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月生日快樂!沒想到通信半年後我們關係就這麽好了,我真的很開心。美月要度過很棒的20歲哦。”


    嗯,發出了不知道是回應還是歎息的聲音,我盯著手機畫麵。這樣看著和皐月的通信已經是好幾次了吧。


    “謝謝!我能和皐月相處得很好真是太好了。就算沒見過麵,皐月也是我最重要的朋友。今後也請多關照。”


    不知道為什麽第二天她就不見了,我對自己輕率的回答感到氣憤。真想回到那個時候啊。


    重要的朋友不是表麵說說而已,皐月對我來說,真的是那樣的存在


    “明明我們隻是發短信,打電話,沒有見過麵,但是如果美月不在的話,我也許就活不下去了(笑)”


    “這是我的台詞。就算變成老奶奶我們也要一直通信下去。”


    盡管如此,沒想到竟然這麽快通信就迎來了結束。雖然我明白,說到底,sns上的聯係是很脆弱的,但是皐月不在了,我的心好像突然裂開了一個洞。


    “美月!”


    突然被叫到名字,我的意識恢複了。


    “對不起,我來晚了。你先吃就好。”


    朱裏朝著教室後麵的我跑來。看他氣喘籲籲的樣子,大概已經跑了很久了,但是卷起來的劉海完全沒有塌下來,真像是一種魔法。


    “沒關係,今天拓海君呢?”


    “好像他有社團活動。”


    坐在旁邊的朱裏立刻打開便當。


    “話雖如此,真好啊。我覺得上了大學以後就可以自然而然交男朋友了。”


    卷得很漂亮的湯汁雞蛋卷裏加入了白菜和海味雞肉以及蘆筍與白蘿卜。一直以來,朱裏親手做的便當裏放著五顏六色的菜,看起來真的很好吃。我從便利店的袋子裏拿出炸豬排便當有點不好意思。


    “因為美月被大家認為是可望不可及的花,不僅是顏值,也以美麗的月亮這個名字壓倒眾人,即使坐在這麽後麵的座位,上課時發呆,成績卻很好。走在東京的話,一瞬間就會被星探發掘出來吧。即使去東京隻需要兩個小時也不去。”


    “這說得太誇張了。而且每天坐新幹線去東京也太費勁了。”


    “是嗎?這麽說來昨天,你久違地自拍了呢。太漂亮了,拍了很多照片。數量也很多呢,親愛的moon。”


    “不要叫我這個名字。”


    進入大學後,我和因興趣而意氣相投的朱裏很快成為了好朋友。


    朱裏以前就是在sns上介紹化妝品的influencer。在她的請求下,我做了化妝品介紹的模特,於是我也開始了自己的化妝。雖然喜歡洋服的我的投稿幾乎都是與時尚相關的,但是有很多人都會關注我,這是值得慶幸的事情。


    “話說,你剛才還在看嗎?你眉間都有皺紋了,真是太難看了。”


    朱裏再現了我的臉


    “皐月那家夥”


    “我知道你們關係很好,但你已經忘記他了吧。”


    “是啊,畢竟已經過了三個月了。”


    “嗯。話說回來,我剛才被誤認為是新生,拿到了社團的傳單。明明我們已經是二年級學生了。”


    “你看起來很年輕,不是挺好的嗎?”


    就這樣,上課鈴響了,開始上課了。在分發的書本的三分之一處,朱裏輸給睡意,身體開始搖晃。這是習以為常的光景。我總覺得閑得不行,再打開手機畫麵。剛才關閉之前看到的和皐月的信息畫麵出現了,為了能追溯到最開始的信息記錄,我反複滾動著手機屏幕。


    “初次見麵,非常抱歉突然打擾您。昨天moon小姐的投稿非常棒,所以我給您發了這條短信。洋服也很漂亮,今後也請繼續努力!”


    剛投稿後不久,一個名叫“皐月”的女孩給我發來了這樣的短信。雖然經常會收到關於妝容和衣服的回複,但這是第一次看到別人稱讚自己的文章,所以一到學校我馬上開心地告訴了朱裏。


    住在東京的皐月是中學生學習係的influencer。她有時會投稿學習用的筆記本和推薦的筆具,有時會在my live直播自己學習。當我收到她的來信並知道她的情況時,我從心底裏覺得她很厲害。


    “謝謝你,很高興你誇獎我的投稿。小月(我可以這樣稱呼嗎)的投稿也很厲害呢。下次你開直播的時候我一定會看哦”


    “誒!moon小姐,因為我一直都很崇拜你,現在我高興地要暈過去了。今後我也可以發給你投稿的感想嗎?”


    “當然啦。話說moon很難打吧。你叫我美月就好了,我會很開心的。皐月和美月很像呢(笑)”


    “那我就叫你美月啦。真是很好聽的名字呢。”


    對於獨生女的我來說,很感慨被她“美月,美月”這樣叫著,總覺得她就像妹妹一樣可愛。小月大概也把我當成姐姐了吧,我們不久就用視頻通話聊起了彼此的愛好和每天發生的事情。不過說到底隻是網絡上的關係,所以彼此都沒有說學校名和姓氏。對於我來說,雖然不知道“皐月”是不是她的真名,但我並不在意,我相信我們的對話會一直持續下去。


    “美月,剛才投稿的最後有錯別字哦!”


