個』


    「那、那個、但是的說呢。因為拉米婭有著種族的固有魔法,我想,用這個的話,應該可以對大地精靈造成傷害!」


    「是嗎,那可真是幫了大忙。


    我有一個提案,這種情況下,我和你不一同攜手以精靈為敵作戰嗎?


    比起單人作戰來更有效率對吧。前鋒交給我,背後支援交給你,怎麽樣?」


    雖與不過是偶然相遇,而且還是不同種族者為同伴是無謀的提案也說不定,而且僅僅是短暫的交流了而已,即便如此我也認為拉米婭少女是值得信任的。至少在現在這個情況下並不會與我為敵。


    果然,我得到了我預想中期待地回答,但僅有一半,還有一半超出了我的期待。


    「嗨、小、小女子不才、還請多多指教!」


    「……那個是出嫁時的台詞吧」


    「誒、啊、啊嗚、對不起……」


    真是個有趣的女孩呐,我如此地在心裏想道,然後單手持劍向泥腕們衝了上去。


    即便是泥腕的一根手指也比我的手臂要壯,要是被這個痛擊到了,大概被折斷一兩根骨頭是很容易的體驗吧。


    這些泥腕並不是大地精靈。不過是發狂了的大地精靈所操控的棋子而已,即使將之打倒了,也不過是令其主損失了一點點的力量罷了。


    想要打倒精靈這樣的靈性存在,要麽使用與之相反的精靈力來抵消掉,要麽使用魔力來擊散其在物質界顯露出來的力量,以上兩種均為常用的手段噠。


    雖然我手中的長劍本身是對精靈無效的那種,但現在裏麵蘊含有我靈魂生成出來的龍種魔力。


    雖然人類的肉體也能生成魔力的說,不過我的話還是使用龍魂的魔力更為強力。


    對猛撲向獵物的蛇一樣突襲過來的泥腕,我用寄有龍種魔力的長劍一揮,便完成了擊殺。


    同時,長劍中的魔力於一瞬間擊散了驅動泥腕的大地精靈的力量,讓之落葉歸根,恢複成普通的泥土。


    但是很快其又修複回了腕形,絡繹不絕地向我襲來。


    雖是瞄準了我的死角從四麵八方逼迫過來,但在龍種的感覺之下,一個也不少的被我感知到,使得泥腕根本無法觸碰到我。


    對於一個勁襲來的腕。人類或者亞人的話,會由於體力的不斷消耗而感覺身體沉重、無法集中精力而被擊中的吧。


    但使用了龍種魔力強化了肉體,從而有了無限體力的我來說,在持久戰中有弊害來訪是不存在的。


    戰鬥暫時進入僵持狀態後,拉米婭少女帶有魔性之力的詠唱開始震動周圍的大氣。


    「飄蕩於吾身詛咒魔蛇喲?此刻正是降臨賜予吾之敵汝之詛咒之時? 邪拉姆(ジャラ-ム)!」


    隨後在敵人的泥腕們之間出現了透明的蟒蛇的幻影,一邊快速的實體化一邊獻上直接了當的恐嚇之音。


    讓人類站在一起的話兩三人都能直接吞下的蟒蛇的顎張著,尾巴彎扭一次,匯聚在一起的泥腕不論多少都可以掃飛。再加上蛇的詛咒眨眼之間便可以幹渉精靈力將之汙染。


    「fumu……」


    真不錯呢。


    種族固有魔法有著缺陷,操控的難度係數以及其威力的強大都是公認的,但【邪拉姆(ジャラ-ム)】這個魔法的威力比我想象的還要強力。


    結合少女的力量來看,同戰戰兢兢的態度相反,作為魔法使來說有著十分出色的才幹呐。


    詛咒之蟒在消失之前便將泥腕全部退散,令之歸於土壤。


    比起我揮動長劍不斷的擊斬來迅速了不少。請求協助這步棋真是走對了。


    沒有再出現新的泥腕一事,以及發現這一點後拉米婭少女肩膀上的力氣鬆懈開了呼了口氣的姿態全都映在我的視野之中。


    「還不可以放鬆警惕。現在可是『大地精靈終於要顯現於世』的氛圍之中呢」


    「哈、嗨」


    純樸的女孩呐,我如此感歎之時,在沼地中央的周圍,精靈力開始急速上升。黑濁水麵如同山一樣聳立起來,沼地的主人——大地精靈出現在我們的前方。


    受到過去的地震影響而發狂了的大地精靈,在這十幾年裏不斷吸取大地和水兩方的力量,再度強大化的樣子。


    如同之前的泥腕一樣,以泥為媒介做成的憑附體,大概有兩層的房屋那麽大。


    位於頂端姑且像是人類的上半身處高高突起,頭部上好像是眼跟鼻子的東西在凹陷處凸起。


    對以驚人的速度向我們迎來的精靈。我們深深地體驗著占據了全部視野、逼近而來的那種壓迫感與威壓感。


    尤其是拉米婭少女,已經被這重壓震嚇到萎縮了起來。


    如此之大的陣勢,即使是之前的【邪拉姆(ジャラ-ム)】,也不過是小巫見大巫吧。


    這樣一來,我不振作起來的話可不行呐。我在長劍裏進一步的充入龍種魔力,跟拉米婭少女招呼了一聲便奔向精靈。


    「請以不要打到我、適當地使用魔法分散精靈的注意力」


