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句像樣的場麵話都沒說,顧劍棠抽刀便走,向北急奔。他可不想為趙家和龍虎山搭上小命,燕刺王趙炳的十萬騎兵什麽下場,他雖沒看到,感受得到,反正有王爺墊背,哪怕殺不了林青,回到太安城,趙淳也得把大柱國的稱號給他,屆時麵對為了拿到世襲罔替詔書,甘願降為上柱國的徐驍,他便可以揚眉吐氣,做一回上人了。


    “之前給你機會不珍惜,現在想走?晚了!”


    淡淡的聲音入耳,顧劍棠往後一瞥,眼角餘光瞄見一束黑光電射而至,他發現自己不能動了,生生被小劍穿胸而過,渡入身體的劍氣迅速破壞經脈和丹田,生氣消散,由高空墜入一片火海。


    與此同時,天空戰場,洛陽看著他手裏那把大半菱晶熄滅,亮度隻剩全盛時期一成的古劍,內心的恐懼不斷攀升,她一活八百載,雖說知道道教和古煉氣士、古方士成仙者很水,大部分是趙宣素這種,武夫天象就能戰勝,但是與數千年積累的仙宮正麵對抗,一劍崩潰天門,斬落仙宮一隅這種事,還是讓她難以接受。


    這家夥……是要以一己之力與天地為敵嗎?


    綠腰眼瞅著就要脫離光圈束縛,最後竟又被粘上,不過隻是粘上,向她湧來的真氣沒有增加,還有餘力開口說話。


    洛陽原本高冷的臉已經被恐懼融化許多:“丹嬰呢?趙黃巢和趙宣素呢?”


    “他們?他們現在的情況很有趣。”


    楚平生賣了個關子說道:“若丹嬰被滅,你應該高興才對,畢竟這陰物的原型可是你情敵和徐鳳年前世結合所成。”


    “這事……你怎麽知道?!”


    黃寶妝嘴裏含有驪珠,拿掉後可喚醒洛陽人格這件事幾乎沒人知道,林青知道,丹嬰的由來隻有公主墳的小念頭和她知道,林青竟然也知道,難不成這家夥也是一個活了許久的怪物?


    但問題是,隻是單純活了許久,沒可能知道這些細節。


    楚平生照舊沒有回答她的問題:“天上的東西還要掉一會兒,仙人們應該要開個小會,商量一下要不要在沒有準備的情況下同我開戰,畢竟白帝、玄帝、青帝在人間,隻剩赤帝和黃帝,真打起來,不能以碾壓姿態幹掉我,天界的威嚴便會喪盡,一旦凡人和世間修士對他們失去崇拜敬仰,天界氣運根基不存,那上麵的仙人便會逐漸老死,再不能長生久視。”


    “趁這段時間,讓我們來理一理整件事的邏輯怎樣?綠蟻告訴蛛網的人,說我打算解決完離陽這邊的事就去北莽,得到黃寶妝,在徐鳳年麵前玩弄他前世的老婆。北莽女帝為了討好徐驍,便先一步命棋劍樂府的人拿掉黃寶妝口中的驪珠,喚醒你,並將徐鳳年是大秦皇帝轉世,以及他惹上一個非常強大的天魔的事告訴你,然後便有了身為公主墳大念頭的你回去尋找外援的計劃。”


    “當年你用毒酒藥死了與你爭寵的狐,還把她沒出世的孩子煉成陰物,也就是剛才的丹嬰,一個天象境的天魔,你認為她能在與我的戰鬥中幫大忙,便帶她南下,見了徐鳳年,在殺我這件事上統一戰線。”


    洛陽臉上懼色更盛,因為他說的一點沒錯。


    既然一點沒錯,那便說明這一係列事件,有可能發生的所有變化都在他的意料中。


    “雖然北莽女帝單戀徐驍,倒也不算無腦,沒有因為李義山的橄欖枝失去理智,讓拓跋菩薩和麒麟道人這種高手冒失南下,而是選擇了你,一個她無法控製的女魔頭,而且做了兩手準備,在你、李淳罡和龍虎山的人對付我時,派出蛛網高手前往徽山腳下軒轅世家別苑抓我的老婆和丫鬟,再把她們轉交徐驍,作為對付我的籌碼。”


    “隻要綠蟻這個蛛網奸細的身份不暴露,我就不知道是誰在搗鬼,隻會繼續和徐驍、離陽朝廷死磕,女帝既討好了徐驍,又將北莽方麵擇得幹幹淨淨,多完美的計劃。”


    “可惜……”


    楚平生搖了搖頭,可惜綠蟻的消息是他吩咐透露給蛛網的,為的便是讓北莽女帝利用洛陽南下刺殺他,畢竟是北莽女帝,政治眼光應該不會差,以他在離陽的做為,並不單純是與趙家為敵,而是與整個皇朝體製為敵,從這一點來說,他是離陽和北莽共同的敵人。