    有一次,我從小月的回信中發現了自己投稿裏的錯字。


    我是個很在意細節的人,從以前開始就對詞語的選擇和錯別字比別人加倍小心。因此,對那個錯誤的指出我真的很感謝。


    “謝謝。多虧了你,我馬上改正了。”


    “太好了。我很在意美月的文章,如果有錯別字的話應該會很討厭吧。”


    “是的。初中的時候我交往過一段時間的對象聊天時總是打錯字,我甚至無法忍耐而選擇分手。”


    他總是把注意安全打成主意安全,到頭來還是如此。我沉浸在回憶中,最後被他告知“美月你太認真了”,以此為契機,我不再指摘別人文字上的錯誤。正如他所說的那樣,我覺得我過於拘泥的毛病不好。


    “我知道了。確實如果都是錯字的話可能會被人討厭的(笑)”


    因此總覺得小月無意中寫的文字反而拯救了中學時代的我。


    對於那時被他否定的我,小月卻對我說這樣很好。


    “謝謝。今後我也會寫一篇受到小月表揚的文章,請看著吧。”


    但是大約三個月前,她什麽都沒說就從我麵前消失了,連溝通的sns賬號都被刪除了。


    很在意的我腦中一直在想“為什麽”。可能是賬號運營太累了,也許她會重新注冊一個賬號聯係我。


    隨著時間的流逝,我的念想也隨之淡去。


    自己的粉絲可能知道小月,我也會請求粉絲們提供小月的信息。


    但是我並沒有收到這樣的回應,也有很多人看到我的招呼後才發現小月不在了。


    對小月的投稿每次都寫評論的人,好像剛開始很震驚,但馬上就淡忘了這點事。


    這樣的風景總讓人感到有些焦躁,同時也讓我感覺到,如果有人知道她在sns上最重要的人不是我,一定會很難過吧。


    “啊,又睡著了!睡了多久了?唉,算了”


    老師把粉筆摔在地板上的聲音使朱裏一躍而起。從上課開始已經過了一個小時了。


    啪!伴隨著這樣的聲音響起了掌聲。


    今天也有兼職,弓道練習就到這裏結束吧,我鞠了一個躬從射擊場出來,師傅來了。從我開始學弓道的時候開始就一直承蒙師傅的關照,明明已經超過了八十歲了,但師傅還是很努力地工作著。


    “美月,你進步很快啊。”


    “多虧了師傅。話說師傅能接受下一次考核嗎?”


    “什麽考核?”


    “範士,請師傅以這個為目標。”


    “說得也是,但是我最近還是苦惱自己一直是老樣子狀態不好。我覺得我的飯量也變小了,我也終於老了。


    師傅一邊這樣說著一邊開始身體拉伸。


    “師傅還沒有老呢。但是這麽消沉的樣子,還真少見。”


    “是這樣嗎。美月你要回去了嗎?”


    “對,我該走了。”


    “路上小心啊。對了,下次我想讓你教我那個。怎麽說呢,就是現在年輕人發照片什麽的。”


    “難道是mygram?”


    “是的。有時間的話,什麽時候都可以來教我?”


    “可以啊,但是為什麽師傅突然要學這個?”


    “說來話長,我是要找一個人。”


    “但師傅的朋友應該不用mygram吧”


    “我不好意思說出口,其實,我要找的是一個中學男生。他可能會使用mygram”


    就算我再怎麽尊敬師傅,聽到他說出“mygram”這個和他年紀不符的詞,我忍不住笑了。


    “那麽我現在就簡單教師傅一下吧。首先請登入應用程序。”


    “是這樣嗎?噢噢,接下來要輸入個人信息嗎?”


    “沒錯,那麽師傅就趁登入的間隙換下衣服吧。”


    衣服換好後,師傅疊好褲裙從更衣室走了出來,他一會將手機靠近臉一會又遠離。師傅很認真,但由於動作太大,周圍的人不時地看著師傅。


    “現在可以試試登錄了,也可以語言登錄哦。”


    看著手機屏幕,我在郵件地址的一欄裏輸入了師傅的名字。


    “美月真是幫了我大忙了。最近我老花眼越來越厲害,手也顫抖得不行。”


    “但是師傅仍然是很厲害的現役弓道選手!”


    我一邊這樣說著,一邊問師傅信息,然後輸入。


    “登錄成功了。我們現在可以試試檢索功能了。師傅把要找的人的名字告訴我吧。”


    “謝謝美月。名字叫時翔,跨越時間飛翔的時翔,我不知道他的姓氏,但他是中學生。”


    “我可以問下師傅和他是什麽關係嗎?”


    為什麽師傅要找一位不知道姓名和年齡的人呢。看著我好奇的目光,師傅說道:“美月想知道啊。”


    “但是說來話長,美月有時間聽我講嗎?”


    我看了看手機時間,離兼職的時間還有一大段工夫。


    “這個故事要追溯到一百年前。我的母親很意外地與一百年後,也就是說,和活在當下的男孩開始通信,並落入了戀情。”


    聽完師傅的話,我渾身起了雞皮疙瘩。師傅並不是信口開河的人,所以這個故事是真的吧,但是跨越百年的通信,這超出了我的理解。而且,如此奇跡般的相遇,兩個相愛的人竟然被地震阻斷了。


    “謔謔,這個故事很催人淚下吧。”


    回過神來,淚水已經流到了我的臉上。我聽到師父的話慌忙擦掉眼淚。


    “母親似乎無論如何都留有遺憾,去世前就把給時翔的信委托給了我。所以,我無論如何都想找到時翔。”


    “師傅以前沒有找過時翔嗎?”


    “啊。為了最大限度地利用從母親那裏聽到的關於時翔君的情報,我決定在他們通信開始的一年後再找他。”


    “原來如此。這樣的話讓我也來幫你找時翔君。必須快點把千代子媽媽的信傳達到。”


    “你能這麽說我很高興。不過就算找到時翔君,如果還沒過地震災害的日子,這封信就不能給他。”


    “確實。如果太早把信送給時翔君的話,兩個人的通信內容也會發生改變。”


    “對。而且我聽母親說過時翔君住的地方,所以我大體上有頭緒,但是離這裏有點遠。我沒辦法找那麽多次。”


    “這樣嗎…總之我回去後也會在mygram或其他sns上找找看。”


    “美月,工作結束後請來收銀台算下賬。”


    “好的。”


    話剛說完,我拿著盛著咖啡的托盤邁出步伐的瞬間,被眼前的椅子上絆倒了,咖啡撒了一地。我趕緊去請廚房的人準備新的咖啡。


    “對不起,是我不小心。”


    “沒關係,來,拿著。”


    “真的太感謝您了。”


    工作結束後,我想要快點回家,前輩已經幫我出納過了。


    “對不起,麻煩您了。”


    “沒關係,很少見美月犯錯,我反而很高興。發生什麽事了嗎?今天美月看起來好像一直在發呆。”


    確實,從聽完師傅的話開始,我就失了魂。做什麽都可能。


    “前輩”


    “怎麽了”


    “前輩收到一百年前的人的來信會怎麽做?”


