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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盡管是誰都知道的事情但正因為方修利不是個聖人他才會對自身目前所處的狀況滿腹牢騷。不管是蛋包飯的味道還是和泰坦尼亞相關的人的命運都偏離了他的預想。再加上李博士看到他不滿的表情之後還要火上澆油。


    “巴格休看起來還真紅。”


    “別開玩笑了。”


    盡管方修利哼哼唧唧的但李博士的話的確是事實。他一邊在被取笑一邊想著的是巴格休行星媒體的論調進一步浮出了水麵的事。


    “如果改革派的兩公爵取得了勝利泰坦尼亞會有可能將最高領導機構遷往巴格休。而巴格休將作為處於邊境星域開發最前線的司令部謀劃將人類生存領域飛躍性地擴大的事業。人類的未來始終在邊境。巴格休將作為‘新天城’獲得一個非常光明的未來……”


    方修利憂鬱地笑起來。


    “竟然還有能想到這種事情的人啊挺壯大的願景不是嗎。可似乎就在前一天他們還把別人當成招惹來泰坦尼亞的禍害呢。”


    李博士用不得不說很優雅的動作朝他聳肩。


    “巴格休終於可以不必遭到泰坦尼亞全軍的攻擊單這一點就能讓巴格休那些人欣喜若狂了。媒體不負責任的亂來也是一千年以來的傳統。太較真了可活不了。”


    李博士的心情非常之好。他又找到了“至泰坦尼亞滅亡前的媒體論調變遷”這一新的研究方向。宇宙萬物中沒有不能成為他學術的探求心——用米蘭達的話來說就是“貓一樣的好奇心”——的研究對象的事物。關於對艾賓格的攻擊命令李博士也抱持著一種正麵的心態。


    “天城已經充分地觀察過了沒有其他事要做。正因為他們要求我們出擊我們才能大搖大擺地出來。否則如果走錯一步……”


    李博士挑起了右側嘴角。


    “拘禁或者幽閉很有可能會變成這種處境。事態每時每刻都在變化而伊德裏斯公爵的想法也會相應有所改變吧。”


    “也就是說在他沒改變主意之前趕緊逃嗎。”


    “不錯隻要離開了天城然後就好辦了。”


    “那具體又是怎樣的策略呢”


    “戰術、策略這些就交給你了當然我會幫忙的。”


    在這種場合“幫忙”其實是“觀察”的意思。


    “喂這完全沒有製定出策略吧。”


    “反正你很擅長趁著對手大意或者鑽對手的空子出奇製勝這種事。”


    “這怎麽聽著感覺像我完全就是個小無賴啊。”


    “小無賴可打不贏哲力胥公爵和亞曆亞伯特公爵。你的出現可是讓曆史有所變動的重要因素自信點。”


    就算被這麽說了也不覺得是在被稱讚。方修利詛咒著被稱作自己命運的東西正是出於他厭惡戰爭卻總在被強求出戰不斷勝利卻總被勝利逼到絕境的奇怪的現實。


    雖然也有像“誰能忍受在命運中隨波逐流”這樣的反抗心理但在另一方麵一旦他想要看開一些他又總會想到有幾十萬人為了他而不情願地死去這件事。能被稱為犯罪的殺人他雖然一件都不曾做過但他也無法完全變成能去享受這樣的人生的人。方修利並不具有“亂世英雄”的人格。


    “還真是不上不下啊。”


    很老套的說法但在結果上方修利本人才是最理解他自己的人盡管離完全理解還十分遙遠。


    這天早餐的時間方修利以一種“非英雄”的方式衝進了餐廳。雖然好歹沒有還穿著睡衣但胡蘿卜色頭發睡得亂七八糟衣扣也扣得七扭八歪。


    “怎麽了方修利”


    “博博士周圍全是泰坦尼亞的艦艇”


    “那是我軍。”


    “……是嗎也是啊。”


    方修利找到一把椅子一屁股坐下非常使勁地抓著頭發。鄰座的雪拉芬·庫珀斯皺著眉給他倒了一杯熱騰騰的咖啡。


    華倫科夫和帕傑斯相差十公分的肩膀並在一起走進來。


    “這感情好前後左右上下從哪兒看去都是泰坦尼亞的艦艇。”


    方修利拿起杯子。


    “一旦出了問題就會有射線和鈦金屬彈的風暴同時從六個方向吹來吧。”


    “那麽大家就相親相愛地在一起看星星吧到那個時候。”


    華倫科夫的大手捏著叉子一口便把盤子上的兩個煎蛋和三片厚切的火腿一掃而空。而方修利咖啡喝到一半用毫無食欲的態度拿著叉子在煎蛋上不停地戳來戳去。看到這一切的雪拉芬的目光就像在問“這不都是煎蛋嗎”一樣。


    “包圍”著他們的“正直老人二世”的艦隊並不是一般的泰坦尼亞艦隊而是已故哲力胥公爵屬下艦隊的殘部。


    對此方修利無法處之泰然。在舊哲力胥艦隊的將士們看來方修利是已故主人的仇人什麽時候對他報以複仇的炮火都不稀奇。而且問題還不止如此。


    “他們會聽從我的指令嗎”