    當然,黃龍士肯定也會在後麵推波助瀾,挑起北莽高手對他的敵視,那不尊女帝號令,上龍虎山找他試槍的北莽第二魔頭種涼便是體現。


    他瞄了未受仙宮墜物影響的斬魔台一眼。


    蘭陵王見他一劍墮仙宮,按下助拳的心思,又對讓它吃了個悶虧的種涼發起狂暴攻擊。


    黑纓槍的槍杆詭異彎曲,竟像柔韌的烏蛇般,以極刁鑽的角度刺向白猿。


    方才他能得手,主要原因是蘭陵王心係主子,小覷了他這個指玄殺天象的武夫,這一次情況完全不同,槍尖割裂空氣,嘯聲堪比風雷,四周拉伸出月牙狀的芒刺,要戳破普通天象境高手的罡風易如反掌。


    槍名關山,招名涼月。


    開始刺中白猿那一槍是秋風。


    關山秋風西涼月。


    蘭陵王卻把手中絕世好劍微微一偏,不斬不刺,白色護手閃過一束幽光,槍尖與月牙芒前方驟生罡牆,關山遇阻難進。


    種涼加力連推,卻發現不僅無法攻破那把攻防一體的劍,罡牆又生吸力,黏住他的槍,怎麽拔也拔不出,體內真氣如決堤洪水一般往外瀉。


    “這……這是什麽鬼兵器?”


    這北莽第二魔頭進也不能進,退也不能退,危急時刻,後方大雕摶空而上,翅膀張開,圍繞身體旋轉的八根翎羽好比八柄短劍,分左右畫弧而進,射向他的身體。


    吼。


    一道猿吼如浪擴散。


    讓他震驚的一幕發生了,白猿另一隻手裏的無鋒劍猛地一砸,生生將關山槍砸斷,重劍觸地濺石八塊,白猿一蹬劍身,劍起橫掃,呼,狂亂的劍風衝天而起,劈向空中大雕。


    後者收招合翅,做防禦狀,卻還是被劍風打得身子亂晃,黑翎掉了五六根,看著有些狼狽。


    這啥情況?


    窩裏鬥?


    不對……這是嫌飛雕搶人頭?


    種涼一臉懵逼,不過關山槍折斷的事實驚醒了他,上龍虎山找林青對打的想法很坑,那隻白猿都能壓著他打,何況是天上超級凶悍的家夥。


    跑吧,趁著還有餘力。


    這個想法才生,身後惡風來襲,未等挪移便有東西攀上他的腳踝,隻一繞就鎖住雙腿,再無法動彈。直至一道黑影蕩至眼前,對上那隻似蛇半角又飄須的猙獰鱷頭,頓時頭皮發麻,一股涼氣漫過全身,把手裏的半截關山一丟,兩手死死掐住惡蛟七寸,不讓它的大嘴咬下。


    便在這時,又一股風斜吹後頸,腥味刺鼻,隨即視線一歪,血漿糊住了雙眼,直到意識將散,他才看到一個煞氣衝天的魔僧提著龍紋大刀前行,他的血沿刀刃流淌,一滴一滴落在地上。


    白猿……還是被搶了人頭。


    吼……


    猿嘯千山,龍虎山弟子的慘叫,墜物撞擊岩體,火焰燃燒,這些聲音都被壓下去。


    楚平生看戲一樣目視種涼死掉,才抬起頭,淡望洛陽,紫金湛盧劍如雪消融,化光而沒,與這把散去九成輻射能,破天門,墮仙宮一起消失的,還有雲層上的虹橋與虹橋後麵仙氣繚繞,祥雲萬頃的重重殿宇。


    他幹了一票狠的,天上的仙人們居然……慫了?


    洛陽心情複雜到不知道說什麽好。


    “欺軟怕硬,仙人也不能免俗啊。”


    楚平生搖搖頭,另一隻手微微加力,便聽錚地一聲輕鳴,名劍綠腰從中折斷,一尺劍尖仿若翠竹直入山澗,無畏印向下一轉屈指輕彈,三道金環應勢而去,擊在洛陽胸口。


    她的身子一震,白衣亂搖,噗地噴出一大口血,再無法維持浮空姿態,向下墜落。


    “喝!”


    便在這時,一直與白劍較勁,以體內劍氣抵抗劍二十三的李淳罡聚起全身餘力,引劍氣爆體,化作數道青虹斬來。


    楚平生朝後的臉回正,手也回正,任由李淳罡的臨死一擊命中身體,引劍氣入體,同時魔劍元神歸位。


    在他對麵,距離李淳罡殘驅墜落點最近的山林起劍一把,會同薑泥的神符掠過,一點靈光兩分,禦劍而去。


    “寄劍送機緣?”


    楚平生撇撇嘴,沒有攔,任李淳罡的分魂禦劍離去。


    他又回頭一看,洛陽也負傷遠遁了,竟沒有帶上她等了八百年的秦帝轉世,也不知道是因為蘭陵王與老徐在下方守護,自知無法得逞,還是因為知道他不會就這麽讓世子殿下死掉。


    他一步踏出,返回斬魔台。


    四大天師和趙宣素一死,龍虎山低階弟子死傷過半,剩下的人心理崩潰,向山下逃了,不遠處的天師府化為一片火海都沒人救。


    “今日過後,龍虎山便是曆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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