    “怎麽突然這麽說?來自一百年前的人的信?”


    “果然沒什麽,對不起。”


    “嗯,可能先通過視頻通話讓對方看看自己的生活。”


    “那也是呢。”


    我想回家後馬上開始在sns上找時翔君,但是在那之前必須要收拾一下。把散落在桌子上的東西塞進架子裏,朱裏打來了電話。


    “美月回來了嗎?我現在過去你那裏沒關係嗎?”


    “我剛回來,你隨時都能來。”


    “我知道了,我現在就去。”


    我一邊打電話一邊打開冰箱,常備的梅酒喝得隻剩下一口了。


    “朱裏, 你能在路上給我買杯酒嗎? ”


    “好的。還是平時買的那個。”


    “謝了。到了聯係我哦。”


    我們都是一個人生活,家離得很近,幾乎每天都在對方家裏吃晚飯。雖然我並不討厭一個人呆在家裏,但是和朱裏可以不用顧慮的打發時間,我已經習慣了這樣的生活,所以已經無法考慮回到原來的生活。


    我沒有想好要做什麽,而是適當地拿出幾個蔬菜切碎,這時朱裏來了。


    “你覺得炒什麽味道好?”


    “先放鹽吧。”


    我把炒好的蔬菜盛在盤子裏看了看,朱裏看了誰發來的信息,很害羞。想起從剛才一直保持安靜的我的手機,我有種說不出的心情。


    “做好了,你在看什麽?拓海君的消息?”


    從我至今為止還沒炒完的飯,燒焦的洋蔥等都讓朱裏吃驚。對於火候和蔬菜的投入順序等,這讓從一開始就教我做飯的朱裏抬不起頭來。


    “對吧。我一直在想,你不需要和拓海見麵嗎?幾乎每天和我在一起沒關係嗎?”


    “確實是這樣,但是正因為喜歡所以才想保持好距離。應該是不想變成飽和狀態吧?我想經常見麵,也希望對方這樣想。拓海也這麽說。”


    羨慕兩個人的關係,我一口氣往嘴裏灌了梅酒。


    “真好啊,正因為喜歡所以才不太接近。”


    “沒錯。但是心的距離會因此很近。啊,真好吃!”“真的嗎,太好了,以後我也會繼續精進的。”


    “我會負起責任讓你精進的。對了,美月今天久違地去了弓道,有沒有新來的帥哥?”


    “哪有。學弓道的話,本來年輕人就很少。”


    我想起了和自己父親差不多的同期生和祖父那樣的師父的臉,又回想起了今天師父的話了。


    “啊!”


    “什麽?果然有新來的帥哥嗎?”


    “不是的。朱裏,我有件事想問一下。”


    “什麽,有帥哥約你去約會嗎?”


    “不要再說帥哥了。不是那種次元的話題。今天聽了弓道老師的話,老師的媽媽叫千代子”


    一邊對朱裏說,一邊重新想象千代子和時翔的心情,我又哭了起來。


    千代子好不容易鼓起勇氣表達了自己的想法。


    雖然好像完全沒有聽到時翔君的心情就結束了,但是聽了他的話,兩個人不是兩情相悅嗎。


    如果繼續通信的話,就像剛才看到拓海君的留言而害羞的朱裏一樣,千代子一定也有很多充滿內心的瞬間吧。


    “真厲害啊,真不敢相信…但是真的是發生過的事啊。”


    “二零二三年九月也就是五個月後了。通信已經開始了嗎?”


    151


    “雖然不知道確切的日期,但是好像是從一九二三年新年開始的,所以已經開始了。”


    “但是,找到時翔君後怎麽辦?”


    “總之,過了地震的日子就把千代子的信交給時翔君吧。”


    “原來如此。為了不讓時翔君煩惱很久,必須馬上送到。”


    “所以我現在就想找……時翔君沒有mygram嗎?”


    我馬上用mygram搜索,但是隻知道名字和年齡,所以很難。


    我暫時停止了檢索,刪除時翔名字的檢索記錄。


    無論如何都無法刪除的小月的搜索曆史仍然排名靠前。


    旁邊朱裏也在搜索,但是好像找不到類似的賬號。


    “也看看其他的sns吧”


    “我也這麽試試。”


    在那之後花了數十分鍾搜索也找不到像時翔君那樣的賬號,中途就睡著了的我們在第二天的第一節課就偷懶了。


    “師傅,我找了包括mygram在內的很多sns,但是沒有找到像時翔君那樣的人…”


    “你幫我找了嗎?我也和mygram戰鬥了很久,但沒找到。”


    “果然光是名字的話可能會很難。”


    師傅聽了我的話看著天空。


    “我聽說時翔君的臉上的痣好像是“夏天的大三角形”的形狀。”


    “那是什麽?”


    我對突然聽到的夏日大三角笑了。


    “看來隻能先去東京找了。”


    “嗯。我打算下個月去。”


    直接去尋找是相當原始的方法,但是沒辦法。


    “這麽說來,師父之前已經猜到了時翔君的住處,是在哪裏呢?”