    方修利這樣的疑慮絕非杞人憂天。哲力胥生前是傳說中的猛將始終在全軍的最前方統帥著他的部下。


    “士兵有兩種一種對亞曆亞伯特公爵心服另一種為哲力胥公爵心醉。”


    有人這樣評價。說到會為哲力胥公爵心醉的士兵他們勇猛在戰況不利時也不知後退喜歡正麵的激戰正如其最高指揮官的為人。這樣的人們會恭順地遵守方修利的策略嗎


    “反正總不可能什麽事都一帆風順。”


    李博士評論著。


    “盡管如此也不能不製定出策略。就算是為了驗證作戰計劃趕不上事態變化這個事實。”


    比起將哲力胥的舊部配屬到方修利的麾下這件事讓他們更加頭疼的則是拉德摩茲·泰坦尼亞男爵的存在。關於這一人事任命用米蘭達和麥弗迪等人的話來總結就是


    “這是在惡心人吧。”


    在被如此斷言的情況下方修利的心情就像是吃到了世界上第二難吃的蛋包飯一樣。


    一眼看上去就像是已去世的哲力胥公爵的縮小再生版的拉德摩茲怎麽看也不覺得他才十八歲。他不僅僅體格在方修利之上態度也不生澀。在他準備登船時李博士詢問道


    “為軍監大人準備的座位設置在艦橋可以嗎”


    “當然。”


    拉德摩茲簡短地傲然地回答像是看到了髒東西一樣來回打量著艦橋。


    “這船真寒磣啊。”


    珍愛的宇宙船被侮辱了的米蘭達正要憤怒地衝出一大步卻左臂被她丈夫卡基米爾船長右臂被李博士拉住了。李博士快速地低聲和她耳語道


    “讓他去反正又不會太久。”


    “我真想讓他直接別上這條船算了。還有博士”


    “怎麽”


    “這個大塊頭少爺他準備在萬一出事的時候被當成人質嗎”


    “噢還有這樣的辦法啊。”


    裝聾作啞的李博士給“大塊頭少爺”準備了遠超規格的豪華的座席。


    “那麽方修利如果像你所擔心的己方不按照你的作戰計劃行動的話你要怎麽辦”


    “隻能說讓他們聽從命令了吧。”


    “如果到了需要發出這樣命令的階段那就已經是慘敗catastrophe了。”


    李博士在給“學生”打了一個不及格之後用不讓拉德摩茲聽到的音量講出了自己的想法。


    “這或許是褚士朗公爵的計策我覺得他選擇了質量不高但速度快的手段。他大概放棄做萬全的準備了。”


    “為什麽這樣”


    “為了引起混亂。”


    李博士向眾人說明。


    “所給的時間越多泰坦尼亞內外的相關人士就會不斷地思考最終作出對自己最有利的判斷。褚士朗公爵要阻止這一點。他打算在大家還驚惶失措無法作出判斷的時候就把整個事件結束。”


    李博士的視線朝著某個方向瞥了一下。拉德摩茲男爵正在特等席上伸懶腰。


    亞曆亞伯特和褚士朗之間有這樣的交流


    “如果褚士朗卿要以朋友的身份給伊德裏斯一個忠告的話會怎麽說”


    “這個嘛首先把身邊的弟弟拉德摩茲和狄奧多拉伯爵夫人流放出去或者禁閉起來吧。”


    在數十光年之外的星海中正進行著如此嘲諷的對話的同時被提到的危險人物在用一種實在惹人厭的架勢交叉著胳膊直到雪拉芬去為他倒上了一杯咖啡他的表情和動作才初次有了變化。美化一些去說就像是被野性的情動刺激著用古代奴隸商人驗看貨物一樣的眼光看著雪拉芬。


    他毫無顧忌地伸出他的大手雪拉芬用若無其事的動作躲過鹹豬手便立即退了下來。方修利在拉德摩茲到來之後第一次感受到了愉快的心情。


    李博士輕拍著方修利的肩膀對他的差學生毫無情趣地說道


    “說到藩王亞術曼的狀態雖然完全無法知道正確的情況但或許藩王的出場機會要就此消失了也說不定。”


    ii


    監視著宇宙中一切航道的係統讓管理著它的人們拔高了聲音。


    “亞曆亞伯特和褚士朗的艦隊改變了航線”


    從巴格休出發看上去在向狄倫行進的亞曆亞伯特·褚士朗艦隊從直線上漸漸劃出一條弧線的軌跡以亞光速前進著。航天計算機正在為了預測它今後的路線而全力運轉。


    “這下子多半就不會變成要顧忌到艾賓格之類地方的情況了。”


    不如說方修利感到很放心。亞曆亞伯特和褚士朗突然改變路線如果他們使出直接攻擊天城這樣的招數方修利為應對這一點必須回援天城。如此一來他師出有名弱小的艾賓格也不必遭受攻擊了。


    “那接下來要怎麽辦”


    雪拉芬·庫珀斯這麽問。方修利帶著久違的好興致答道


    “全軍停止前進等待來自天城的新命令。”


