宏一行人以調查地底的古代遺跡為名,實際上則是跑去玩了高難度的遊樂設施後,在神殿受到了些微責難(雖然有一半是自作自受),而後終於回到在達爾租下的工房。


    眾人本以為終於能喘一口氣了……但一位來訪的少女卻打破了安寧。


    他們完全沒預料到她的真實身分。


    「怎麽了?」


    春菜跑了過來,向突然放聲大叫的宏與達也詢問。真琴與澪也從房間裏走出來。所有人都還沒完全卸下鎧甲。


    另外諾頓姊妹則是從真琴手中接下工作,現在正在清掃浴室。


    「……那個女孩是誰?」


    春菜看到那位似乎是訪客的少女,向身體完全僵住的兩位男性問道。


    不知是因為少女的表情會讓人想以發情形容,還是因為她的視線完全鎖定宏,發出愛你愛你光線,春菜的口氣有些帶刺。


    「……是殺手呀……」


    宏聽到春菜有些尖銳的語氣後,總算再度啟動,邊發抖邊竭力擠出聲音回答。


    「咦?」


    「在法連企圖暗殺春菜同學與艾兒的刺客,就是她呀……」


    「咦?咦?」


    「而她好死不死,居然以甜心稱呼阿宏。」


    「……怎麽回事?」


    「我才想問呢……」宏膽怯地說著。


    「話說回來,你確定她就是當時的殺手嗎?」春菜問道。


    「那時我是沒看到對方的臉,但聲音與氣質都一模一樣,應該不會有錯。」


    春菜聽宏以驚恐而嘶啞的聲音說出預料之外的回答後,雖然覺得困惑,但同時也切換了心中某種開關。


    她為了保護宏,走到他前方,擺出隨時都能拔劍的姿勢瞪向少女,斬釘截鐵地說出該說的話:


    「我不知道你有什麽事,但可以請你出去嗎?」


    「……咦……?」


    春菜似乎完全將少女認定為敵人,她那散發出冰冷氣息的視線與不容妥協的用詞,令少女發出非常困惑的聲音。同樣站到前方的真琴,與在她後方準備做出牽製動作的澪,眼神也與春菜相仿。


    「慢著、慢著,我沒有與你們敵對的意思。」


    「真是遺憾,唯獨這次與你的意思無關。」


    「我是不知道你打算來做什麽,但我們可沒有理由原諒你以前曾做過的事。」


    「我們現在還不打算殺你,快點離開吧。」


    女性們一口氣團結起來對抗外敵的樣子,一樣讓宏嚇得膽顫心驚。他在過去也曾因為女性這種特性吃足苦頭,露出這樣的反應倒也是理所當然。


    「慢著、慢著,雷奧德殿下有信要給你們。」


    「雷雷的信?」


    「怎麽回事呀?」


    宏與達也雖然在各種意義上都想逃避眼前狀況,但聽到這個意外出現的名字後便重新有了反應。


    雖說如此,仔細回想起來,當時宏一行人把殺手交給雷奧德處置,所以就算她還活著其實也不奇怪。


    除了對外宣稱所有相關人物皆已被處死,再加上之後完全沒論及這件事,眾人才會誤會該殺手已死亡,但其實他們根本沒問過雷奧德那名殺手的生死。


    「殿下說甜心你們在黑社會沒有門路,所以叫我在這方麵支援你們。另外,這是他要我轉交的信件。」


    「……為什麽好死不死偏偏叫她……」


    「……不過雷雷是有可能會做這種事……」


    兩位男性聽見這很像雷奧德會說的話之後,雖然多少予以認同,但還是忍不住出口抱怨。


    另一方麵,女性成員們還是一副劍拔弩張的態度。真琴以彷佛吹起暴風雪的冰冷視線看向少女,慎重地接過她遞出來的信。


    兩位男性的態度縱使沒有女性成員那麽可怕,不過也沒有放鬆警戒。


    「達也。」


    「瞭解。」


    達也從真琴手上拿取雷奧德的信後,便打開迅速地瀏覽內容。信上寫的大致與少女的說法相符,但同時也記載著幾件難以讓人判斷的事。為了確認這些事情,達也先向少女說道:


    「吶,我們想先向你確認幾件事,請你誠實地回答。」


    「不用擔心,我不會說謊的。」


    「這就要由我們判斷了。」


    達也在從遺跡回來的路途上,湊巧在車裏學到了測謊魔法,他現在便悄悄地施展該魔法,並將視線移向其他同伴取得同意後,開口問第一個問題。


    附帶一提,這個魔法並不存在於遊戲之中,是記載在鼴鼠贈送的魔法相關資料裏。雖然資料中還有許多其他魔法,但由於測謊魔法是最好學的,達也便先從它開始學起。


    「信上說你不記得襲擊阿宏時發生的事,這是真的嗎?」


    「……那果然是我做的嗎……?」


    「這女的真的不記得了耶……」


    達也在少女沮喪的回答中,確認她的話沒有半點虛假,不禁感到頭痛。說實在地,他完全無法理解、也不想理解到底是什麽原因讓她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也罷,換下一題。」


    「盡管問吧。」


    「你為什麽要稱呼阿宏為甜心?」


    「因為在我最早的記憶中,被甜心摸得很舒服。」


    在少女以陶醉的模樣說出這句幾乎可說答非所問的話後,輪到宏被眾人投以冰冷的視線。宏被這幕光景嚇得渾身發抖,想要躲到達也身後,但達也抓住了他,並開口詢問必須最優先確認的事。


    「阿宏,你老實回答。」


    「我大致知道你想問什麽,所以我會說啦。就隻是因為當時我的脖子快被她的鋼索勒住,而在拚命亂動之下,我和她不知為什麽被鋼索纏在一起。在我掙紮著想脫困時,她就自己一個人『啊嘿、啊嘿』地嬌喘起來了。說真的我一點都不記得自己是用怎樣的摸法、碰觸到她的哪個部位,更何況當時根本沒有餘力在乎那種事。」


