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可惡的家夥。


    可惡。


    可惡、可惡、可惡、可惡、可惡啊啊啊啊啊!


    「蠕蠕、蠕蠕、蠕蠕、蠕蠕、蠕蠕!」


    星期日晚上——


    我單手拿著銳太寶物袋,裸體躺在床上呼吸急促地詛咒著她。


    那個女人——冬海愛衣。


    那個戀愛腦的化身!


    明明告訴她春咲同學與銳太的約定了,為什麽還不放棄?


    她沒有自卑感嗎?


    不會想死嗎?


    他們都展現出那麽美麗又強韌的羈絆了,竟然還要蠻橫地插入兩人之間。明明我都快像隻照到陽光的吸血鬼一樣化為灰燼了。啊


    啊,被自動鉛筆刺到臉頰也是,隻要習慣就會上癮了呢。


    「我需要改變想法了蠕蠕……」


    說不定是我太小看冬海愛衣了。


    本以為她反正隻是個崇尚戀愛的戀愛腦,隻要真相擺在眼前就會嚇到逃走,我是如此不把她放在眼裏。事實上也差點成真了。


    可是,她複活了。


    雖然多少能感覺到她和銳太之間發生了某些事,可是,她是怎麽甩開春咲同學的陰影?若無法成為銳太的青梅竹馬,那她是怎麽


    辦到的?橡皮擦已經變成米粒大小,幾乎就要消失了。


    「蠕蠕、蠕蠕~」


    事態變了。已經改變了。


    該說是太過悠哉嗎?現在的春咲同學過度缺乏危機感。


    她失去了我還身為假女友時,對銳太抱持的那種拚命程度。是因為我這最大的競爭者消失而大意了嗎?如果是這樣,不得不說這


    是很大的失算。銳大很受歡迎。不僅僅是秋筱姬香或冬海愛衣,連最上夕羅這種莫名其妙的女人也在他附近打轉,她應該再著急一點


    才對。


    冬海愛衣說的那句意義深遠的台詞,也讓我耿耿於懷。


    ——如果是小太,不是可以接受我們四個人的愛嗎?


    那到底是什麽意思?


    她想說的該不會是「銳太是屬於大家的」?


    圍繞著偶像型的搶手男生,班上女生私下締結不可侵犯協定,感覺就像「他是大家的男友」那樣,這是常有的故事。若說到一年


    一班,遊井薰就在這個位置上。他對自己的人氣有所自覺,所以敢於演出這個「角色」。在某種意義上,這和在瑞典時的我性質相同。啊啊,室內鞋底的這個溝槽,這個溝槽的地方好舒服啊蠕蠕。


    「蠕蠕、蠕蠕~喔!」


    可是,無論怎麽想,銳太都不屬於那種類型。


    他太笨拙了。


    他不可能變成「大家共有的」。


    就算是冬海愛衣,這種小事也應該知道。為什麽她會說出那種話?


    「……呼。」


    無論怎麽想都沒有結論。


    刺激不夠。


    塞滿銳太寶物袋裏的物品,我差不多都膩了。人類就是命中注定,無論怎樣的刺激都會習慣,會想尋求新的刺激。


    好想要新的蠕蠕道具啊……


    明天早上第一個到校去物色嗎?


    不,銳太和最上夕羅也有晨間課程吧。如果被這兩人撞見的話,這個世界就完了。轉學就無法避免了。


    既然如此,機會就隻有現在。


    之前聽銳太說過,他曾在晚上去學校拿忘記的東西。平日雖然會有值班的老師留校,但星期日似乎沒人。


    這樣的話,我就隻能去了蠕蠕。


    為了尋求秘寶,我要去學校探險蠕蠕!


    ◆


    星期日晚上,我與千和圍坐在餐桌前。


    「是嗎,美星阿姨走了啊。」


    「本來以為連一個月也維持不了,沒想到她比我想得有耐性呢。」


    我大口吃著最近新成為我拿手好菜的起司漢堡排。嗯——極品,起司融化得很完美,我的料理手藝真可怕。


    「但是,沒問題嗎?她不要又和對方吵架就好了。」


    「要是那樣,她應該會再找新的對象吧。因為對我媽來說,戀愛是必須的養分啊。」


    「說得也是。」千和說著笑了。


    「你已經告訴冴子阿姨了嗎?」


    「昨天傳簡訊給她了,她回信『果然嗎——』,感覺處在半放棄狀態了吧。」


    我若無其事地把蔬菜沙拉的碗推到千和麵前。


    「結果又恢複原狀了呢。」


    「就是這樣。」


    千和又若無其事地把碗挪到一旁。給我乖乖吃蔬菜啊你。


    「其實我呢,最近和最上的父親談過。」


    「咦?和爆炸頭醫生?」


    大家都很執著爆炸頭呢,唉算了。


    「呐千和,為了慎重起見我問你,你已經對劍道沒有留戀了吧?」


    「嗯,沒有了。」


    千和坦率地說道。


    「我完全想開,是在暑假和銳回羽中去的時候吧。雖然我也曾有過一段時間猶豫要不要回去,但那時候我就覺得自己下定決心了。銳很溫柔,少女會的活動又很開心,而且我也找到成為老師、擔任社團顧問的目標了。」