    如果走錯一步他就可能會被迫以兩千艘的艦隊去迎戰亞曆亞伯特和褚士朗的聯軍。雖然可能會被下達如此不講理的命令但在方修利看來這比去攻擊艾賓格要好多了。盡管是自找苦吃也讓他的良心相當有損但比起對貧窮弱小的國家進行無差別攻擊第三次堂堂正正地擊敗亞曆亞伯特才更應該是為人的正道。


    話雖如此以後又究竟會如何呢


    如果亞曆亞伯特和褚士朗逐漸積累起勝利的成果那麽就很可能會有越來越多的人在權衡利弊之後加入他們一方。而他們卻把這種可能性一腳踢開選擇了速戰速決。亞曆亞伯特和褚士朗的決斷讓方修利輕輕打了個哆嗦。“勝利還是死亡”兩者選擇其一很少能有人感覺不到這種精神上的壓迫。而一旦失敗他們也完全沒有打算在能在伊德裏斯治下度過餘生。


    而伊德裏斯這邊又怎樣呢


    伊德裏斯·泰坦尼亞公爵還不知道方修利準備在離天城三天路程的宙域消極怠工這件事因為他已經顧不上了。


    一開始剛到戰鬥指揮室的時候伊德裏斯在帶著圓頂的室內環視了一圈然後他坐在中央指揮席上開始絞盡腦汁冥思苦想。


    泰坦尼亞的總兵力雖說有十萬艘艦艇但其中兩萬艘正由亞曆亞伯特和褚士朗統率。就算在伊德裏斯麾下還有八萬艘但兩萬艘正在修理保養兩萬艘還要在廣大宇宙的各星域中執行警備巡邏任務。所以眼下伊德裏斯能夠動用的艦艇隻在四萬艘上下是敵方的兩倍。


    但是對於指望著完勝的伊德裏斯來說這還是讓他底氣不足。如果各個小國的軍隊加入敵方己方再有一部分反水的話那馬上就會變成三萬對三萬。雖然有軍事衛星和巨大的要塞炮天城的火力應該明顯強過對方但是也有這麽一說


    “如果被打到了這裏泰坦尼亞也就完蛋了。”


    大多數人都這樣認為。因此伊德裏斯命令操作員們啟動三維模擬器開始推演艦隊戰的情況。


    “先擺出u形縱深陣看看。”


    “遵命”


    操作員們的手指舞蹈著三維模擬器裏的光點隨之移動變形。紅色的箭頭狀的光點群被u形的藍色光點群所包圍。紅色光點是敵軍藍色光點是我軍。


    操作員們的視線不經意地朝向了他們的最高指揮官。察覺到的伊德裏斯不得不像個指揮官一樣說點什麽。


    “u形的底部如果太薄了就會有被中央突破然後左右分斷的風險啊。”


    “是但即便如此也能夠在左右進行夾擊。”


    伊德裏斯稍微架起雙臂點點頭。


    “那麽接下來多層縱深陣。”


    操作員應聲道


    “有人刻薄地把它稱作‘剝洋蔥皮’如果要消耗敵人的話是很有用的陣型。”


    “這個我知道。”


    “是屬下不敢。”


    操作員的聲音有點僵硬。發覺這一點的伊德裏斯小小地被滿足了一下。操作員對他的畏懼之情被清晰地傳達了過來。


    藍色的光點群在三維模擬器裏做出了比上一次程度更大的變形。薄板狀的陣型保持一定間隔一層層地疊在一起。敵軍的紅色光點群突破一層之後很快就會直接麵對下一層而突破它之後前邊還有第三層板狀陣在等著。每一次紅色的光點都會減少一些。


    就像是在看著和亞曆亞伯特褚士朗艦隊的實戰一樣伊德裏斯的眼睛放出光來。


    “就用這個吧……”


    喃喃自語著伊德裏斯的目光中又透出些不快。就算不經過戰鬥懂得戰術的人都會發覺到這一點。


    “雖然也有分進合擊的辦法……”


    如果一切順利當然最好但如果艦隊集結的時機一旦出現混亂就會變成逐次投入兵力這種愚蠢的行為。依次到達的艦隊會被依次擊破結果現出全滅的醜態。


    伊德裏斯單肘支在桌麵上用手背撐著下巴考慮著。


    三維模擬器再現出的是戰鬥的終局。在這局麵中伊德裏斯的四萬艘兵力毫發無傷而相比之下亞曆亞伯特和褚士朗的艦隊則應該蒙受了一定程度的損失。一萬五千艘這個地步。通往勝利的階梯的第一級是比敵人集結更多的兵力在這個階段伊德裏斯已經壓製了敵人。


    某種想法在他腦海中閃現。他向後轉過指揮席座椅盯著等在他身邊的一眾將官。


    “如果……”


    伊德裏斯的聲音帶著幸災樂禍。


    “如果讓方修利帶兩千艘左右兵力擋在他們的去路上亞曆亞伯特還能保持平靜嗎”


    一名將官問道


    “那艾賓格王國又該如何處置”


    “啊我忘了。”


    很實在的反應。


    “先不管。以後再踏平它如果還記得的話。”