    “這是以前媽媽住過的地方。據說是在東京的平民區,無論以前還是現在,附近都能看到古老而巨大的垂櫻樹的地方,所以我想先賭一賭。”


    “我很感謝美月,如果美月有事的話,你可以先處理自己的事。”


    “不,我一定去。”


    我太認真了,師傅都笑出來了。雖然我也被他逗笑了,但我還是不知道為什麽我會這麽認真地尋找時翔君。


    “就是這樣,聽說老師下個月要去東京。”


    “好厲害,師傅很有精神呢!”


    “我也在放暑假的時候去吧。”


    在去學校的路上我這樣說,朱裏睜大眼睛看著我。


    “美月什麽時候認真的?”


    “我不知道,但是我不能置之不理。”


    “那這不是和小月的事情重疊在一起了嗎?”


    “嗯”


    朱裏的話,讓我覺得至今為止凝固的某些東西正在融化。


    回想起來,她和時翔君一樣是“東京的中學生”。


    我連她的本名都不知道。


    “但是我對小月一無所知。”


    “沒關係。美月,你不是視頻通話見過小月嗎?如果擦肩而過的話絕對會嚇一跳的。”


    “但是漫無目的地找,不會被當做跟蹤狂逮捕吧。”


    “對不起,我也不知道。”


    “我明明在開玩笑,你心亂了嗎?”


    “總之,如果時翔君的事是最優先的話,那就順便找小月咯。”


    冷靜地想一下,即使是找時翔君,也需要很出色的跟蹤能力。


    我在心中發誓,如果見到時翔君被嫌棄的話,就馬上撤退。


    “喲,兩位!”


    突然被後麵的人拍了肩膀,差點叫了起來。回頭一看


    “是拓海啊,請別亂嚇人好嗎?”


    麵對撲哧一笑的拓海,朱裏的臉鼓了起來。


    “對不起,對不起。早上好,美月。”


    “早上好。”


    “為什麽隻和美月打招呼呢?”


    “對不起。早上好,朱裏。”


    這樣說著,拓海君走進了我們中間。


    旁邊兩個人還互相撞著。


    我想不會變的。


    拍肩膀的時候拍兩個人的肩膀,走路的時候走在兩個人之間。打招呼的順序也是從我開始。


    雖然沒跟任何人說過,其實我也有段時間喜歡拓海。


    因為總是第一個和我打招呼,所以我也期待過。


    但是拓海真正喜歡的是朱裏。


    現在回想起來,為了不破壞三個人在一起時的平衡,所以才先跟我打招呼的吧。


    “今天做了拓海的便當哦”


    “真的嗎!超開心。朱裏的便當,真的很好吃呢。”


    看著兩個人,我也想被誰真心地愛著。


    漫不經心地一邊和他倆聊天一邊走著,不知不覺就到了學校。


    櫻花謝了,染上綠色的樹木發出了聲音,清爽的風吹動了頭發。


    “師傅,時翔君的信你都看了嗎?”


    最近的排練結束幾乎每次都會和師傅聊時翔。


    “沒有,一封也沒看過。”


    “為什麽?你應該都有那些信吧?”


    “我當然會好好保管的。但是母親在去世之前對我說過‘如果可以的話,請不要看,把它還給本人’,所以我沒有看。”


    確實,寄給喜歡的女孩的信,絕對不想讓別人看到吧。我反省自己神經質的發言。


    而且,師傅繼續說道。


    “母親反複讀了好幾次信,說把時翔的信息全部傳達給了我。”


    “這樣的話不讀也沒關係吧。話說是明天去東京吧?傍晚開始我有時間,請師傅隨時聯係我。”


    “謝謝。那我給你打電話吧。”


    “請一定。”


    第二天傍晚,我聽完課後就徑直回家了。


    確認了下師傅還沒有聯係我,邊看電視邊無意打開了和小月的信息畫麵。


    “美月生日快樂!沒想到通信半年後我們關係就這麽好了,我真的很開心。美月要度過很棒的20歲哦。”


    “謝謝!我能和小月相處得很好真是太好了。就算沒見過麵,小月也是我最重要的朋友。今後也請多關照。”


    雖然和小月的短信是這一天最後一次,但是第二天視頻通話時的對話我至今還記得。不管怎麽說,因為我剛剛失戀。


    “小月,我喜歡的人成了好朋友的男朋友。我太難過了。”


    “沒關係的,美月。絕對會有更優秀的人出現的。”


    “真的隻有小月是我心靈的支柱……謝謝你。”


    朱裏和拓海開始交往的時候,沒有任何可以傾訴的人,我的心都碎了。


    那個時候鼓勵我的是小月。


    “小月有男朋友嗎?”


    “沒有啊,我也想快點找到一個很好的人。”


    “很意外呢!但是如果是小月的話,一定會很快交到很優秀的男朋友的。”


    第二天,我像往常一樣為了抱怨打工而打開app,小月就不在了。那之後已經三個月了。


    因為我問了個人的事?不會吧。隻是被問到有沒有男朋友,不應該注銷賬號吧。


    看著日落的天空,懷著願望這樣對自己說,這時老師打來了電話。


    “師傅,你發現什麽了嗎?”


    “美月,這件事好像很難。母親住的地方附近有很多公寓和中學,我不知道是哪一所。”


    “在東京住啊”


    師傅的聲音伴隨著人的嘈雜聲和街上的聲音,都說明了找時翔君的困難。


    “今天很遺憾,但明天的新幹線也很早,這次我們回去吧。”


    雖然不知道這樣下去能不能在九月之前找到,但我還是回答說好的。


    “好像夏日大三角……”


    男孩的聲音和遠去的笑聲清晰可聞。


    “師傅,剛才那個男孩說的。”


    “啊,夏日大三角。可能是時翔君。”


    “要追上去嗎?”