    「wei、很危險的啊!」


    雖然地麵濘泥不堪稍不注意便會摔倒,但我並不在意,繼續衝刺。


    在發現發狂的大地精靈暫時地停止接近時,它的雙臂便伸向我們,從先端轟出以我為目標的泥製砲彈。


    ……………………………………………………


    泥炮兩發、三發、四發地連續射擊過來。


    我左右閃避著人類的動態視力捕捉不到的泥彈,有時用長劍將之分為兩半斬落,迅速地縮短著我與精靈之間的距離。


    由於構成精靈憑附體的泥和水在沼地之中取之不盡,一層層的削砍的話永遠不會迎來終焉。


    這樣的話,一擊破壞掉其核心是最為直接了當的上上之選。


    「棲居於吾血之蟒喲?? 以汝之毒牙噬咬吾之敵吧??邪毒噬(ジャドゥ—ク)!」


    在我身後響起來拉米婭少女的宏亮詠唱。再次顯現的蟒之幻影纏繞住精靈,張開血盆大口狠狠地咬向其巨體。


    可以看到從半透明大蟒的牙中滴落出紫色的液體。一目了然地,那便是詛咒壓縮後形成的呪毒。


    呪毒給予了龐大的精靈力某種程度的影響,導致精靈的巨體開始「furufuru」地哆嗦起來。


    不過隻靠呪毒就想達到目地的話有點異想天開。我間不容發地在精靈動作明顯遲鈍之時,乗虛接近到距其一步的位置。


    察覺到了的精靈,將雙臂再次強大化,交替的從上而下地向我砸了過來。


    那是簡單地便可把兩層樓的房屋充分破壞掉的巨腕。若是被直擊中的話,我大概會變成肉醬的吧。


    我橫躍避過了右腕。但是接著,左腕便向還在空中的我落了下來。


    對於看上去沒有回避手段的我,拉米婭少女發出了低鳴。


    (「哼……」)


    我發出短促且尖銳的呼氣同時,刃光一閃,斬裂開占據了視野的精靈左腕。


    一瞬之間便令之恢複原體、崩落。


    緊接著我虛空一踏,再次在空中躍起,一気跳到了形似人眼的地方。


    隻能認為是凹坑的眼睛,確切地捕捉到了我的身影。


    雖我並不知道染上狂氣的精靈是如何思考的,但至少盡早將之從憑附體解放出,讓它回歸故鄉——精靈界這件事,是為了這個精靈才做的。


    突然從大地精靈形似人體部位的根部,出現了不計其數的泥槍,想要刺殺死我。但是在那之前,我已經用注入了魔力發著白光的長劍的一閃,將精靈從頭到沼地麵處,一刀落下。


    遠遠超出長劍刃身長度地將之斬裂成為兩分,一刀兩段。


    終於無法繼續維持在物質界存在的大地精靈,遺棄下了憑附體向空中飄去,回歸精靈界。


    「呀噠\^o^/!」


    拉米婭少女歡呼著,我也露出了帶有對大地精靈的憐憫與些許自滿的口癖。


    「fumu……」


    這樣一來,渾濁沼地的原因應該已經排除了。接下來就交給自然來調和精靈力和時間的步伐就可以解決了吧。


    地、到此為止的數瞬。在我放下心的同時,變成兩半的巨大泥塊十分豪爽地崩散開來,將我和我身後的拉米婭少女吞了進去。


    我在被茶色浪潮吞沒之前在體表覆蓋了一層魔力,使之不會沾到我。當數數數到七的時候,泥潮停了下來。


    我轉身確認拉米婭少女是否無恙。


    「嗚嗚、泥巴進到口裏了。嗚誒——,衣服和頭發都濕淋淋的……」


    我看到的是,難得一見的絢麗金發還有衣服都變得悲慘地、被泥土沾滿全身的拉米婭少女。


    我走近正「呸、呸」地吐出進到口中的泥土的少女,從包裹中取出皮革水壺親手遞了過去。


    「用這個漱一下口吧」


    「謝、謝謝」


    「我才是要感謝你的幫助。托你的福得救了。話說回來我們雙方都還不知道對方的名字呢。


    我是住在這南方貝倫村的多蘭。如果能知道你的名字的話我會非常高興」


    雙手拿著我遞過去的水壺放在腹前,拉米婭少女與我雙目相接,彎下腰鞠躬行禮著說出了自己的名字。


    「我的名字是賽莉娜。如你所見的拉米婭得嘶」


    「fumu…賽莉娜嗎?你父母給你取了好名字呢」


    我的稱讚讓拉米婭露出了羞澀的笑容。是聽到對父母的讚賞而開心嗎,這樣看來,是融洽親密的親子關係呢。


    親子關係融洽親密是件非常棒的事。生之為人後得到了真正的父母的我衷心地如此認為。


    順著趨勢發展,我和拉米婭並肩作戰,並做了自我介紹,但是…眼前的拉米婭少女究竟是怎樣的存在呢?這一疑問仍在我腦海中的一個角落裏繼續煩惱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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