    本來要擊潰艾賓格王國隻是為了給褚士朗找麻煩並妨礙他們的戰略發展充其量隻是兩千艘艦艇的作戰行動。如果沒有了這個必要性也就不需要去討伐艾賓格了。再加上形勢變化如此激烈將兩千艘的兵力變成散兵遊勇實在可惜。


    雖然伊德裏斯絕對不會承認這一點但現實很嚴峻。亞曆亞伯特的實戰經驗要比伊德裏斯豐富得多。在這之上還有褚士朗這個厲害角色在雖然他的實戰經驗和伊德裏斯差不了多少但作為補償卻不知能給亞曆亞伯特貢獻出多少智謀。用伊德裏斯的話來說就是“奸智”。


    如果哲力胥還健在。如果能利用這個人的破壞力和統率力——但是他不是能對伊德裏斯唯唯稱是的那種人。如果伊德裏斯處於下風的話他和哲力胥的同盟也不可能成立。


    不管怎麽說哲力胥已經去世過去的事也無法更改。伊德裏斯不如說對一瞬間考慮起這些事來的軟弱的自己有些生氣。他一邊望著三維模擬器一邊提出了幾個問題。


    “逆賊們向這裏移動的話不是會阻斷從卡菲爾到狄倫之間的最短航道嗎”


    “如果他們長期滯在的話會有這個可能性但如果僅僅是通過的話影響基本可以忽略不計。”


    “卡菲爾和狄倫都有軍隊雖然不強也不大。不能要求他們去好歹拖一下逆賊們的後腿嗎”


    “恐怕他們會要求報酬的。”


    “那種東西要多少都能給他們。”


    伊德裏斯傾吐著他的輕蔑。


    iii


    “還有一個問題。逆賊們迄今為止通過的航路上應該已經配備了兩千艘用於警備巡邏的艦隊為何完全沒有戰鬥的報告為什麽不戰”


    “用兩千艘對兩萬艘”


    伊德裏斯沉默著。一名將官膽怯地發言了。


    “如果像您指示的那樣去戰鬥了那我們就會眼睜睜地看著兩千艘艦艇和十萬名士兵去送死。”


    “你是說贏不了嗎”


    “是……雖然很難啟齒。”


    “贏不了也沒關係。”


    “……”


    “作為補償給逆賊們同等的損害就行了破壞兩千艘艦艇殺掉十萬名士兵。”


    動搖的表情衝上眾將官的臉。伊德裏斯的話殘酷到了極點。這等於以全軍覆沒為前提去和亞曆亞伯特他們作戰。


    “如果通過它可以爭取到一點時間的話我們就能用毫發無損的四萬艘在天城前方展開。”


    伊德裏斯站起來。


    “天城是不可侵犯的聖域。如果我們在此固守儲備的物資可以供我們支撐五年。然後時機成熟等到各個星域派來援軍再內外呼應給予敵人打擊這不就能確保勝利了嗎。諸卿還有什麽好怕的”


    伊德裏斯熱情的演說還是有一定說服力的。的確從現在的軍事力量考慮不管是短期決戰還是長期持久戰伊德裏斯的優勢都很明顯。


    “但是至少四萬艘的艦隊連一仗都不打隻龜縮在天城這怎麽也說不過去。”


    “有敵人兩倍以上的兵力卻在回避艦隊戰這讓各國政府又會怎麽想”


    雖然也有這樣的沒有被發出的聲音但畢竟沒有任何人有指揮四萬艘艦艇的經驗。更何況對手是亞曆亞伯特也沒有人會強烈主張艦隊戰。


    幾秒的沉默被一名將官的提問打破。


    “瓦爾達那皇帝又該如何處理他不會乘此機會想些不該想的事吧”


    頭回想起哈魯夏六世的伊德裏斯嗤笑了一聲。


    “不用管他。找他沒什麽事而且他也做不了什麽事……但是那個昏君又會去想什麽樣的蠢事呢”


    “實在抱歉還沒有抓到任何具體的東西。”


    “那就等抓到具體的東西的時候再來報告。這個時候還沒有去應對的必要性和價值。”


    冷漠地斷言著伊德裏斯發現自己並不討厭哈魯夏六世。他憎恨的對象是亞曆亞伯特和褚士朗至於哈魯夏六世什麽的連花費憎恨的能量在他身上的價值都沒有。被看透了心事還真是可憐。


    瓦爾達那皇帝哈魯夏六世正在被間歇發作的狂喜侵襲著。


    他人生中進行思考活動的大半時間都消耗在對泰坦尼亞的憎恨上。而這個泰坦尼亞已經分裂並彼此開始了武力對抗。


    自製心以完全消極的樣子回歸對著哈魯夏六世的腦神經細語著別在人前表現得太高興這很危險。哈魯夏六世雖然想跟隨這個聲音的召喚卻忍不住會顫抖著喃喃自語


    “泰坦尼亞要……泰坦尼亞要……”


    哲力胥公爵已經遭了報應死去了。哈魯夏六世已經悄悄舉杯慶祝過而這次輪到剩下的三公爵。這三個人千萬不能重歸於好讓他們爭鬥到底自相殘殺就行了。雖然比起伊德裏斯來其他兩人要稍好一些但泰坦尼亞終究是泰坦尼亞。