    「他是這麽說的。順道一提,他說的全是真的。」


    「我本來就連一般女人都怕到不敢摸了,竟然還說我撲倒殺手這種恐怖的生物?為什麽我得做這麽可怕的事啊?」


    「雖然作為男人,這話實在很不威風,但倒還挺有說服力的。」


    「也是啦,若是宏同學的話,這樣才是正常的……」


    女性成員莫名地能夠接受宏的申辯。


    對宏來說,不管是春菜還是殺手,都同樣讓他怕到不敢碰觸。兩者之間若有差異,頂多就是春菜可以讓他多摸幾下的區別罷了。


    當然了,宏的認知與春菜實際的容許程度天差地別。隻要對象是宏,就算是一般會被視為性騷擾或色狼的動作,也都在春菜的容許範圍內。然而對並非男朋友的對象有這樣的認知,就算對象不是宏,各個方麵來看也仍舊不大恰當。


    說到底,與對自己抱持敵意的殺手進行性行為這種事,除非是被下了藥或是因為其他手段而處於完全動彈不得的狀態,否則隻是純粹的自殺行為。在一般情況下,隻要不是當事者的腦袋大有問題,就不會發生春菜等人擔心的狀況。


    「那把話題拉回來吧。為什麽你會不記得?」


    「殿下說這是失去藥效的副作用,以及暗殺公會在我身上進行調整所產生的影響。聽他說我在他們襲擊暗殺公會時都還有記憶,但老實說我已經不記得了。」


    「藥?」


    「這麽說來,雷雷曾經說過,她們本來就類似用完就丟的人偶,要是保持人格反而麻煩,所以就用藥物抹消掉了。」


    「原來如此啊,所謂調整就像催眠一類的東西吧。我猜測這種調整會讓她們在被逮捕時自動失


    去記憶或是做出其他動作,以防止泄漏情報,但她因為某種原因,在不正確的時機下啟動了。」


    達也從得知的情報推估出的結論,與雷奧德的推測大致相同。


    多虧了測謊魔法,讓眾人可以不用一直疑神疑鬼。當然了,這個魔法也並非萬能,也有像是「對方並沒有說謊,但所說的話與事實不符」等無法看破的狀況,但這次的情況沒有什麽太大問題。


    「那麽,你今天是來這裏做什麽的?」


    「殿下允許我來向你們打招呼,以及提供至今為止收集到的情報。」


    「她是這麽說的,沒有說謊。」


    達也先交由緊緊團結在一起的女性成員們來判斷。


    而他自己則是考量著:「說真的,這個女的難以信任,但感覺可以利用」。但一想到宏的問題,也產生了「或許將她排除在外比較好」的想法。


    「我無法信任她。」


    「我討厭她。」


    「我覺得與其仰賴她,不如想想別的辦法。」


    少女由於被完完全全地認定為敵人,露出大受打擊的模樣;宏則是看到女性成員合作無間的樣子,勾起了過去的心靈創傷,一直抖個不停。春菜等人畢竟親眼目睹了宏當時的慘狀,使彼此間的認知不謀而合到了可怕的境界。


    「怎、怎麽這樣……」


    「就算以被害者自居也沒用,你可是有前科的。」


    「是你先危害師父的。」


    「再說了,你一定還有什麽別的目的對不對?」


    春菜等三位女性麵對共同的敵人而團結一致,她們的意識已經很明顯地完全切換到戰鬥模式了。少女被原本該成為夥伴的對象嚴厲地指責,她雙眼含淚,像隻小動物般瑟縮起來。這下搞不清楚哪一方才是壞人了。


    「我、我不會危害你們的……我隻是、想要努力地立下功勞,好讓甜心犒賞我……」


    「有罪。」


    「有罪。」


    「有罪。」


    女性成員們對於少女所說的真心話,連續三次敲下了有罪判決。在這種已經像是霸淩的狀況下,宏比少女更加害怕,他躲在房間角落顫抖,似乎要開始求饒了。


    「喂——你們冷靜點。」


    宏的樣子讓達也看不下去,他便轉而安撫春菜等人。


    老實說,真琴與澪也就算了,但達也沒想到連春菜都會展露如此激烈的攻擊態度。不過若有一位不擅處理感情問題,戀情又進展不順、毫無成果的女性,要求她遇到這樣的狀況要冷靜沉著,或許是有些過分。再加上若處理得不好,可能還會讓喜歡的對象遭遇生命危險,就算春菜再怎麽理性,也難以壓抑自己的攻擊態度吧。


    「總之以旁人的眼光來看,都搞不清楚哪一方才是壞人了。」


    「達也,難道你認為這個女人可以信任?」


    「我並不這麽認為,隻是呢,會叫你們冷靜與她能否信任無關,而是因為阿宏已經變成那副模樣了。」


    三位女性在看到宏縮在房間角落抖個不停,而且真的開始念起求饒台詞的樣子後,不隻是腦袋冷靜了下來,臉色也有些發白。就算真的要打起來,也不該在宏的眼前開打,應該另外找一個地方才對。


    「而且這個女的雖然無法信任,但你們的應對方式,感覺也不像身為一個人該有的態度。她以前所做過的事縱使無法輕易原諒,也不代表我們怎麽對待她都沒問題吧。」


    「啊?抱歉……」


    「……我正在深切反省……」


    「……你說得對,身為一個人,剛剛那樣是不行的……」


    三位女性看到宏的模樣以及被達也告誡之後,明白自己剛才做的事有多嚴重。這下她們也無法批評宏國中時的同學了。


    「好啦,既然你們都冷靜了下來,就想想該怎麽辦吧。我自己的想法是——即使無法信任這女人,但也不是不能加以利用。不過一想到阿宏的問題,還是希望她盡量不要靠近我們。」


    「就算隻是利用她我也反對,為了宏的心靈安全與我們的精神衛生,可以的話希望不要與她有任何往來。」


    「我投真琴姊一票。」


    「阿宏在這時派不上用場,那就隻剩下春菜的意見了。你覺得如何?」


    春菜這時正在盡可能冷靜地整理自己的想法,而達也聽到真琴與澪迅速地對自己的問題表示意見之後,便催促她做出結論。隻要大家在頭腦冷靜的狀態下提出的意見達成一致,達也也不打算唱反調。


