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著我,眼裏閃過一抹狡黠:“不喜歡的話就換一件,隻是說好,換了以後還不稱心的話,說什麽也沒用了。” 我隻顧著鬱悶,哪裏來得及顧及他的表情,聞言連忙點頭稱是,心想再怎麽差也差不過這件了。 他又問我:“你確定?” “我確定!” 他點點頭,打了個電話,說的是中文,我也沒聽懂。 一個多小時後,林昊匆匆趕來,帶來了一件藏青色禮服裙和一雙鑲滿了碎鑽的水晶鞋。 我的心裏頓時升起一個不祥的預感。 果然,晏明朗指著它們對我說:“換上。” 我不可置信地睜大眼看著他,我覺得他瘋了:“這是裙子!” 他皺眉:“你覺得我會不認識?” “我不是這個意思!這……這是女人穿的!” “所以你是認為我沒有常識是嗎?” 難道這是有常識的人能做出來的事嗎? 無論說什麽都被曲解,我幹脆抿著嘴唇不再說什麽,可也沒有把它們接過來。 他漸漸不耐煩起來:“這是你自己的選擇,shaw,為了你的這個決定,已經耽誤了我一個多小時了。” 我猶自掙紮:“那我可不可以——” “不可以,”他勾起嘴角,笑容裏滿是惡意,“我說了,這是你自己的選擇,你要為自己的每一個決定負責。” 我吸了口氣,最後還是接過林昊手裏的禮服裙和鞋子。 我出醜,對他來說難道就沒有影響嗎? 我以為正常人都會希望自己身邊的伴侶風風光光的,而不是不男不女。 我是真的搞不懂他,在對我的教育上,就連父母和祖父都從來沒有像他這樣嚴苛過。 這或許就是有錢人的病態心理吧。 我垂頭喪氣地回到房間換上衣服。 鞋子的跟不高,林昊辦事還是很妥帖的。隻是穿慣了球鞋的我實在難受,有種腳上的細胞全被擠在一起的錯覺。可想起晏明朗的臉色,我又不敢違逆。 換好衣服下樓,晏明朗正背對著我打電話。 我看到林昊看著我的目光有一瞬驚訝。 一定像個怪物。 我羞憤難當地垂下頭,恨不得找個地縫紮進去。 聽到我的腳步聲,晏明朗回過頭來。他愣了一下,視線上下打量著我。 片刻後,他結束了通話,從林昊手裏拿過一個長條絨布盒子打開。 那裏麵有一條鑲嵌著巨大鑽石的黑色項圈。 他走到我麵前來,低頭幫我把項圈戴好,那顆鑽石恰好擋住了我的喉結。 我多少鬆了口氣。看來他也沒那麽神經,還知道幫我遮擋一點男性特征。 赴宴的路上,晏明朗讓林昊買了化妝品,扳著我的臉在我臉上塗抹了半天。 身為男人,我是一點化妝的技巧都不懂,我有足夠的理由懷疑他把我化成了一個大花臉,可當我別開頭,對著玻璃窗時,卻在裏麵看到了一張比我原來的還要秀美的臉。第11章 傲慢的小貓咪 無數的目光交織在身上,壓抑得令我幾乎喘不過氣。 並非不習慣這樣的場合,而是不習慣這形形色色透著詭異的目光。我才知道,原來在高大俊美的晏明朗身邊,我仍舊能夠吸引人的注意,而前提是,我得像個小醜一樣穿著女裝。 我不知道有沒有人發現我的秘密,畢竟令我自己詫異的是,當抵達舉行宴會的酒店,晏明朗牽著我的手走向那明亮的玻璃旋轉門時,映在玻璃中晏明朗身邊的我,看起來竟是一個徹頭徹尾的女人。 即使我一直知道我不論身材還是這張臉都秀氣得像個女人,可我從來都沒有變態到想象自己穿裙子的模樣,今天匪夷所思的一切讓我羞憤的同時又覺得大開眼界。 大概隻有晏明朗這種有錢人,才會有這種惡劣的愛好吧。 分明喜歡男人,為什麽會想到讓我穿女裝呢。如果不是他骨子裏的變態思想作祟,我實在想不通他何必這樣誘導我自食惡果。 晏明朗並沒有告訴我這是一個怎樣的社交場合。他不主動說,我也知趣地沒有問,畢竟基本上問了也是白問,何不給自己留點麵子。 但毫無疑問,這是隻有這個城市最頂層的那些人們才能踏足的場合。 我手裏捏著一個細長杯型的高腳杯,八分滿的金黃色酒液安靜地躺在裏麵。 無聊的我一邊挎著晏明朗的胳膊,一邊盯著香檳,試圖讓它在行動中也沒有絲毫的波動。 晏明朗的到來似乎為這場酒會迎來了一個小高潮,但顯然,他並非這裏的主角。 他帶著我走到主人家的身邊,用中文向那位七八十歲的老人介紹了我。 老人連帶他身側的幾位中年人都好奇地看了我幾眼,然後與他攀談起來。 