    就這樣在皇後愛莎前來問安的時候哈魯夏六世把玩著一顆伊吉普登行星出產的黑珍珠急躁地開始問


    “朕為此事下一道聖旨如何”


    “您……在說什麽”


    “泰坦尼亞分裂成兩派在內部對立起來。朕對其中一派下一道聖旨確認他們的正統性。而另一派就是反賊。這不是會有很大的政治上的效果嗎。”


    皇後下意識地看看左右深深歎了一口氣。她雖然並不熱愛自己的夫君但畢竟有六年的情分還有地位帶給她的責任感。


    她一邊顧慮著不要傷到丈夫的心一邊低聲私語著


    “如果得到您敕令的那一方輸了又怎麽辦恐怕勝者的憤怒就會轉向陛下一旦如此便會危及瓦爾達那的皇統。請陛下千萬自重。”


    哈魯夏六世呻吟了一聲。當然他不想死但如果被人指出這一點的話他也會發怒。皇後愛莎正是把握住了丈夫的個性選用了合適的話來說服了對方。


    “朕再也不想看到天城。身為臣下竟然能高高在上地俯視作為主君的朕”


    “可是陛下如果天城從衛星軌道上掉下來瓦爾達那本星則必然會潰滅啊。”


    地表會被砸出一個直徑一百公裏的環形山暴風會卷起數兆噸的塵土恒星的光芒會被遮蔽地表溫度驟降七八攝氏度這黑暗大概會持續二十年之久吧。


    “請千千萬萬不要著急。守護瓦爾達那的皇統是陛下的責任。慎重是第一位的。”


    哈魯夏六世兩次、三次地對賢明的皇後的進言點著頭表示讚同。


    伊德裏斯對完全不露麵的藩王亞術曼的真意的不安和疑惑當然不可能消失。但是自從亞曆亞伯特和褚士朗從巴格休行星出發以來它們在伊德裏斯心中的比重明顯地減少了。與強敵直接對決的時刻正在逼近比起為藩王的真意而煩惱現在更有必要去應對實戰的問題這種必要性一下子增加了不少。在為“藩王的真意是什麽”這種問題而絞盡腦汁的時候如果亞曆亞伯特的炮火轟上了門伊德裏斯的名字就會變成笨蛋的代名詞。


    再加上伊德裏斯擁有著泰坦尼亞主流的血脈事到如今這隻能是他圖謀不軌的證明。


    “如果再怎麽請求都不出來那就讓他隨便。不過是我們也有了可以隨便做任何事的權利而已。既然他不作任何指示也不行使否決權那不管我做了什麽都沒有一五一十地對他匯報的道理。倒不如趁著藩王不在的時候掌握實權然後再也不放。”


    就這樣在結果上伊德裏斯肯定了亞曆亞伯特和褚士朗對他的指責。以藩王不在為理由他已經開始行使獨裁的權力。


    在天城內部進行的生活、商業活動和日常工作一眼看去並沒有什麽變化。最下級的泰坦尼亞職員被緊逼著整理數據然後在小酒館裏一起悄悄說上司的壞話。麵包房師傅在為卡納德薩產小麥和巴爾達產大麥的混合比煩惱。小學生在為讓不讓看測驗的分數而互相瞪著眼。正如“泰坦尼亞支配下的和平”pax tytaniana的圖景被立體化一樣的每一天。


    隨著社會階層的上升表麵上平靜的偽裝也在漸漸被剝落。無數現有部門部署的責任人都在一邊警惕著告密和竊聽一邊還不得不去和能信得過的人交談。獨自承擔不安實在令人難以忍受。


    “難不成是真的生病了嗎還是……”


    “是什麽說說看。”


    “或者弄不好已經去世了但伊德裏斯公爵秘不發喪……”


    “笨蛋不要亂說”


    “不是你讓我說的嗎”


    看上去就要扭打在一起但隻要看到泰坦尼亞警備兵的製服他們就會一同急忙坐回椅子上用幼稚的玩笑掩藏住自己的表情。


    他們還在一個輕鬆的身份上。如果以這種小罪就把他們一一肅清社會也就無法發揮其應有的機能了。不管誰贏也不能不征稅和不提供各種公共服務。被稱作“小官吏”的人們不管在哪個時代哪個國家都一定是不可或缺的存在吧。


    iv


    “敵軍正從我們眼皮子底下經過怎麽不攻擊”


    “對方是兩萬艘我方僅僅有五百艘艦艇加十二門要塞大炮。一旦交戰則不出三十分鍾便會潰滅。”


    司令官似乎被凍結在了指揮席上。他一秒鍾之後才好不容易擠出話來。


    “但是完全不出手就這麽放過恐怕日後會遭到天城嚴罰啊。”


    “恕下官直言我們還有日後這種東西嗎”


    “你這混賬休得胡言”


    就在爭論著的長官和下屬的眼皮底下無數光點正秩序井然地通過。如此光景在泰坦尼亞設置於無數星域的武力據點的一部分中總能看到。駐守的將士們雖然忠於天城但還不到在明知會全軍覆沒的情況下向大軍挑戰這樣狂熱的境界。


