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突如其來的轉校，並和四神:青龍幹了一架
最後的結果是，瑪琳動用校長私權臨時將我和阿納斯塔希婭招入她的學校。
順便說一下，我和阿納斯塔希婭的身份被偽裝成瑪琳養子的直傳弟子。
而且我們還住進了瑪琳家。
“啊、哇！這豪宅真大！”
阿納斯塔希婭沒說錯。
話說瑪琳住的房子原本是我的。
將魔法書籍和寶物全權交給她管理後，作為補償把房子也轉讓給了瑪琳，任由她處置。
唔……其實不是這樣的。
我很疼愛瑪琳，想為她留下點東西。隻是出於害羞的緣故，才提出這種交換條件。
暫且不提，轉學手續好像要花一點時間，在此期間我要在與其說是瑪琳不如說是我的私宅裏度過——
“埃弗塔爾大人……下一件。”
“啊……嗯……”
這已經是第十次換裝了。
她叫來好幾個服飾商人，為我挑選便衣和禮服，從剛才開始就讓我不停地試衣服。
那些做工精美為王侯專享的高檔服飾一件又一件地呈上來。
“那個、瑪琳？”
“怎麽了？埃弗塔爾大人？”
“衣服沒必要這麽講究吧……太引人注目了吧？”
瑪琳臉色一變這樣說道。
“必須這麽做！”
“誒？”
“要是埃弗塔爾大人穿得寒酸，我就沒臉見人了！必須慎重選擇！啊！這件衣服好可愛喔！”
誒？可愛？
然後我被強迫穿上了男女生都適用的中性衣服。
“果然很可愛！”
“那個……”
“這件衣服也很不錯！”
啊，瑪琳的眼睛好像在閃閃發光。
話說這雙眼睛能給人活力十足的感覺。這麽說來，這孩子從小就喜歡給布娃娃換上可愛的東西……。
正因為她小時候對人偶的衣服有著超乎異常的興趣，所以我的內心惴惴不安起來。
如今……瑪琳拿著的衣服，那是我絕對不能穿的吧？
“喂，瑪琳？你這完全就是給女性穿的……”
“埃弗塔爾大人是中性美少年——要更加注重自己的外表才對！”
“我又沒有女裝的癖好……我不會穿的喔？絕對不會穿的喔？哎、誒……放過……我……啊！”
於是在長達一小時的噩夢裏，瑪琳持續不斷地給我換裝。
☆★☆★☆★
——第二天早上。
“若是不想受傷就離開這裏。”
我們走下漫長的螺旋階梯，好不容易來到地下寶物庫，對方開口就是這句話。
站在我們麵前是被稱為燈之魔人的高階使魔。
仿佛有阿拉丁和阿拉丁神燈的感覺。
這個世界確實存在地球上的神話和傳說級生物。
雖然不知道緣由，但是說不定地球和這裏有著千絲萬縷的聯係……畢竟能在這裏見到和體驗地球上的神話和傳說。
不過我沒啥興趣。
昨晚瑪琳因為公事沒有回宅邸，按照預定計劃，今天中午才能回來。
細節暫且不提。
早飯過後，我邀請阿納斯塔希婭，對她這麽說道「我會點劍術，想找一把劍」。
眼前這位應該是瑪琳的使魔，作為寶物庫看守人盡職盡責。
它給我的感覺是能擊退所有盜賊並守住寶物。
“臭小鬼們，你們難道是和竊賊一夥的？也想要雷切？”
臭小鬼……。
過分的言語使我愣住了。
“傳說中的四皇埃弗塔爾大人從魔王城帶回的史詩級刀？sss級別的稀有度，足以抗衡任何一個大國國庫裏的寶物。”
“啊，沒錯。”
“你們是瑪琳大人做誌願者時教育的孩子？來自魔法學堂嗎？”
“……？”
除了魔法學院的校長身份，瑪琳也會做這方麵的誌願者。
很多孩子沒有學習魔法的機會，所以瑪琳會為他們進行個人性質的慈善活動……。
昨天把我當成布娃娃使喚，我還以為以前沒教育好她。很高興她成長為一個好孩子。
燈之魔人看了眼阿納斯塔西亞，有些不解。
“怪了。瑪琳大人所指導的魔法學堂的孩子……應該都是十歲到十六歲的美少年。哪來的黑發小鬼和粉褐發色的女孩……？”
撤回前言。
哎，瑪琳啊……。
你召集他們究竟想做什麽呢……。
“奇怪啊，黑發小鬼的衣服看上去很普通，她沒給你換？”
以前是給人偶換裝，現在輪到給美少年換裝嗎……。
不想對別人的興趣指手畫腳，暫且隱忍吧。
“別的就不說了，你能打開寶物庫嗎？”
“不行就是不行。別以為是瑪琳大人魔法學堂的小鬼，我就會無視你們偷東西。你們還太年輕，奉勸你們打消覬覦寶物的心思……快點消失吧！”
“所以我都說了……”
“原本這個寶物庫就不歸瑪琳大人所有，她隻是接受了傳說四皇之一的埃弗塔爾大人的委托代為保管。”
“我有使用權——”
“臭小鬼，閉嘴吧！就連瑪琳大人也不能隨意帶走寶物庫裏的東西！”
啊啊、冥頑不靈。
它根本聽不進去，再怎麽解釋也是徒勞。
“小鬼，瑪琳大人呢？”
“因為公事，她好像中午前都不會回來。”
燈之魔人笑了。
“我明白了，瑪琳不在啊……就算她有地獄耳，也無法從房子外竊聽吧……喂、臭小子？差不多該放棄了吧？還要我怎麽說才明白啊？”
“我不明白？”
“看來你是上了年紀的老太婆鍾愛的俊俏美少年了？——但是臭小子，不要激怒我殺你！”
“……誒？”
“自從我成了那個老太婆的使魔後……就被呼來喚去。而且聽說她的老師埃弗塔爾是個魔法無能者，從那時開始她就疑神疑鬼起來。她的師傅肯定是在實力不足的情況下，用卑鄙的手段向權力旋渦的政治世界施壓，才獲得四皇的地位！”
“……”
“瑪琳老太婆被埃弗塔爾老頭子收養時年紀也不大……夜裏好像被那個老頭子百般疼愛。那家夥絕對是個不折不扣的蘿莉控！”
“……”
“沒錯，那個老太婆大概是因為幼年期在夜裏受到的虐待，性格變得扭曲。我勸你趕緊離開。”
“……雷切在哪裏？”
燈之魔人不懷好意地笑了笑，指向寶物庫的深處。
“在那嗎？”
我向插著蒼銀色刀器的台座走去。
這把刀是我從魔王城帶回來的……這是魔王軍中級別2的惡魔大元帥使用的佩刀。
我回想起等級10的雷神皇被它一刀兩半時慌張的情景。
“無論你說什麽，我都要拿走它。”
“啊哈哈！我才不會管的……這裏的寶物全都被魔法保護著。普通的竊賊和魔法師根本打不破這防護魔法。”
“白費力氣，你這是白費力氣！連瑪琳老太婆都拿不出來。”
“……等級8：完全解咒”
然後我把刀從台座上輕鬆地拔起。
“怎麽可能……怎麽做到的……”
燈之魔人瞪大了眼睛。
它腿一軟癱倒在地，就像被衝上岸邊的魚一樣，吧嗒吧嗒地一會張開一會閉合著嘴巴。
——就在這時，寶物庫的門被推開了。
青筋直冒的瑪琳站在那裏。
“瑪、瑪、瑪琳大人？”
“……螺旋階梯上聽得一清二楚！喂，你有本事再說一遍……誰是老太婆啊？”
“啊、啊、啊……不要……”
“瑪琳？我覺得你需要好好教育下它喔？”
瑪琳麵對我單膝跪地低下頭。
“非常抱歉。埃弗塔爾大人，讓您有了不愉快的回憶……”
“埃弗塔爾……？”
燈之魔人反複看了看我的容顏和拔出的雷切。
“埃弗塔爾……？不是吧……”
燈之魔人「啊」地張開嘴——
“對、對、對不起！”
它擺出土下座的姿勢，但瑪琳早已忍無可忍了——
我單手念叨「南無阿彌陀佛」。
那天晚上——
“埃弗塔爾大人？我有件事要告訴您……”
瑪琳來到我的臥室。
順便說一下，我使用的是前世的房間。四周壁櫃上擺滿了各種藏書，似乎一切鬥盡可能地原封不動地保留了下來。
知識忘了不少，這下幫大忙了。
看得出瑪琳有定期對每本書釋放高階保存魔法。
恐怕是不惜耗費大量時間，親手接二連三地維護這麽多書籍。
啊，我這個弟子真不錯。她十分珍惜我留下的東西。
說出「房子交由你全權管理」這話的我太愚蠢了……。
不經意間，眼角發熱了。
“埃弗塔爾大人？怎麽了？”
“不，沒什麽。”
我對女仆吩咐了幾句，並邀請瑪琳坐在沙發上。
女仆擺好茶具後，鞠了一躬離開房間。
“瑪琳，什麽事？”
“關於阿納斯塔希婭……”
“她怎麽了？”
“今天我和她在大浴場洗澡。”
啊，原來如此。
那種事……要來我房間裏談？
“進入正題前，我想問一下，你為什麽要和她一起洗澡？”
“啊、為了檢查。”
“——檢查？”
“檢查她的肉體是否能為埃弗塔爾服務。”
“誒……聽不懂你在說什麽。”
“一流的男人需要一流的女人。作為埃弗塔爾大人的大弟子，必須嚴格把關。隻是我費心費力，卻沒想到埃弗塔爾大人好像沒有那個意思……”
“瑪琳？可以到我這來嗎？”
我招了招手，瑪琳忐忑地走到我身邊。
然後單膝跪地，低頭行禮。
“您要做什麽？”
“我要發脾氣了喔？”
砰砰砰打了幾下，瑪琳哭了出來。
1-012
“可是那個女孩每晚都被您摟抱，我不得不對有無性病、三圍等進行檢查啊！”
我又敲了幾下她腦袋，瑪琳的眼淚再次落下。
“我和阿納斯塔希婭不是那種關係。”
“誒！？那你為什麽收留她？”
“這個下意識地就……”
“我明白了。埃弗塔爾大人的癖好所致吧。聽說我也是在魔王城被您撿到的。”
“沒錯。”
“話說您看到她身上的特殊奴隸紋後，還是打算留她在身邊嗎？”
“有這個想法。”
瑪琳用冰冷的眼神看著我。
“——這不就是把炸彈抱在手裏嗎……定時炸彈開始倒計時了。你已經看出來了吧？”
我聳聳肩對瑪琳說道。
“夠了，這是《我》的決定！”
聽到這句話，瑪琳露出了安心的表情。
“對不起。這次不是埃弗塔爾君……而是埃弗塔爾大人的判斷呐。”
“啊。相遇即是緣分，隻能照顧到底了。”
就這樣，我們進入瑪琳校長所在的阿爾特納魔法學院。
這裏曾經是人族的魔法學院，但是在無魔王狀態下世界局勢動蕩、戰爭不斷的影響，現在變成了魔族的魔法學院。
順帶一提，這裏離宅邸有一段距離。
很久以前一位村民出身的男人就是在這所曆史悠久的魔法學校學有所成，成為陸地最強者。
即便記入了花名冊，我們還沒來過這裏。
魔法學院的曆史暫且不提，作為轉校生的我和阿納斯塔希婭正要踏入大門——
“喂？你有點麵生呢？雖然製服是我們學校的……”
站崗的衛兵攔住我。
耳朵很長，看起來像是魔族的人。因為這裏是魔族國家，所以這很正常。
“我們是轉校生。”
“轉校生？我似乎收到過報告。你在這裏等一下。”
衛兵回到哨所取來文件。
“呃。埃弗塔爾·奧爾科特……”
用影像記錄魔法把臉的圖像轉印在文件上。
衛兵拿著文件對著我看了看，點點頭。
“還有阿納斯塔希婭……姓氏不明？”
不明？
說起來，我居然還不知道她的全名，是我的失誤嗎？
不，這不是關鍵吧。
這時，衛兵向阿納斯塔希婭問出「可以讓我看看你的肩膀嗎？」。
阿納斯塔希婭的苦澀表情轉瞬即逝，她巧妙地扒開製服，露出脖頸和肩膀。
“這個紋路……”
“有什麽問題嗎？”
哎呀，他肯定會在意的啊。這是奴隸紋中比較特殊的一種。
“算了，既然上級批準她的入學，那我無法涉足。對了，埃弗塔爾君？”
“啊，什麽事？”
“可以帶佩劍但必須得到許可。我需要登記下。”
“這不是劍，而是刀。”
我伸出右手，將刀連帶鞘一起交給衛兵。
當衛兵把刀從鞘裏拔出時——眼神都變了。
“埃、埃、埃弗塔爾君？”
“嗯，怎麽了？”
“這、這、這、這劍難道是——”
我微笑著說。
“沒錯，它就是雷切。”
“前惡魔大元帥所持有的……稀有度sss級……！”
說完這句話，衛兵口吐白沫，像貧血症一樣，“咚”地一聲膝蓋一軟，倒在了地上。
誒，這……可能對普通人來說刺激確實太大了吧。
那麽我們該進教室了。
轉校生沒有先去職員室或辦公室，而是前往教室。
因為這是瑪琳的安排，我照做了……。
“喂……怎麽會有人類轉校生？”
坐在我前麵的金發女孩小聲嘀咕。
順便說一下，阿納斯塔希婭就坐在我旁邊。
“另一個像是魔族……話說為什麽人類會出現在這裏？到底是什麽意思？”
然後回答這個問題的是坐在右斜前方座位上的銀發魔族男子。
身材苗條、蓄著長發……這就是帥哥了。
“喂喂瑪莉亞？你也是精靈族吧。”
話說這個金發女孩是精靈嗎？
確實在魔族中皮膚更白，耳朵更長。
“人類都不擅長魔法吧？”
“他們的發情期極長，憑借數量優勢，才能勉強與魔族抗衡。而我們的魔法學院不適合人類。”
“曆史沒有魔族和人類一起學習魔法的先例吧……所以為什麽變成這樣？”
“啊，這麽說來，傳聞四皇時代人類也能使用魔法。啊，那種事是真是假都不重要。定論是如今的人類沒有魔法造詣吧。”
“那為什麽人類會來這裏？”
“大概是人類掌權者的關係戶了。應該是給學校幹部說情才塞進我們這個精英學校的。”
哎——說的八九不離十，氣氛一下子尷尬起來。
“嗯，估計就是這樣。”
“比魔族劣等的垃圾人族能跟上這所精英學校的教育？”
“喂、尾部……你的聲音太大了都聽到了喔？”
尾部用力拍桌子發出砰的聲音。
“啊？聽到又怎麽樣？我就是要說給他聽的啊！我們可是在殘酷的競爭考試中勝出才進入這裏的啊？”
“夠了——別說了！”
“和散發臭氣的『人類』同室怎麽好好學習？理解不能！這裏是招收魔族還有精靈這類優等種族的精英學校喔？”
原來如此。
性格還是不錯的呢。
尾部對著閉嘴不言的我嗤笑道。
“被這麽說都軟弱到不敢還嘴……我決定了，從今往後你就是我的跑腿。不過就算是頂嘴的家夥，我也會把他叫到校舍後麵，揍幾下調教一頓。”
我瞪了他一眼，尾部吹起了「咻」的口哨。
“哈？區區人類，你想說什麽？”
這時，那個叫瑪莉亞粉紅女孩拿小拳拳拍了下尾部。
“適可而止吧！”
“為什麽說我啊？我隻是傳達大家的想法——”
瑪莉亞伸手製止他繼續說下去。
“我明白你的意思。”
瑪莉亞轉向我這樣說。
“尾部就錯在用了過激或者說是粗俗的語言……”
她補充道。
“人類……被瞧不起是事實。雖然我不是種族歧視者，但我是實力歧視者。和能力不足的人做同學，自尊心上就過不去。你肯定用不了魔法，所以包含魔法基礎課在內，我建議你盡可能遠離我們的視野！”
環顧四周——飽含敵意的視線比比皆是。
於是我深深地歎了口氣。
——看來前途多舛的魔法學園生活開始了。
早上召開了班會。
“在介紹轉校生之前，先通知下班主任的變更。”
銀色長發及腰。
西裝很合身，看上去就是二十來歲的樣子——喂喂，不是吧？
“倍感榮幸吧！由我這個校長親自教育你們！”
話說回來，瑪琳被我收養之日起身材就沒走樣過啊。
不必說，教室裏一片寂靜。過了一會兒，同學們開始吵鬧起來。
“這什麽意思啊？”
“魔族的英雄……？”
“那個人好像隻是個名譽校長吧？”
“但是，回過頭想一想，這不是很幸運嗎？瑪琳大人居然會教我們！”
剛才那位銀發帥哥尾部舉起手。
“瑪琳校長，可以提個問題嗎？”
“啊？什麽問題……？你是……？”
“我是尾部。尾部·波特斯”
“啊、對於不感興趣的學生，我記不住他們的名字。”
這句話使得尾部表情裏瞬間摻雜了憤怒，但是「能活著看到傳說……」重新讓他振作精神似地繼續說道。
“校長您為什麽要當我們的班主任？”
然後瑪琳看著我，眨眨眼回應。
“因為有特殊的學生入學？”
呃……瑪琳？
我覺得這個不太好吧？
“特殊……這麽說的話？”
“水平相差太大，混在一起會很辛苦吧。所以由我來做調整。”
尾部想歪了，被這句話逗笑了。
“我明白了，這家夥估計是某個掌權者的兒子。因此需要瑪琳大人的特別保護？”
“唔。這就是你的想法嗎？”
“沒錯。我看不出他的特別之處。對我而言，他隻是個普通得再不能普通的——劣等人。”
“那麽我想問一下，尾部同學，人類進入魔族的魔法學院有那麽奇怪嗎？”
“我們是被選中、未來成長為種族精英的存在……”
“如今的時代裏，人類的魔法天賦的確比我們弱。我不否定。然而魔法旨在探求真理，扭曲事實是找不到真理的。”
“誒誒，您說得對。”
“但是，通過固有觀念看表麵是三流魔法師喔。聽好了？所謂的魔法——是能操縱非常規力量的法術。你要知道透過現象看本質才是魔法師的基本能力。”
“恕我直言，我聽不懂您的意思……”
然後瑪琳又想我眨了下眼。
“你要多……觀察下轉校來的少年。我認為這無疑是一個絕好的機會將你們對人類種族的偏見一掃而光。”
瑪琳對我深深地低頭說道。
“最後……請對我校的傻瓜們……手下留情！”
說了一堆話後，瑪琳以「班會到此結束」為結束語離開教室。
我突然醒悟了。
——喂，瑪琳？你肯定就沒想讓我過安穩的學生生活吧？
全班同學的視線全部集中在我身上，就在這時，第一節課的講師走進教室。
然後在第一節課結束後的休息時間。
尾部帶著難看的臉色向我走來。
“你這……混蛋……是什麽身份？”
『哎，果然會這樣』我這麽思考著。
“無論別人說什麽……我隻是埃弗塔爾……”
我抱怨著說著，尾部抓住我的胸口。
“瑪琳大人那樣說肯定有原因的吧？”
“沒有的事，我說啊……”
然後尾部好像注意到什麽，「噗」地一聲笑出來，放開手。
“啊啊、我明白了。”
“你明白了什麽？”
“瑪琳大人……不，聽說瑪琳主動向美少年開設魔法課堂。”
似乎有這樣的事呐。
這是別人的興趣，我不想對瑪琳說教。話雖如此，我還是希望她回頭是岸。
“啊啊，好像是的。”
“你不會是瑪琳的玩物吧？哎呀哎呀，沒想到還有四百歲的正太控……那個老太婆……！”
呃……被歪曲成這樣了。
唔，不過她肯定不在乎啦。
“……我覺得老太婆這個詞不好。”
“哈？你是要給老子提意見嗎？”
“不，不敢。”
話說他真是個不識好歹之人。如果可以的話，我不想與他有絲毫瓜葛。
“啊啊，原來如此。你愛上了那個婆婆？因為第一次見到的女人帶有特別意義，所以也能理解她？真沒想到啊，那個老太婆性欲好像很強。我還是免了，倒是你能忍嗎？”
“……”
現在我徹底不想和他有任何關係了。