不光是主人家對他彬彬有禮,幾乎所有人都想跟他聊兩句。從他微揚著下巴的高傲姿態中可以看得出來,晏明朗——或者說是晏氏集團,在這個城市裏有著舉足輕重的地位。 以晏氏的財力,也理應如此。 帶著我轉了一小圈,晏明朗將我留在大廳一角:“坐在這裏等我回來。” 我點點頭。 他看著我,抬起手,拇指和食指輕輕捏了捏我的耳垂。 這樣略帶色1情意味的動作,他做起來竟是自然至極。眼角餘光瞥到周圍的人們,個個微張著嘴巴震驚地看著我們。 就這麽肆無忌憚地掀起一波騷動後,晏明朗翩然退場,把我留在一群貴婦人的圍繞之中。 我在心裏歎了口氣,禮貌地衝那些和我一樣被丈夫留在這裏的雍容華貴的女人們微微頷首,然後撿了一個最角落的沙發坐了下來。 議論紛紛中,時而投來的目光中夾雜著幾縷嫉恨。 我權當沒看到,聽不懂也等於沒聽到,泰然自若地坐著,目光隨著晏明朗的身影在廳中穿梭。 如果不提夫妻間的那些不愉快,以一個局外人的眼光來看,晏明朗是一個非常富有人格魅力的人。 他款款而談的姿態都是那麽與眾不同,舉手投足間都是旁人無法效仿的氣質。過人的身高和修長的身形更給他加了不少分,即使我分一會兒神,也仍然能很快重新鎖定他的位置。 那男人太優秀了,用愛慕的目光注視著他的人,男女皆有。 而往往這些人在看向我的時候,那眼神瞬間就變成了刀子。 這種聚會很有些無聊,父親破產前,我在墨爾本也是這種酒會的常客,可那些時候我尚可以隨心所欲地玩手機,也可以與年紀相仿的世家公子笑鬧。可現在我必須端正地坐著,臉上掛著明顯卻不過分的微笑,視線隨時注視著我的丈夫,目光中透出恰到好處的對自己另一半的愛戀和崇拜。 這是我作為他伴侶的本分。 我想晏明朗對我的表現非常滿意,因為他偶爾看向我的目光總是溫柔繾綣讚賞有加。 有一個男人在我身旁一臂的距離處坐下,我微微側過頭去。 這個男人我見過。 來到這個城市的第二天,晏明朗帶著我采購的時候,在地下停車場與他有過一麵之緣。 男人饒有興致地看著我,嘴角掛著一絲微笑:“還記得我嗎,小美人?” 我不太喜歡他說話的腔調。何況我可以確定他知道我的性別,這讓我多少有點不自在。 略有些冷淡地點了下頭,我道了聲“你好”,很快轉開頭去。 “還真有些冷淡呢,該怎麽形容你呢……傲慢的小貓咪?啊,果然,晏明朗最喜歡你這一型了。” 那可真可惜,我恰好不是晏明朗喜歡的這一型。 我隻是不想給自己惹上不必要的麻煩而已。 他大聲地笑了起來,引得好不容易轉開注意力的貴婦們視線一下又集中在我們身上。 我實在搞不懂他在笑什麽,頭疼極了,表情也有些扭曲。 他笑了好大一會兒才停了下來:“這身衣服很適合你。” 我確定那一瞬間我的眼睛瞪得溜圓。 他又笑了起來:“逗弄你果然很有趣。” “先生,”我終於忍不住了,“可我並不覺得有趣。” 他收斂了笑容,點點頭:“好好好,算我失禮了。對了,還沒有自我介紹呢,我叫陳侖。” 我點了下頭表示知道了:“你好。” 他挑了挑眉:“這就完了?你難道不應該告訴我你的名字嗎?” 雖然我覺得並沒有什麽必要,可出於禮貌,還是自報家門:“您可以叫我shaw。” “shaw嗎?有點特別呢,該不會你的母親恰好姓肖吧?” “是的,先生。” “原來如此,”他點點頭,拉家常一樣問我,“你一點中文都不會嗎?難道這是你第一次來z國?” “是的,先生。” 他聞言捂住了臉:“喂,好歹也是知道我叫什麽,一直‘先生’、‘先生’的,不別扭嗎?” 我微微一頓,然後點頭:“好的,陳先生。” “……”他無語地望著我,一臉的挫敗感,“收回我的前言,你不但不有趣,甚至比晏明朗還要難搞。” 如果不是一上來就用調戲的語調跟我說話的話,我想我會對你熱情一點。 陳侖張了張嘴,似乎還要說什麽,可很快一陣喧鬧吸引了他的目光。 我注意到他的嘴角翹了翹,不同於先前對我的態度,此刻那笑容有些冷。 我隨著他的目光看去,入口處,一群人簇擁著一人魚貫而入。我聽到陳侖在旁邊用有些戲謔的口吻說:“看啊,shaw,我們宴會的主角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