    「我和真琴小姐與小澪有同樣的心情,但整件事聽起來,她在襲擊宏同學時幾乎沒有自我與人格,對嗎?」


    「從殿下的信上來看,應該就是這樣吧。」


    「既然如此,連一次贖罪與更生的機會都不給她,我覺得未免過於不公。畢竟她那時隻是個單純的道具。」


    「那你的意思是?」


    「我想先暫時觀察她看看,不過要附上幾個條件。更何況,事實上我們也無法透過地下門路收集情報。」


    春菜提出了就目前而言,所有成員中最為溫和的意見,彷佛剛才的激動言行從沒發生過似的。不過她本來就不擅於讓帶有攻擊性的感情一直留在心中。


    剛才雖然因為宏的事情怒上心頭,再加上真琴和澪又與自己立場一致,言行舉止才會愈來愈激進;但若隻有春菜單獨一人,大概也沒辦法單方麵地嚴厲指責毫不抵抗的對象吧。


    「不可以嗎?」


    「不,你說需要一段時間觀察她,倒也是有道理。」


    「雖然我內心無法接受,但若把宏的反應也考量進去,可能也隻能這樣妥協了。」


    「隻要先想好萬一發生什麽狀況時的排除手段,我就沒意見。」


    隻要恢複冷靜,眾人多少還是有倫理、人道、道德等觀念,再加上現在若隨意處置毫不抵抗的對象,也實在有些過分,所以沒有人對春菜的方案提出異議。


    但既然對方是個沒有半點交情的人,隻要她一有敵意或惹出問題,這一行人也仍然會將奪其性命納入考量,並不留情麵地予以排除。


    「我們就這麽決定了,阿宏?」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喂——你快回神啊。」


    宏依舊渾身顫抖地躲在房間角落還不斷求饒,達也隻好輕拍他的臉,意圖將他的神智拉回現實。宏如此過度的反應本該讓人傻眼,但仔細一想,剛才的狀況連達也都被嚇到了,那宏會有這樣的反應也不足為奇。


    「女人好恐怖女人好恐怖女人好恐怖女人好恐怖。」


    「唯獨這次我同意你的看法,但你也差不多該回神啦。」


    達也認為普通的衝擊無法讓宏恢複正常,就先從宏的包包裏拿出鍛造用的槌子,輕輕地往他的頭敲下去。


    一般來說,這本來是個會讓人產生生命危險的做法,但宏可是個被刀刃磨鈍的長柄兵器直接擊中也毫發無傷的男人。在完全沒有技能加成的情況下,以達也的臂力揮下小型槌子產生的衝擊,能不能讓他感覺到痛都還是個問題。


    「好痛!」


    達也想著「再更大力敲下去就不太妙了吧」並敲下槌子後,宏的眼睛終於重新聚焦。看來這個衝擊的力道恰到好處。


    「怎麽啦怎麽啦?」


    「你終於回神了啊。」


    「發生了什麽事?」


    「你剛才被春菜她們與那位殺手之間的互動嚇到全身發抖,還拚命求饒呢。因為我們已經討論出結論,所以為了讓你快點回到現實,我用這個敲了你的頭一下。」


    「……大哥,沒想到你這麽火爆……」


    「用普通的方法可沒辦


    法讓你回神。」


    看來宏完全失去了求饒期間的記憶,對達也所說的每一字每一句都感到疑惑。但當他的視線瞄到過去曾為殺手的少女時,似乎就想起了許多事情,臉色又開始發青了。


    「總之,關於要怎麽處置那個女的,我們已經統整好意見了。」


    「你們要怎麽做?」


    「為了判斷她是否真的對我們沒有敵意,就先請她幫我們做事,好讓我們觀察。但是還要再加上一些條件。」


    「……也是啦,既然雷雷派她來這裏,那多少應該算安全吧,所以我也沒意見,但……」


    「哎,我能明白你的不安,所以還得看看要提出什麽條件。」


    達也說完後,將視線轉向春菜。


    春菜向達也點了點頭,把已在腦袋中整理好的條件說出口:


    「先說第一個條件,沒有得到我們的許可,不準你接近宏同學。」


    「咦!?」


    「第二個條件,也禁止你單獨與宏同學說話。」


    「怎、怎麽這樣!?」


    「第三個條件,除了我們主動呼喚你的情況外,你要與我們接觸前,必須先得到雷奧德殿下的許可。」


    「這倒是跟至今為止的程序一樣。」


    春菜淡然地列舉出必要條件,殺手則隨著她的話一會兒高興、一會兒憂慮。托了這場互動的福,眾人得以明白殺手看似不苟言笑,其實意外有豐富的表情。


    春菜又列出幾個細項條件後,便收下了與達爾現狀相關的情報,打算將談話收尾。


    「總而言之,難得殿下有這份好意,我們會心懷感激地活用這些情報的。」


    「若是如此,我想要一些犒賞。」


    「你覺得你有立場要求這種事嗎?」


    「嗚……」


    春菜嚴厲的一句話,頓時讓殺手垂頭喪氣。


    「先別說這個了,你叫什麽名字?」


    「……蕾妮,蕾妮?穆恩。」


    「瞭解。」


    前殺手蕾妮經過一場長久奮戰後,終於得以將自己的名字告知給對方。她報上名字後,場麵氣氛變得較為和緩,她也稍微有些高興。


    「那你所謂的犒賞,具體來說是想要什麽?」


    卻因為達也明明察覺到氣氛轉變,還故意講出這席壞心眼的話,搞砸了許多事情。


    「因為我很賣力工作,想要請甜心揉一下我的胸部。」


    「喂!?你在說什麽!?」


    「有罪!還是有罪!」


    因為蕾妮脫口講出這令人大驚失色的發言,讓本來稍微緩和下來的場麵,再度轉眼間凍結到冰點以下。宏見識到蕾妮遠遠超出預期的變態程度後,不但敬而遠之,甚至開始感到膽怯;春菜則是把所有想法都拋到腦後,麵目睜獰地下了有罪判決。