說起來，轉校後為什麽我會被奇怪的事情糾纏呢。
這時，叮叮叮，上課鈴聲響起，第二節課開始。
“現在開始班級活動。今天的議題是挑選班級對抗戰的參賽人員。”
阿爾特納魔法學院嚴格貫徹實力至上主義。
我們所在的一年級最初沒有重點班，但每四個月會分班一次。
順便說一下，從開學典禮算起已過去一個月，具體來說三個月後就要分班。
分班以成績為依據，所以大家都很拚命。
定期考試的成績自不用說，班內選出五名成員進行的班級對抗賽成績也是分班的重要指標。
能被選中參加對抗賽本身就能大幅度加分吧。
“首先是魔法劍士。誒……上次是尾部同學嗎？”
“是的，瑪琳大人。我之前的成績是三戰兩勝。”
剛才還說是婆婆呢……怎麽說呢，他好像是個善於處世之人。
「魔法劍士嘛……」擔任班主任的瑪琳嘴裏念念有詞，不懷好意地看向我。
喂喂，瑪琳，拜托請不要強迫我。我是認真的。
瑪琳看向了其他地方。就在我鬆一口氣的時候——
“除了尾部同學沒有其他候選人嗎？自薦還是他人舉薦都可以喔？”
很好，想讓我成為魔法劍士的視線完全消失了。
每到必須爭個輸贏的時候，另一個我總是那麽熱血，都不知道會捅什麽簍子。
如果在學校裏釋放等級7、等級10之類的魔法，就無法抵賴了。
——我隻想過安穩的學校生活，放學後能利用下圖書館就好。
這時，我鄰桌的阿納斯塔希婭舉起手。
啊，這麽說來她也能使用西洋長劍呢。
你有魔法劍士的天賦，所以我覺得你參加競選可以的喔！
“怎麽了，劣犬……不，阿納斯塔西亞同學？”
“那個，呃……我舉薦主人……不，我舉薦埃弗塔爾大人。”
這句話讓教室內的所有人僵住了，尾部恨不得化身野獸將她嚼碎。
“啊？才轉校第一天，一竅不通，瞎摻合什麽？”
“誒，那個……聽說是挑選參加班級對抗賽的優秀人員。”
“所·以·說！我作為魔法劍士出場啊！？”
“呃……我覺得還有更優秀的人……”
“哈？你哪隻眼看出這個人比我優秀？你還真敢說啊？”
“不、但是……呃……那個……”
嗯？情況有點奇怪啊。
阿納斯塔希婭是這種堅持己見的類型嗎？
瑪琳愉快地聳聳肩。
“本校校風是實力至上。用模擬戰決定吧！爭奪魔法劍士名額的有兩位……埃弗塔爾和尾部。還有其他候選人嗎？”
聽到瑪琳的話，教室一下子安靜下來，然後尾部瞪著我。
“老子接下了。老子要把你這個劣等混蛋的皮都給剝下來！”
……我呆住了。
——為什麽會變成這樣？
然後我們進行了模擬戰。
明明是選拔班級對抗戰的魔法劍士人員……喔，我本就不想出演的。
但是，哎，變成這樣也沒辦法。
在操場畫出的半徑十米左右的圈內，我直麵尾部。
“那是埃弗塔爾？請收下留情！”
裁判是瑪琳，正因為心想「埃弗塔爾的實力如何……」，所以圈外的同班同學們都目不轉睛地盯著。
老實說，我不在乎輸贏。無論大家怎麽看，隻要不產生實際危害就行。
而且贏了肯定很顯眼，結局會有點糟。
可是在這裏輕易敗給對方會讓瑪琳顏麵掃地。
尾部對瑪琳喜歡美少年的癖好亂嚼舌根，如果我退讓的話……。
之後這中傷怕是愈演愈烈，反而會變得比獲勝更麻煩。
我該怎麽辦呢……。
我握著模擬劍思考了一會。
想出了一個好主意。
——好，假裝勢均力敵……還是做出略輸一籌的樣子，戰鬥一番後用「哎呀，尾部君好強，我甘拜下風」這類話結束比賽吧。
嗬嗬。我覺得這是個天衣無縫的計劃。
尾部好像是個實力派。如果在四六開的程度輸給他，我的實力應該也能被大家認可了。
瑪琳也保全了麵子。
這時，尾部向我打招呼。
“喂，人類？”
“啊？怎麽了？”
“你知道老子的劍術的厲害嗎？”
“誒，不知道……”
“其實我們的魔法並沒什麽大不了的。即使這樣，和人類比也是更高級的次元吧。”
“啊……是嗎？”
尾部笑了。
“而且我是這個學院前五的劍術高手。”
原來如此。
雖然不知道他水平如何，但是好像很相信自己的劍術。
話說回來，我對劍術也頗有心得。
因為指導者很厲害，因此麵對強大的對手也有不輸給他們的自信。
好吧，不小心自誇到忘形了，若是大意會讓我自嚐惡果的。
魔法絕對不會輸給他，比劍術可由不得我疏忽。
啊，總之先拿出五成左右的力量看看情況吧。
說時遲那時快——
“模擬戰開始！”
在瑪琳說這話的瞬間，我向尾部突了過去。
然後高高舉起劍——
——假動作然後是向前踹！
“咕……！”
尾部被踹飛了，不得不單膝跪地。
咦？不做保護措施輕易被對手重傷？
話說我已經有控製力度了，他馬上就會站起來吧。
“我不會輸的……！”
尾部顫抖著想站起來——
“咕啊！”
然後他就這麽仰麵朝天地倒在了地上。
“……誒？”
於是瑪琳驕傲地點點頭，高聲宣布：
“尾部同學失去意識！勝者——埃弗塔爾同學！”
“……誒？”
當我環視周圍時，在班會上糾纏我的粉紅頭發少女——瑪莉亞開口道。
“傳言人類擅長近戰……沒想到是真的啊……！”
呃……。
也就是說……搞砸了嗎？
魔族擅長魔法……肉體虛弱……承受不了我五成的力量……。
“好厲害……不愧是瑪琳大人的……！”
“從沒見過那麽快的動作！”
“這招好厲害！”
嗯，挺顯眼的。
我幾乎要當場抱頭喊出來。
啊！！！
為什麽會變成這樣啊！？
——然後我低下頭。
“那家夥到底是怎麽回事……？太強了吧！？”
瑪莉亞呆呆地看著我，「啊！」的一聲伴隨震驚的表情。
“原來是這麽回事啊……！因為罕見的劍士進入了魔法學院，所以瑪琳大人……才給予他超常規待遇。”
這時，圈外的某男子向瑪莉亞說。
“什麽意思？”
“恐怕瑪琳大人正在考慮改良魔法劍士課程，所以才讓人類中的異類轉到我校。”
“原來如此！肯定是這樣！”
“嗯！人類雖然沒有魔法天賦，但他們高階劍士的近距離戰鬥實力不可小視啊！”
“瑪琳大人選擇我們班作為實驗班，自己擔任班主任，進行魔法劍士課程改良的實驗……”
“就是這麽回事了！除此之外我想不出別的理由！”
——一群鑽牛角尖的家夥。
總之，引人注目已成定局……這裏就按照瑪莉亞的方案，留給別人一種肌肉白癡的印象吧。
然後到了第二天傍晚。
我在房子裏和阿納斯塔希婭一起用餐。
這是一間可以開晚宴的大房間，可容納足足三十來人，中央是一張條形長桌。
女仆們守在房間的角落裏。
“……那個……呃……主人？”
坐在對麵座位上的阿納斯塔希婭一邊用刀叉叉起牛排，一邊抬眼看著我。
“嗯？怎麽了？”
她很快低下頭，像是下定決心後再次抬起頭來。
“呃……我在想……我能和您一起吃飯嗎？”
“怎麽說？”
“呃……我的身份是奴隸，奴隸一般都是在地板上吃飯……還要動手做飯……”
“你不用介意。奴隸說到底就是一種身份，我並不認為你們需要這樣做。”
“……能和主人上同一所學校讓我有些好奇……。主人好像和瑪琳大人有著不尋常的關係。”
“你還是個孩子。需要接受良好的教育，總有一天要學會獨立生活。”
“嗯……還有一點奇怪的是，呃……就像是大人在教育小孩一樣……總之，我不太適應現在的待遇。”
我還沒有告訴阿納斯塔希婭我是四皇中的埃弗塔爾。
就算是說了也不會理解吧，使用魔法時的切身感受……除了本人以外，就算是瑪琳也沒發現的東西。
“總而言之，你沒有必要感到抱歉。你還是瑪琳的親戚呢……我也算是有福同享了。”
阿納斯塔希婭淚眼婆娑。
“……主人好溫柔……”
哎，我以前就有撿怪東西的習慣。
在決戰之地魔王城，我就撿到魔王的女兒，當時還是嬰兒的瑪琳。
“喂，飯都涼了，還是快點吃吧？”
“……主人？”
“嗯？什麽事？”
“……即便如此……我覺得被主人收留，不知恩圖報是不行的。”
“我都說了不用在意啦！”
“……能被主人收留真的是太好了。因此，我必須回報您……”
“別再說了，以後休要再提。”
我喝下一口紅酒，阿納斯塔希婭毅然決然地表情說道。
“啊、啊、那個……我、我、我……我還是……處女。我想完成性奴隸的工作……。我……今晚……就去主人的房間……可、可、可以嗎？”
「噗！」紅酒噴湧出來。
被灌進氣管的紅酒嗆得我喘不過氣來。
“不能因為身上有奴隸紋……就這樣作踐自己吧？”
“那個……呃……對不起。不過主人真的很溫柔。正因為您這樣……我願意托付終身。”
“……”
“……”
滿臉通紅的阿納斯塔希婭垂下了視線。
“那個……主人？”
“什麽？”
“呃，我一直在想……主人的力量很強嗎？”
“嗯，正如你看到的那樣。”
“那個……擁有強大力量的主人……如果發生力量失控，您會怎麽做？”
她鄭重其事地說著這樣的話，大概是和特殊奴隸紋有關吧。
這姑娘視乎以為我沒有察覺到這點。
“那就不必勉強了。”
說完，她一瞬間露出呆滯的表情，然後微微一笑。
“強硬的回答。您是認為沒有什麽事是自己無法解決的嗎？”
“不，不是的。我也會碰到無能為力的事情。那時……我直接跌入失意的穀底，自怨自艾啊。”
當知道沒有魔法才能的時候，那是一種被打入深淵的感覺。
“但是，我現在站了起來，出現在這裏。我要克服它們……沒錯，我就是為了戰勝它們才站在這裏。”
“從結果來看，我覺得這依舊是一個可以解決的問題啊……”
阿納斯塔希婭神誌不清地說著。
“你到底想說什麽？”
“……主人……我……”
她搖了搖頭。
“抱歉……沒什麽。喝太多紅酒，變得有些神誌不清了。”
有那麽瞬間，我想把特殊奴隸紋的事情說出來……轉念一想，搖了搖頭。
——算了。
既然她不向我求助，那麽在發生問題前……也不適合我介入。
“……主人？”
“嗯？”
“那個……呃……被……被主人收留真是太好了。這一點請相信我。”
這樣說著，阿納斯塔希婭露出帶著憂傷的微笑。
然後第二天——
看著眼前被翻得亂七八糟的寶物庫，我和瑪琳陷入苦思。
順帶一提，守門人的燈之魔人被瑪琳懲罰還在關禁閉中。
“阿納斯塔希婭呢？”
我想了一會，聳聳肩道。
“包括雷切在內的數件古遺物應該是追不回來了吧。”
“……原來如此。嗯，這就是那特殊奴隸紋的宿命了。”
常見的奴隸紋有兩種。
勞動奴隸紋和性奴隸紋。
並不是說因為是奴隸，主人就可以下達任何命令，對奴隸的處置是有規則約束的。
至少不能下達犯罪類的指令，也不能下達奪走奴隸生命的指令。
說到底它們歸屬於勞動類和賣淫類的商業契約，為了防止對象逃脫和抵製，才用奴隸的紋飾上枷鎖。
然而阿納斯塔希婭的奴隸紋是偽裝的。
初一看像是性奴隸的紋路……見多識廣的人能輕易看出這是通過邪法施加的特殊奴隸紋。
——暗奴隸紋。
隻要是主人的命令，就連犯罪行為都必須服從，這是非常殘忍的束縛手段。
即使在我生活的那個時代，施加這種紋飾等同犯罪，但被一些犯罪組織和宗教的過激組織視為珍寶。
特殊奴隸紋也有等級之分，有些甚至能強製執行殺人任務，所以不難想象，對於這些組織來說，特殊奴隸紋十分便利。
而阿納斯塔希婭身上刻著偷盜紋。
恐怕最初見到她和愛德瓦茲家的男人走在一起，也是以他家的寶物庫為目標的。
“你打算怎麽辦？”
“明明知道有一天會變成這樣，但還是選擇收留她。忍氣吞聲倒也無妨……但那樣什麽都沒有解決！”
“沒有解決？”
“是啊。肯定是有人強迫她偷東西吧。以那孩子的性格，她不會輕易背叛……所以不能放任不管。”
“這是非商用的特殊奴隸紋的術式。它不能以金錢轉讓努力所有權。它原本是為了保持地下勢力內部的絕對從屬關係，以及信奉者帶著順應神的覺悟而使用的。”
“啊，我知道。即使遇到可以轉讓所有權的情況……比如地下勢力的頭目更替或教主更替，事先就做了手腳，局外人是無法插手的。”
“那麽如果這樣，就不能從根本上解決問題了吧？”
“你知道所有的契約都由神明來擔保。”
“契約獸啊。幾十年前某小國撕毀契約被定性為侮辱神明而慘遭滅國的事件，我仍記憶猶新。”
“既然不能用普通的方法廢除特殊奴隸契約——那就不走尋常路吧。”
瑪琳微微笑道。
“……原來如此，你還是喜歡花哨。”
“嗯，畢竟這是我的提議。”
“可是雷切被盜真的好嗎？”
“我在阿納斯塔希婭身上放了追蹤魔法。”
瑪琳倒吸一口涼氣。
“你早就打算讓嫌疑人自由活動嗎？”
“缺少燈之魔人的看守，不至於天真地認為萬無一失吧？”
“誒誒，那倒是。”
瑪琳噗嗤一笑，我也微微點了點頭。
“她差不多該把戰利品送到真正的主人那裏了。若是一直陪伴她左右，是抓不到幕後黑手的。我猜測那個孩子本是以愛德瓦茲公爵家的寶物庫為目標，作為替代的財寶——雷切是我特意讓那個孩子看到的。哎，一切如我所願。”
“但是……她背叛了埃弗塔爾大人啊？這不是多此一舉嗎……？”
“和撿到你的時候一樣。從以前開始我就有收留奇怪東西的習慣，而且撿到了就會照顧到最後。”
瑪琳一臉愕然，然後溫柔地笑了。
“啊，您就是這樣的人！”
“很辛苦的呐！”
“誒誒，沒錯。”
瑪琳起身推開寶物庫的門。
“要去哪？”
“武裝……不，我去準備一下。”
“一個人沒問題……？”
“我再……不想和埃弗塔爾大人分離了。而且您要是像以前那樣一去不複返，我會很困擾的。”
我哈哈地笑著聳聳肩。
“啊，我一人肯定很吃力。其實也需要個優秀的魔法師。謝謝你。”
“您剛才說我是優秀的魔法師？”
“嗯！”
瑪琳眼裏噙著淚水低下頭。
“以前被誰稱讚優秀也沒什麽感覺，但是被埃弗塔爾大人這麽一說……不同人的語言分量還是不同的。那麽我馬上去準備。”
“師傅我今後可能會給你添很多麻煩，請多關照！”
視角：阿納斯塔希婭
通過榨取平民血汗，營造豪華奢侈的裝飾格局——珀特斯家的宅邸。
我來這裏很多次了。
工作結束的時候，或者是途經此地向上級匯報的時候，總會有罪惡和惡心感，完全沒辦法適應。
在某個房間裏，我和珀特斯家的代表尾部交談著。
“居然是以轉校生的身份見麵，嚇了我一跳！”
“那個……呃……我也是。沒想到本家嫡親會進入阿爾特納魔法學院……。而且您參加模擬戰……為了發起你們之間的戰鬥而讓我……”
“這就是演技，懂嗎？”
主人……不，我想這應該非埃弗塔爾大人莫屬才對。
我清楚他的實力，所以委婉地提醒過幾次「最好不要與他戰鬥」。
但是這個人根本聽不進去，執意逼迫埃弗塔爾大人在那種場合進行模擬戰。
“……沒想到……人類竟然有那麽強大的力量……”
現在要是說早知如此何必當初，肯定會被這個人怨恨。
即便我覺得這話合情合理。
“不提了。沒想到那家夥……能拿到雷切，足以說明瑪琳老太婆喜歡他啊。”
“那個、那個……這次真的是最後一次嗎？”
“聽起來怎麽像討厭被我們控製啊？”
“……對不起……這不是讓人心情愉快的工作。”
“特殊奴隸紋的詛咒……我珀特斯家族的幕後幫凶啊。哈哈，要怪就怪三百年前作為本家的你們在戰爭中敗北吧？”
“……以全族聽從指揮為代價……這是當年本家和你們……結成的特殊契約。”
“那麽我等魔法劍士家族想要的東西到手了嗎？”
我把從埃弗塔爾大人身上偷來的雷切遞給他。
“……被派到愛德瓦茲家族，沒有完成盜出魔王裝備的任務。對不起。”
“不用在意。隻要我們得到東西就行。”
於是我再次問尾部。
“……這樣就能結束了嗎？”
“那個計劃啊。每一代獻上五件古遺物……就可以解除約定了。”
“終於……終於結束……”
“但是，被植入血脈的奴隸紋是不會消失的。你的後代還需要做同樣的事情。總之做得很好。我會向父親匯報並商量你今後的待遇。明早告訴你結果……對了，作為獎賞今天你就住在這個房子裏吧。”
“我……？我可以住在這裏嗎？我連普通的奴隸都不如……嚴格來說我就是罪人啊？我和特殊奴隸紋的事情都不能被人發現的……”
“是啊，沒錯。所以你就住在馬棚裏。”
“……哎，果然會這樣。”
“哈哈，開玩笑的。說起來別沮喪嘛。啊，確實以前都是這麽對你的……能拿來雷切的人可不能給予冷酷無情的待遇。今晚我會待你如上賓。”
“……謝謝。”
“你說話的方式能改下嗎？還有那死氣沉沉的態度，真讓人不爽啊。”
“……對不起。”
怎麽做才能讓自己恢複自信呢？
雖說是強製，但以盜竊為生的自己……。想起這就讓人煩躁不已。
“雖然我想像往常一樣揍飛你，但今天我會溫柔地對待你。”
然後我被送到了豪華的客房。
坐在光彩奪目的床上，桌子上擺放著新鮮的水果。
這是遵從珀特斯家族的命令，獻上五件規定好數量的古遺物的成果。
三姐妹中我是老二。古遺物都是在冒著生命危險的前提下，花費不少時間才偷來的。
“我背叛了埃弗塔爾大人……”
我們在有錢人的眼裏就是廢物。
所以以前沒有太多罪惡感，但這次背叛了好人。
心情很糟糕，就連剛才女仆送來的紅茶和茶點都無法下咽。
以背叛為代價，換取在豪華客房住一宿……心情就好不起來。
即便如此，我別無選擇。
我上床關掉燈……慢慢地閉上眼。
——今天也會做那個夢吧。
這應該是最後一次了。
我的贖罪……終於要結束了。
就這樣，我睡得很沉很沉。
——我有一個姐姐。
她比我大十歲。小時候，姐姐對我很不好。
因為——母親以高齡剩下我，幾天後就斷氣了。
“媽媽因你而死，要是你不出生就好了！”
我依稀記得懂事之初被這麽說時內心備受煎熬。
隨著我閱曆的增長，我開始討厭姐姐。
——然後在我七歲的時候。
姐姐離開村子去外麵的世界打工。
我們家是沒落的貴族門第，雖不能說富裕，好歹能保證溫飽。
姐姐……每半年回一次家裏，卻從來不留錢。
而且她總是穿得很時髦，頭發也有保養。