    「這樣啊。」


    春天的時候,我偶爾會看到千和在庭院裏揮竹劍。


    現在已經幾乎沒看到了,所以是千和已經整理好心情了吧。


    「我也可以問你一件事嗎?」


    「嗯。」


    「銳,你會因為這樣放棄當醫生的目標嗎?」


    「不會啊。」


    我明確地對一臉不安的千和說道。


    「無論開端如何,現在這已經是我的夢想了。『打會敗的仗』這種事,也很符合我的個性。」


    隻比早就知道會贏的比賽是二流的。


    正因為可以扭轉盡顯敗相的絕對劣勢,推翻朥敗結果,才算得上是曉之聖龍騎士(burning fighting fighter)吧——我這個天


    生的中二病患者如此認為。


    「接下來我也會勤奮用功,請多指教囉。」


    「嗯!」


    千和綻放笑容點頭。


    ◆


    收拾完晚餐讓千和回去後,我回到房間準備念書,卻發現東西忘在學校了。


    「哎呀……」


    偏偏忘的是明天有小考的英語教科書。


    真是太失策了,明明剛才還對千和說得信心滿滿。


    我看了看時鍾,才晚上八點零五分。


    騎自行車的話,來回大概三十分鍾左右就能搞定。


    跑一趟學校去拿回來吧。


    ◆


    ?蠕、蠕 前進!


    ?蠕嗯蠕嗯 秘寶!


    ?蠕蠕蠕!蠕! 探險隊——


    ?蠕蠕!


    呼……


    晚上的學校,很有幻想氣息。


    受到月光與手電筒照耀的校內,與白天簡直是兩個世界。


    我不知不覺沉浸在解放的氣氛中,想這樣唱起歌來。


    就這樣,我來到一年一班。


    為了謹慎起見我沒有開燈,隻用手電筒照亮腳下,慢慢接近銳太的座位。如果他留下什麽有價值的東西就好了。


    首先拜見桌子裏。


    ……不,隻有一本教科書。拿這個的話實在對良心過意不去,犯罪可是不行的啊。


    去更衣櫃找找吧。


    啊!發現好東西了,竟然有運動包!


    裏麵放的是……太好了是運動服!


    雖然是很棒的寶物,但這個要放進銳太寶物袋裏帶回去有困難呢……


    也沒有像拿室內鞋的時候一樣,準備新的來掉包。


    既然如此,隻好在這裏盡情享受了。


    ——好,開始吧。


    隻有我一人獨享的,目眩神迷宴會!


    ◆


    這不是我第一次晚上來學校了,以前也曾來拿過忘記的東西。


    話雖如此,還是沒辦法習慣呢。隻有手電筒的光很不可靠,還好今天月亮出來了,之前來的時候一片漆黑真的超可怕。


    即使知道沒有任何人在,我還是不知不覺躡手躡腳。


    真是令人毛骨悚然啊,夜晚的校內。


    我個人是不相信什麽幽靈,但總覺得有來曆不明的某種東西潛伏著,這並不是令人感覺舒服的地方。趕快把東西拿一拿就回去吧。


    隨著愈來愈靠近一年一班,我察覺裏頭好像傳來什麽聲音。


    是動物的叫聲嗎?有野狗不小心跑進來了嗎?


    是遊民的呻吟聲嗎?該不會是把教室當自己的家了?


    不,不對。


    聲音的主人,是女的。


    ?蠕蠕蠕蠕蠕蠕蠕蠕蠕蠕蠕蠕蠕蠕蠕蠕蠕蠕蠕蠕蠕蠕蠕蠕


    ?蠕蠕蠕蠕蠕蠕蠕蠕蠕蠕蠕蠕蠕蠕蠕蠕蠕蠕蠕蠕蠕蠕蠕蠕


    ?蠕蠕蠕蠕蠕蠕蠕蠕蠕蠕蠕蠕蠕蠕蠕蠕蠕蠕蠕蠕蠕蠕蠕蠕


    「……不會吧……」


    不會吧、不會吧。


    不會吧不會吧不會吧?