    這也正是集中兵力的意義所在。


    即使哪個國家或某個武裝勢力想為了功名去襲擊亞曆亞伯特和褚士朗但在兩萬艘的大軍麵前他們也會不知該如何出手。本來他們既不團結也沒有互相的聯係也組織不起像樣的作戰行動。一千艘上下的艦隊湊在一起最多能接近一些然後就隻能茫然地目送著望不到頭的艦列。褚士朗能很輕易地想象到各國軍隊的指揮官們的這副樣子。


    說不定可以一炮不發就到達天城。這種可能性在褚士朗腦海中冒出一點苗頭但每一次他都會甚至想要用拉自己的臉或額頭的方式來保持自戒。


    但是在考慮這種可能性的並不隻有他。


    “亞曆亞伯特、褚士朗兩公爵的進軍速度比預想的要快。如果不在哪裏進行全麵的作戰去阻止的話用不了多久他們就會逼近天城。”


    “但這樣的話他們的後方也有可能被我軍控製。如此一來前邊是天城後邊是我方集結的大概三萬艘艦隊……如果被夾擊就全完了。兩公爵會冒這樣的風險嗎”


    天城的士官們都在悄悄議論著。


    “這不如說是已經去世的哲力胥公爵的用兵風格另外也可以在天城的炮擊射程內引發混戰如果敵我混雜主炮還能射擊嗎。”


    “通常來說是不會射擊……”


    聲音一時間明顯壓低了。


    “但如果是伊德裏斯公爵的話他應該做得出來。”


    “的確。”


    這大概是對外努力的結果伊德裏斯被很多人看做是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人。故此瓦爾達那皇帝哈魯夏六世之類的人物才會在對暗殺的恐懼中失去內心的平靜。


    在褚士朗的想法正稍有一些樂觀的傾向的時候在隔著數光年虛無深淵的地方也正有人處在相反的狀態上。這當然就是查知了己方士氣低迷的伊德裏斯公爵。


    在過度的激憤之下伊德裏斯單手將辦公桌上的東西都掃了下去。文件在亂飛對講器砸在地板上甚至咖啡杯也飛到了空中。從指揮席上站起來的伊德裏斯這時簡直就是用大量怒氣凝結而成的。


    “我對毫無戰意的諸卿很失望。我並未要求一百艘兵力的小單位去進行必敗的攻擊。但是一直回避戰鬥讓敵人逐漸接近又成何體統”


    回答年輕公爵的是一致的沉默。伊德裏斯盯著他們的目光就像沸騰的熔岩。


    “一點也好一絲也好要給逆賊們造成損失以此讓他們知道天城的意誌究竟是什麽這種想法才是站在泰坦尼亞上層的人應有的氣概你們是為了什麽吃泰坦尼亞的俸祿到今天的”


    沒有回答。


    “誰也沒有意見。也就是說大家對我伊德裏斯的命令沒有異議了。”


    將官們互相交換著視線。對泰坦尼亞藩王和公爵的服從在年輕的時候就已經根植於內心。但同時他們也是職業的軍人。至少在戰術層麵上他們的知識和經驗比伊德裏斯更豐富。


    “把這十五處軍事據點屯駐的兵力集結在一起總共有多少”


    互相對視著的將官裏有一名像大喘氣一樣地開口回答


    “大概會有四千六百艘。”


    “大概知道了夠了。立即讓這四千六百艘集結在一處地點在這裏。”


    伊德裏斯的手指在一個按鈕上與其說是按下不如說是猛擊下。維安比爾星係。


    “在此等待叛軍然後一戰。”


    伊德裏斯的打算是迫使亞曆亞伯特和褚士朗的兵力受損。用四、五千艘兵力反複攻擊剝奪其休息時間同時也消耗敵軍的彈藥在總體兵力中哪怕稍微剿滅一部分。當然天城一方也立即會遭到相當的打擊這是在有心理準備的基礎上的。


    另一方麵伊德裏斯要力圖保存天城內外四萬艘兵力的完好。這是為最終決戰在打算。他要在天城可見的宙域之內包圍亞曆亞伯特和褚士朗名副其實地將他們“殲滅”。伊德裏斯的血沸騰起來驅逐著他的理性。


    “……又該怎麽辦呢”


    一個能讓人想說“吵死了”的聲音敲擊著聽覺器官伊德裏斯回過神來。如果反問“什麽事”的話會暴露出他剛才的走神伊德裏斯用盡量平靜的語調開始尋找頭緒。


    “卿怎麽考慮”


    “在……”


    “但說無妨。”


    “是。近五千艘的兵力集結在一起究竟由誰來出任總指揮希望伊德裏斯閣下能作出明確的指示。畢竟各個艦隊的司令官級別相同人選如果能有伊德裏斯閣下的權威支持……”


    伊德裏斯疲憊地忍住了想咂嘴的動作。就連一百艘、一千艘這樣小單位艦隊的指揮官都要由他來指定嗎。雖然他很想說“你們隨便”但是在泰坦尼亞全軍中根植了對泰坦尼亞五家族多餘的恐懼的正是伊德裏斯的祖先們。