父親每天農活從早忙到晚，姐姐真是個不知廉恥的家夥。
她對我隻會抱怨「媽媽因你而死，要是你不出生就好了」。
然後在我12歲的某一天……姐姐像往常一樣對我發牢騷——
“我最討厭姐姐了！以後別回來了！”
我對姐姐說。
姐姐性格剛烈，我以為會吵得天翻地覆，但她隻是溫柔地、悲傷地——看上去還很開心。
“……不要成為我這樣的人！”
她這麽說道。
將埋在心裏的話吐出來，我那時的心情別提多暢快。隻是我沒想到姐姐再也不能活著回來。
結果幾個月後變成屍體的姐姐被送了回來。
這時，父親才告訴我真相。
其一，姐姐在盜竊古遺物失敗後，被拷問致死。
我的家族曾經是小國的王族，因背負戰爭責任受到特殊奴隸紋的詛咒。
其一，是必須從當代直係人員中挑選承受特殊奴隸紋的人。
其一，人員可以是長女或者妹妹。
也就是說，姐姐不但沒有和我商量，還隱瞞了一切，自己果斷承擔家族的詛咒。
然後為了不讓我因為她的不在而悲傷，或者作為盜賊被抓時受到打擊……故意讓我討厭。
即使是漂亮衣服和頭發的保養，也是以女人的姿色為武器，迫不得已完成盜取古遺物的工作……
聽完實情，我在想。
——真是個不知廉恥的傻姐姐。
變成那樣……最後不還是被妹妹知道了……
——你覺得活著的人得有多後悔和悲傷？
被深沉的愛著，卻沒有注意到這點，最後把姐姐罵了一頓。
我所說出的最後一句絕情的話語……是無法挽回的。
就這樣，我隻能對著姐姐的屍體流眼淚。
——到了第二天
早餐一結束，我被叫到尾部的房間。
這果然是一間奢華且品位低下的房間，我甚至有些想吐。
“因為我了解不多，所以你不知道也很正常……每代獻出五件古遺物，那一代人就能重獲自由吧？”
“嗯……姐姐獻上三件，我給了兩件。這樣算，我們的這一代的定額應該是完成了。”
“確實有幾代因此獲得自由，但這發生在過去，說到底是個人約定。”
“……？”
我非常疑惑，尾部咧嘴一笑，愉快地扮了個鬼臉。
“我父親說：能帶來雷切，這麽優秀的家夥可別放生了。”
“……什麽意思……？”
“讓你繼續做同樣的事啊！”
“……那為什麽……姐姐死了？”
“啊？我可不知道你姐姐的事情。”
“……我們這一代總共獻上了五件古遺物。其中三件是姐姐準備的。”
“然後呢？你想說什麽？”
“呃……姐姐……為了我，不惜一切代價進行盜竊活動——結果死了。”
聽了我的話，尾部依然保持笑嘻嘻的表情。
是的，即使傳達了死人的想法，這個男人還是……。
“那個……那個……呃……對不起。我要再問一次：姐姐是為了什麽死的？她可是相信完成任務就能解放啊……？”
我抓住尾部的肩膀，再次追問他——
“我管你喔！放開你的狗爪！”
肚子被踹上一腳，我倒在了地上。
“怎麽……能這樣……”
“不管怎樣，再補上五件古遺物，然後等你生下孩子，在下一隻狗的身體刻上奴隸紋後，你就解放了。這才是我們之間的約定。”
尾部帶著嘲笑般的笑容，最後這麽說道。
“那麽就開始下一份工作吧。”
一疊紙張寫有珀特斯家中意的古遺物，啪的一聲扔在我麵前。
“……”
“回複呢？”
“……那個，那個……呃……我……姐姐……那個……”
“還要我再說一遍？回複呢？”
奴隸紋是絕對的。違抗隻有死路一條。
但是……。
內心深處熾熱的感情就像一盞明燈指引著我。
發自肺腑「啊」，無聲的慟哭，來自靈魂的呐喊眼看就要溢出喉嚨。
“哈？你那反抗的眼神？”
“……唔……唔……唔——嗚嗚嗚嗚嗚！”
我的憤怒無法用語言而是微弱的呻吟聲來表達。
“哈？哭了？臉漲得通紅啊？不會是真的哭了吧？”
正如他說的那樣，不知不覺間我的眼淚開始在臉上奔流不止。
1-013
“哈哈！你是要笑死我嗎？喂，你多大了？”
我瞪著他。
我隻能哭。
不能反駁。
根本沒辦法還手。
“等一下！”
——我隻能選擇逃離那個地方。
“記住你跑不掉的。隻要奴隸紋還在，你不回來就會死的。期限隻有三天。冷靜下吧。”
我推開房門離開的瞬間，背後傳來這樣的話。
然後——
我以意識不清的狀態漫無目的地行走著。
大腦裏一片混亂，意識中隻能看到景色在越發深沉。
當我回過神的時候夕陽已經走過一大半了。
大街中央部分的噴泉公園。
我坐在長椅上，仰望星空。
——本以為終於能解放了，他們卻無恥地背棄了承諾……。
根本不考慮我和姐姐……的心情！
那些混蛋就把我們當成人類看待。不，也許我們連狗都不如。
一不小心，眼淚就流下來了。
“一個女人這麽晚出來，太不小心了呀。”
不知道從何時起，三個男人圍住我……向我搭訕。
“……”
男人一手握著刀，一手抓住我的肩膀。
“怎麽害怕得連話都說不出來嗎？”
“……”
“什麽啊，不會殺你的。如果能讓我們爽上兩個多小時，就放你走。”
我自嘲地笑了笑。
“……那個……呃……放我走嗎？兩小時後……我真的能重獲自由？”
是的。
就算聽了他們的話，我還是被束縛著。
唯一可以確定的是，如果我的下一代繼承了奴隸紋，那個孩子也會有同樣的想法。
——說到底，隻要有這世代相傳的特殊奴隸紋……我們就沒有未來。
“總之……去小巷吧。”
我被拽著拖到小巷內。
就連抵抗的力氣都沒有了。
一切都是冥冥中注定，一切都是曖昧不清的感覺。
仿佛不再是自己的身體，就像別人從稍遠的某個地方旁觀。
什麽都無所謂了。無論發生什麽也無所謂了。
——認命的感覺也不錯。
我很清楚這種自暴自棄的狀態是不可取的。
我隻是——被無力感包圍了。
然後被拖進小巷裏，男人們開始哢嚓哢嚓地取下自己褲頭上的腰帶。
“運氣真好，能碰到這麽漂亮的美人兒。”
“真的呢！如果平時表現好點……也會遇到這種事啊！”
“不不不，我們平時都很糟糕啊！總之太幸運了！”
這個世界充滿了惡意。
這個世界沒有義理……即使時間變了，場所變了，這點恒不變。
就在這時——我的腦海裏浮現他的臉。
隻有那個人戰勝了出現在我眼前的種種惡意。
嗯。
沒錯，隻有他……擁有吹散一切惡意的力量。
如果有他那種壓倒性的力量……我……不，或者吐露實情多依靠那個人的話……。
但是太遲了。
我背叛了他，已經失去了資格。
正當其中一個男人撕扯我的衣服時——
視角：埃弗塔爾
我有種討厭的預感，所以前往街頭尋找阿納斯塔希婭……。
——荒誕至極。
為什麽隻有令人討厭的預感會應驗呢。
總而言之，處於精神朦朧狀態的阿納斯塔希婭正遭受地痞襲擊。
我自然不會視而不見。
我朝他們走去，抓住打算撕下阿納斯塔希婭衣服的男人的手腕。
“不好意思，她是我的人。”
“哇！”
男人的手腕被折斷了。
“想得美！”
麵對從後麵偷襲的男子，我轉身對準他的臉一記右直拳。
拳頭有點痛。看來是一擊打碎了對方的鼻骨。
“還剩下兩人嗎？”
踢中一人的右膝，一記手刀擊中另一人的鎖骨。
“哇！”
“哇！”
他們在感受到骨折的同時發出肮髒的悲鳴。
男人們撲通、躺倒在地的聲音響徹小巷，我向靜下心來的阿納斯塔希婭打招呼。
“喂，阿納斯塔西亞，你可真會惹麻煩啊？”
“那個、那個……麻煩嗎……？”
話說她的心迷失了啊。
應該是受到相當大的打擊吧，眼神暗淡無光。
“為什麽要偷我的雷切？”
“……那是……因為特殊奴隸紋……”
“好吧，我不應該問這個。那我再問一句，為什麽你不告訴我？”
“……奴隸契約是社會體係的根基之一，就算告訴埃弗塔爾大人，您也沒有辦法……”
“你是說我無能為力？喂，阿納斯塔希婭，我可是埃弗塔爾·奧爾科特。”
“……我知道。”
“換句話說是傳說中的四皇之一。”
“傳說中的……四皇？”
這人在說什麽？阿納斯塔希婭一臉茫然。
啊，傳說中的雷神皇在四百年前就去世了，所以她的反應也是理所當然的。
“喂，阿納斯塔希婭？契約是構成社會體係的根基，那又如何？”
“……誒？”
“我可是比別人努力了幾百倍啊。喂，阿納斯塔希婭？別用你的常識來衡量我好嗎？”
和上次與瑪琳魔法對戰時一樣，我臉上浮現陰鬱的笑容。
然後毫不客氣地將手掌放在阿納斯塔希婭的頭上，粗暴地揉著她的頭發。
“——別小看雷皇好嗎？我是了解一切後依然決定收留你。我會幫你的，放心吧！”
阿納斯塔希婭的眼睛漸漸恢複了神采。
就這樣，她的表情也像瑪琳那樣安定下來。
“……呃。主人……？”
“阿納斯塔希婭？怎麽了？”
她含著淚水，臉上難為情地對我說。
“……那個……那個……呃……我沒辦法了。對不起，請幫幫我……”
“啊啊，之後就交給我吧。”
然後我咚的一聲敲了下自己的胸口。
視角：阿納斯塔希婭
在那之後——
“原來如此，大體上和猜想的一樣。”
埃弗塔爾的餐廳。
我一邊流淚一邊說明了至今為止的事情。
一個散發著熱氣的茶杯擺放在我的麵前。
“……喝吧。”
“那個……那個……瑪琳大人？”
遞過來的茶杯中有香味飄出。
“別讓我說兩次同樣的話啊。身體有點冷吧？”
第一次、發現這個人對我露出慈愛的微笑。
嗯……看來瑪琳大人是個很重感情的人。然後主人啪的一聲拍了下手。
“等喝完它就開始吧！”
“呃……開始……什麽？”
主人對我點點頭，這樣說道。
“解咒喔？”
從房子走下漫長的螺旋階梯。
大約幾分鍾後，我們三人來到地下某個寬敞的房間。
“這裏是？”
周圍一百米左右的白色空間。
牆角布有防禦魔法陣。
“啊……這個……是什麽……？我都沒見過……這樣的防禦魔法陣……”
“這是等級10的防禦魔法陣！”
“那個、那個、呃……等……等級10……？”
瑪琳微微點頭。
“由四皇全員布置的永動術式。不過炎神皇相當不情願……”
“哈哈，那家夥不太合群。拿撲克牌輸了的幌子叫他出來幫忙也是辛苦他了。”
“誰讓埃弗塔爾大人在撲克牌上無敵呢！”
我說不出話來。
“那個、那個……瑪琳大人……？”
“嗯？怎麽了？”
“呃……主人真的是傳說中的四皇之一嗎？”
瑪琳大人驕傲地點了點頭。
“啊，確實。轉生是很難接受吧。反過來說，能戰勝我的人，除了埃弗塔爾本人外，不可能有其他人了吧！”
“呃……這未免意識過剩了吧……”
“喂，你懂什麽？”
“……？”
“隻有作為嫡係弟子的我才能下結論。在與老師魔法交鋒的瞬間，我就是這麽想的。”
“不、但是……”
“不要用你的常識——衡量我的恩師！”
我噗嗤地笑了起來。
啊，主人真的是傳說中四皇轉世呐！
畢竟師傅和徒弟都說了同樣的話……「不要用自己的常識來衡量埃弗塔爾大人！」
而且也有瑪琳那樣的強者無法解釋的事實。
這是當前的魔法難以解釋的，所以姑且相信吧。
“……主人，那麽這個地方是？”
“世界屈指可數的地下魔法實驗室。畢竟施加了四皇的儀式魔法中的耐久魔法。沒有比這更耐用的設施了。弟子間或者我和弟子的模擬戰選址使用這裏會很便利。”
主人走近我，粗魯地說道「脫掉上衣！」
“……真的要脫嗎？”
“脫吧！”
當我變成上半身穿著內衣的狀態時，主人撫摸我肩頭的奴隸紋。
“那個……您想做什麽……？”
主人笑了——
“——我很強！”
他這麽說道。說實話，我沒理解其中的意思。
看得出主人在給我施加奴隸紋的解咒術式。
我應該也能使用它。
但是在契約主和奴隸沒有達成解放條件的情況下，做這樣的事情……。
因此潛藏在奴隸紋中的契約獸就會現世……裁決強製解除者。
“……主人？瑪琳大人？這麽做會……”
“啊，沒錯。現世的契約獸會消滅妨礙契約執行的人吧。不久前，某小國試圖違反契約……結果滅亡了。”
“……不是吧……您打算宛若神明的……契約獸正麵戰鬥嗎？”
“沒錯。”
“但是……這種事……人類是辦不到的，所以魔導契約才會作為社會體係的根基。”
瑪琳一邊檢查愛用的法杖一邊說著。
“你還要計較的嗎？”
“……不，這是要……強行撕毀契約……神一般的奇跡……”
“埃弗塔爾大人能做到。而且還有我的輔助。準備好了嗎？也就是——”
瑪琳沉默了一會。
然後用力吸了口氣，這麽說道。
“——今後要發生的事情不是奇跡，都是必然。”
他真的打算戰勝神明啊。
看著他們臉上的微笑，我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但是……我覺得。
——神明。
住在精神領域比人類高一級的人的總稱。
也就是說，無處不在。
也就是說，沒有實質的肉體，作為精神存在與空氣同在。
神明是概念性的存在，因為人們無意識幹擾了宇宙的意願而應運而生。哎，還是停止這個話題吧。
總之，神明是以人們的精神活動所產生的能量為食糧而生存的概念生命體。
坦率地說，這種存在有好有壞。
更形象地說應該是人們意識中的羨慕和恐懼具象化。
例如，慈悲女神會在疫病蔓延區創造奇跡。
破壞神會引發地震、隕石，讓森林變成荒野。
他們通常會以信仰和敬畏的形式獲取精神食糧，當然神的世界也很殘酷。
因為必須要得到人們的認同、尊敬和畏懼，所以知名度低的神明也很辛苦的。
總而言之，如果完全從人們的認知中消失，它們就會消失。
那麽，話題回到契約獸吧。
過去東方島國有被稱為四聖獸的守護獸。
玄武
朱雀
白虎
青龍
它們被認為是從超自然災害中守護國家的神。
但是，大約一千年前國家滅亡，信奉他們的人的數量急劇減少。
就在這時，某個大魔法師與即將消失的它們接觸，提出一個新方案。
——那就是契約守護係統。
即使到了今天，這個世界上沒有道德觀的人比比皆是。
當然，過去的契約隻是防止破壞，作為社會體係來說相當不方便。
於是，這位接受大商會委托的天才魔法師開始構建以契約為基礎的社會體係。
天才魔法師賦予四聖獸的職責是作為神明對違反契約者給予懲罰。
看不見摸不著，但確實在那裏……它們無處不在。
對於擁有絕對力量的它們而言，給予人類懲罰是輕而易舉的。
懲罰的程度以契約為依據，從斷掉一根手指起，最重的懲罰就是對我這樣的人處以死刑。
正因為這樣，原本從超自然災害中拯救國家受尊敬的存在轉變成了被畏懼的存在。
從此這個世界的契約不可打破，四聖獸也擺脫了被人們遺忘而消失的命運。
不僅如此。
廣為人知的契約獸，成功地讓人們時刻意識到自己的存在……不斷增加力量。
——那份力量歸屬於曾經的聖獸……不再是行將消亡的下位神。
雖然這是必然的結局，脫離了人類的掌控，最後被作為神明被畏懼，被尊敬著。
但是瑪琳大人說。
“——今後要發生的事情不是奇跡，都是必然。”
……我忍不住思考。
他們真的要和神明戰鬥……真的要戰勝它們嗎？
視角：埃弗塔爾
百米範圍的方形室內布滿了魔素。
與此同時，紫電在室內跳躍著。
“強製幹涉契約術式，讓那家夥很生氣啊。”
被稱為契約獸的神明有四隻，各自守護著某個契約。
負責奴隸紋契約的恐怕是——
“喂……弱小的人類。你居然敢對我們守護的契約紋進行不正當的幹涉？”
體長七米左右的細長身體突然漂浮在空中。
軀體直徑約五十厘米，看上去似蛇似龍。
哎呀，辛苦你了。想必這位就是青龍了。
“過去隻要看到不順心的東西，我都全力轟走了它們。”
青龍聽了我的話，張著大嘴，「庫庫」開心地哼道。
“哪怕是因為你的無知，就你這對神明的態度……我不得不佩服你的膽量。”
“無知……？”
“契約術式已經廣泛流傳，幾百年來，人類敬畏我們……也沒有能反抗我們的傻瓜。”
“喔？然後呢？”
“我還記得不久前就抹去了整個小國。如果是國家的叛逆，我還可以理解。但是很少見到個人的反抗。哎，隻是因為無知所以不畏懼我們罷了。”
於是我噗嗤地笑了。
“原來如此。確實如你所說，無知真可怕啊！”
“啊，沒錯。感受到我這壓倒性的魔力，應該能理解彼此間的實力差距了吧？現在懇求饒你一命已經晚了喔？”
確實是壓倒性的魔力量。
“我為什麽非得求饒？”
“你竟能巋然不動……所有人都能感受到這壓倒性的魔力帶來的危機……也許你隻是逞強而已。如果像那個小姑娘那樣坦率地流露害怕，說不定還能可愛一些。”
我回頭看了眼，阿納斯塔希婭似乎被青龍的魔力嚇得癱軟在地。
“是否逞強，不妨試一試！”
“嗬嗬。是嘛？難得下界一次，作為餘興展示我的實力給你們瞧瞧。”
“餘興？”
“哼，不知天高地厚的鄉下人！我要讓你們感受這巨大的實力差，撕碎你們的四肢，讓你們陷入無盡的後悔！”
青龍說完，微微點頭。
融入室內的大氣中——散布在自然中的魔力和氣息湧入青龍體內。
“這個術式是……？”
“喔？你知道嗎？這是和你們強化身體能力相似的術式。當然性能相差懸殊。”
青龍溢出的魔力量爆炸性地上漲。
身後傳來阿納斯塔希婭「啊」地一聲慘叫。
“這就是神域強化！我看誰能承受住這麽強悍的魔力量？”
“……是嗎？”
“哈哈哈！事到如今你還能麵不改色！真是個樂觀派！如果右臂被咬斷——你還能說同樣的話嗎？”
“體驗遠超人類來自神明的力量吧！”
我立即施加強化身體能力的術式與之對抗。
將魔力注入肌肉，其性能從十倍增長到數百倍。
然後往小腦注入魔力，將人類的反射神經提高到不可能達到的階段。
“神域強化？名字聽起來很了不起，但說到底不過是身體能力強化罷了。”
在這次的人生中學到了近距離戰鬥後，我的身體強化能力比前世有了飛躍性的提升。
魔力操控是我原本就有的能力。如今我還從劍術高手塞西莉亞姐姐和莫利亞校長那學到了身體能力強化術。我將兩者糅合在一起。
說它是究極版也不為過。
沒錯，我現在做的是究極版強化身體能力。
也就是說——