    “雖然是自行車,但我先追一下。先掛電話吧。”


    “好的,請加油。”


    沒想到會這麽快就相遇。


    我很開心,結果時翔沒有找到,感覺像是被神玩弄了一樣。


    但是在那一瞬間,似乎看到了和時翔在一起的男孩在背包上套上了一個“必勝”的條幅。如果是手工製作的話,沒有人會擁有同樣的東西,能再給點線索就好了。


    東京的夏天總給人一種涼爽的印象,倒不如說是因為柏油路上強烈的反光而變得灼熱。馬上就要到傍晚了,我的汗都流出來了。


    “美月,稍微休息一下吧。”朱裏把手放在了我的肩上。


    師傅身體不好去了醫院,結果被診斷患了胃癌。因為要接受手術,所以至少在九月之前去東京是不可能的。


    “好,不過差不多到了活動的時間了吧?”


    “真的,已經這個時間了!對不起,我該走了。”


    “結束後請聯係我。”


    我向車站奔跑的朱裏揮手。


    朱裏說師傅不能來了,要跟著我一起去。


    正好在我計劃去東京的那天,朱裏要在東京參加活動,活動結束後,我們兩個人決定一起尋找時翔君。


    當天往返的話交通費也很貴,所以我們要進行三天兩夜的小旅行。


    第二天,我去了很多中學,但是和我們上學的時候不同,安全性很嚴格,光是看看校園就被當做可疑的人盯著了。


    總之,先去師父說過的有垂櫻的地方。8


    因為走了一整天,我的全身肌肉已經痛了。


    到了樹下,正好有男高中生參加完社團活動回來,我試著打了招呼。


    “不好意思,可以打擾一下嗎?”


    男高中生若無其事地看著我。


    “你知道時翔嗎?跨越時間飛翔的時翔。”


    高中男生更加懷疑我。


    “時翔的話,小學的時候我們一起打棒球的……”


    “真的假的,能告訴我時翔君的聯係方式嗎?”


    “不,那家夥因為參加了中學考試,我從小學開始就再沒見過,什麽都不知道。對不起。”


    “怎麽會……你也不知道他在哪個中學。”


    “中學的話我知道。在我告訴你之前,請問你是哪位?”


    “對不起,說出來可能會很奇怪。我是時翔君認識的朋友的兒子。雖然聽起來不像真的,但我沒有說謊。”


    慌慌張張加上了最後一句話,連我自己都覺得更奇怪了。


    “我不太清楚,好像是清南學院中學。去年偶然見麵的時候說的,沒錯。”


    “清南學院啊,是個有名的地方。謝謝你告訴我這麽可疑的人。”


    “不。雖然很奇怪,但我覺得其實不奇怪。”


    可疑之處繞了一圈也許就能贏得信任。


    和男高中生分手後,急忙向老師和朱裏分別傳達了知道時翔君的中學的消息。


    雖然知道了中學並有所進展,但因為還沒過震災的日子,所以無法與他接觸。而且,就算知道了學校,能不能找到本人也是另一個問題。想起剛才訪問的中學的嚴格安全性,我深深地歎了口氣。


    馬上天就黑了,回酒店買來碗麵。剛才發送的信息還未讀,朱裏應該還在活動中吧。


    一邊躺在被子裏一邊搜索清南學院的主頁,一邊看著製服和社團活動的介紹頁,兩天的疲勞就湧來了。我拚命地睜開眼追逐文字,但不久意識就遠了。


    被鬧鈴聲嚇了一跳,睜開眼睛,我發現外麵已經完全亮了,旁邊的床上朱裏倒頭睡著了。從朱裏的手機裏傳出的鬧鍾聲吵吵嚷嚷。


    我肌肉酸痛,拖著沉重的身體從被子裏爬出來。我一邊停下鬧鈴,一邊搖晃著完全不為鬧鈴聲所動的朱裏。


    “早上好,美月…”


    “早上好,已經十點了。朱裏,昨天什麽時候回來的?”


    “大概日期變了吧……對不起,我遲到了。”


    我想著不會吧,一看自己的手機,昨晚朱裏不斷打來電話。


    “我才是完全睡著了沒能接電話。對不起。”


    “沒關係……快起來吧!”


    朱裏鼓足幹勁把被子掀開,轉向我。


    “對了,你知道時翔君的中學吧。你是怎麽查到的?”


    “我問了一個正在走路的高中生,他隻知道學校的名字。”


    “真是奇跡呀”


    “這麽說來,老師說時翔君好像也參加了社團活動,但是不知道是哪一項呢。


    那個高中生的孩子以前說過一起打棒球,現在也在繼續打嗎?”


    “目標不是已經達成了嗎?知道學校就好了吧。”


    但是今天是東京的最後一天,必須要注意電車的時間,社團活動結束後放學時間可能會趕不上。


    “總之先去看看吧。”


    我們迅速收拾好行李,再次在蔚藍的天空下出發。


    “這麽說來,最後一天還是沒有收獲…”


    大學醫院的一個房間。窗外的夕陽照在老師的臉上。


    “但是,光是知道時翔君的學校就已經很厲害了。”


    說著謝謝的師傅,皺起了眼角。今天八月也要結束了,但是蟬還在鳴叫。


    師傅接受了手術。進展比較緩慢,暫時無法從醫院出來。


    看來還是不太順利。


    雖然努力到了這個地步,但是也許隻能放棄了。


    支架上擺滿了探望的鮮花,對現在的我來說也多少有些鬱悶。


    當天晚上,電視上播放了“關東大地震到明天就是一百年”這樣的新聞。


    僅僅幾個月前還隻是曆史上的事情,現在卻帶著很大的意義向這邊逼近。由於太過無力,即使在兩周結束後,我也暫時無法從電視機前動彈。


    街上閃爍著燈光。十二月,季節迎來了冬天。


    朱裏在上課的時候也很珍惜睡覺的時間,她正在考慮給拓海君的聖誕禮物。


    拓海君也向我詢問了朱裏想要的東西,總覺得隻有我一個人被世界悄悄地留下了。


    “馬上就要放寒假了。”


    下課後,朱裏和去打工的我一起去買東西,我們排隊走在路上。


    “給拓海君的禮物,你已經決定了嗎?”