    “如果能力相差不大的話就選最年長的。年紀最大的是誰”


    “是j. l. 霍金準將……”


    伊德裏斯當然不會說“這家夥是誰我不認識”而是極度驕傲地表示了同意。


    “那這個霍金準將就行。如果人事上有必要的話可以讓他升為少將。”


    “但是……這樣好嗎”


    “怎麽了”


    將官們又互相對視了一番有一個人看起來果斷地回答了。


    “霍金準將是因為過去曾有功績被亞曆亞伯特公爵認同從而自上校晉升的……”


    伊德裏斯已經硬壓住即將出口的怒罵聲不知多少次。話說回來他曾聽到這樣的傳言說泰坦尼亞軍實戰派的諸將分為亞曆亞伯特公爵派、哲力胥公爵派和中立派這三部分。


    伊德裏斯沉默了一陣無意間似乎得到了一種天啟。他將嘲諷的笑容掛在唇邊。


    “那也好。就讓其他人代替霍金準將吧。有一個合適的人。”


    “如閣下所願……那會是哪一位呢”


    “方修利。”


    “……”


    驚愕的巨浪湧上來迅速充滿了室內。以前伊德裏斯說過的難道不是隨便靈機一動的想法嗎看到眾人的反應伊德裏斯繼續說


    “我已經給了那個人兩千艘戰艦。與己方會合之後就是六千六百艘。再給他征召途中各星域兵力的權限的話就會有將近一萬艘吧。應該會是一場有意思的比賽。”


    “可、可是……”


    “他之前還是泰坦尼亞的公敵想這麽說對吧。雖然這最讓人擔心不過可比起現在這麽說早幹什麽去了”


    被這樣嘲弄著將官們隻能一言不發地站在那裏。


    “逆賊們大概看準了要一氣投入全部兵力短期決戰。如果方修利帶一萬艘去妨礙的話他們的戰略立即就會被打亂。就算輸了也沒關係在天城還有完好無損的四萬艘等著迎擊逆賊們。方修利是生是死都沒關係本來他也不是泰坦尼亞的忠臣。”


    要說是靈機一動也確實是單純的靈機一動。但是在相當短的時間內能將其變為戰略並鎮住年長的將官們這也是伊德裏斯的非凡之處。


    “如果沒有異議就立即去執行。”


    將官們右手握拳放在左肩前行了泰坦尼亞式軍禮隨後什麽也沒說便都悄然退出了。


    一群沒用的家夥。伊德裏斯這樣自言自語著重新坐回指揮席上。


    過去的巴格休遠征軍現在的由亞曆亞伯特和褚士朗統領的“叛軍”兩萬艘艦艇中無人叛離或脫隊。這是伊德裏斯天大的失算。


    理由是亞曆亞伯特和褚士朗在士兵當中的威望嗎對伊德裏斯來說這是在嚴重地輕侮“威望”這個詞。還不能就此斷言。


    本來就是缺乏正當性的戰鬥。在泰坦尼亞的士兵看來這隻是藩王不在期間三公爵之間展開的私鬥。但這也是宇宙中規模最大的私鬥勝敗的歸屬直接決定了下一位霸主。在不可能中立的情況下哪一方能得到更多的同伴應該會決定最後的勝負。增加同伴最好的方法就是在實戰中取得勝利。


    “要頂點用啊方修利。”


    伊德裏斯的從軍經曆和方修利恰恰相反。他從未在不利的條件下與敵人戰鬥過。而和亞曆亞伯特類似方修利二十五歲上戰場從十艘、一百艘這樣的小單位開始積累實戰經驗然後鍛煉出了能抓住戰機的眼力和有效率地取得戰果的技術。這不是正好能為伊德裏斯提供幫助嗎。畢竟到此為止已經讓他吃了這麽久的閑飯。


    v


    亞曆亞伯特的旗艦“金羊”和褚士朗的座艦“晨曦女神”正在巨大的紡錘陣差不多正中央的位置並行。兩萬艘艦艇的當前巡航速度對這樣規模的兵力來說已經是盡可能最快的。


    亞曆亞伯特和褚士朗沒有必要也沒有義務等待伊德裏斯一方兵力盡出。趁著伊德裏斯尚未做好應戰準備各國也正袖手旁觀之際在軍事上一舉解決問題這無疑是個很有力的選項。不必等到到諸國對勝利者“友好的服從”就在眾百姓還沒反應過來的一轉眼間新的秩序就已經被構築起來了。


    雖然也可以花費時間等待戰力被增加但同時說這是給敵人強大自身的時間也不為過。加上勝負的天平目前危險的均衡狀態不知什麽時候就會被意外打破久戰也不是目前所期望的。


    假設目前伊德裏斯一方的兵力是八萬艘那麽有人可以做它們的總指揮嗎除伊德裏斯卿和藩王本人之外不作他想。而且如果藩王臥病在床一事是事實的話伊德裏斯卿想要離開天城是不可能的。