——等同於神域。
青龍張開大嘴，離我越來越近。
速度雖快，但也能看穿。
不，如果是前世的我，可能應付不了吧。
前世的我……近戰鬥前總會先嘮叨幾句。
“——什麽啊！？人類怎麽會有神域強化！？”
它的大嘴“砰”地閉了起來。
睜大了眼睛企圖躲避勢不可擋的攻擊。
“喂，神啊？這還是人類的力量嗎？”
我揮舞帶著雷氣的拳頭——狠狠地打在青龍的臉上。
“哇哇哇哇哇！”
青龍被砸出數十米，撞在了房間的牆壁上。
當轟隆隆的撞擊聲響起，我聳聳肩說道。
“不好意思，我早就不做人了！”
“人類……人類版的神域強化！？”
“人類也能強化身體能力。隻是提高了精度而已吧？有什麽好大驚小怪的！”
青龍發出狼狽般的聲音，全身顫抖。
“怎麽會這樣！？不可能……不，我不能認同！我不能認同！我絕對不會認同！”
“使用神域強化不需要你的認可吧？”
說起來，我使用了作弊手段。
從結論來說，我使用了神域強化。
雖然我擅長魔力操控，但肌肉和氣與近戰息息相關。
即便在這次人生中苦心磨練，畢竟還是被稱為神域的境界。
所以身體上要勝過高手和對氣的運用也要更熟練。
老實說，如今我的近戰實力比塞西莉亞姐姐強很多……調動魔力、糅合兩者需要點時間。
也就是說我必須做好幾秒的準備才能使用神域強化。
因為身體強化是瞬間性、爆炸性的變化，戰鬥中的效果並不穩定。
我必須計算好實際，瞬間發動。
而且幾秒的準備還不足以投入實戰。
那麽剛才為什麽能迅速發動呢？
因為我把魔力控製交給了瑪琳，我隻需要控製身體、調整氣血就行了。
現狀是當內在的精神屏障打開，腦內的魔法回路被遠程操控。
瑪琳可以隨時施放精神汙染類的術式。
不想交給除信賴的瑪琳以外的人，更何況這個高層次魔力操控隻有瑪琳能做到。
一般而言，不能將體內的魔力控製交給別人，這都是多虧了寵愛弟子的福。
“可惡……區區人類小兒……少得意啊啊啊啊啊啊！”
青龍朝我衝了過來。
速度比之前更快，好在反射神經被強化到的神域境界勉強能看清。
大幅度橫跳，險之又險地避過龍的下顎。
不……還是被擦傷了。鮮血從臉頰上的傷口處流出。
“哈哈！剛才大意被你偷襲！如果動真格的話，小子你……！”
青龍再次猛突被我的跳躍躲開。
這次真就差一點了……啊，這可是超音速了。
身後的波動和聲音接連不斷。
“不愧是神明的力量。速度好快！”
青龍自豪地點點頭。
“與人類交戰要拿出真本事，實在是有些慚愧！人類，你應該感到光榮！因為我——使用出了神明的全部力量！”
“啊啊，那太謝謝了！”
猛突仍在繼續。
光是跳躍避開都夠嗆，來不及予以還擊。
要是有利器比如劍的話，在躲避的同時可以給予一擊，然而阿納斯塔希婭帶走了雷切，現在是手無寸鐵。
話說回來，赤手空拳應該能想出辦法的。如此狼狽像話嗎？
“哈哈哈！隻會躲嗎！？不，能躲開我的攻擊就值得驕傲！小子可以去冥府炫耀自己的經曆了！”
確實像它說的那樣我一直在躲避。
使用魔法應該能愉快地結束，但這次想試試近距離戰鬥。
我要怎麽做呢……思考的時候歎出一口氣，仿佛放棄了一樣。
——本想以無傷的狀態近戰，未免太小瞧對手了。
空手解決它吧……我下定決心擺好架勢。
“我可不是隻會防守的！”
“喔？你打算做什麽？”
“讓你見識下人類的技巧！”
青龍聽到這句話，開心地笑了起來。
“哈哈哈！你配得上修煉出神之領域的最強拳聖這個強者稱號——！暫且對你的努力表達敬意，我保證在你的心髒停止之前——全力以赴！”
嗯？最強拳聖？
在我感到疑惑的時候，青龍以巔峰速度朝我突進。
真快！快過了眼睛可追蹤的極限！
我還不至於天真地認為這次又是單一性攻擊，隻是速度稍微提高了些……
直覺讓我半信半疑。
預判對手之前的攻擊模式，先做出回避動作。眼睛無法追蹤的情況下，隻能先動起來。
然後我這次沒有橫跳，而是扭轉上半身，試圖避開向我的頭部逼近的龍之下顎。隻是沒能完全躲開。
“哈哈哈！即便不能一擊取你性命，但還是抓中了肩膀！這樣下去你會因為失血過多而無法戰鬥喔？”
如它所言，我右肩被帶走一大塊肉。
血液噴湧而出，戰鬥可持續時間大概為……五分鍾。
然而這一切都在我的預料中。我不認為能免於攻擊，我的目標是寧願損失血肉刮斷骨頭也要達成目標。
“——什麽！？”
在我被挖去肩膀肉塊的同時，我乘勢騎上了青龍的背部。
從鴿子的角度來看，感覺就像是坐在浮在空中的巨蛇。
然後我用雙手纏在青龍頭部往下一點的脖子部位。很好……必殺技！和預想的一樣！
——裸絞
這個世界沒有寢技的概念。也就是說包含關節技在內，絞技的概念也不存在。
神明以肉體之軀現世，自然有內髒和腦髓。
既然血液和內髒器官俱全，絞技就不會失效。經估算，它的脖子直徑不會粗到難以絞殺。
總之，在這家夥眼裏……轉生到這個世界前學到的柔道術是來自異次元的戰鬥方法。
我使用強化到神域境界的腕力緊緊勒住青龍的頭。
“咕……！”
懸浮在空中的青龍墜落到地麵。完美！有效果！
“人類……幹……得……漂亮……！”
我繼續用力。
青龍使出最後的力量喊出。
“不過遺憾的是，我是物理和魔法雙修！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專修物理攻擊的拳聖……你不可能擋住我布下的魔法攻擊……！”
青龍的體表閃耀著光芒，龐大的魔力開始流動。
看來是打算在貼身狀態下對我發動魔法攻擊。
專修物理攻擊的拳聖？我歎了口氣。
——啊，這家夥誤會了。
而且室內溢出的魔力不是雷氣嗎？
話說你這笨蛋……想要促成對手釋放雷係魔法？
“喂、你……這魔力……”
“哈……哈哈……哈！能讓你拳聖吃驚？我剛說過我是物理和魔法雙修！”
哎呀，那可太吃驚了。
沒想到，自以為是到這種地步……。
“我接下來要啟動自爆……和我緊貼著的你……一起享受電擊吧……不愧是我……！”
“喂喂、你是認真的？”
“哈……哈哈哈！專修物理攻擊的你的魔法耐性肯定不如我……！”
不是、哎……我們之間的差距確實很大。
話說回來，好強大的力場。不愧是自稱為神明的對手，使用了相當高等級的魔法。
為了對抗點擊，我也有理由測試下魔法了。
“吃了他！等級9：雷神亂舞！”
無數帶電的長槍向我們飛來。
而我也發動了魔法。
“等級10：雷神皇！”
使用雷之術式的我，直接化身為雷神。
這是理所當然的事……作為雷神皇的我獨創了一套雷之術式。
麵對同級、甚至是10級以上的雷魔法，這套術式拿來防禦有奇效。
防禦原理和瑪琳戰鬥時如出一轍。
無論什麽樣的術式都會被等級10的雷神皇同化並吸收。
順便說一下，房間的角落早就布置好了雷神皇的魔法陣。
用魔法來結束戰鬥就失去了想提升近戰能力的意義。
那麽，結果會發生什麽呢——
“啊啊啊啊啊！”
青龍被自己釋放的雷電擊中，受到相當大的傷害。
而我自然幸免於難……。
沒有減弱的絞殺力量讓它慌了神，叫出聲。
“什麽……為什麽？為什麽……沒有效果！？還有這房間角落處布置的魔法陣！？這個魔法難道……難道是……？”
看來它終於醒悟了，我歎了口氣，開口道。
“你知道打破契約的慣犯——埃弗塔爾嗎？”
“埃、埃……埃弗塔爾！？他四百年前死了啊……”
瑪琳忍不住當場笑了出來。
“哈！不，不可能，你們應該知道這件事。”
“可是這……這……這是怎麽回事……？”
“如果是曾經被揍過的朱雀、玄武、白虎，它們或許很快就認出埃弗塔爾大人了……可惜遲了。沒想到四百年後埃弗塔爾大人讓曆史再次重演。”
“哎，是啊，瑪琳。那時向不法高利貸借了巨額資金，最後還將合同撕毀，真的很荒唐吧？”
“我倒覺得沒什麽，畢竟您把它們捐給了孤兒院和慈善事業呀！”
“即便是髒錢，中飽私囊可不是正道啊？”
“嗯，沒錯……”
阿納斯塔希婭一臉茫然，嘴張得大大的。
“那個、那個……呃……瑪琳大人？你們在聊什麽？”
我笑著回應她。
“以前我和這些家夥交手過！”
“……誒？”
“那時一撕破契約，這些家夥就出現了，我試了試身手！”
“埃福塔爾大人？別忘了弟子們的開幕儀式魔法也有功勞喔！”
“總之它們被瞬殺……我還記得它們的震驚表情呢！”
“那個、那個……？主人……？瑪琳大人？這怎麽……？”
“不是說過了嗎？不要用你的常識來衡量我——始祖四皇能掙脫任何不合理的契約束縛！”
“……那個、呃……您的意思是？”
“契約的簽訂本就該依靠信賴關係。就因為祖輩的戰敗責任而導致子孫代代被奴役，被契約束縛，我無法認同。以第一代雷神皇之名，我不會讓她重蹈覆轍！”
我猛地用力掐住青龍的脖子，它口吐唾沫，撲通一聲倒地不起。
“四皇……埃弗……塔爾……怎麽可……能……”
“被專精魔法的我徒手絞殺，青龍大人不發表下感想嗎？”
“……悔不當初……”
就這樣，青龍一動不動了。
“說起來，隻是破壞了神明降臨的軀體而已。如果知道我在世……那群人該規矩點了吧！”
我拉開和青龍的距離。
然後釋放火焰魔法燒毀其肉體，啪嗒啪嗒地拍了拍手掌。
“總算是大功告成！”
☆★☆★☆★
——周末過後的星期一。
我和阿納斯塔希婭一起前往魔法學院，途中遇到了老熟人。
珀特斯家族的尾部一臉不可思議地朝我們走來。
“喂，阿納斯塔希婭？怎麽回事？你怎麽能和人類在一起……？”
“……”
“為什麽不說話？怎麽回事？喂，問你話呢，不會是忘了我的命令吧？”
阿納斯塔希婭肩膀顫抖。
“那個、那個……呃……”
一直都被他人奴役，逆來順受反倒是合乎常理。
“喂，還有你啊？”
“嗯？關我什麽事？”
尾部揪住我的衣襟。
“我不知道你耍了什麽花招，與偷了自己古遺物的女人和好？小子你還是男人嘛？胯下有掛著那玩意嗎？”
嗯……我厭煩地聳聳肩，心想這家夥是不是傻子。
躲在背後操控古遺物失竊事件，還好意思在這大放厥詞。
“呃，聽說是你們主導了這次雷切的被盜案？”
尾部慌忙放開我。
“啊？被盜？你在說什麽？”
“還死不承認嗎？……而且阿納斯塔希婭將事情經過都告訴我了！”
尾部咧嘴一笑。
“啊？有證據嗎？口說無憑吧？僅憑她的一己之言，就敢質疑身為魔貴族的珀特斯家族？我要以詆毀罪將你置於死地！”
將錯就錯，還要反手恐嚇嗎？你可真是個徹頭徹尾的人渣！
這次他抓住了阿納斯塔希婭的衣襟。
“你似乎對這個小子有所期待並吐露了消息……你知道嗎？如果違背契約，你就會像破抹布那樣無人問津地死去？指望他救你？”
“……”
“說話！”
“……那個、呃……我不會再被你們奴役了……！”
“哈？可笑！？要是你因為抵抗命令、違背契約的懲罰死去會讓我很困擾的！喂，你是什麽意思！？你不會真的想死吧？”
“……那個、呃……我的主人說……我已經不用忍耐了……”
然後阿納斯塔希婭帶著不安的表情看著我。
“看來你好像對這個人抱有特殊的感情……不是吧！？因為浪漫的愛情選擇赴死？饒了我吧！？有點腦子好嗎！？死亡和服從命令，哪一個更劃算？你究竟是有多傻啊？”
“……”
“這家夥好在哪裏？你是笨蛋嗎？簡直不敢相信——”
阿納斯塔希婭深吸一口氣——
——啪
幹脆的聲音響起。
她給了尾部右臉頰一巴掌。
“……啊？”
尾部一臉難以置信地撫摸著右臉。
“我再也不會聽從你們了！”
進一步的追擊——阿納斯塔希婭的右直拳擊中尾部的鼻子。
“哇……！”
真棒！這孩子看上去老實，發起狠來一點也不含糊。
尾部看了看嘴角和鼻子流下的鮮血，吃驚地張大嘴。
“喂喂！你什麽意思！？”
尾部氣得青筋直冒。
阿納斯塔希婭沒有退縮，直視對方。
“侮辱我，我不在乎。但是再敢謾罵我的主人……別怪我不客氣！”
尾部的肩膀在抖動著。
“你是在找死！”
魔力在尾部的右拳處聚集。
啊、這家夥……要全力打一個女孩。
根據他在學院的排名，似乎能力很強，可不能放任他胡來。
就在他要拳擊阿納斯塔希婭腹部時——
“夠了，到此為止！”
我站在中間，用一隻手接下了尾部的右拳。
“劣等種！？這和你小子沒關係！”
啊、真麻煩。
“小孩子就是煩人！”
讓他嚐點苦頭吧。
稍微用力捏住尾部的右拳。
“疼、疼疼啊啊啊啊啊啊！”
然後放開他，尾部一邊在地上打滾一邊「啊啊啊」叫個不停。
說起來，有這麽誇張嗎？我沒怎麽用力吧？
——似乎聽到了吱的一聲，也許是碎了吧？
“真是傷感。雖然是魔法劍士科的學生，估計有段時間手不能拿劍了？也對、你以後也沒機會在這個學院握劍了吧？”
“無法握劍！？怎、怎、怎麽回事！？”
“周末……我洗劫了你家的賬目還有寶藏。”
“哈？”
“我找到很多丟失的古遺物、寫有賄賂明細的賬本……私底下進行毒品販賣？作為中間人等。有一堆證據可以曝光呢。”
“你、你、你！？你怎麽做到的！？”
我歎了口氣。
“我向來喜歡徹底擊潰敵人。我不屑於和你們這些卑鄙肮髒的家夥戰鬥，和彈掉一兩處灰塵沒什麽區別。而且這次是自己送上門。你們家族和地下黨馬爾庫斯的文件足以讓你們信譽掃地！這次100%跑不掉了喔？”
一提到馬爾庫斯的事情，尾部驚訝得睜大了眼睛。
“難道你……真的潛入了我家宅邸？”
“所以才會這麽說吧？”
“戒備不是很森嚴嗎？”
“對我來說，就像紙糊的一樣。”
“不可能……怎麽會……”
“不信就回家打開保險箱，肯定是看不到文件了。”
“你這也是盜竊……”
我不由得嗤笑道。
“剛才那句話原封不動送給你。你能證明嗎？兩天前我趁你們不注意偷走了文件，你覺得這算證據嗎？”
“……不可能吧……？”
“啊，對了。我以匿名義賊的身份把證據送到了瑪琳校長的房間前。最討厭胡作非為的校長現在應該正在和王都貴族的審問機關談話吧。”
“那我們家……”
“啊、沒錯！”
我伸出右手，豎起大拇指。
順勢翻轉過來，大拇指朝向地麵。
“結束了。我不會寬恕讓我家人流淚的對手。就此別過吧？”
“怎麽……可能……”
麵對呆立當場的尾部，我用強硬的語氣重複道。
“就此別過！？”
尾部跪了下來，雙手錘擊地麵哭喊著。
“一切都結束了！可惡、可惡……可惡啊！”
☆★☆★☆★
“啊！真痛快！”
“嗯，是啊！”
好了，那就去魔法學院吧。我正要走的時候，阿納斯塔希婭抓住了我右手的衣角。
“那個……那個……主人？”
“嗯？怎麽了？”
“能聊幾句嗎？”
阿納斯塔希婭拉住我的手走著。
圓形廣場的噴泉處。
清晨有些寒冷，而溫暖的陽光讓人心情舒暢。
我們坐在廣場的長椅上吃早餐。平時都是在學院的食堂吃飯，今天繞了遠路，就變成這樣了。
我們一邊看著人們匆匆忙忙去工作地或上學的場景，一邊嚼著三明治。
“那個……主人？我想了一些事情。”
她像往常一樣，低著頭，下垂的劉海擋住了她的表情。
“想了什麽？”
“姐姐是遵從指令才死掉的……同樣處境的我卻得到了救贖……我也能變得幸福嗎？”
阿納斯塔希婭仰望遠方的天空，我輕輕搖了搖頭。
“不用想那麽多。”
“可是……”
“之前的你在肮髒的世界裏掙紮。今後就和我一起，一邊掃除這些髒汙，一邊在幹淨的世界裏生活吧！”
“但是姐姐她……”
“你們不是在一起嗎？”
“一起？”
我握緊拳頭，輕輕地觸碰阿納斯塔希婭的左胸。
“你的姐姐……好好地活在這裏，活在你的心中。從現在開始，你要和姐姐一起開開心心地活下去。為了讓姐姐不留遺憾，你要堅持到底！”
“……那是精神論吧。實際上姐姐已經……死了……”
我用力搖了搖頭。
“——我沒有瞎說。”
“……真的沒有瞎說……？”
“我……作為四皇之一的埃弗塔爾，繼續著自己的人生。”
“啊。是的。我覺得是這樣。”
“我的戰友很多都不在世了。有的死在了魔王城，有的死在了其他地方。他們為了將全人類的決戰兵器——四皇毫發無傷地送到魔王麵前拚死努力著，屍骨堆積成山。但是，他們仍然活在我這裏。”
我拍了拍自己的左胸。
“大家奉獻性命換我一生，多虧你們活下來的我，走上了一條不開心不幸福的道路……阿納斯塔希婭，能這麽說嗎？說不出口吧？所以，我們必須要爭取幸福啊！”
阿納斯塔西亞想了一會，神情恍惚地點點頭。
“……嗯！”
“從今往後，帶著你姐姐的份多笑一笑！”
她再次點點頭，站起來，朝坐在長椅的我上前一步。
“那個……主人？”
“什麽？”
“……主人總是要嚇唬我……真的是……一驚一乍……我的心髒受不了的。難道您討厭我嗎？”
“誒，我倒不是故意刁難你。”
“那個……其實，我不太喜歡主人這種性格。”
阿納斯塔希婭把臉湊近我——
——她的嘴唇溫柔地觸碰了我的嘴唇。
“……嗬嗬。這樣一來，我也算是嚇唬了主人吧？”
“你啊……”
1-014
“那個、那個……呃……”
阿納斯塔希婭抬起頭。
這大概是我們見麵以來她第一次正麵直視我，隻是臉漲得有些紅。
“我最喜歡主人了！”
我內心直呼甘拜下風。
被如此直接地表達好感，就算是我……也不知道該怎麽回應。
在我沉默不語的時候，她害羞地低頭看向地麵。
“那個……我……決定了……我……今後要笑著活下去。和主人……不分離。”
真的是完敗。
我可是雷神皇呀，居然被一個小姑娘給調戲了。
可惡……若是其他三皇看到這事，子孫後代都成笑料了。
哎……我隻好粗暴地撫摸著阿納斯塔希婭的頭，來掩蓋不好意思。
“嗬嗬，粗魯中帶著溫柔。我終於知道瑪琳大人喜歡被你這麽做的理由了。”
“別亂說。”