    明明穿著高跟鞋,朱裏卻以往常的速度走著。


    “有兩個選項。這件上衣還有這個帆布包。我現在去看看實物確認一下。”


    朱裏給我看了下,是拓海君非常喜歡的設計。


    “是好不容易選出來的呢。”


    這樣說著,朱裏開心地笑了。


    “是的。我也考慮過手表什麽的,即使我們相隔很遠,但我會想到‘他帶著我送的禮物’。”


    即使相隔很遠嗎。我想起了之前和師傅去東京的時候看到的,和時翔君在一起的孩子的手機掛件。要放棄的話還太早。再去一次東京吧。這次時翔君的學校也知道了,還有時翔的朋友這個目標,也許會有什麽辦法。


    而且我的疑問也還沒有解決。我想找到小月好好道歉。如果是我說了什麽奇怪的事情讓她不快的話,我道歉。


    “朱裏,謝謝你。寒假的時候,我決定去東京一趟。”


    “為什麽說謝謝?但是我現在缺錢不能和你一起去,你一個人沒關係嗎?”


    “嗯。我會找時翔和小月。”


    朱裏聽了我的話笑了。


    “美月的話一定沒問題。有什麽事隨時聯係我。”


    “謝謝。那麽購物加油。”


    “美月也要加油啊!”


    從一開始我就沒有勝算吧。我突然想起了新年。


    寒假,拓海君來過老家附近的競技場參加社團活動的比賽。


    我聽了之後回了老家,煩惱著要送什麽,最後在自動販賣機買了運動飲料給他。


    “男朋友嗎?給他做便當吧。”母親冷嘲熱諷地說。


    “還是檸檬加蜂蜜最好了。我年輕的時候……”父親滔滔不絕的禮物結果隻有150日元。


    “拓海君辛苦了,這個給你。”


    心中反複練習的台詞忘記了,遞給拓海君塑料瓶時的話變得很冷淡。盡管如此


    “美月,你來了!謝謝你的慰問品。”


    隻是看到喜歡的人笑,單純的我就能看到光明的未來。


    世界的顏色如此變化還是第一次,從看台席上用目光追著拓海的自己,簡直就像電視劇裏的女主角一樣。


    之後不久,拓海和朱裏開始交往了。寒假期間,不,從那之前開始,朱裏就一直給拓海做便當。當然朱裏也不知道那個運動飲料。我毫不猶豫地選擇了友情而不是戀情。


    十個人裏有十個人,不,即使賭上有喜歡東西的人,九個人也會選擇朱裏而不是我。除了我不夠可愛和開朗之外,我覺得給喜歡的人的慰問品是一瓶飲料還是親手做的便當之間的鴻溝相當深。不,我一直以為原因就在這裏。


    盡管如此,如果有一個人能選擇這樣的我的話,如果有那樣的未來的話,現在就竭盡全力地活下去吧。


    在寒冷的天空下,伴隨著這樣的誓言我深深吸了一口氣。


    冬季的東京也很冷。吹過的北風,不停地刮著我的臉。


    突然抬頭一看,昨天剛過完聖誕節,街上的顏色卻染上了即將迎接的新年的色彩。雖然我來勢洶洶地來到了東京,但對於不是專業搜查人員的我來說,因為不知道如何有效地尋找,我毫無目的地站在以前和時翔君他們擦肩而過的地方。


    “小姐,你剛才在那裏做什麽?”


    也許是因為懷疑在隆冬的住宅街長時間環視周圍的我,巡邏中的警察跟我打了招呼。


    “對不起,我在等朋友。”


    撒謊是件好事,雖然我的身體快要凍僵了,但我決定再等一個小時。


    用失去感覺的手指,再一次用智能手機檢索清南學院的製服。男生的製服看上去都是一樣的,但我不確定,還是稍微注意了一下。


    如果哪裏有線索的話,我決定去“櫻阪塾”。櫻阪塾原本是我高中時代就讀的全國拓展的補習班,以前我和小月用電話聊過櫻阪塾。雖然不是學校,但是裏麵的老師互相認識的人很多,談話也很有趣。


    我來東京之前查了一下,東京都內有八所櫻阪塾。選定了幾所學校,我裝作要拿到宣傳手冊的樣子,稍微進去一下吧。


    在為這一龐大的計劃而歎息時,我看到了一個穿著製服的男孩子騎著自行車朝這邊走來。


    他也許知道時翔君的事情。我這樣想。


    “打擾了。”


    我一邊用力揮著手一邊提高聲音,男生就停在了我眼前。


    “我想問一下。”


    說到這我停住了。他的背包上有那個“必勝”的掛件。


    我整理著混亂的腦袋,這次這個男生發出了驚訝的聲音。


    “那個,你是mygram上的moon嗎。我是你的鐵粉啊。”


    “是這樣嗎……我明白了。你是我的粉絲我真的很開心。謝謝。”


    “我一直在看投稿,所以知道。我可以和你合影嗎?”


    我以為我遇見了時翔君的朋友,沒想到他竟然是我的粉絲,這是一場怎樣的邂逅呢。各種各樣的事情一下子發生太多,我的大腦跟不上了。


    “一定要拍。”


    我對著他的手機微笑。可能是看到我緊張了吧,他的笑容有點不自然。


    “謝謝。我會把這張合照設為待機畫麵的。”


    “好害羞啊。啊,呐,你知道時翔吧?”突然從我嘴裏蹦出朋友的名字,男孩睜開了眼睛。


    “時翔,我們關係很好。你認識嗎?”


    “我不能告訴你情況,我在找時翔。你知道他的電話號碼嗎?”