    為什麽那家夥在這裏?為什麽?為什麽她會出現在夜晚的教室?


    我提心吊膽地、悄悄地把門微微拉開一點小縫。


    隻探出頭窺視教室——卻發現裏麵上演的,是我無法置信的景象。


    「哈~嗯?銳太、銳太、銳太!由銳太滴味道呀蠕蠕~?」


    夏川真涼右手拿著運動服用力揮舞,正在教室連蹦帶跳的。


    左手則拿著運動褲按在嘴邊,鼻子發出哼哼哼聞個不停的聲音。


    不……


    不不不不。


    弄錯什麽了吧?


    我看見的是幻覺。一定是。再怎麽說,那個夏川真涼,都不可能落魄到這種地步。


    因為,這樣要是被誰看見不就完了?


    她就不用做人了耶!


    快回想起和那家夥相遇時的樣子吧。散發凜然靈氣的全校第一美少女,擁有令人難以接近的氣息,孤傲的歸國子女。


    那應該才是我認識的「夏川真涼」。


    明明是這樣才對!


    「蠕蠕、蠕蠕、蠕蠕——蠕蠕!銳太,為什麽你不在我身邊呢蠕蠕?我好寂寞蠕蠕,好寂寞蠕蠕……所以才會這麽做蠕蠕!」


    ……已經毋庸置疑了。


    雖然不知道真涼有沒有自覺,但她喜歡我。


    然而,反對戀愛的信條阻礙了她。


    因為是同族我了解。


    自己竟然會墜入情網——絕對不能承認。因為這已經從根本動搖了自身的存在與尊嚴。


    二律背反。


    所以她隻能壞掉了。


    ——該怎麽辦?


    假裝沒看到,關上門離開這裏嗎?


    又或者是——打開門邁出步伐呢?


    這是打從與真涼締結假男友契約以來,所出現過最強大的選項。


    那時是被迫強製選擇,但這次不一樣。


    我得靠自己的意誌邁出步伐才行。


    『小太,你應該要建立後宮喔。』


    『然後大家為了能讓最重要的銳太幸福,應該就會以後宮為目標了不是嗎?』


    小愛與阿薰的話重複響起。


    啊啊,我知道了渾蛋。


    我就上你們的當吧。


    讓我來打開新的一扇門吧!


    「蠕蠕?蠕蠕?銳太!蠕蠕、蠕————————!?」


    真涼凍結了。


    不管表情還是動作,大概連呼吸也停了,她盯著進入教室的我。


    我走近這樣的「女友」。


    「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是我啊!」


    「不管怎麽看都是你吧!」


    這和我在暑期補習班看到小愛的筆記本時反應一樣。我們實在很相似啊。


    「不、不是的銳太,事、事情不是這樣的!錯了!錯了啊!」


    「好了,你什麽都不用說了!」


    真涼想逃走腳卻不聽使喚,我不管三七二十一把她擁入懷中。


    我把她發著抖的纖細身體,攬進臂彎中。


    「不行啊!」


    真涼掙紮著大叫。


    「在這種地方,要是被春咲同學看見要怎麽辦!?會被她誤會的,放開我!」


    「別說了,不用在意!」


    她用相當大的力氣胡亂抵抗,但我不能就這樣放開她。


    我用雙手包覆住真涼的臉頰,從正麵凝望她的藍色瞳孔。


    「不行啊……銳太,拜托你了。這樣對不起春咲同學,對不起她、對不起她呀!」


    我對著仍然搖頭想逃走的真涼大喊:


    「我現在想救的人——是你啊!」


    我奪走了她的唇。


    為了不再讓真涼說話。


    即使如此,真涼仍歇斯底裏地抵抗著,我用舌頭撬開她的唇放進嘴裏,她立刻死心變溫順了。


    她精疲力竭地癱軟下來。


    抱住嘴邊濕答答的真涼,繼續接吻的同時,我睜開眼睛。


    盯著陶醉地閉上雙眼的真涼。


    ——由我來拯救。


    無論是千和、真涼、公主,還是小愛。


    全都由我來愛。


    不過我不會交出我的心。


    我絕對不會喜歡上任何人。


    我仍然要貫徹反對戀愛,並愛著所有人。


    比任何人都受歡迎,也比任何人都要孤獨的男人誕生了。


    戀愛腦們,刮目相看吧!


    為我的存在戰栗吧!


    我是虛偽的後宮之王。


    這就是、我今後的夢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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