還是那垂下的劉海，還是看不見的表情。但我猜……此刻的她應該一臉紅潤，害羞地笑著。
順便說一下，我和阿納斯塔希婭的身份被偽裝成瑪琳養子的直傳弟子。
而且我們還住進了瑪琳家。
“啊、哇！這豪宅真大！”
阿納斯塔希婭沒說錯。
話說瑪琳住的房子原本是我的。
將魔法書籍和寶物全權交給她管理後，作為補償把房子也轉讓給了瑪琳，任由她處置。
唔……其實不是這樣的。
我很疼愛瑪琳，想為她留下點東西。隻是出於害羞的緣故，才提出這種交換條件。
暫且不提，轉學手續好像要花一點時間，在此期間我要在與其說是瑪琳不如說是我的私宅裏度過——
“埃弗塔爾大人……下一件。”
“啊……嗯……”
這已經是第十次換裝了。
她叫來好幾個服飾商人，為我挑選便衣和禮服，從剛才開始就讓我不停地試衣服。
那些做工精美為王侯專享的高檔服飾一件又一件地呈上來。
“那個、瑪琳？”
“怎麽了？埃弗塔爾大人？”
“衣服沒必要這麽講究吧……太引人注目了吧？”
瑪琳臉色一變這樣說道。
“必須這麽做！”
“誒？”
“要是埃弗塔爾大人穿得寒酸，我就沒臉見人了！必須慎重選擇！啊！這件衣服好可愛喔！”
誒？可愛？
然後我被強迫穿上了男女生都適用的中性衣服。
“果然很可愛！”
“那個……”
“這件衣服也很不錯！”
啊，瑪琳的眼睛好像在閃閃發光。
話說這雙眼睛能給人活力十足的感覺。這麽說來，這孩子從小就喜歡給布娃娃換上可愛的東西……。
正因為她小時候對人偶的衣服有著超乎異常的興趣，所以我的內心惴惴不安起來。
如今……瑪琳拿著的衣服，那是我絕對不能穿的吧？
“喂，瑪琳？你這完全就是給女性穿的……”
“埃弗塔爾大人是中性美少年——要更加注重自己的外表才對！”
“我又沒有女裝的癖好……我不會穿的喔？絕對不會穿的喔？哎、誒……放過……我……啊！”
於是在長達一小時的噩夢裏，瑪琳持續不斷地給我換裝。
☆★☆★☆★
——第二天早上。
“若是不想受傷就離開這裏。”
我們走下漫長的螺旋階梯，好不容易來到地下寶物庫，對方開口就是這句話。
站在我們麵前是被稱為燈之魔人的高階使魔。
仿佛有阿拉丁和阿拉丁神燈的感覺。
這個世界確實存在地球上的神話和傳說級生物。
雖然不知道緣由，但是說不定地球和這裏有著千絲萬縷的聯係……畢竟能在這裏見到和體驗地球上的神話和傳說。
不過我沒啥興趣。
昨晚瑪琳因為公事沒有回宅邸，按照預定計劃，今天中午才能回來。
細節暫且不提。
早飯過後，我邀請阿納斯塔希婭，對她這麽說道「我會點劍術，想找一把劍」。
眼前這位應該是瑪琳的使魔，作為寶物庫看守人盡職盡責。
它給我的感覺是能擊退所有盜賊並守住寶物。
“臭小鬼們，你們難道是和竊賊一夥的？也想要雷切？”
臭小鬼……。
過分的言語使我愣住了。
“傳說中的四皇埃弗塔爾大人從魔王城帶回的史詩級刀？sss級別的稀有度，足以抗衡任何一個大國國庫裏的寶物。”
“啊，沒錯。”
“你們是瑪琳大人做誌願者時教育的孩子？來自魔法學堂嗎？”
“……？”
除了魔法學院的校長身份，瑪琳也會做這方麵的誌願者。
很多孩子沒有學習魔法的機會，所以瑪琳會為他們進行個人性質的慈善活動……。
昨天把我當成布娃娃使喚，我還以為以前沒教育好她。很高興她成長為一個好孩子。
燈之魔人看了眼阿納斯塔西亞，有些不解。
“怪了。瑪琳大人所指導的魔法學堂的孩子……應該都是十歲到十六歲的美少年。哪來的黑發小鬼和粉褐發色的女孩……？”
撤回前言。
哎，瑪琳啊……。
你召集他們究竟想做什麽呢……。
“奇怪啊，黑發小鬼的衣服看上去很普通，她沒給你換？”
以前是給人偶換裝，現在輪到給美少年換裝嗎……。
不想對別人的興趣指手畫腳，暫且隱忍吧。
“別的就不說了，你能打開寶物庫嗎？”
“不行就是不行。別以為是瑪琳大人魔法學堂的小鬼，我就會無視你們偷東西。你們還太年輕，奉勸你們打消覬覦寶物的心思……快點消失吧！”
“所以我都說了……”
“原本這個寶物庫就不歸瑪琳大人所有，她隻是接受了傳說四皇之一的埃弗塔爾大人的委托代為保管。”
“我有使用權——”
“臭小鬼，閉嘴吧！就連瑪琳大人也不能隨意帶走寶物庫裏的東西！”
啊啊、冥頑不靈。
它根本聽不進去，再怎麽解釋也是徒勞。
“小鬼，瑪琳大人呢？”
“因為公事，她好像中午前都不會回來。”
燈之魔人笑了。
“我明白了，瑪琳不在啊……就算她有地獄耳，也無法從房子外竊聽吧……喂、臭小子？差不多該放棄了吧？還要我怎麽說才明白啊？”
“我不明白？”
“看來你是上了年紀的老太婆鍾愛的俊俏美少年了？——但是臭小子，不要激怒我殺你！”
“……誒？”
“自從我成了那個老太婆的使魔後……就被呼來喚去。而且聽說她的老師埃弗塔爾是個魔法無能者，從那時開始她就疑神疑鬼起來。她的師傅肯定是在實力不足的情況下，用卑鄙的手段向權力旋渦的政治世界施壓，才獲得四皇的地位！”
“……”
“瑪琳老太婆被埃弗塔爾老頭子收養時年紀也不大……夜裏好像被那個老頭子百般疼愛。那家夥絕對是個不折不扣的蘿莉控！”
“……”
“沒錯，那個老太婆大概是因為幼年期在夜裏受到的虐待，性格變得扭曲。我勸你趕緊離開。”
“……雷切在哪裏？”
燈之魔人不懷好意地笑了笑，指向寶物庫的深處。
“在那嗎？”
我向插著蒼銀色刀器的台座走去。
這把刀是我從魔王城帶回來的……這是魔王軍中級別2的惡魔大元帥使用的佩刀。
我回想起等級10的雷神皇被它一刀兩半時慌張的情景。
“無論你說什麽，我都要拿走它。”
“啊哈哈！我才不會管的……這裏的寶物全都被魔法保護著。普通的竊賊和魔法師根本打不破這防護魔法。”
“白費力氣，你這是白費力氣！連瑪琳老太婆都拿不出來。”
“……等級8：完全解咒”
然後我把刀從台座上輕鬆地拔起。
“怎麽可能……怎麽做到的……”
燈之魔人瞪大了眼睛。
它腿一軟癱倒在地，就像被衝上岸邊的魚一樣，吧嗒吧嗒地一會張開一會閉合著嘴巴。
——就在這時，寶物庫的門被推開了。
青筋直冒的瑪琳站在那裏。
“瑪、瑪、瑪琳大人？”
“……螺旋階梯上聽得一清二楚！喂，你有本事再說一遍……誰是老太婆啊？”
“啊、啊、啊……不要……”
“瑪琳？我覺得你需要好好教育下它喔？”
瑪琳麵對我單膝跪地低下頭。
“非常抱歉。埃弗塔爾大人，讓您有了不愉快的回憶……”
“埃弗塔爾……？”
燈之魔人反複看了看我的容顏和拔出的雷切。
“埃弗塔爾……？不是吧……”
燈之魔人「啊」地張開嘴——
“對、對、對不起！”
它擺出土下座的姿勢，但瑪琳早已忍無可忍了——
我單手念叨「南無阿彌陀佛」。
那天晚上——
“埃弗塔爾大人？我有件事要告訴您……”
瑪琳來到我的臥室。
順便說一下，我使用的是前世的房間。四周壁櫃上擺滿了各種藏書，似乎一切鬥盡可能地原封不動地保留了下來。
知識忘了不少，這下幫大忙了。
看得出瑪琳有定期對每本書釋放高階保存魔法。
恐怕是不惜耗費大量時間，親手接二連三地維護這麽多書籍。
啊，我這個弟子真不錯。她十分珍惜我留下的東西。
說出「房子交由你全權管理」這話的我太愚蠢了……。
不經意間，眼角發熱了。
“埃弗塔爾大人？怎麽了？”
“不，沒什麽。”
我對女仆吩咐了幾句，並邀請瑪琳坐在沙發上。
女仆擺好茶具後，鞠了一躬離開房間。
“瑪琳，什麽事？”
“關於阿納斯塔希婭……”
“她怎麽了？”
“今天我和她在大浴場洗澡。”
啊，原來如此。
那種事……要來我房間裏談？
“進入正題前，我想問一下，你為什麽要和她一起洗澡？”
“啊、為了檢查。”
“——檢查？”
“檢查她的肉體是否能為埃弗塔爾服務。”
“誒……聽不懂你在說什麽。”
“一流的男人需要一流的女人。作為埃弗塔爾大人的大弟子，必須嚴格把關。隻是我費心費力，卻沒想到埃弗塔爾大人好像沒有那個意思……”
“瑪琳？可以到我這來嗎？”
我招了招手，瑪琳忐忑地走到我身邊。
然後單膝跪地，低頭行禮。
“您要做什麽？”
“我要發脾氣了喔？”
砰砰砰打了幾下，瑪琳哭了出來。
1-012
“可是那個女孩每晚都被您摟抱，我不得不對有無性病、三圍等進行檢查啊！”
我又敲了幾下她腦袋，瑪琳的眼淚再次落下。
“我和阿納斯塔希婭不是那種關係。”
“誒！？那你為什麽收留她？”
“這個下意識地就……”
“我明白了。埃弗塔爾大人的癖好所致吧。聽說我也是在魔王城被您撿到的。”
“沒錯。”
“話說您看到她身上的特殊奴隸紋後，還是打算留她在身邊嗎？”
“有這個想法。”
瑪琳用冰冷的眼神看著我。
“——這不就是把炸彈抱在手裏嗎……定時炸彈開始倒計時了。你已經看出來了吧？”
我聳聳肩對瑪琳說道。
“夠了，這是《我》的決定！”
聽到這句話，瑪琳露出了安心的表情。
“對不起。這次不是埃弗塔爾君……而是埃弗塔爾大人的判斷呐。”
“啊。相遇即是緣分，隻能照顧到底了。”
就這樣，我們進入瑪琳校長所在的阿爾特納魔法學院。
這裏曾經是人族的魔法學院，但是在無魔王狀態下世界局勢動蕩、戰爭不斷的影響，現在變成了魔族的魔法學院。
順帶一提，這裏離宅邸有一段距離。
很久以前一位村民出身的男人就是在這所曆史悠久的魔法學校學有所成，成為陸地最強者。
即便記入了花名冊，我們還沒來過這裏。
魔法學院的曆史暫且不提，作為轉校生的我和阿納斯塔希婭正要踏入大門——
“喂？你有點麵生呢？雖然製服是我們學校的……”
站崗的衛兵攔住我。
耳朵很長，看起來像是魔族的人。因為這裏是魔族國家，所以這很正常。
“我們是轉校生。”
“轉校生？我似乎收到過報告。你在這裏等一下。”
衛兵回到哨所取來文件。
“呃。埃弗塔爾·奧爾科特……”
用影像記錄魔法把臉的圖像轉印在文件上。
衛兵拿著文件對著我看了看，點點頭。
“還有阿納斯塔希婭……姓氏不明？”
不明？
說起來，我居然還不知道她的全名，是我的失誤嗎？
不，這不是關鍵吧。
這時，衛兵向阿納斯塔希婭問出「可以讓我看看你的肩膀嗎？」。
阿納斯塔希婭的苦澀表情轉瞬即逝，她巧妙地扒開製服，露出脖頸和肩膀。
“這個紋路……”
“有什麽問題嗎？”
哎呀，他肯定會在意的啊。這是奴隸紋中比較特殊的一種。
“算了，既然上級批準她的入學，那我無法涉足。對了，埃弗塔爾君？”
“啊，什麽事？”
“可以帶佩劍但必須得到許可。我需要登記下。”
“這不是劍，而是刀。”
我伸出右手，將刀連帶鞘一起交給衛兵。
當衛兵把刀從鞘裏拔出時——眼神都變了。
“埃、埃、埃弗塔爾君？”
“嗯，怎麽了？”
“這、這、這、這劍難道是——”
我微笑著說。
“沒錯，它就是雷切。”
“前惡魔大元帥所持有的……稀有度sss級……！”
說完這句話，衛兵口吐白沫，像貧血症一樣，“咚”地一聲膝蓋一軟，倒在了地上。
誒，這……可能對普通人來說刺激確實太大了吧。
那麽我們該進教室了。
轉校生沒有先去職員室或辦公室，而是前往教室。
因為這是瑪琳的安排，我照做了……。
“喂……怎麽會有人類轉校生？”
坐在我前麵的金發女孩小聲嘀咕。
順便說一下，阿納斯塔希婭就坐在我旁邊。
“另一個像是魔族……話說為什麽人類會出現在這裏？到底是什麽意思？”
然後回答這個問題的是坐在右斜前方座位上的銀發魔族男子。
身材苗條、蓄著長發……這就是帥哥了。
“喂喂瑪莉亞？你也是精靈族吧。”
話說這個金發女孩是精靈嗎？
確實在魔族中皮膚更白，耳朵更長。
“人類都不擅長魔法吧？”
“他們的發情期極長，憑借數量優勢，才能勉強與魔族抗衡。而我們的魔法學院不適合人類。”
“曆史沒有魔族和人類一起學習魔法的先例吧……所以為什麽變成這樣？”
“啊，這麽說來，傳聞四皇時代人類也能使用魔法。啊，那種事是真是假都不重要。定論是如今的人類沒有魔法造詣吧。”
“那為什麽人類會來這裏？”
“大概是人類掌權者的關係戶了。應該是給學校幹部說情才塞進我們這個精英學校的。”
哎——說的八九不離十，氣氛一下子尷尬起來。
“嗯，估計就是這樣。”
“比魔族劣等的垃圾人族能跟上這所精英學校的教育？”
“喂、尾部……你的聲音太大了都聽到了喔？”
尾部用力拍桌子發出砰的聲音。
“啊？聽到又怎麽樣？我就是要說給他聽的啊！我們可是在殘酷的競爭考試中勝出才進入這裏的啊？”
“夠了——別說了！”
“和散發臭氣的『人類』同室怎麽好好學習？理解不能！這裏是招收魔族還有精靈這類優等種族的精英學校喔？”
原來如此。
性格還是不錯的呢。
尾部對著閉嘴不言的我嗤笑道。
“被這麽說都軟弱到不敢還嘴……我決定了，從今往後你就是我的跑腿。不過就算是頂嘴的家夥，我也會把他叫到校舍後麵，揍幾下調教一頓。”
我瞪了他一眼，尾部吹起了「咻」的口哨。
“哈？區區人類，你想說什麽？”
這時，那個叫瑪莉亞粉紅女孩拿小拳拳拍了下尾部。
“適可而止吧！”
“為什麽說我啊？我隻是傳達大家的想法——”
瑪莉亞伸手製止他繼續說下去。
“我明白你的意思。”
瑪莉亞轉向我這樣說。
“尾部就錯在用了過激或者說是粗俗的語言……”
她補充道。
“人類……被瞧不起是事實。雖然我不是種族歧視者，但我是實力歧視者。和能力不足的人做同學，自尊心上就過不去。你肯定用不了魔法，所以包含魔法基礎課在內，我建議你盡可能遠離我們的視野！”
環顧四周——飽含敵意的視線比比皆是。
於是我深深地歎了口氣。
——看來前途多舛的魔法學園生活開始了。
早上召開了班會。
“在介紹轉校生之前，先通知下班主任的變更。”
銀色長發及腰。
西裝很合身，看上去就是二十來歲的樣子——喂喂，不是吧？
“倍感榮幸吧！由我這個校長親自教育你們！”
話說回來，瑪琳被我收養之日起身材就沒走樣過啊。
不必說，教室裏一片寂靜。過了一會兒，同學們開始吵鬧起來。
“這什麽意思啊？”
“魔族的英雄……？”
“那個人好像隻是個名譽校長吧？”
“但是，回過頭想一想，這不是很幸運嗎？瑪琳大人居然會教我們！”
剛才那位銀發帥哥尾部舉起手。
“瑪琳校長，可以提個問題嗎？”
“啊？什麽問題……？你是……？”
“我是尾部。尾部·波特斯”
“啊、對於不感興趣的學生，我記不住他們的名字。”
這句話使得尾部表情裏瞬間摻雜了憤怒，但是「能活著看到傳說……」重新讓他振作精神似地繼續說道。
“校長您為什麽要當我們的班主任？”
然後瑪琳看著我，眨眨眼回應。
“因為有特殊的學生入學？”
呃……瑪琳？
我覺得這個不太好吧？
“特殊……這麽說的話？”
“水平相差太大，混在一起會很辛苦吧。所以由我來做調整。”
尾部想歪了，被這句話逗笑了。
“我明白了，這家夥估計是某個掌權者的兒子。因此需要瑪琳大人的特別保護？”
“唔。這就是你的想法嗎？”
“沒錯。我看不出他的特別之處。對我而言，他隻是個普通得再不能普通的——劣等人。”
“那麽我想問一下，尾部同學，人類進入魔族的魔法學院有那麽奇怪嗎？”
“我們是被選中、未來成長為種族精英的存在……”
“如今的時代裏，人類的魔法天賦的確比我們弱。我不否定。然而魔法旨在探求真理，扭曲事實是找不到真理的。”
“誒誒，您說得對。”
“但是，通過固有觀念看表麵是三流魔法師喔。聽好了？所謂的魔法——是能操縱非常規力量的法術。你要知道透過現象看本質才是魔法師的基本能力。”
“恕我直言，我聽不懂您的意思……”
然後瑪琳又想我眨了下眼。
“你要多……觀察下轉校來的少年。我認為這無疑是一個絕好的機會將你們對人類種族的偏見一掃而光。”
瑪琳對我深深地低頭說道。
“最後……請對我校的傻瓜們……手下留情！”
說了一堆話後，瑪琳以「班會到此結束」為結束語離開教室。
我突然醒悟了。
——喂，瑪琳？你肯定就沒想讓我過安穩的學生生活吧？
全班同學的視線全部集中在我身上，就在這時，第一節課的講師走進教室。
然後在第一節課結束後的休息時間。
尾部帶著難看的臉色向我走來。
“你這……混蛋……是什麽身份？”
『哎，果然會這樣』我這麽思考著。
“無論別人說什麽……我隻是埃弗塔爾……”
我抱怨著說著，尾部抓住我的胸口。
“瑪琳大人那樣說肯定有原因的吧？”
“沒有的事，我說啊……”
然後尾部好像注意到什麽，「噗」地一聲笑出來，放開手。
“啊啊、我明白了。”
“你明白了什麽？”
“瑪琳大人……不，聽說瑪琳主動向美少年開設魔法課堂。”
似乎有這樣的事呐。
這是別人的興趣，我不想對瑪琳說教。話雖如此，我還是希望她回頭是岸。
“啊啊，好像是的。”
“你不會是瑪琳的玩物吧？哎呀哎呀，沒想到還有四百歲的正太控……那個老太婆……！”
呃……被歪曲成這樣了。
唔，不過她肯定不在乎啦。
“……我覺得老太婆這個詞不好。”
“哈？你是要給老子提意見嗎？”
“不，不敢。”
話說他真是個不識好歹之人。如果可以的話，我不想與他有絲毫瓜葛。
“啊啊，原來如此。你愛上了那個婆婆？因為第一次見到的女人帶有特別意義，所以也能理解她？真沒想到啊，那個老太婆性欲好像很強。我還是免了，倒是你能忍嗎？”
“……”
現在我徹底不想和他有任何關係了。
說起來，轉校後為什麽我會被奇怪的事情糾纏呢。
這時，叮叮叮，上課鈴聲響起，第二節課開始。
“現在開始班級活動。今天的議題是挑選班級對抗戰的參賽人員。”
阿爾特納魔法學院嚴格貫徹實力至上主義。