    於是男孩搖了搖頭,嘟囔著對不起,我也慌忙搖頭。


    “是啊,但對不起。我不能告訴任何不認識的人。”


    “啊,不,我總是用app聯係,所以不知道號碼。


    “我問問時翔吧。那家夥沒玩sns,我一知道就在mygram給你發郵件”


    “真的嗎?太謝謝你了,幫了我大忙。”


    男生的賬號名是“樹”。因為太偶然了,一時的放心,手機差點從膝蓋上摔下來。


    “我才是謝謝你跟我合影!今後也會支持你的。”


    “謝謝,時翔君的事拜托你了。”


    和他分開後,我急忙跑去了櫻阪塾。因為時間有限,我在東京都內的三所校區裏來回徘徊,在補習班的中學生們的注視下,我尋找著小月。


    但是因為和樹的相遇,可能是運氣耗盡了,所以沒有找到小月,第三所學校的塾長偶然也是我的恩師,所以稍微閑談後我回家了。


    第二天,樹發來了信息。


    “時翔說不想告訴不認識的人電話號碼,所以他會注冊mygram給moon發信息。但是那家夥因為考試很忙,所以新學期開始後可以嗎?”


    當然不能告訴不認識的人號碼,我很佩服,明明是中學生卻很可靠。


    “謝謝你的聯絡!新學期沒問題。麻煩你了。”


    好像確實有什麽開始鬆動了,雖然是一點點。


    這麽一想也許是出於心理作用,我去看望師傅的步伐也變輕了。


    新年伊始,從老家回來的第二天,朱裏為我做了火鍋。


    因為是正月,所以我們兩個人一起揮霍著蝦和扇貝等豪華食材,朱裏的火鍋真的很好吃,有著絕妙的味道。我說太好吃了,朱裏卻吐槽道“不過是切了煮而已吧?”。


    “即便如此,美月還是很有行動力的。要是我的話,就算去了補習班也進不去。”


    雖然說隻是切了煮,但是朱裏比我眼細,大口地吃著蝦。


    “隨著時間的流逝,我覺得小月的消失不是因為我。結果還是沒找到。”


    “但是結果什麽也做不了啊。”


    朱裏趁著我消極的空隙搶走了最後的蝦,這時我的mygram裏有了信息。


    “啊,是時翔君的信息。”


    從“時翔”這個賬戶發送來的信息的開頭,寫著“初次見麵,我是從樹那裏…”所以沒錯。


    “我也想看!”


    不知什麽時候開始,我和背後轉來轉去的朱裏一起讀著消息。


    “初次見麵?聽樹說有人找我,所以我注冊了這個賬號發了信息。首先,能告訴我為什麽moon小姐在找我嗎?”


    終於和時翔君取得聯係了,我拿著智能手機的手因為感動顫抖著。


    “真的是時翔君啊。美月好厲害啊。”


    “終於聯係上了”


    我用顫抖的手指回答,反複訂正錯別字,終於以自己的想法完成了文章。


    “不用那麽訂正,就算有錯字也能清楚地傳達出來。”


    由於朱裏打得太重,我的後背傳來了巨響。


    “這樣就能完美傳達了。”


    有關於千代子的事想告訴你,等我們互相進入春假,時翔君考試結束後,在東京見個麵。


    於是我立刻收到了時翔君的回信,一眼就知道了時翔君很著急,收到了滿是錯字的回信。


    “看,就算有錯字也能清楚地傳達出來吧?”


    “確實。”


    “比起文章,更重要的是想要傳達的心情。”


    “話雖如此,朱裏的錯字總是太多了。”


    “呃。”


    我們兩個人相視而笑。


    從千代子和時翔的通信開始已經過了一年,在新年開始,終於迎來了跨越百年的戀愛故事完結的未來。


    約定的時間還很充裕,但不知不覺腳步就加快了。


    我覺得春天的舒適感哪裏都一樣,但是到了東京後,這裏空氣要比平時的好上幾倍。


    八月和朱裏一起在酷暑中來回走,我一邊回想著在寒冷的天空下獨自一人獨處的十二月,一邊推著師父的輪椅。


    “美月,走那麽遠沒關係嗎?”


    師傅回頭看我。


    “啊,沒關係。”


    “我也沒關係,我還以為美月會很辛苦呢。”說著裝作冷靜的師傅,到了車站後也一直坐立不安。師傅拜托了負責的醫生,隻有今天得到了外出許可。


    但是來醫院門口送行的護士多次叮囑說“請不要做激烈的運動”。即使不做激烈的運動,今天師傅體內也會出現血壓上升的情況,所以很擔心,建議師傅吃藥。


    “美月真的很努力呢。真的非常感謝。”


    師傅一邊吃藥,一邊再次表示感謝。


    “師傅說了好多次了。倒不如說,能有機會接觸到這麽好的事情,我才是非常感謝的。”


    “你能這麽說我很高興”


    這樣說著,就看到了約會地點的垂櫻樹。與平時常見的染井吉野相比,它有著淡淡的柔和感,讓人覺得它在歡迎著我們。


    在那盛開的櫻花樹下已經站著一個男孩子。師傅也注意到了他,更加珍惜地抱著裝著千代子信件的包。


    “終於到了。”


    “啊,終於到了。”


    在那裏停了下來,深呼吸。我握住輪椅把手的手汗流不止。我靜下心來,一步兩步地邁出。如果不是有意識行走的話,我想我會被絆倒的。


    向前走了幾米後,櫻花樹下的男孩注意到了我們,低頭行禮,我和師傅也一起鞠躬。他跑到我們這邊來了。


    “時翔君嗎?”


    我這麽一問,他立刻點了點頭。他確實如傳聞說的的有三個痣。


    “我是。是千代子的兒子和moon小姐嗎?”


    終於相見了,終於相見了,千代子。


    終於遇見了。終於遇見了,千代子。


    我的心裏充滿感激,向一次也沒見過的千代子報告。雖然還沒有向時翔傳達什麽,但是各種各樣的感情混雜在一起,我的淚腺已經快要崩潰了。


    “時翔君。不管怎麽說,可以讀一下這個嗎?”