    他無論如何都需要一個他能夠信任的人來代他指揮全軍。在褚士朗看來這個人選隻有方修利。但這不是無條件的。


    方修利對成為伊德裏斯的同伴一事究竟有幾分認真


    亞曆亞伯特和褚士朗的疑問同時也是方修利自己的疑問。


    “成為伊德裏斯的同伴有什麽好處嗎”


    “不是已經不勝惶恐地被公爵親定為艾賓格遠征軍的指揮官了嗎。”


    方修利和李博士類似這樣的對話褚士朗他們當然不可能知道但他們也不認為伊德裏斯會收服方修利。根據方修利的野心和機緣他甚至會取伊德裏斯而代之也說不定。


    警報突然響起。走在最前方的護衛艦發現了並非己方的光點集團。那是一千艘左右的艦影相對速度並不快。護衛艦立即發出了訊號。


    “通告貴艦隊請在五分鍾之內表明態度。降伏交涉旁觀還是要開始戰鬥”


    嚴厲的問訊而對此的回答則極為迅速。


    “勉強說是降伏。”


    “勉強說”


    “我們想要加入亞曆亞伯特、褚士朗兩公爵一方。下官是莫斯·德萊登少將如果亞曆亞伯特閣下還記得的話下官會非常榮幸。”


    這樣一說亞曆亞伯特還記得德萊登少將曾經兩次在他麾下作戰他有充分的機會見識和認同此人的才幹。


    約十五分鍾後德萊登艦隊走在全艦隊的最前端向群星的海洋突進。投降者站在全軍的先頭就是宣誓決不背叛同時也表示他們成為了新的同伴。


    褚士朗一邊看著這意外的動向一邊想著。已經沒有退路一旦戰敗隻有死亡一途。也可能會被幽禁終生但如果真的到了那時候褚士朗也沒有打算能活下去。


    就算對手是伊德裏斯是藩王亞術曼。在一年前根本無法想象到的這次戰役在索求著褚士朗所有的生命力。每過一日這種想法便會增強一分。褚士朗自己也對此感到稍許的驚訝。但更讓他驚訝的是他的思考中又湧現出了新的極為私人的想法。


    “我死之後芙蘭西亞會怎麽辦”


    褚士朗覺得芙蘭西亞沒有為他殉葬的義務他已經往芙蘭西亞的賬戶裏匯入了足夠她一生從容生活的錢款。然後芙蘭西亞可以去決定她自己後半生的方向。他這樣想著沒有考慮其他更多的事。但新的思緒又迅速地膨脹起來。


    “……不行現在不是想這些的時候。”


    褚士朗正要搖頭這時候傳來一個明快的聲音知會了他小小客人的到來。莉蒂亞公主最喜歡的帽子在精神地不停搖晃著。


    因為祖國擺脫了它正麵對的危機艾賓格王國的小公主非常非常高興。她來來回回擁抱著亞曆亞伯特和褚士朗向他們表達著謝意等稍微平靜下來又用名譽保證會盡可能報答兩位救國的恩人。實際上這時候一邊微笑著亞曆亞伯特想到的是看起來很便宜的鍍金的勳章而褚士朗腦海中浮現出的則是艾賓格產土豆堆成的山。


    “褚士朗卿能打擾一下嗎”


    “請進公主。大門隨時都為您敞開。”


    褚士朗把公主讓到沙發上自己也離開了辦公桌。他故意無視了服侍在公主旁邊的芙蘭西亞。


    “那麽有什麽要我效勞的嗎”


    “嗯說實話有件事讓我很在意……”


    “啊是我疏忽了。”


    不能把莉蒂亞公主和芙蘭西亞帶到戰場上去。是該具體地決定把她們送到哪個安全的地方的時候了。


    “不對不是這個。”


    “噢是嗎。”


    “是關於藩王的本意。那個人終於把公爵們逼上了爭鬥之路這對泰坦尼亞全體又沒有好處。為什麽呢”


    “這、這我也弄不明白。”


    “連褚士朗卿也不明白嗎”


    “不明白。”


    褚士朗誠實地回答注視著莉蒂亞公主。如果不這樣的話他就會看到芙蘭西亞。


    “連褚士朗卿想了這麽久都搞不明白那不是對手一方才很奇怪嗎”


    “……奇怪”


    “嗯我覺得很奇怪。雖然褚士朗卿腦子很聰明但隻用腦子再怎麽想也肯定還是不明白的。”


    “是嗎很奇怪嗎。”


    褚士朗不知為什麽心裏有些堵。


    人類並不總是通過合理的思考來作出判斷然後行動的不如說反例已經有無數了。這種程度就算沒有莉蒂亞公主直白地指出褚士朗也知道。


    但盡管如此褚士朗還是感到很意外。就算在芙蘭西亞把薑汁汽水和巧克力蛋糕擺放在桌上的時候他也沉思著。


    擁有最強大的權力君臨於萬人之上的人他逐漸悄悄地失去了精神上的平衡而他周圍的人都沒有察覺到這一事實。這樣的事情能發生嗎


    芙蘭西亞在靜靜地注視著他沉思的姿態。褚士朗發覺的時候已經將近一分鍾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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