我們所在的一年級最初沒有重點班，但每四個月會分班一次。
順便說一下，從開學典禮算起已過去一個月，具體來說三個月後就要分班。
分班以成績為依據，所以大家都很拚命。
定期考試的成績自不用說，班內選出五名成員進行的班級對抗賽成績也是分班的重要指標。
能被選中參加對抗賽本身就能大幅度加分吧。
“首先是魔法劍士。誒……上次是尾部同學嗎？”
“是的，瑪琳大人。我之前的成績是三戰兩勝。”
剛才還說是婆婆呢……怎麽說呢，他好像是個善於處世之人。
「魔法劍士嘛……」擔任班主任的瑪琳嘴裏念念有詞，不懷好意地看向我。
喂喂，瑪琳，拜托請不要強迫我。我是認真的。
瑪琳看向了其他地方。就在我鬆一口氣的時候——
“除了尾部同學沒有其他候選人嗎？自薦還是他人舉薦都可以喔？”
很好，想讓我成為魔法劍士的視線完全消失了。
每到必須爭個輸贏的時候，另一個我總是那麽熱血，都不知道會捅什麽簍子。
如果在學校裏釋放等級7、等級10之類的魔法，就無法抵賴了。
——我隻想過安穩的學校生活，放學後能利用下圖書館就好。
這時，我鄰桌的阿納斯塔希婭舉起手。
啊，這麽說來她也能使用西洋長劍呢。
你有魔法劍士的天賦，所以我覺得你參加競選可以的喔！
“怎麽了，劣犬……不，阿納斯塔西亞同學？”
“那個，呃……我舉薦主人……不，我舉薦埃弗塔爾大人。”
這句話讓教室內的所有人僵住了，尾部恨不得化身野獸將她嚼碎。
“啊？才轉校第一天，一竅不通，瞎摻合什麽？”
“誒，那個……聽說是挑選參加班級對抗賽的優秀人員。”
“所·以·說！我作為魔法劍士出場啊！？”
“呃……我覺得還有更優秀的人……”
“哈？你哪隻眼看出這個人比我優秀？你還真敢說啊？”
“不、但是……呃……那個……”
嗯？情況有點奇怪啊。
阿納斯塔希婭是這種堅持己見的類型嗎？
瑪琳愉快地聳聳肩。
“本校校風是實力至上。用模擬戰決定吧！爭奪魔法劍士名額的有兩位……埃弗塔爾和尾部。還有其他候選人嗎？”
聽到瑪琳的話，教室一下子安靜下來，然後尾部瞪著我。
“老子接下了。老子要把你這個劣等混蛋的皮都給剝下來！”
……我呆住了。
——為什麽會變成這樣？
然後我們進行了模擬戰。
明明是選拔班級對抗戰的魔法劍士人員……喔，我本就不想出演的。
但是，哎，變成這樣也沒辦法。
在操場畫出的半徑十米左右的圈內，我直麵尾部。
“那是埃弗塔爾？請收下留情！”
裁判是瑪琳，正因為心想「埃弗塔爾的實力如何……」，所以圈外的同班同學們都目不轉睛地盯著。
老實說，我不在乎輸贏。無論大家怎麽看，隻要不產生實際危害就行。
而且贏了肯定很顯眼，結局會有點糟。
可是在這裏輕易敗給對方會讓瑪琳顏麵掃地。
尾部對瑪琳喜歡美少年的癖好亂嚼舌根，如果我退讓的話……。
之後這中傷怕是愈演愈烈，反而會變得比獲勝更麻煩。
我該怎麽辦呢……。
我握著模擬劍思考了一會。
想出了一個好主意。
——好，假裝勢均力敵……還是做出略輸一籌的樣子，戰鬥一番後用「哎呀，尾部君好強，我甘拜下風」這類話結束比賽吧。
嗬嗬。我覺得這是個天衣無縫的計劃。
尾部好像是個實力派。如果在四六開的程度輸給他，我的實力應該也能被大家認可了。
瑪琳也保全了麵子。
這時，尾部向我打招呼。
“喂，人類？”
“啊？怎麽了？”
“你知道老子的劍術的厲害嗎？”
“誒，不知道……”
“其實我們的魔法並沒什麽大不了的。即使這樣，和人類比也是更高級的次元吧。”
“啊……是嗎？”
尾部笑了。
“而且我是這個學院前五的劍術高手。”
原來如此。
雖然不知道他水平如何，但是好像很相信自己的劍術。
話說回來，我對劍術也頗有心得。
因為指導者很厲害，因此麵對強大的對手也有不輸給他們的自信。
好吧，不小心自誇到忘形了，若是大意會讓我自嚐惡果的。
魔法絕對不會輸給他，比劍術可由不得我疏忽。
啊，總之先拿出五成左右的力量看看情況吧。
說時遲那時快——
“模擬戰開始！”
在瑪琳說這話的瞬間，我向尾部突了過去。
然後高高舉起劍——
——假動作然後是向前踹！
“咕……！”
尾部被踹飛了，不得不單膝跪地。
咦？不做保護措施輕易被對手重傷？
話說我已經有控製力度了，他馬上就會站起來吧。
“我不會輸的……！”
尾部顫抖著想站起來——
“咕啊！”
然後他就這麽仰麵朝天地倒在了地上。
“……誒？”
於是瑪琳驕傲地點點頭，高聲宣布：
“尾部同學失去意識！勝者——埃弗塔爾同學！”
“……誒？”
當我環視周圍時，在班會上糾纏我的粉紅頭發少女——瑪莉亞開口道。
“傳言人類擅長近戰……沒想到是真的啊……！”
呃……。
也就是說……搞砸了嗎？
魔族擅長魔法……肉體虛弱……承受不了我五成的力量……。
“好厲害……不愧是瑪琳大人的……！”
“從沒見過那麽快的動作！”
“這招好厲害！”
嗯，挺顯眼的。
我幾乎要當場抱頭喊出來。
啊！！！
為什麽會變成這樣啊！？
——然後我低下頭。
“那家夥到底是怎麽回事……？太強了吧！？”
瑪莉亞呆呆地看著我，「啊！」的一聲伴隨震驚的表情。
“原來是這麽回事啊……！因為罕見的劍士進入了魔法學院，所以瑪琳大人……才給予他超常規待遇。”
這時，圈外的某男子向瑪莉亞說。
“什麽意思？”
“恐怕瑪琳大人正在考慮改良魔法劍士課程，所以才讓人類中的異類轉到我校。”
“原來如此！肯定是這樣！”
“嗯！人類雖然沒有魔法天賦，但他們高階劍士的近距離戰鬥實力不可小視啊！”
“瑪琳大人選擇我們班作為實驗班，自己擔任班主任，進行魔法劍士課程改良的實驗……”
“就是這麽回事了！除此之外我想不出別的理由！”
——一群鑽牛角尖的家夥。
總之，引人注目已成定局……這裏就按照瑪莉亞的方案，留給別人一種肌肉白癡的印象吧。
然後到了第二天傍晚。
我在房子裏和阿納斯塔希婭一起用餐。
這是一間可以開晚宴的大房間，可容納足足三十來人，中央是一張條形長桌。
女仆們守在房間的角落裏。
“……那個……呃……主人？”
坐在對麵座位上的阿納斯塔希婭一邊用刀叉叉起牛排，一邊抬眼看著我。
“嗯？怎麽了？”
她很快低下頭，像是下定決心後再次抬起頭來。
“呃……我在想……我能和您一起吃飯嗎？”
“怎麽說？”
“呃……我的身份是奴隸，奴隸一般都是在地板上吃飯……還要動手做飯……”
“你不用介意。奴隸說到底就是一種身份，我並不認為你們需要這樣做。”
“……能和主人上同一所學校讓我有些好奇……。主人好像和瑪琳大人有著不尋常的關係。”
“你還是個孩子。需要接受良好的教育，總有一天要學會獨立生活。”
“嗯……還有一點奇怪的是，呃……就像是大人在教育小孩一樣……總之，我不太適應現在的待遇。”
我還沒有告訴阿納斯塔希婭我是四皇中的埃弗塔爾。
就算是說了也不會理解吧，使用魔法時的切身感受……除了本人以外，就算是瑪琳也沒發現的東西。
“總而言之，你沒有必要感到抱歉。你還是瑪琳的親戚呢……我也算是有福同享了。”
阿納斯塔希婭淚眼婆娑。
“……主人好溫柔……”
哎，我以前就有撿怪東西的習慣。
在決戰之地魔王城，我就撿到魔王的女兒，當時還是嬰兒的瑪琳。
“喂，飯都涼了，還是快點吃吧？”
“……主人？”
“嗯？什麽事？”
“……即便如此……我覺得被主人收留，不知恩圖報是不行的。”
“我都說了不用在意啦！”
“……能被主人收留真的是太好了。因此，我必須回報您……”
“別再說了，以後休要再提。”
我喝下一口紅酒，阿納斯塔希婭毅然決然地表情說道。
“啊、啊、那個……我、我、我……我還是……處女。我想完成性奴隸的工作……。我……今晚……就去主人的房間……可、可、可以嗎？”
「噗！」紅酒噴湧出來。
被灌進氣管的紅酒嗆得我喘不過氣來。
“不能因為身上有奴隸紋……就這樣作踐自己吧？”
“那個……呃……對不起。不過主人真的很溫柔。正因為您這樣……我願意托付終身。”
“……”
“……”
滿臉通紅的阿納斯塔希婭垂下了視線。
“那個……主人？”
“什麽？”
“呃，我一直在想……主人的力量很強嗎？”
“嗯，正如你看到的那樣。”
“那個……擁有強大力量的主人……如果發生力量失控，您會怎麽做？”
她鄭重其事地說著這樣的話，大概是和特殊奴隸紋有關吧。
這姑娘視乎以為我沒有察覺到這點。
“那就不必勉強了。”
說完，她一瞬間露出呆滯的表情，然後微微一笑。
“強硬的回答。您是認為沒有什麽事是自己無法解決的嗎？”
“不，不是的。我也會碰到無能為力的事情。那時……我直接跌入失意的穀底，自怨自艾啊。”
當知道沒有魔法才能的時候，那是一種被打入深淵的感覺。
“但是，我現在站了起來，出現在這裏。我要克服它們……沒錯，我就是為了戰勝它們才站在這裏。”
“從結果來看，我覺得這依舊是一個可以解決的問題啊……”
阿納斯塔希婭神誌不清地說著。
“你到底想說什麽？”
“……主人……我……”
她搖了搖頭。
“抱歉……沒什麽。喝太多紅酒，變得有些神誌不清了。”
有那麽瞬間，我想把特殊奴隸紋的事情說出來……轉念一想，搖了搖頭。
——算了。
既然她不向我求助，那麽在發生問題前……也不適合我介入。
“……主人？”
“嗯？”
“那個……呃……被……被主人收留真是太好了。這一點請相信我。”
這樣說著，阿納斯塔希婭露出帶著憂傷的微笑。
然後第二天——
看著眼前被翻得亂七八糟的寶物庫，我和瑪琳陷入苦思。
順帶一提，守門人的燈之魔人被瑪琳懲罰還在關禁閉中。
“阿納斯塔希婭呢？”
我想了一會，聳聳肩道。
“包括雷切在內的數件古遺物應該是追不回來了吧。”
“……原來如此。嗯，這就是那特殊奴隸紋的宿命了。”
常見的奴隸紋有兩種。
勞動奴隸紋和性奴隸紋。
並不是說因為是奴隸，主人就可以下達任何命令，對奴隸的處置是有規則約束的。
至少不能下達犯罪類的指令，也不能下達奪走奴隸生命的指令。
說到底它們歸屬於勞動類和賣淫類的商業契約，為了防止對象逃脫和抵製，才用奴隸的紋飾上枷鎖。
然而阿納斯塔希婭的奴隸紋是偽裝的。
初一看像是性奴隸的紋路……見多識廣的人能輕易看出這是通過邪法施加的特殊奴隸紋。
——暗奴隸紋。
隻要是主人的命令，就連犯罪行為都必須服從，這是非常殘忍的束縛手段。
即使在我生活的那個時代，施加這種紋飾等同犯罪，但被一些犯罪組織和宗教的過激組織視為珍寶。
特殊奴隸紋也有等級之分，有些甚至能強製執行殺人任務，所以不難想象，對於這些組織來說，特殊奴隸紋十分便利。
而阿納斯塔希婭身上刻著偷盜紋。
恐怕最初見到她和愛德瓦茲家的男人走在一起，也是以他家的寶物庫為目標的。
“你打算怎麽辦？”
“明明知道有一天會變成這樣，但還是選擇收留她。忍氣吞聲倒也無妨……但那樣什麽都沒有解決！”
“沒有解決？”
“是啊。肯定是有人強迫她偷東西吧。以那孩子的性格，她不會輕易背叛……所以不能放任不管。”
“這是非商用的特殊奴隸紋的術式。它不能以金錢轉讓努力所有權。它原本是為了保持地下勢力內部的絕對從屬關係，以及信奉者帶著順應神的覺悟而使用的。”
“啊，我知道。即使遇到可以轉讓所有權的情況……比如地下勢力的頭目更替或教主更替，事先就做了手腳，局外人是無法插手的。”
“那麽如果這樣，就不能從根本上解決問題了吧？”
“你知道所有的契約都由神明來擔保。”
“契約獸啊。幾十年前某小國撕毀契約被定性為侮辱神明而慘遭滅國的事件，我仍記憶猶新。”
“既然不能用普通的方法廢除特殊奴隸契約——那就不走尋常路吧。”
瑪琳微微笑道。
“……原來如此，你還是喜歡花哨。”
“嗯，畢竟這是我的提議。”
“可是雷切被盜真的好嗎？”
“我在阿納斯塔希婭身上放了追蹤魔法。”
瑪琳倒吸一口涼氣。
“你早就打算讓嫌疑人自由活動嗎？”
“缺少燈之魔人的看守，不至於天真地認為萬無一失吧？”
“誒誒，那倒是。”
瑪琳噗嗤一笑，我也微微點了點頭。
“她差不多該把戰利品送到真正的主人那裏了。若是一直陪伴她左右，是抓不到幕後黑手的。我猜測那個孩子本是以愛德瓦茲公爵家的寶物庫為目標，作為替代的財寶——雷切是我特意讓那個孩子看到的。哎，一切如我所願。”
“但是……她背叛了埃弗塔爾大人啊？這不是多此一舉嗎……？”
“和撿到你的時候一樣。從以前開始我就有收留奇怪東西的習慣，而且撿到了就會照顧到最後。”
瑪琳一臉愕然，然後溫柔地笑了。
“啊，您就是這樣的人！”
“很辛苦的呐！”
“誒誒，沒錯。”
瑪琳起身推開寶物庫的門。
“要去哪？”
“武裝……不，我去準備一下。”
“一個人沒問題……？”
“我再……不想和埃弗塔爾大人分離了。而且您要是像以前那樣一去不複返，我會很困擾的。”
我哈哈地笑著聳聳肩。
“啊，我一人肯定很吃力。其實也需要個優秀的魔法師。謝謝你。”
“您剛才說我是優秀的魔法師？”
“嗯！”
瑪琳眼裏噙著淚水低下頭。
“以前被誰稱讚優秀也沒什麽感覺，但是被埃弗塔爾大人這麽一說……不同人的語言分量還是不同的。那麽我馬上去準備。”
“師傅我今後可能會給你添很多麻煩，請多關照！”
視角：阿納斯塔希婭
通過榨取平民血汗，營造豪華奢侈的裝飾格局——珀特斯家的宅邸。
我來這裏很多次了。
工作結束的時候，或者是途經此地向上級匯報的時候，總會有罪惡和惡心感，完全沒辦法適應。
在某個房間裏，我和珀特斯家的代表尾部交談著。
“居然是以轉校生的身份見麵，嚇了我一跳！”
“那個……呃……我也是。沒想到本家嫡親會進入阿爾特納魔法學院……。而且您參加模擬戰……為了發起你們之間的戰鬥而讓我……”
“這就是演技，懂嗎？”
主人……不，我想這應該非埃弗塔爾大人莫屬才對。
我清楚他的實力，所以委婉地提醒過幾次「最好不要與他戰鬥」。
但是這個人根本聽不進去，執意逼迫埃弗塔爾大人在那種場合進行模擬戰。
“……沒想到……人類竟然有那麽強大的力量……”
現在要是說早知如此何必當初，肯定會被這個人怨恨。
即便我覺得這話合情合理。
“不提了。沒想到那家夥……能拿到雷切，足以說明瑪琳老太婆喜歡他啊。”
“那個、那個……這次真的是最後一次嗎？”
“聽起來怎麽像討厭被我們控製啊？”
“……對不起……這不是讓人心情愉快的工作。”
“特殊奴隸紋的詛咒……我珀特斯家族的幕後幫凶啊。哈哈，要怪就怪三百年前作為本家的你們在戰爭中敗北吧？”
“……以全族聽從指揮為代價……這是當年本家和你們……結成的特殊契約。”
“那麽我等魔法劍士家族想要的東西到手了嗎？”
我把從埃弗塔爾大人身上偷來的雷切遞給他。
“……被派到愛德瓦茲家族，沒有完成盜出魔王裝備的任務。對不起。”
“不用在意。隻要我們得到東西就行。”
於是我再次問尾部。
“……這樣就能結束了嗎？”
“那個計劃啊。每一代獻上五件古遺物……就可以解除約定了。”
“終於……終於結束……”
“但是，被植入血脈的奴隸紋是不會消失的。你的後代還需要做同樣的事情。總之做得很好。我會向父親匯報並商量你今後的待遇。明早告訴你結果……對了，作為獎賞今天你就住在這個房子裏吧。”
“我……？我可以住在這裏嗎？我連普通的奴隸都不如……嚴格來說我就是罪人啊？我和特殊奴隸紋的事情都不能被人發現的……”
“是啊，沒錯。所以你就住在馬棚裏。”
“……哎，果然會這樣。”
“哈哈，開玩笑的。說起來別沮喪嘛。啊，確實以前都是這麽對你的……能拿來雷切的人可不能給予冷酷無情的待遇。今晚我會待你如上賓。”
“……謝謝。”
“你說話的方式能改下嗎？還有那死氣沉沉的態度，真讓人不爽啊。”
“……對不起。”
怎麽做才能讓自己恢複自信呢？
雖說是強製，但以盜竊為生的自己……。想起這就讓人煩躁不已。
“雖然我想像往常一樣揍飛你，但今天我會溫柔地對待你。”
然後我被送到了豪華的客房。
坐在光彩奪目的床上，桌子上擺放著新鮮的水果。
這是遵從珀特斯家族的命令，獻上五件規定好數量的古遺物的成果。
三姐妹中我是老二。古遺物都是在冒著生命危險的前提下，花費不少時間才偷來的。
“我背叛了埃弗塔爾大人……”
我們在有錢人的眼裏就是廢物。
所以以前沒有太多罪惡感，但這次背叛了好人。
心情很糟糕，就連剛才女仆送來的紅茶和茶點都無法下咽。
以背叛為代價，換取在豪華客房住一宿……心情就好不起來。
即便如此，我別無選擇。
我上床關掉燈……慢慢地閉上眼。
——今天也會做那個夢吧。
這應該是最後一次了。
我的贖罪……終於要結束了。
就這樣，我睡得很沉很沉。
——我有一個姐姐。
她比我大十歲。小時候，姐姐對我很不好。
因為——母親以高齡剩下我，幾天後就斷氣了。
“媽媽因你而死，要是你不出生就好了！”
我依稀記得懂事之初被這麽說時內心備受煎熬。
隨著我閱曆的增長，我開始討厭姐姐。
——然後在我七歲的時候。
姐姐離開村子去外麵的世界打工。
我們家是沒落的貴族門第，雖不能說富裕，好歹能保證溫飽。
姐姐……每半年回一次家裏，卻從來不留錢。
而且她總是穿得很時髦，頭發也有保養。
父親每天農活從早忙到晚，姐姐真是個不知廉恥的家夥。
她對我隻會抱怨「媽媽因你而死，要是你不出生就好了」。
然後在我12歲的某一天……姐姐像往常一樣對我發牢騷——