    由於蕾妮的回答實在太超過了,其他三人一時之間無法反應過來,僵在原地。


    「還是別觀察她了!」


    「不,雖然這的確在預料之外,但若隻是因為她老實回答願望就出爾反爾,我覺得這樣也不好。」


    「要是放著她不管,宏同學一定會身陷險境的!」


    「你是說『我絕對不能讓她做那麽令人羨慕的事』,是嗎?」


    「才不是!」


    達也為了安撫再度顯得激動的春菜,刻意捉弄她以改變現場氣氛。就在春菜的意識轉移到達也身上的瞬間,蕾妮就迅速撤退了,連澪都沒能捕捉到她的身影。


    真琴與澪本來目瞪口呆地看著現場狀況,但她們一回過神,就開始說起悄悄話:


    「欸,澪。」


    「嗯?」


    「你覺得那個女的怎麽樣?」


    「就某種意義而言,也許很適合作為師父的複健材料。」


    「沒問題嗎?」


    「至少她似乎是真心想要與師父你儂我儂,再說我和春姊應該沒辦法采取那類手段除掉師父心中對女體的恐懼。」


    看來以澪的角度而言,蕾妮那樣的言行舉止似乎沒什麽問題。


    「宏同學!」


    「什、什麽事?」


    「我一定會保護你的!」


    春菜聽到真琴與澪的交談後,以一副重新下定決心的表情如此叫道。


    那極為認真的表情以及充滿決心的語氣,完完全全地嚇到了宏。


    關於春菜這時在許多意義上都頗為失控的模樣,從當天的入浴時間開始,之後動不動就被宏以外的所有成員揶揄。


    ☆


    「艾兒、阿爾潔姆,就快要到達爾囉。」


    這裏是南部大道連接達爾的幹道,在即將走完這條幹道時,鐸卡向兩位同行人如此叫道。


    他們目前對外宣稱自己是商人及其孫女,還有服侍兩人的傭人,所以鐸卡以像與孫女說話的口氣,對本為自己主人的艾莉絲說話。


    就算這裏沒有任何人會聽見他們的交談,但馬上就要到達爾的一般道路了,為了能臨機反應,需要趁現在練習一下。


    不過在鐸卡與艾莉絲隱藏身分(雖說如此,也隻是讓無緣與他們往來的人沒辦法識破而已,從與他們有關係的人的角度來看,根本算不上隱藏身分)於烏魯斯閑晃時,大多也都采用祖父與孫女這樣的設定行動,因此他們本人對於這樣的偽裝早就處之泰然了。


    「我聽說這段路程本來要走一個月以上的時間,但好像很快就到了呢……」阿爾潔姆說道。


    「這輛車好歹也是魔像馬車嘛,再說老夫還用了許多一般人不會使用的秘技,若沒有快速到達才有問題哪。」


    「是這樣子嗎?」


    「就是這樣子。再說他們隻要認真起來,就足以在十天內到達達爾了。不過對無法使用秘技的他們來說,隻要有那個意思,就算沿著幹道走,也能隻花十天就抵達達爾,反倒比較異常呢。」


    「啊?我大概明白您想說的。」


    阿爾潔姆現在已具備了一般常識,她基於在烏魯斯生活所學到的經驗,感慨良多地點點頭。


    阿爾潔姆曾經與負責帶路兼當保鏢的岱雷絲,以及女性冒險者們一起搭乘共乘馬車到鄰近村落。與當時的移動速度比起來,她非常清楚魔像馬車的速度快到驚人。


    老實說,阿爾潔姆無法想像宏等人的移動手段還能夠更快。雖說坐在馬車裏會意外地感覺不太到速度,但即使如此,時速超過六十公裏的魔像馬車還是大大地超越了她體驗過的最高速度。就算再怎麽難以察覺速度快慢,從時速十幾公裏暴增了約三倍的差距,還是足以讓阿爾潔姆感受得到加速。所以她會覺得「好快、好快」自然也不意外了。


    「那麽爺爺,大約還要多久會到達達爾呢?」


    「這個嘛,嗯,你再看著窗外一個小時就會到了吧。」


    艾莉絲興趣十足地觀察著窗外風景,同時如此問道。鐸卡則是回以一個大概的答案。目前馬車幾乎完全照著預定日程行走,所以隻要沒碰上什麽大麻煩,今天之內就能進入達爾鎮了吧。


    透過窗戶,可以瞧見外頭有一大片田地,田裏種植的是這個地域的特產——沙麥,農民們正辛勤地處理著雜草。改變視線方向後,有時還可以從田野間的區隔處望見一直擴展到地平線彼端的廣大草原。不管願不願意,都能明白這片地域的土地沒有高低起伏。


    「不過,真沒想到如此大量的咖哩粉與醬油能來得及製作好啊。」鐸卡說道。


    「因為工房的成員們與村民們都很努力呀。」阿爾潔姆回道。


    「但在達爾的氣候之下,這類東西能賣得出去嗎?」


    艾莉絲現在姑且扮作商人的孫女,便問起生意上的重要事項


    。


    艾莉絲心想:咖哩粉就算了,但醬油與柚子醋會不會不太好賣呢?伍斯特醬與炸豬排醬可能比較好賣吧?


    「沒問題,要是在達爾賣不出去,拿去佛雷或羅連賣就好啦。再說他們到達城鎮也經過滿長時間了,應該差不多學會一、兩道使用當地調味料的料理了吧。」


    「這麽說來,達爾的料理多半都是什麽味道呢?」阿爾潔姆問道。


    「因為辛香料具有消毒作用,因此以加了辛香料、味道非常辣的菜色為主。另外,這一帶離沙漠很近,造成水價昂貴,所以燉煮類的料理,也大多以摻入大量辛香料的羊奶或椰子汁燉煮,而非用水調理。」


    「味道很辣是嗎……」


    「嗯,大部分的料理不是辣到會讓人噴火,就是酸到不行的菜色。」


    阿爾潔姆聽到鐸卡的解說後,露出了『嗚惡惡』的表情。無論是在歐爾帖姆村還是烏魯斯,在味道較為刺激的料理中,她頂多隻吃過咖哩,所以不喜歡過辣或過酸的調味。對於這類料理,反倒是艾莉絲接受度較高。