    師傅這樣說著就把信遞了出去,時翔用雙手接過信,深吸一口氣。


    “這是,來自千代子的”


    “是的。這是母親最後寫給你的信。”


    聽到這句話,時翔抑製著手的顫抖,小心翼翼地撕開信封取出裏麵的東西。


    打開信的瞬間,隻是看到千代子的文字,大顆的眼淚就從時翔的眼睛裏落了下來。


    看到這一幕的師傅回頭,用隻有我才能聽到的聲音微笑道:


    “我們稍微離開一會兒吧。”


    幾分鍾後,時翔帶著哭腫了的眼睛來到了這裏。


    “真的…真的非常感謝。我很喜歡千代子。因為那封信以那樣的形式無法送達,所以我一直很後悔。為什麽那時候沒有更早地注意到震災呢?千代子可能怨恨我的事也都沒告訴我。但是能收到如此珍貴的信,雖然有點誇張,但我能活著真是太好了。不管是千代子的兒子還是moon,能找到我,真的非常感謝”


    時翔說著,眼淚滲透了視線。師傅也用手帕擦著眼睛。


    “我才要謝謝你。母親說,正是因為有時翔君在,所以她才渡過了關東大地震。和父親結婚後,對於母親來說時翔君是無法忘記的人。”


    聽到師傅的話,我也多次搖頭。


    “能遇上這麽好的事情,我一生都不會忘記。”


    “真的非常感謝。”


    時翔繼續說道。


    “千代子兒子和美月是什麽樣的關係?父女嗎?”


    時翔君對比我們的眼光太認真了,我不由得笑了出來。


    “不是不是啦。我在高校時候學習弓道,師傅是我的老師。”


    我一邊說明,卻對剛才時翔君的話感到了違和感。


    時翔君點頭說“原來如此”,師傅也笑著說“如果是女兒的話,年紀就離得太遠了”,看著他們,我腦子裏也在運轉著,思考著違和感的真麵目。


    “千代子兒子和美月是什麽樣的關係呢?”


    千代子兒子和美月。時翔君確實是這樣說的。


    為什麽時翔知道我的真名呢。在他們兩人愉快地交談中,我拚命追尋記憶。


    我一次也沒有公開過本名。和時翔君發了信息之後也沒有告訴他本名。即使是他的朋友樹也沒有說。說起來剛才,時翔君應該把我叫做“moon小姐”。


    “那個,你是怎麽”


    兩個人用不可思議的目光看著嘟囔的我。


    “怎麽了?”


    我害怕聽到實話。但是必須要問的直覺讓我編織了語言。


    “時翔君為什麽知道我的名字?”


    一瞬間,寂靜包圍了我們。


    “美月,你知道芽衣嗎?”


    “芽衣?對不起,我不知道。”


    看到困惑的我,時翔君注意到了什麽。


    “是小月。之前在mygram和美月關係很好。”意外的名字使我失言。我幾乎要窒息了。


    “小月?為什麽時翔君會知道小月的事情?”


    “我們是朋友。芽衣每次見麵的時候都會和我說美月的事情。所以當moon給我留言的時候,我馬上就知道是美月了。一直以來都沉默著對不起。”時翔君道歉。


    好像在做夢。我腦子在理解時翔君的話。


    但是


    “那為什麽?為什麽她總是說我的事情卻離開了我?因為我問了奇怪的事情?”


    “奇怪的事情嗎?”


    “我問過她有沒有男朋友後,才聯係不上她了。”


    時翔君聽了我的話,一瞬間想到了什麽,然後說:“對不起,如果用我自己的話來說的話”。


    “我害怕千代子因為通信中斷覺得奇怪,怎麽也傳達不出自己的想法。”


    時翔君想要傳達的事情,我似懂非懂。師傅聽了我們的話,好像注意到了什麽似的看著我們。


    “這是怎麽回事”


    說到那裏我才明白了。“小月的話,一定能馬上交到很棒的男朋友哦”。我想起了那時自己的話。對我來說真的是無心的話。


    但是,因為這句話,小月有多受傷啊。很心痛吧。啊,我真是個笨蛋,我太遲鈍了。


    “怎麽辦,我傷害了小月。我想見麵道歉。但是,也許不要見麵比較好……”


    就算見麵,我也一定不會回應小月的想法。小月也不會想見到這樣沒有細膩感的我吧。


    但是,和小月的回憶,即使沒有關係,我無論如何也做不到。


    怎麽做才是正確的,我找不到答案。


    這時,我看到了時翔君很珍惜地拿著的千代子的信。


    “我們無論多麽想見都沒能見麵。所以,能見麵聊天的美月和芽衣應該沒有不見麵的理由。”


    一邊呆呆地看著千代子的信,一邊再次調整自己的心情。


    我知道小月的心情也不會改變。我寧願和小月的關係比以前好。我想和小月成為好朋友。


    “芽衣也說過,如果被允許的話,想和美月再說一遍。就算不能成為戀人,這次也要以真實的自己和美月搞好關係。”


    拿出勇氣邁出一步。傳達對對方的想法。我應該從時翔和千代子那裏學到了這個的重要性。


    “時翔君,你知道小月的聯係方式嗎?”


    “當然。但是我不能隨便告訴別人,我可以問一下她本人嗎?”


    “謝謝,當然了。”


    時翔對著滿臉哭笑的我,像個頑皮的孩子一樣微笑著。


    “交給我吧。這次換我,連接你們兩個。”


    對於這句強有力的話語,師父也笑著深深地鞠了一躬。


    這時刮來一陣強風,垂櫻樹隨之搖動。乘風而來的花瓣祝福著超越時空的偉戀,像是在盼望我和小月的重逢一樣,呈現出溫柔的顏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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