“我最討厭姐姐了！以後別回來了！”
我對姐姐說。
姐姐性格剛烈，我以為會吵得天翻地覆，但她隻是溫柔地、悲傷地——看上去還很開心。
“……不要成為我這樣的人！”
她這麽說道。
將埋在心裏的話吐出來，我那時的心情別提多暢快。隻是我沒想到姐姐再也不能活著回來。
結果幾個月後變成屍體的姐姐被送了回來。
這時，父親才告訴我真相。
其一，姐姐在盜竊古遺物失敗後，被拷問致死。
我的家族曾經是小國的王族，因背負戰爭責任受到特殊奴隸紋的詛咒。
其一，是必須從當代直係人員中挑選承受特殊奴隸紋的人。
其一，人員可以是長女或者妹妹。
也就是說，姐姐不但沒有和我商量，還隱瞞了一切，自己果斷承擔家族的詛咒。
然後為了不讓我因為她的不在而悲傷，或者作為盜賊被抓時受到打擊……故意讓我討厭。
即使是漂亮衣服和頭發的保養，也是以女人的姿色為武器，迫不得已完成盜取古遺物的工作……
聽完實情，我在想。
——真是個不知廉恥的傻姐姐。
變成那樣……最後不還是被妹妹知道了……
——你覺得活著的人得有多後悔和悲傷？
被深沉的愛著，卻沒有注意到這點，最後把姐姐罵了一頓。
我所說出的最後一句絕情的話語……是無法挽回的。
就這樣，我隻能對著姐姐的屍體流眼淚。
——到了第二天
早餐一結束，我被叫到尾部的房間。
這果然是一間奢華且品位低下的房間，我甚至有些想吐。
“因為我了解不多，所以你不知道也很正常……每代獻出五件古遺物，那一代人就能重獲自由吧？”
“嗯……姐姐獻上三件，我給了兩件。這樣算，我們的這一代的定額應該是完成了。”
“確實有幾代因此獲得自由，但這發生在過去，說到底是個人約定。”
“……？”
我非常疑惑，尾部咧嘴一笑，愉快地扮了個鬼臉。
“我父親說：能帶來雷切，這麽優秀的家夥可別放生了。”
“……什麽意思……？”
“讓你繼續做同樣的事啊！”
“……那為什麽……姐姐死了？”
“啊？我可不知道你姐姐的事情。”
“……我們這一代總共獻上了五件古遺物。其中三件是姐姐準備的。”
“然後呢？你想說什麽？”
“呃……姐姐……為了我，不惜一切代價進行盜竊活動——結果死了。”
聽了我的話，尾部依然保持笑嘻嘻的表情。
是的，即使傳達了死人的想法，這個男人還是……。
“那個……那個……呃……對不起。我要再問一次：姐姐是為了什麽死的？她可是相信完成任務就能解放啊……？”
我抓住尾部的肩膀，再次追問他——
“我管你喔！放開你的狗爪！”
肚子被踹上一腳，我倒在了地上。
“怎麽……能這樣……”
“不管怎樣，再補上五件古遺物，然後等你生下孩子，在下一隻狗的身體刻上奴隸紋後，你就解放了。這才是我們之間的約定。”
尾部帶著嘲笑般的笑容，最後這麽說道。
“那麽就開始下一份工作吧。”
一疊紙張寫有珀特斯家中意的古遺物，啪的一聲扔在我麵前。
“……”
“回複呢？”
“……那個，那個……呃……我……姐姐……那個……”
“還要我再說一遍？回複呢？”
奴隸紋是絕對的。違抗隻有死路一條。
但是……。
內心深處熾熱的感情就像一盞明燈指引著我。
發自肺腑「啊」，無聲的慟哭，來自靈魂的呐喊眼看就要溢出喉嚨。
“哈？你那反抗的眼神？”
“……唔……唔……唔——嗚嗚嗚嗚嗚！”
我的憤怒無法用語言而是微弱的呻吟聲來表達。
“哈？哭了？臉漲得通紅啊？不會是真的哭了吧？”
正如他說的那樣，不知不覺間我的眼淚開始在臉上奔流不止。
1-013
“哈哈！你是要笑死我嗎？喂，你多大了？”
我瞪著他。
我隻能哭。
不能反駁。
根本沒辦法還手。
“等一下！”
——我隻能選擇逃離那個地方。
“記住你跑不掉的。隻要奴隸紋還在，你不回來就會死的。期限隻有三天。冷靜下吧。”
我推開房門離開的瞬間，背後傳來這樣的話。
然後——
我以意識不清的狀態漫無目的地行走著。
大腦裏一片混亂，意識中隻能看到景色在越發深沉。
當我回過神的時候夕陽已經走過一大半了。
大街中央部分的噴泉公園。
我坐在長椅上，仰望星空。
——本以為終於能解放了，他們卻無恥地背棄了承諾……。
根本不考慮我和姐姐……的心情！
那些混蛋就把我們當成人類看待。不，也許我們連狗都不如。
一不小心，眼淚就流下來了。
“一個女人這麽晚出來，太不小心了呀。”
不知道從何時起，三個男人圍住我……向我搭訕。
“……”
男人一手握著刀，一手抓住我的肩膀。
“怎麽害怕得連話都說不出來嗎？”
“……”
“什麽啊，不會殺你的。如果能讓我們爽上兩個多小時，就放你走。”
我自嘲地笑了笑。
“……那個……呃……放我走嗎？兩小時後……我真的能重獲自由？”
是的。
就算聽了他們的話，我還是被束縛著。
唯一可以確定的是，如果我的下一代繼承了奴隸紋，那個孩子也會有同樣的想法。
——說到底，隻要有這世代相傳的特殊奴隸紋……我們就沒有未來。
“總之……去小巷吧。”
我被拽著拖到小巷內。
就連抵抗的力氣都沒有了。
一切都是冥冥中注定，一切都是曖昧不清的感覺。
仿佛不再是自己的身體，就像別人從稍遠的某個地方旁觀。
什麽都無所謂了。無論發生什麽也無所謂了。
——認命的感覺也不錯。
我很清楚這種自暴自棄的狀態是不可取的。
我隻是——被無力感包圍了。
然後被拖進小巷裏，男人們開始哢嚓哢嚓地取下自己褲頭上的腰帶。
“運氣真好，能碰到這麽漂亮的美人兒。”
“真的呢！如果平時表現好點……也會遇到這種事啊！”
“不不不，我們平時都很糟糕啊！總之太幸運了！”
這個世界充滿了惡意。
這個世界沒有義理……即使時間變了，場所變了，這點恒不變。
就在這時——我的腦海裏浮現他的臉。
隻有那個人戰勝了出現在我眼前的種種惡意。
嗯。
沒錯，隻有他……擁有吹散一切惡意的力量。
如果有他那種壓倒性的力量……我……不，或者吐露實情多依靠那個人的話……。
但是太遲了。
我背叛了他，已經失去了資格。
正當其中一個男人撕扯我的衣服時——
視角：埃弗塔爾
我有種討厭的預感，所以前往街頭尋找阿納斯塔希婭……。
——荒誕至極。
為什麽隻有令人討厭的預感會應驗呢。
總而言之，處於精神朦朧狀態的阿納斯塔希婭正遭受地痞襲擊。
我自然不會視而不見。
我朝他們走去，抓住打算撕下阿納斯塔希婭衣服的男人的手腕。
“不好意思，她是我的人。”
“哇！”
男人的手腕被折斷了。
“想得美！”
麵對從後麵偷襲的男子，我轉身對準他的臉一記右直拳。
拳頭有點痛。看來是一擊打碎了對方的鼻骨。
“還剩下兩人嗎？”
踢中一人的右膝，一記手刀擊中另一人的鎖骨。
“哇！”
“哇！”
他們在感受到骨折的同時發出肮髒的悲鳴。
男人們撲通、躺倒在地的聲音響徹小巷，我向靜下心來的阿納斯塔希婭打招呼。
“喂，阿納斯塔西亞，你可真會惹麻煩啊？”
“那個、那個……麻煩嗎……？”
話說她的心迷失了啊。
應該是受到相當大的打擊吧，眼神暗淡無光。
“為什麽要偷我的雷切？”
“……那是……因為特殊奴隸紋……”
“好吧，我不應該問這個。那我再問一句，為什麽你不告訴我？”
“……奴隸契約是社會體係的根基之一，就算告訴埃弗塔爾大人，您也沒有辦法……”
“你是說我無能為力？喂，阿納斯塔希婭，我可是埃弗塔爾·奧爾科特。”
“……我知道。”
“換句話說是傳說中的四皇之一。”
“傳說中的……四皇？”
這人在說什麽？阿納斯塔希婭一臉茫然。
啊，傳說中的雷神皇在四百年前就去世了，所以她的反應也是理所當然的。
“喂，阿納斯塔希婭？契約是構成社會體係的根基，那又如何？”
“……誒？”
“我可是比別人努力了幾百倍啊。喂，阿納斯塔希婭？別用你的常識來衡量我好嗎？”
和上次與瑪琳魔法對戰時一樣，我臉上浮現陰鬱的笑容。
然後毫不客氣地將手掌放在阿納斯塔希婭的頭上，粗暴地揉著她的頭發。
“——別小看雷皇好嗎？我是了解一切後依然決定收留你。我會幫你的，放心吧！”
阿納斯塔希婭的眼睛漸漸恢複了神采。
就這樣，她的表情也像瑪琳那樣安定下來。
“……呃。主人……？”
“阿納斯塔希婭？怎麽了？”
她含著淚水，臉上難為情地對我說。
“……那個……那個……呃……我沒辦法了。對不起，請幫幫我……”
“啊啊，之後就交給我吧。”
然後我咚的一聲敲了下自己的胸口。
視角：阿納斯塔希婭
在那之後——
“原來如此，大體上和猜想的一樣。”
埃弗塔爾的餐廳。
我一邊流淚一邊說明了至今為止的事情。
一個散發著熱氣的茶杯擺放在我的麵前。
“……喝吧。”
“那個……那個……瑪琳大人？”
遞過來的茶杯中有香味飄出。
“別讓我說兩次同樣的話啊。身體有點冷吧？”
第一次、發現這個人對我露出慈愛的微笑。
嗯……看來瑪琳大人是個很重感情的人。然後主人啪的一聲拍了下手。
“等喝完它就開始吧！”
“呃……開始……什麽？”
主人對我點點頭，這樣說道。
“解咒喔？”
從房子走下漫長的螺旋階梯。
大約幾分鍾後，我們三人來到地下某個寬敞的房間。
“這裏是？”
周圍一百米左右的白色空間。
牆角布有防禦魔法陣。
“啊……這個……是什麽……？我都沒見過……這樣的防禦魔法陣……”
“這是等級10的防禦魔法陣！”
“那個、那個、呃……等……等級10……？”
瑪琳微微點頭。
“由四皇全員布置的永動術式。不過炎神皇相當不情願……”
“哈哈，那家夥不太合群。拿撲克牌輸了的幌子叫他出來幫忙也是辛苦他了。”
“誰讓埃弗塔爾大人在撲克牌上無敵呢！”
我說不出話來。
“那個、那個……瑪琳大人……？”
“嗯？怎麽了？”
“呃……主人真的是傳說中的四皇之一嗎？”
瑪琳大人驕傲地點了點頭。
“啊，確實。轉生是很難接受吧。反過來說，能戰勝我的人，除了埃弗塔爾本人外，不可能有其他人了吧！”
“呃……這未免意識過剩了吧……”
“喂，你懂什麽？”
“……？”
“隻有作為嫡係弟子的我才能下結論。在與老師魔法交鋒的瞬間，我就是這麽想的。”
“不、但是……”
“不要用你的常識——衡量我的恩師！”
我噗嗤地笑了起來。
啊，主人真的是傳說中四皇轉世呐！
畢竟師傅和徒弟都說了同樣的話……「不要用自己的常識來衡量埃弗塔爾大人！」
而且也有瑪琳那樣的強者無法解釋的事實。
這是當前的魔法難以解釋的，所以姑且相信吧。
“……主人，那麽這個地方是？”
“世界屈指可數的地下魔法實驗室。畢竟施加了四皇的儀式魔法中的耐久魔法。沒有比這更耐用的設施了。弟子間或者我和弟子的模擬戰選址使用這裏會很便利。”
主人走近我，粗魯地說道「脫掉上衣！」
“……真的要脫嗎？”
“脫吧！”
當我變成上半身穿著內衣的狀態時，主人撫摸我肩頭的奴隸紋。
“那個……您想做什麽……？”
主人笑了——
“——我很強！”
他這麽說道。說實話，我沒理解其中的意思。
看得出主人在給我施加奴隸紋的解咒術式。
我應該也能使用它。
但是在契約主和奴隸沒有達成解放條件的情況下，做這樣的事情……。
因此潛藏在奴隸紋中的契約獸就會現世……裁決強製解除者。
“……主人？瑪琳大人？這麽做會……”
“啊，沒錯。現世的契約獸會消滅妨礙契約執行的人吧。不久前，某小國試圖違反契約……結果滅亡了。”
“……不是吧……您打算宛若神明的……契約獸正麵戰鬥嗎？”
“沒錯。”
“但是……這種事……人類是辦不到的，所以魔導契約才會作為社會體係的根基。”
瑪琳一邊檢查愛用的法杖一邊說著。
“你還要計較的嗎？”
“……不，這是要……強行撕毀契約……神一般的奇跡……”
“埃弗塔爾大人能做到。而且還有我的輔助。準備好了嗎？也就是——”
瑪琳沉默了一會。
然後用力吸了口氣，這麽說道。
“——今後要發生的事情不是奇跡，都是必然。”
他真的打算戰勝神明啊。
看著他們臉上的微笑，我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但是……我覺得。
——神明。
住在精神領域比人類高一級的人的總稱。
也就是說，無處不在。
也就是說，沒有實質的肉體，作為精神存在與空氣同在。
神明是概念性的存在，因為人們無意識幹擾了宇宙的意願而應運而生。哎，還是停止這個話題吧。
總之，神明是以人們的精神活動所產生的能量為食糧而生存的概念生命體。
坦率地說，這種存在有好有壞。
更形象地說應該是人們意識中的羨慕和恐懼具象化。
例如，慈悲女神會在疫病蔓延區創造奇跡。
破壞神會引發地震、隕石，讓森林變成荒野。
他們通常會以信仰和敬畏的形式獲取精神食糧，當然神的世界也很殘酷。
因為必須要得到人們的認同、尊敬和畏懼，所以知名度低的神明也很辛苦的。
總而言之，如果完全從人們的認知中消失，它們就會消失。
那麽，話題回到契約獸吧。
過去東方島國有被稱為四聖獸的守護獸。
玄武
朱雀
白虎
青龍
它們被認為是從超自然災害中守護國家的神。
但是，大約一千年前國家滅亡，信奉他們的人的數量急劇減少。
就在這時，某個大魔法師與即將消失的它們接觸，提出一個新方案。
——那就是契約守護係統。
即使到了今天，這個世界上沒有道德觀的人比比皆是。
當然，過去的契約隻是防止破壞，作為社會體係來說相當不方便。
於是，這位接受大商會委托的天才魔法師開始構建以契約為基礎的社會體係。
天才魔法師賦予四聖獸的職責是作為神明對違反契約者給予懲罰。
看不見摸不著，但確實在那裏……它們無處不在。
對於擁有絕對力量的它們而言，給予人類懲罰是輕而易舉的。
懲罰的程度以契約為依據，從斷掉一根手指起，最重的懲罰就是對我這樣的人處以死刑。
正因為這樣，原本從超自然災害中拯救國家受尊敬的存在轉變成了被畏懼的存在。
從此這個世界的契約不可打破，四聖獸也擺脫了被人們遺忘而消失的命運。
不僅如此。
廣為人知的契約獸，成功地讓人們時刻意識到自己的存在……不斷增加力量。
——那份力量歸屬於曾經的聖獸……不再是行將消亡的下位神。
雖然這是必然的結局，脫離了人類的掌控，最後被作為神明被畏懼，被尊敬著。
但是瑪琳大人說。
“——今後要發生的事情不是奇跡，都是必然。”
……我忍不住思考。
他們真的要和神明戰鬥……真的要戰勝它們嗎？
視角：埃弗塔爾
百米範圍的方形室內布滿了魔素。
與此同時，紫電在室內跳躍著。
“強製幹涉契約術式，讓那家夥很生氣啊。”
被稱為契約獸的神明有四隻，各自守護著某個契約。
負責奴隸紋契約的恐怕是——
“喂……弱小的人類。你居然敢對我們守護的契約紋進行不正當的幹涉？”
體長七米左右的細長身體突然漂浮在空中。
軀體直徑約五十厘米，看上去似蛇似龍。
哎呀，辛苦你了。想必這位就是青龍了。
“過去隻要看到不順心的東西，我都全力轟走了它們。”
青龍聽了我的話，張著大嘴，「庫庫」開心地哼道。
“哪怕是因為你的無知，就你這對神明的態度……我不得不佩服你的膽量。”
“無知……？”
“契約術式已經廣泛流傳，幾百年來，人類敬畏我們……也沒有能反抗我們的傻瓜。”
“喔？然後呢？”
“我還記得不久前就抹去了整個小國。如果是國家的叛逆，我還可以理解。但是很少見到個人的反抗。哎，隻是因為無知所以不畏懼我們罷了。”
於是我噗嗤地笑了。
“原來如此。確實如你所說，無知真可怕啊！”
“啊，沒錯。感受到我這壓倒性的魔力，應該能理解彼此間的實力差距了吧？現在懇求饒你一命已經晚了喔？”
確實是壓倒性的魔力量。
“我為什麽非得求饒？”
“你竟能巋然不動……所有人都能感受到這壓倒性的魔力帶來的危機……也許你隻是逞強而已。如果像那個小姑娘那樣坦率地流露害怕，說不定還能可愛一些。”
我回頭看了眼，阿納斯塔希婭似乎被青龍的魔力嚇得癱軟在地。
“是否逞強，不妨試一試！”
“嗬嗬。是嘛？難得下界一次，作為餘興展示我的實力給你們瞧瞧。”
“餘興？”
“哼，不知天高地厚的鄉下人！我要讓你們感受這巨大的實力差，撕碎你們的四肢，讓你們陷入無盡的後悔！”
青龍說完，微微點頭。
融入室內的大氣中——散布在自然中的魔力和氣息湧入青龍體內。
“這個術式是……？”
“喔？你知道嗎？這是和你們強化身體能力相似的術式。當然性能相差懸殊。”
青龍溢出的魔力量爆炸性地上漲。
身後傳來阿納斯塔希婭「啊」地一聲慘叫。
“這就是神域強化！我看誰能承受住這麽強悍的魔力量？”
“……是嗎？”
“哈哈哈！事到如今你還能麵不改色！真是個樂觀派！如果右臂被咬斷——你還能說同樣的話嗎？”
“體驗遠超人類來自神明的力量吧！”
我立即施加強化身體能力的術式與之對抗。
將魔力注入肌肉，其性能從十倍增長到數百倍。
然後往小腦注入魔力，將人類的反射神經提高到不可能達到的階段。
“神域強化？名字聽起來很了不起，但說到底不過是身體能力強化罷了。”
在這次的人生中學到了近距離戰鬥後，我的身體強化能力比前世有了飛躍性的提升。
魔力操控是我原本就有的能力。如今我還從劍術高手塞西莉亞姐姐和莫利亞校長那學到了身體能力強化術。我將兩者糅合在一起。
說它是究極版也不為過。
沒錯，我現在做的是究極版強化身體能力。
也就是說——
——等同於神域。
青龍張開大嘴，離我越來越近。
速度雖快，但也能看穿。
不，如果是前世的我，可能應付不了吧。
前世的我……近戰鬥前總會先嘮叨幾句。