    來到這裏的路上所吃過的料理,雖然也加了很多辛香料,但不會讓人感到極端的辛辣。硬要說的話,因為以牛奶或羊奶為基底再加上水果調出甘甜味,基本上充滿水果香甜風味的料理還比較多。話是這麽說,不過現在離上一次用餐的地點,已經走了以一般馬車行走要花一天以上的距離了。


    「你會怕辣嗎?」


    「我是可以接受咖哩或是烏魯斯的一般辣烤食物,但會辣到噴火的就不太行了……」


    「嗯,岱雷絲似乎也和你差不多,是不是對歐爾帖姆村的精靈來說,大家都不喜歡極端的調味呀?」


    「我想應該是的。」


    阿爾潔姆回想起在村子裏所吃過的一般料理,就肯定地點點頭。


    說到底,村子裏的調味基準是鳥骨頭與香菇煮成的高湯,也沒有什麽辛香料一類的調味料。除非把砂糖與鹽巴大把大把地倒下去,否則也做不出什麽極端的口味。


    「嗯,因為艾兒也得一起用餐,我想盡可能找味道比較清淡的料理。但這種地域性的問題就沒辦法避免了呢。」


    「爺爺,先不說阿爾潔姆小姐,還請您不用在意我。」


    「不不不,艾兒你也是會下廚做飯的人,慣於太極端的調味也不好吧?」


    「既然到了當地,就應該吃當地的料理才對呀。」


    鐸卡雖然擔心會因此對艾莉絲的味覺產生不好的影響,但她的挑戰精神十分旺盛,一步也不肯退讓。兩人就這樣爭論了一陣子後,由阿爾潔姆提出的方案成了最後結論——「要是錢還夠用,請店家準備種類繁多但份量少的拚盤料理不就好了嗎?」


    「……可以看到達爾的大門了。」


    「就是那裏嗎?」


    「嗯,就是那裏。」


    在爭論完之後沒多久,艾莉絲等人終於來到了能夠看到達爾王國首都——達爾——這個最後目的地的範圍內。


    從大門的狀況……應該說從許許多多的警備兵,以及這個時間不應該會有的等待入門審查的排隊人龍來看,一行人感到不太對勁。


    艾莉絲老實地道出她的感覺:


    「警備好像很森嚴呢。」


    「就是啊,是不是有什麽意外事故呀?」


    「這麽說來,天空好像莫名地朦朧呢……」


    其餘兩人聽到阿爾潔姆這麽說,便抬頭望向天空。的確,連接到沙漠方向的天空看起來像鋪著一層霧霾。眾人是聽說過發生大規模的沙塵暴之後,天候就會變成這樣,但可從沒聽過在途中休息時會發生這類事情。


    「這下子要等到能進入城鎮,似乎得花點時間囉。」


    「這也沒辦法。」艾莉絲回道。


    「不好意思啊,阿爾潔姆,為了小心起見,可以請你叫那些家夥們別跑出來嗎?」


    「這麽說來,它們都還挺乖的呢。」


    阿爾潔姆想起了在這約三天的路程中,變得十分老實的歐古多格爾,在感到疑問的同時,往作為它們居處的章魚壺裏望去。這壺並不大,可以掛在脖子上或是包包等物之上。她一確認這小小章魚壺的內部……


    「咦?」


    「怎麽了?」艾莉絲問道。


    「沒事,隻是在裏麵沒看到它們。」


    「你叫我??」


    歐古多格爾對阿爾潔姆的話起了反應,突然從壺裏現身。


    「你們跑去哪了?」


    「因為無聊,就跑去烏魯斯城裏玩了?」


    「輪到我出場了??輪到我出場了??」


    「啊?不是啦,因為等一下會有人來盤查,我正想叫你們乖乖待著不要跑出來。」


    「瞭解?」


    「我們去城裏玩?」


    歐古多格爾們聽聞阿爾潔姆的說明後,就很乾脆地從壺裏轉移到其他地方去了。


    看來隻要隨身帶著這個壺,它們就能自由來去任何地方。大概不隻是這個壺而已,隻要是被它們標記過的物體,應該就能指定為轉移點吧。


    附帶一提,會帶歐古多格爾一起過來並沒有什麽重要的理由,隻是其中幾隻偷偷混進了阿爾潔姆與艾莉絲的行季裏,所以與其讓它們暗中亂來,不如讓它們一起同行。


    「給城裏的各位添麻煩了……」


    「哎,這也沒辦法,畢竟它們也不是想要趕走就能趕走的囉。」


    「真的很抱歉……」


    明明不是自己的責任,阿爾潔姆卻露出一臉十分抱歉的神情,艾莉絲與鐸卡看到她這副樣子,都不禁苦笑出聲。看來她不知道歐古多格爾已經成為了城裏日常風景中的一部分,如果現在突然不現身,反而有很多人會覺得寂寞呢。


    「好啦,差不多該輪到我們了。」


    可能是因為稍微錯開了尖峰時段,他們沒有等待太久,就開始進行入城手續了。


    「已經確認過證明書了,您是鐸爾?奧拉閣下沒錯吧?」


    「嗯,沒錯,老夫就是法連王室的禦用商人鐸爾?奧拉。」


    「女王陛下與神官長大人有信要轉交給您。」


    「嗯?」


    「您的行李沒有什麽問題,可以直接通過了。」


    「讓你們費心了。」


    鐸卡除了入國審查所需的手續費外,還多給了守衛一點錢作為小費,之後一行人便穿過了大門。在守衛的注意力轉移之時,艾莉絲便打開兩封信確認內容。


    「……爺爺。」


    「怎麽了?」


    「我們現在就到鎮上的伊古雷奧斯神殿打個招呼,然後直接前往王城吧。」


    「……有什麽麻煩事嗎?」


    「這就不清楚了,但我們就這樣到鎮上的旅店住宿的話,好像會產生一些問題。」


    「嗯,知道了,那我們現在就到神殿去吧。幸好鎮裏的道路和老夫以前來的時候似乎沒什麽兩樣。」


    鐸卡聽從艾莉絲的提議,直接前往伊古雷奧斯神殿的達爾分殿。若再早一小時到達,就會在神殿裏遇上宏等人,但命運之神看來並不希望他們在此時相遇。


    結果姬巫女一行人這一天也沒空尋找宏等人的據點,就在王宮裏過了一夜。


    ☆


    「法連的姬巫女實在是位秀外慧中的姑娘呢。」


    「……還請您絕對不要向她出手哦?否則會引起國際問題的。」


    「你以為妾身是什麽人?妾身可還沒淪落到向年紀那麽小的姑娘出手。」


    「就是因為信不過您,我才這麽說的。」


    在讓姬巫女一行人進王宮後,女王與她的心腹還是老樣子,正在進行一段相聲般


    的對話。


    「附帶一提,也請別向那位精靈巫女出手哦?」


    「感覺她似乎已經習慣被人揉胸了,隻要不進行到最後一步就沒問題了吧?」


    「問題可大了……」


    可能因為最近持續了一陣子的禁欲生活,女王開始管不住自己的言行,塞吉歐則是不斷向她岀言規勸。他一想到若隨便對受神明眷顧的巫女們出手,之後會發生什麽可怕的事,就真的希望女王能克製一點。


    若是阿朗溫這種采取放任主義又大而化之的神也就算了,但聽說阿爾費米娜過度保護著現任姬巫女。再加上阿爾費米娜的姬巫女一般來說都是未婚的法連王族,而且還處於月事尚未到來的年齡。若向她出手,在許多層麵都會產生大問題。


    「話說回來,她們在這種時機到來,真不知該說是好還是壞。」


    「的確難以判斷呢。」


    「我姑且先確認一下,姬巫女是用什麽身分來到這裏的?」


    「她們在表麵上是法連王室的禦用商人與其成員,是透過駐留在法連的達爾大使所介紹的。她們也使用魔道具改變了外貌,就算鐸卡爵士會被人看出是軍人,應該也不會有人察覺那位少女就是姬巫女。」


    「不過從姬巫女的言談與氣質來看,可能會有不少人認為她並非單純的商人女兒。」


    「這一點就沒辦法了。」


    女王一想到起艾莉絲一點都不像年僅十一歲的言行舉止,不禁輕輕地歎了口氣。不管回想幾次,都隻有完美可以形容。在日常生活中做人處世能夠那麽圓融周到的人物可是很少見的,包含自己等人在內,在達爾貴族中大概沒有一個人具備她那般優良的品行吧。


    「到底是用怎樣的教育方法,才能教出在那樣的年紀就如此出色的女孩呢?真希望有人能教教妾身個中秘訣。」


    「就算有人教您,恐怕也很難加以實踐吧……」


    「說得也是哪,而且其秘訣的關鍵,若在於她在巴爾多與卡塔莉娜一派被清除之前所受到的境遇,那風險實在大到無法作為參考。」


    「因為是法連,才能在那樣的狀況下保住國家體製。若是在達爾發生同樣的狀況,轉眼之間就會陷入內亂的泥沼。」


    「這是當然的哪,訂出那麽多規矩把自己搞得綁手綁腳,卻還有這種能耐維持王室的影響力到那般境界的國家,在這世間可沒幾個啊。」


    以王室影響力並不像法連般強大的達爾來說,要是自己國家的公主像過去的艾莉絲般被評為「無能、任性又殘忍」,弄個不好可能會一口氣使現任王室解體。再加上達爾與法連不同,隻要確保身上有一定程度王室血統的人物,就能讓血統魔法繼續傳承下去。所以就算用強硬手段逼現任王室下台,除了會產生國家領導人易位而導致的混亂,並不會衍生其他問題。


    而且達爾王室雖然握有直接的權威,但並不存在像阿爾費米娜的姬巫女般的職位——與本人的人格與能力毫無關聯,隻視特定先天資質之有無與強度,決定由誰就任。也就是說,在這樣的製度下,隻要被視為問題製造者,便難以保住自己的性命與身分地位。


    以法連的情況來說,因為隻有男性王族、姬巫女及其候補子女能夠繼承血統魔法,因此無法輕易令現任王室解體——這就成了在先前的騷動中,法連沒有陷入內亂泥沼的最大理由。


    法連王室的確由於法律與國民的觀感問題,無法保持強硬態度,因此受到貴族們輕視,但還不到失去大貴族的支持與忠誠的地步,所以先前內亂的情況雖說十分驚險,但不算構成太大的問題。若是換成別的國家,恐怕不用等到卡塔莉娜發動內亂,國家就會先崩毀了。


    「不管如何,法連這個國家應該會變得愈來愈強大吧。」


    「幸好他們所有接班人,都是采取穩健作風的外交方針。應該可以這樣想吧?」


    「話說回來,那位姬巫女才不會允許自己的國家征討他國呢。」


    艾莉絲在這約半年的時間內,就獲得了國民的壓倒性支持,雖說姬巫女是個沒有實權的職位,但隻要是她反對的事情,貴族們也不會強硬施行。


    再加上不僅是達爾與佛雷,法連也一樣,就算征討他國也沒辦法討到甜頭。不如多驅逐幾次魔物,在素材與治安方麵能得到的好處還更多。


    至少目前在西方地域,應該不用擔心會發生國與國之間的大規模戰爭。


    「那麽,總之得先處理明天的事。」


    「是的。」


    「東工房與姬巫女一行人之間似乎關係匪淺,一起款待他們可能比較好。這樣看來,她們在今天到達算是還挺剛好的。突然做了好幾次變動雖然不太好意思,但拜托你再去打點一下。」