“——什麽啊！？人類怎麽會有神域強化！？”
它的大嘴“砰”地閉了起來。
睜大了眼睛企圖躲避勢不可擋的攻擊。
“喂，神啊？這還是人類的力量嗎？”
我揮舞帶著雷氣的拳頭——狠狠地打在青龍的臉上。
“哇哇哇哇哇！”
青龍被砸出數十米，撞在了房間的牆壁上。
當轟隆隆的撞擊聲響起，我聳聳肩說道。
“不好意思，我早就不做人了！”
“人類……人類版的神域強化！？”
“人類也能強化身體能力。隻是提高了精度而已吧？有什麽好大驚小怪的！”
青龍發出狼狽般的聲音，全身顫抖。
“怎麽會這樣！？不可能……不，我不能認同！我不能認同！我絕對不會認同！”
“使用神域強化不需要你的認可吧？”
說起來，我使用了作弊手段。
從結論來說，我使用了神域強化。
雖然我擅長魔力操控，但肌肉和氣與近戰息息相關。
即便在這次人生中苦心磨練，畢竟還是被稱為神域的境界。
所以身體上要勝過高手和對氣的運用也要更熟練。
老實說，如今我的近戰實力比塞西莉亞姐姐強很多……調動魔力、糅合兩者需要點時間。
也就是說我必須做好幾秒的準備才能使用神域強化。
因為身體強化是瞬間性、爆炸性的變化，戰鬥中的效果並不穩定。
我必須計算好實際，瞬間發動。
而且幾秒的準備還不足以投入實戰。
那麽剛才為什麽能迅速發動呢？
因為我把魔力控製交給了瑪琳，我隻需要控製身體、調整氣血就行了。
現狀是當內在的精神屏障打開，腦內的魔法回路被遠程操控。
瑪琳可以隨時施放精神汙染類的術式。
不想交給除信賴的瑪琳以外的人，更何況這個高層次魔力操控隻有瑪琳能做到。
一般而言，不能將體內的魔力控製交給別人，這都是多虧了寵愛弟子的福。
“可惡……區區人類小兒……少得意啊啊啊啊啊啊！”
青龍朝我衝了過來。
速度比之前更快，好在反射神經被強化到的神域境界勉強能看清。
大幅度橫跳，險之又險地避過龍的下顎。
不……還是被擦傷了。鮮血從臉頰上的傷口處流出。
“哈哈！剛才大意被你偷襲！如果動真格的話，小子你……！”
青龍再次猛突被我的跳躍躲開。
這次真就差一點了……啊，這可是超音速了。
身後的波動和聲音接連不斷。
“不愧是神明的力量。速度好快！”
青龍自豪地點點頭。
“與人類交戰要拿出真本事，實在是有些慚愧！人類，你應該感到光榮！因為我——使用出了神明的全部力量！”
“啊啊，那太謝謝了！”
猛突仍在繼續。
光是跳躍避開都夠嗆，來不及予以還擊。
要是有利器比如劍的話，在躲避的同時可以給予一擊，然而阿納斯塔希婭帶走了雷切，現在是手無寸鐵。
話說回來，赤手空拳應該能想出辦法的。如此狼狽像話嗎？
“哈哈哈！隻會躲嗎！？不，能躲開我的攻擊就值得驕傲！小子可以去冥府炫耀自己的經曆了！”
確實像它說的那樣我一直在躲避。
使用魔法應該能愉快地結束，但這次想試試近距離戰鬥。
我要怎麽做呢……思考的時候歎出一口氣，仿佛放棄了一樣。
——本想以無傷的狀態近戰，未免太小瞧對手了。
空手解決它吧……我下定決心擺好架勢。
“我可不是隻會防守的！”
“喔？你打算做什麽？”
“讓你見識下人類的技巧！”
青龍聽到這句話，開心地笑了起來。
“哈哈哈！你配得上修煉出神之領域的最強拳聖這個強者稱號——！暫且對你的努力表達敬意，我保證在你的心髒停止之前——全力以赴！”
嗯？最強拳聖？
在我感到疑惑的時候，青龍以巔峰速度朝我突進。
真快！快過了眼睛可追蹤的極限！
我還不至於天真地認為這次又是單一性攻擊，隻是速度稍微提高了些……
直覺讓我半信半疑。
預判對手之前的攻擊模式，先做出回避動作。眼睛無法追蹤的情況下，隻能先動起來。
然後我這次沒有橫跳，而是扭轉上半身，試圖避開向我的頭部逼近的龍之下顎。隻是沒能完全躲開。
“哈哈哈！即便不能一擊取你性命，但還是抓中了肩膀！這樣下去你會因為失血過多而無法戰鬥喔？”
如它所言，我右肩被帶走一大塊肉。
血液噴湧而出，戰鬥可持續時間大概為……五分鍾。
然而這一切都在我的預料中。我不認為能免於攻擊，我的目標是寧願損失血肉刮斷骨頭也要達成目標。
“——什麽！？”
在我被挖去肩膀肉塊的同時，我乘勢騎上了青龍的背部。
從鴿子的角度來看，感覺就像是坐在浮在空中的巨蛇。
然後我用雙手纏在青龍頭部往下一點的脖子部位。很好……必殺技！和預想的一樣！
——裸絞
這個世界沒有寢技的概念。也就是說包含關節技在內，絞技的概念也不存在。
神明以肉體之軀現世，自然有內髒和腦髓。
既然血液和內髒器官俱全，絞技就不會失效。經估算，它的脖子直徑不會粗到難以絞殺。
總之，在這家夥眼裏……轉生到這個世界前學到的柔道術是來自異次元的戰鬥方法。
我使用強化到神域境界的腕力緊緊勒住青龍的頭。
“咕……！”
懸浮在空中的青龍墜落到地麵。完美！有效果！
“人類……幹……得……漂亮……！”
我繼續用力。
青龍使出最後的力量喊出。
“不過遺憾的是，我是物理和魔法雙修！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專修物理攻擊的拳聖……你不可能擋住我布下的魔法攻擊……！”
青龍的體表閃耀著光芒，龐大的魔力開始流動。
看來是打算在貼身狀態下對我發動魔法攻擊。
專修物理攻擊的拳聖？我歎了口氣。
——啊，這家夥誤會了。
而且室內溢出的魔力不是雷氣嗎？
話說你這笨蛋……想要促成對手釋放雷係魔法？
“喂、你……這魔力……”
“哈……哈哈……哈！能讓你拳聖吃驚？我剛說過我是物理和魔法雙修！”
哎呀，那可太吃驚了。
沒想到，自以為是到這種地步……。
“我接下來要啟動自爆……和我緊貼著的你……一起享受電擊吧……不愧是我……！”
“喂喂、你是認真的？”
“哈……哈哈哈！專修物理攻擊的你的魔法耐性肯定不如我……！”
不是、哎……我們之間的差距確實很大。
話說回來，好強大的力場。不愧是自稱為神明的對手，使用了相當高等級的魔法。
為了對抗點擊，我也有理由測試下魔法了。
“吃了他！等級9：雷神亂舞！”
無數帶電的長槍向我們飛來。
而我也發動了魔法。
“等級10：雷神皇！”
使用雷之術式的我，直接化身為雷神。
這是理所當然的事……作為雷神皇的我獨創了一套雷之術式。
麵對同級、甚至是10級以上的雷魔法，這套術式拿來防禦有奇效。
防禦原理和瑪琳戰鬥時如出一轍。
無論什麽樣的術式都會被等級10的雷神皇同化並吸收。
順便說一下，房間的角落早就布置好了雷神皇的魔法陣。
用魔法來結束戰鬥就失去了想提升近戰能力的意義。
那麽，結果會發生什麽呢——
“啊啊啊啊啊！”
青龍被自己釋放的雷電擊中，受到相當大的傷害。
而我自然幸免於難……。
沒有減弱的絞殺力量讓它慌了神，叫出聲。
“什麽……為什麽？為什麽……沒有效果！？還有這房間角落處布置的魔法陣！？這個魔法難道……難道是……？”
看來它終於醒悟了，我歎了口氣，開口道。
“你知道打破契約的慣犯——埃弗塔爾嗎？”
“埃、埃……埃弗塔爾！？他四百年前死了啊……”
瑪琳忍不住當場笑了出來。
“哈！不，不可能，你們應該知道這件事。”
“可是這……這……這是怎麽回事……？”
“如果是曾經被揍過的朱雀、玄武、白虎，它們或許很快就認出埃弗塔爾大人了……可惜遲了。沒想到四百年後埃弗塔爾大人讓曆史再次重演。”
“哎，是啊，瑪琳。那時向不法高利貸借了巨額資金，最後還將合同撕毀，真的很荒唐吧？”
“我倒覺得沒什麽，畢竟您把它們捐給了孤兒院和慈善事業呀！”
“即便是髒錢，中飽私囊可不是正道啊？”
“嗯，沒錯……”
阿納斯塔希婭一臉茫然，嘴張得大大的。
“那個、那個……呃……瑪琳大人？你們在聊什麽？”
我笑著回應她。
“以前我和這些家夥交手過！”
“……誒？”
“那時一撕破契約，這些家夥就出現了，我試了試身手！”
“埃福塔爾大人？別忘了弟子們的開幕儀式魔法也有功勞喔！”
“總之它們被瞬殺……我還記得它們的震驚表情呢！”
“那個、那個……？主人……？瑪琳大人？這怎麽……？”
“不是說過了嗎？不要用你的常識來衡量我——始祖四皇能掙脫任何不合理的契約束縛！”
“……那個、呃……您的意思是？”
“契約的簽訂本就該依靠信賴關係。就因為祖輩的戰敗責任而導致子孫代代被奴役，被契約束縛，我無法認同。以第一代雷神皇之名，我不會讓她重蹈覆轍！”
我猛地用力掐住青龍的脖子，它口吐唾沫，撲通一聲倒地不起。
“四皇……埃弗……塔爾……怎麽可……能……”
“被專精魔法的我徒手絞殺，青龍大人不發表下感想嗎？”
“……悔不當初……”
就這樣，青龍一動不動了。
“說起來，隻是破壞了神明降臨的軀體而已。如果知道我在世……那群人該規矩點了吧！”
我拉開和青龍的距離。
然後釋放火焰魔法燒毀其肉體，啪嗒啪嗒地拍了拍手掌。
“總算是大功告成！”
☆★☆★☆★
——周末過後的星期一。
我和阿納斯塔希婭一起前往魔法學院，途中遇到了老熟人。
珀特斯家族的尾部一臉不可思議地朝我們走來。
“喂，阿納斯塔希婭？怎麽回事？你怎麽能和人類在一起……？”
“……”
“為什麽不說話？怎麽回事？喂，問你話呢，不會是忘了我的命令吧？”
阿納斯塔希婭肩膀顫抖。
“那個、那個……呃……”
一直都被他人奴役，逆來順受反倒是合乎常理。
“喂，還有你啊？”
“嗯？關我什麽事？”
尾部揪住我的衣襟。
“我不知道你耍了什麽花招，與偷了自己古遺物的女人和好？小子你還是男人嘛？胯下有掛著那玩意嗎？”
嗯……我厭煩地聳聳肩，心想這家夥是不是傻子。
躲在背後操控古遺物失竊事件，還好意思在這大放厥詞。
“呃，聽說是你們主導了這次雷切的被盜案？”
尾部慌忙放開我。
“啊？被盜？你在說什麽？”
“還死不承認嗎？……而且阿納斯塔希婭將事情經過都告訴我了！”
尾部咧嘴一笑。
“啊？有證據嗎？口說無憑吧？僅憑她的一己之言，就敢質疑身為魔貴族的珀特斯家族？我要以詆毀罪將你置於死地！”
將錯就錯，還要反手恐嚇嗎？你可真是個徹頭徹尾的人渣！
這次他抓住了阿納斯塔希婭的衣襟。
“你似乎對這個小子有所期待並吐露了消息……你知道嗎？如果違背契約，你就會像破抹布那樣無人問津地死去？指望他救你？”
“……”
“說話！”
“……那個、呃……我不會再被你們奴役了……！”
“哈？可笑！？要是你因為抵抗命令、違背契約的懲罰死去會讓我很困擾的！喂，你是什麽意思！？你不會真的想死吧？”
“……那個、呃……我的主人說……我已經不用忍耐了……”
然後阿納斯塔希婭帶著不安的表情看著我。
“看來你好像對這個人抱有特殊的感情……不是吧！？因為浪漫的愛情選擇赴死？饒了我吧！？有點腦子好嗎！？死亡和服從命令，哪一個更劃算？你究竟是有多傻啊？”
“……”
“這家夥好在哪裏？你是笨蛋嗎？簡直不敢相信——”
阿納斯塔希婭深吸一口氣——
——啪
幹脆的聲音響起。
她給了尾部右臉頰一巴掌。
“……啊？”
尾部一臉難以置信地撫摸著右臉。
“我再也不會聽從你們了！”
進一步的追擊——阿納斯塔希婭的右直拳擊中尾部的鼻子。
“哇……！”
真棒！這孩子看上去老實，發起狠來一點也不含糊。
尾部看了看嘴角和鼻子流下的鮮血，吃驚地張大嘴。
“喂喂！你什麽意思！？”
尾部氣得青筋直冒。
阿納斯塔希婭沒有退縮，直視對方。
“侮辱我，我不在乎。但是再敢謾罵我的主人……別怪我不客氣！”
尾部的肩膀在抖動著。
“你是在找死！”
魔力在尾部的右拳處聚集。
啊、這家夥……要全力打一個女孩。
根據他在學院的排名，似乎能力很強，可不能放任他胡來。
就在他要拳擊阿納斯塔希婭腹部時——
“夠了，到此為止！”
我站在中間，用一隻手接下了尾部的右拳。
“劣等種！？這和你小子沒關係！”
啊、真麻煩。
“小孩子就是煩人！”
讓他嚐點苦頭吧。
稍微用力捏住尾部的右拳。
“疼、疼疼啊啊啊啊啊啊！”
然後放開他，尾部一邊在地上打滾一邊「啊啊啊」叫個不停。
說起來，有這麽誇張嗎？我沒怎麽用力吧？
——似乎聽到了吱的一聲，也許是碎了吧？
“真是傷感。雖然是魔法劍士科的學生，估計有段時間手不能拿劍了？也對、你以後也沒機會在這個學院握劍了吧？”
“無法握劍！？怎、怎、怎麽回事！？”
“周末……我洗劫了你家的賬目還有寶藏。”
“哈？”
“我找到很多丟失的古遺物、寫有賄賂明細的賬本……私底下進行毒品販賣？作為中間人等。有一堆證據可以曝光呢。”
“你、你、你！？你怎麽做到的！？”
我歎了口氣。
“我向來喜歡徹底擊潰敵人。我不屑於和你們這些卑鄙肮髒的家夥戰鬥，和彈掉一兩處灰塵沒什麽區別。而且這次是自己送上門。你們家族和地下黨馬爾庫斯的文件足以讓你們信譽掃地！這次100%跑不掉了喔？”
一提到馬爾庫斯的事情，尾部驚訝得睜大了眼睛。
“難道你……真的潛入了我家宅邸？”
“所以才會這麽說吧？”
“戒備不是很森嚴嗎？”
“對我來說，就像紙糊的一樣。”
“不可能……怎麽會……”
“不信就回家打開保險箱，肯定是看不到文件了。”
“你這也是盜竊……”
我不由得嗤笑道。
“剛才那句話原封不動送給你。你能證明嗎？兩天前我趁你們不注意偷走了文件，你覺得這算證據嗎？”
“……不可能吧……？”
“啊，對了。我以匿名義賊的身份把證據送到了瑪琳校長的房間前。最討厭胡作非為的校長現在應該正在和王都貴族的審問機關談話吧。”
“那我們家……”
“啊、沒錯！”
我伸出右手，豎起大拇指。
順勢翻轉過來，大拇指朝向地麵。
“結束了。我不會寬恕讓我家人流淚的對手。就此別過吧？”
“怎麽……可能……”
麵對呆立當場的尾部，我用強硬的語氣重複道。
“就此別過！？”
尾部跪了下來，雙手錘擊地麵哭喊著。
“一切都結束了！可惡、可惡……可惡啊！”
☆★☆★☆★
“啊！真痛快！”
“嗯，是啊！”
好了，那就去魔法學院吧。我正要走的時候，阿納斯塔希婭抓住了我右手的衣角。
“那個……那個……主人？”
“嗯？怎麽了？”
“能聊幾句嗎？”
阿納斯塔希婭拉住我的手走著。
圓形廣場的噴泉處。
清晨有些寒冷，而溫暖的陽光讓人心情舒暢。
我們坐在廣場的長椅上吃早餐。平時都是在學院的食堂吃飯，今天繞了遠路，就變成這樣了。
我們一邊看著人們匆匆忙忙去工作地或上學的場景，一邊嚼著三明治。
“那個……主人？我想了一些事情。”
她像往常一樣，低著頭，下垂的劉海擋住了她的表情。
“想了什麽？”
“姐姐是遵從指令才死掉的……同樣處境的我卻得到了救贖……我也能變得幸福嗎？”
阿納斯塔希婭仰望遠方的天空，我輕輕搖了搖頭。
“不用想那麽多。”
“可是……”
“之前的你在肮髒的世界裏掙紮。今後就和我一起，一邊掃除這些髒汙，一邊在幹淨的世界裏生活吧！”
“但是姐姐她……”
“你們不是在一起嗎？”
“一起？”
我握緊拳頭，輕輕地觸碰阿納斯塔希婭的左胸。
“你的姐姐……好好地活在這裏，活在你的心中。從現在開始，你要和姐姐一起開開心心地活下去。為了讓姐姐不留遺憾，你要堅持到底！”
“……那是精神論吧。實際上姐姐已經……死了……”
我用力搖了搖頭。
“——我沒有瞎說。”
“……真的沒有瞎說……？”
“我……作為四皇之一的埃弗塔爾，繼續著自己的人生。”
“啊。是的。我覺得是這樣。”
“我的戰友很多都不在世了。有的死在了魔王城，有的死在了其他地方。他們為了將全人類的決戰兵器——四皇毫發無傷地送到魔王麵前拚死努力著，屍骨堆積成山。但是，他們仍然活在我這裏。”
我拍了拍自己的左胸。
“大家奉獻性命換我一生，多虧你們活下來的我，走上了一條不開心不幸福的道路……阿納斯塔希婭，能這麽說嗎？說不出口吧？所以，我們必須要爭取幸福啊！”
阿納斯塔西亞想了一會，神情恍惚地點點頭。
“……嗯！”
“從今往後，帶著你姐姐的份多笑一笑！”
她再次點點頭，站起來，朝坐在長椅的我上前一步。
“那個……主人？”
“什麽？”
“……主人總是要嚇唬我……真的是……一驚一乍……我的心髒受不了的。難道您討厭我嗎？”
“誒，我倒不是故意刁難你。”
“那個……其實，我不太喜歡主人這種性格。”
阿納斯塔希婭把臉湊近我——
——她的嘴唇溫柔地觸碰了我的嘴唇。
“……嗬嗬。這樣一來，我也算是嚇唬了主人吧？”
“你啊……”
1-014
“那個、那個……呃……”
阿納斯塔希婭抬起頭。
這大概是我們見麵以來她第一次正麵直視我，隻是臉漲得有些紅。
“我最喜歡主人了！”
我內心直呼甘拜下風。
被如此直接地表達好感，就算是我……也不知道該怎麽回應。
在我沉默不語的時候，她害羞地低頭看向地麵。
“那個……我……決定了……我……今後要笑著活下去。和主人……不分離。”
真的是完敗。
我可是雷神皇呀，居然被一個小姑娘給調戲了。
可惡……若是其他三皇看到這事，子孫後代都成笑料了。
哎……我隻好粗暴地撫摸著阿納斯塔希婭的頭，來掩蓋不好意思。
“嗬嗬，粗魯中帶著溫柔。我終於知道瑪琳大人喜歡被你這麽做的理由了。”
“別亂說。”
還是那垂下的劉海，還是看不見的表情。但我猜……此刻的她應該一臉紅潤，害羞地笑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