    「遵命。」


    塞吉歐聽到女王的命令後便低下了頭,離開房間去打點明天的事情了。


    雖說變動了很多次,但女王的命令讓自己正好能順水推舟,不用煩惱該以怎樣的層級款待客人了。


    「好啦,明天會變得怎樣呢?真是令人期待哪。」


    在這種似乎會引發一陣風波的狀況下,女王卻還是打從心底快樂地笑了出來。


    宏一行人在達爾的故事,也差不多將迎來轉折點了。


    ☆


    「哎呀,宏大人?」


    「……是艾兒嗎?」


    「是的,沒想到會在這裏遇見各位,真是偶然。」


    「總得這好像是設計好的,讓人提心吊膽耶。」


    翌日十點左右,宏等人在工房用過早餐後,便坐上前來迎接的馬車入城。在等待女王有空的這段時間,眾人先在城內參觀,於是便遇上了似乎也在城裏參觀的艾莉絲一行人。


    城裏的神官好像有什麽重要的話要對諾頓姊妹說,把她們叫了過去,所以普莉姆菈與茱蒂絲不在現場。


    「那你們現在采用的是什麽設定呀?」


    達也確認周遭無人後,便向艾莉絲等人詢問她們是以什麽身分出現於此處。


    「老夫是法連王室的禦用商人,鐸爾?奧拉。」


    「我是鐸爾爺爺的孫女,艾兒?奧拉。」


    「我是服侍他們兩位的傭人,阿爾潔姆。」


    「原來如此。」


    達也聽到艾莉絲等人的設定後,想通了一些事情。他們大概是以有重要秘密需商談為名


    目,滯留在此的吧。


    「小艾兒、鐸爾叔叔。」


    「什麽事?」鐸卡回道。


    「有必要做這樣的設定嗎?」


    艾莉絲與鐸卡聽了春菜這單純的疑問,臉上不禁露出苦笑。


    事實上,艾莉絲若要出訪他國,本來應該展示姬巫女的身分,讓該國以國賓待遇接待自己才是,沒有必要大費周章地冠上這種奇怪的設定,偷偷摸摸地接觸他國王室。至少以法連的現況來看,實在想不到艾莉絲必須隱瞞身分的理由。


    「一般情況下是沒有必要,但這次許多人認為以我本來的立場造訪他國尚早,除此之外,也會產生接受國賓待遇造成難以自由行動等諸多困擾。」


    「如果隻是為了觀光而套上這樣的設定,就我以年長者的立場來看,感覺不太妥當哦?」真琴說道。


    「不是這樣的,隻是與各地的巫女商量各種事情時,其內容若暴露於大庭廣眾之下,恐怕會有些問題。另外要是被人知道我主動和其他巫女接觸,也會讓某些事的狀況惡化;所以站在巫女的立場,目前不太方便受到國賓待遇。」


    「事情好像還滿複雜的呢。」


    「是的,的確是有些複雜的事情,對吧,阿爾潔姆小姐?」


    「事情還真的挺麻煩的……」


    艾莉絲把


    話題丟給阿爾潔姆,後者露出的表情感覺在許多事情上都感到前途不安,無力地如此回覆。


    阿爾潔姆身為精靈,年齡縱使與鐸卡差不多,但在人生經驗方麵甚至不及在場最年少的艾莉絲。在像這次這樣多少需要些處事經驗的場麵時,就會率先浮現不安的情緒。


    「話說回來,把阿爾潔姆帶出烏魯斯沒問題嗎?」


    「說起來,我覺得把精靈設定為女仆,感覺有點勉強。」


    姬巫女一行人被達也與澪指出會讓人感到疑問……應該說是不安之處後,也隻得麵露苦笑。就算達也等人不說,她們自己也知道阿爾潔姆除了家事能力以外,其他方麵其實都非常不適合出遊他地。就在她們正想著該怎麽回答這方麵的事而感到些許迷惑時,幾隻歐古多格爾就唐突地從掛在鐸卡腰上的小壺裏飛了出來。


    「精靈?」


    「巨乳?」


    「女仆?」


    「巫女?」


    「這是哪門子的色情遊戲??」


    「你們吵死啦!」


    達也被歐古多格爾們說出自己腦裏曾想過的事,不禁全力吐槽。雖說原因不是出在阿爾潔姆本人身上,但列舉出她的屬性後,會讓人想入非非的屬性倒是滿多的。


    「是說你們是何時認識這些家夥的?」達也問道。


    「大約在四月初?」


    「我們躲在小潔姆的行李裏偷偷過去的?」


    「就在城裏遇到了小艾兒?」


    「棄屍?」


    「你們是想棄誰的屍啦……」


    達也在聽到歐古多格爾還是老樣子說出棄屍這個神秘詞匯後,即使渾身沒力,仍舊老實地吐槽。就算明白一直插嘴吐槽會讓話題無法進展,但不吐槽一樣會讓話題岔開,著實令人煩惱。


    「你們不用擔心啦,它們的惡作劇還不至於妨礙到城裏的人工作。」


    「雖然大叔這樣講,但不知為何我還是完全無法放心耶?」宏回答。


    「啊哈哈哈哈哈……」


    在兩人流暢的應對之下,阿爾潔姆隻能以無言的表情發出乾笑。她自己基本上也是被害者,卻隻因為歐古多格爾是阿朗溫的眷族,無論如何就是會感到自己也有一份責任。這位精靈的性格還挺讓自己吃虧的。


    「哦,有人來了。」宏說道。


    「好了好了,你們快躲起來。」


    「好?」


    「我們先回去一下?」


    眾人聽見似乎是向著他們而來的腳步聲後,便急忙指示歐古多格爾離開現場。


    歐古多格爾們遵從指示轉移到某個地方後,一位給人拘謹死板印象的中年男人前來向一行人打招呼。這個人物便是女王的心腹塞吉歐。


    「不好意思打擾各位交談,陛下已經準備好了。我們準備了茶點,還請各位移駕。」


    「知道了,謝謝你來迎接我們。」


    「瞭解。」


    一行人在心裏想著「歐古多格爾大概被看到了吧」的同時,又思考出這樣的結論:「反正它們既然已經跑到這裏了,之後一定又會擅自出入於此,所以有沒有被看到其實都沒差」於是就決定別想太多了。


    總之為了避免它們被人不由分說地撲殺,得找個機會向女王及其心腹說明這件事。從會思考這種不太需要擔心的事情來看,這群人雖然抱怨歸抱怨,但看來都不討厭歐古多格爾們。


    眾人就這樣在不明的路徑上走了五分鍾左右後,被帶到一間位置莫名偏僻,給人些許寂寥感覺的小屋。


    「歡迎各位到來,妾身就是女王蜜雪菈。不好意思在這種地方招待各位,因為妾身也有些不太能公開的事情想和各位訴說。若有不便之處,還請多擔待。」


    「我們亦如此希望,請您不用在意。」


    鐸卡以視線向帶路的男人確認後,便代表在場成員向女王答話。由鐸卡代表眾人,而不是艾莉絲,是為了小心起見遵循名義上的立場。


    每天都來攤販大啖所有種類商品,又聽完歌才回去的那位女性就是女王,除了宏以外的日本人們對於這個事實都感到困惑。


    『吶,聽我講句話好嗎?』


    就在這時,宏開啟聊天室向在場日本人說話。


    『怎麽了?』春菜回道。


    『她真的是女王嗎?』


    『從鐸爾叔叔的態度來看,我想她確實就是女王。』


    『有什麽問題嗎?』達也問道。


    日本人一行人對於宏突然以聊天室發出的疑問,縱使盡可能地讓臉上表情保持平靜,但還是無法完全隱藏自己的困惑。即使如此,宏接著又投下了一顆大炸彈:


    『雖然隻是我大概的感覺,但那個女人是阿爾文哦。』


    『……咦?』


    隻有春菜好不容易對宏丟下的炸彈作出反應,其他三人甚至還無法理解宏在說什麽,身體的動作完全停止了。


    「你們看起來好像有什麽話想說耶?」鐸卡問道。


    「啊?是有件不太方便說出來的事情……」宏回道。


    「有什麽關係,你在這裏說岀來,也不會有人泄漏的。」


    「即使如此還是讓人害怕,所以我把詢問事項寫在紙上,並讓這張紙在陛下確認後自動燒掉。」


    宏說出這拐彎抹角的方法後,便從小包包裏取出便條紙與原子筆,一麵在便條紙上施加某種簡易附魔,一麵寫下詢問事項。接著把便條紙對折,以防女王以外的人看到,又慎重地取得心腹的許可後,直接用手將紙條遞給女王。


    女王看到記載在便條紙上的內容後,雖然在一瞬間浮現吃驚的表情,但立刻露出苦笑隱藏訝異。心腹與姬巫女一行人縱使不知道裏麵的內容,但也能從女王這樣的舉止判斷宏可能丟了顆很大的炸彈。不過便條紙立刻就燒得乾乾淨淨,其他人就算想確認上麵寫了什麽也沒辦法就是了。


    「真是沒想到會被人識破哪,不愧是從未知大陸來訪的客人哪?」


    「那麽,您果然就是?」宏問道。


    「嗯,關於你詢問的問題,妾身的回答是肯定的。但你不用擔心,妾身的確是真正的女王,鐸爾閣下與艾兒閣下應該能夠證明此事吧?」


    「嗯,這位大人毫無疑問是女王陛下。」


    「雖然我不知道宏大人問了什麽問題,但蜜雪菈陛下無庸置疑是這個國家最尊貴的人物。」


    日本人一行人在聽到鐸卡與艾莉絲如此肯定地斷言後,臉上露出的表情更加混亂了。女王看到他們這樣也隻是露出苦笑,並為了讓話題有所進展而開口說道:


    「看來情況變得有點複雜了,等茶點上來後,妾身就會驅離所有外人,你們再稍等一下。」


    「啊?提出了讓情況變得複雜的問題,真是不好意思。」宏回道。


    「哪裏,會被看穿隻能說是妾身技藝不精,妾身若是站在你的立場,也會想辦法向對方確


    認的。」


    女王笑著說完後,就命令在旁等候的侍女端茶與茶點來。


    「好了,各位先請坐吧?」


    「那我們就不客氣了。」


    一行人遵從女王的話隨興地坐在位子上,並沒有特別注意席次順序。其實他們也向女王確認席次順序該怎麽坐了,卻得到「不用那麽拘謹,總之先坐下」的回答。多虧女王是個大而化之的人才沒有在這種地方發生爭論,使得話題能繼續進展。


    「難得各位來到這裏,妾身也準備了我國自豪的名產當茶點招待各位。雖然它的產量尚少,先不論原料,加工品仍無法準備太多就是了。」


    「名產嗎?」


    「嗯。不用急,馬上就會知道了。」


    女王說完後


    ,便露出對客人們的反應抱以期待的樣子,等待著茶點端送過來。


    沒多久,侍女靜靜地推著餐車來到,將盛著幾顆一口大小的小巧黑色碎片的盤子,一碟一碟地端到客人麵前。


    「……咦?」


    「……莫非,這個是……」


    「等一下!端這個東西出來不太好吧!?」


    達也等人看到放在女王與艾莉絲麵前的盤子後,頓時臉色大變。他們縱使沒從宏本人身上聽聞詳細的由來,但從他至今為止的反應與有時會脫口而出的話來看,其他日本人們都感覺到這個茶點對宏來說可能是個非常大的地雷。


    很遺憾地,他們察覺到茶點的時機晚了一些,宏已經顯現了在某種意義上符合眾人預料,但又遠遠超乎預期的巨大反應。


    「……」


    「宏、宏同學……你、你還好嗎……?」


    春菜看到宏的反應比自己預料……應該說比自己已有的覺悟還要激烈,便戒慎恐懼地向他說話。然而宏因為對眼前物體的恐懼,對春菜所說的話沒有任何回應。正確地說,在侍女推餐車過來時,他就已經有些反應了。女王站起身,為了確認狀況而問道:


    「……有什麽……不妥之處嗎?」


    「我們明白女王陛下您是抱持著好意才端出這珍貴的茶點,我們在故鄉時也經常吃這種甜點,基本上非常喜歡。」


    「……你們的故鄉也有這個嗎?」


    「是的,所以也有人曾因為這個吃足了苦頭……」


    女王聽完春菜的話後,領悟到自己不知不覺間踩到了對方的地雷。


    在場所有人的視線,都集中到宏的身上。他麵對盛著巧克力的盤子,已經全身僵硬,睜著放大的瞳孔,臉上麵如死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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