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早晨,善治郎在王宮裏的客房醒來。


    剛清醒的善治郎首先看到的,是豪華床鋪的睡簾。


    陌生的光景讓善治郎嚇得身子一震,但很快他就想起自己昨晚睡在哪裏,心情這才放鬆。


    「……啊啊,對喔。這裏是異世界嘛。」


    善治郎從可能比自己居住的六疊房間還要大的床上起身,將腳踏在鋪了地毯的地板上。


    善治郎套上腳邊準備的類似拖鞋的鞋子,走在寬廣的客房裏,發現自己無意識地用右手搔著側腹部。


    「好癢。被蟲咬得好慘啊。昨天一時興奮,答應了結婚,也許我不應該那麽衝動的……」


    雖然為時已晚,善治郎還是如此喃喃自語。


    光是昨天一整天在這裏生活,善治郎就已經體會到這個世界比起現代日本有多麽不方便。


    午餐與晚餐的菜色都很香辣可口,但一起端出的水與酒卻是溫的。


    善治郎的味覺雖然粗糙到連啤酒與發泡酒的差別都喝不出來,但卻跟其他日本人一樣,斷定「發泡酒就是要冰透了喝才是正義」。


    對於這樣的善治郎而言,晚餐端出的水果酒先不論它的味道,那種溫溫的感覺就讓他夠不舒服了。


    說到溫溫的感覺,氣溫本身也是個問題。昨天聽奧拉所說,感覺這個卡巴王國比起日本的關東圈似乎要熱上許多。


    即使是最寒冷的季節,走在街上的人們也幾乎不穿長袖;到了最熱的季節,由於氣溫會比體溫更高,人們會盡量一起縮在狹小的空間裏,用對方的體溫「納涼」。


    這讓善治郎表情僵硬地想起,印度的夏天也有類似的逸聞。


    在這個世界沒有所謂的溫度計,所以不知道正確的度數,不過也許他應該做好冬天的最低氣溫大概接近二十度,夏天的最高氣溫則會超過四十度的心理準備。


    而且不用說,這個世界當然沒有冷氣機。對於隻知道有冷氣機的日本夏季的善治郎來說,這種炎熱將會成為一大強敵。


    實際上,昨晚就悶熱得難以入睡了。雖然現在還不到盛夏,但善治郎還是在特大號的床上翻來覆去了至少一小時以上才入睡。


    真要說起來,難以入睡並不全因為炎熱。另一個妨礙安眠的主要原因是「蟲子」。


    看來在這個世界並沒有所謂的窗玻璃。因此,窗戶全都是木門窗,白天為了采光會將窗戶全部開啟。當然,蟲子也就登堂入室。


    雖然床鋪的睡簾勉強發揮了蚊帳的功效,但一塊布簾哪裏能擋得了所有蟲子。


    結果一早起床,善治郎全身上下都被蟲子咬慘了。


    不過將這些問題加起來,還有比這些更讓善治郎受不了的,那就是晚上的不自由。


    老實說,他實在沒想到沒有電燈的夜晚會這麽不便。


    隻有與奧拉一起吃晚飯的餐廳被使用了大量蠘燭的大型吊燈照得燈火通明,走在走廊上時則得倚靠帶路的侍女手上的油碟。


    到了房間也是,燈光隻有放在桌上的一盞油碟。


    想用這點燈光看書的話,眼睛鐵定會瞎掉。


    「聽說以前的人都起得很早,這下我能體會了。因為這樣看來晚上除了睡覺還能幹嘛啊。」


    善治郎忍不住一邊抱怨,一邊換衣服。


    王宮或豪宅常見的「侍女幫忙換衣服」,他昨晚就先拒絕了。


    現在善治郎穿的服裝是腰部用線繩束起的寬鬆褲子,以及長至膝蓋、類似睡袍的寬大上衣。據說這是王侯貴族所穿著的普通睡衣,但善治郎實際使用後的感想是,還不如穿t恤與四角內褲比較好睡。本來睡相就不怎麽好的善治郎,在床上翻來覆去幾次後,差點被自己穿在身上的睡袍使出了關節技。


    好歹這裏也是王宮,雖然目前仍是非正式,但善治郎可是女王的王夫,是個貴客。在衣食住各方麵,想必準備的都是最好的物品,但事實上還是無法滿足在現代日本隻不過是個平民老百姓的善治郎。


    時代的差異與文明水準之差真是影響太大了。


    善治郎換下借來的睡衣,穿上熟悉的自己那套衣服後,坐在床邊,等侍女來叫他。


    「重新想想,日本還真是個好環境啊。畢竟幾乎每戶人家都有冰箱與冷氣嘛。相較之下,這裏根本連電力都沒有。可是在這裏,我就不用工作了耶——。而且奧拉小姐又那麽漂亮。」


    體驗過溫溫的酒、難以入眠的房間與漆黑夜晚的善治郎,仍然有一件事物深深吸引他,那就是昨天已經以簡略儀式訂了婚約的奧拉·卡巴的魅力。


    晚餐時,奧拉以一身火熱高衩的紅色晚禮服打扮出現在善治郎麵前,再度用她美麗動人的微笑以及性感火辣的肢體迷倒了來自異世界的未婚夫。


    被女王陛下的大膽豔姿迷得神魂顛倒的善治郎,以不至於不自然的程度(善治郎自己是這麽想的)將他的視線停留在奧拉豐滿的雙峰之間,以及從高衩裏露出的大腿上。


    即使現在回想起來,那美臀、雙峰與大腿,仍然十足具有舍棄現代日本生活的價值。


    「對耶。仔細想想,我這次不是把腳踏車帶來了這個世界嗎。也就是說,一個月後我也可以帶些東西來囉?好,一回去就把我入贅的嫁妝列出來!」


    說完,善治郎拍了一下雙手,正好就在此時,房門傳來叩叩的敲門聲。


    「來了!」


    「失禮了。早膳已備妥了。」


    門外傳來聽過的年輕女性聲音,善治郎大聲回答:


    「好,我馬上去!」


    善治郎從床上站起來,快步跑向房門口。


    ◇◆◇◆◇◆◇◆


    山井善治郎對卡巴王國來說是個貴客沒錯,不過目前,他的存在仍然是個機密,隻有奧拉女王與她的心腹知曉。


    因此,包括昨天中午與晚上,在異世界用的第三頓飯——今天的早餐,與善治郎同坐一張餐桌的,依然隻有未婚妻奧拉一人。


    以善治郎的有限語匯來形容的話,卡巴王國的文化就是「典型中世紀歐洲風奇幻加上未開化南國風文化除以二的感覺」。


    有需要的話看起來大概足以容納三十人左右同時用餐的長桌,令人驚歎的是這竟然是以一根圓木剖成兩半,將表麵磨得亮晶晶而成的物品。


    這根木頭究竟樹齡幾歲,善治郎完全無從想像。將這麽大的一棵樹完整地拿來用,成本想必比大理石製的家具更高。


    這張木製的大桌子上擺著盛在銀製餐具裏的湯,以及裝了圓麵包的籠子。


    善治郎一邊與奧拉愉快地談笑,一邊享用充滿異國風情的早餐。


    「送還的準備已經完成。星體的排列也能維持今天整個上午,所以要何時送還就由善治郎先生決定。你方便的時候再叫我吧。」


    奧拉將擦過湯盤底部的圓麵包片高雅地放進口裏,慢慢咀嚼並咽下後,以依然沉穩的聲音告訴善治郎目前的狀況。


    至於對異世界的餐桌禮儀自然是相當陌生的善治郎,則是一邊回想奧拉是如何用餐的,一邊用左手傾斜湯盤,以銀湯匙舀起琥珀色的液體,戰戰兢兢地送進口中。


    「謝謝您,奧拉小姐。我想,什麽時候回去都行。不過,有件事想請教您,召喚或送還的時候,我可以攜帶多少行李在兩個世界間來回?」


    奧拉不是在這種私人用餐的場合還會一一要求別人必須遵守禮儀的人,不過今後做為女王的伴侶,善治郎必然有機會在正式場合用餐。


    從現在就開始學習餐桌禮儀的善治郎讓奧拉覺得很欣賞,因此她沒有說「別在意禮儀,放輕鬆用餐吧?」,而是報以微笑。


    「嗯?召喚魔法召喚的是人,因此基本上應該


    隻能運送人正常帶在身上的物品。最多不過就像善治郎先生偶然帶來的那個神奇的運載工具吧。」


    奧拉的回答讓善治郎的期待大幅落空,他不禁皺起眉頭。


    「嗚哇,真的嗎?傷腦筋。那樣就不能帶太多東西了……」


    「善治郎先生?您喜歡上了我們王宮的哪件物品嗎?」


    看到奧拉的疑惑表情,善治郎在臉前揮了揮手,訂正奧拉的誤會。


    「啊,不是的。我指的不是這次,是下次,一個月之後來到這裏的時候。如果可以,我想把那個世界的各種用品之類的帶過來……」


    「啊啊,原來如此。」


    聽了善治郎的回答,奧拉才恍然大悟。


    仔細想想,夫君在那個世界應該有生活據點,也有私人財產。如果她與心腹們昨晚猜想得沒錯,善治郎的確是那個世界的貴族的話,舍不得放手的財產應該多到兩手抱不下才是。


    「的確,站在善治郎先生的立場來想,這個問題最好能設法解決。那麽……」


    本來就想盡量達成夫君要求的女王想著有沒有什麽好辦法。


    「……啊啊,有了。或許可以使用那個。」


    在腦中搜尋了一切可能性的奧拉,想到了一個或許可行的方法,敲了一下手。


    「奧拉小姐,您有什麽辦法嗎?」


    對於喜形於色,快要從椅子上站起來的善治郎,奧拉點了點頭。


    「嗯。我們有個蘊含了『時空魔法』基礎結界魔法的地毯形魔道具。


    這次歸國時,善治郎大人將這塊地毯帶到那個世界,一個月後,當我再度召喚善治郎大人到這個世界時,善治郎大人隻要發動結界,想必就能連同結界內部的物品一起帶來這邊。


    雖然畢竟隻有一塊地毯的大小,無法讓善治郎大人攜帶所有財產,不過比起自己一人能攜帶的分量,應該大為增加了吧?」


    「哦,那樣的話應該能攜帶不少喔!啊,可是先不論我的潛在能力,我目前對魔法還一竅不通耶……」


    看到善治郎先是歡喜後是失望,一下高興一下憂心的模樣,奧拉笑著告訴他說:「還請無須擔心。」


    「請放心。魔道具隻要注入魔力就能發動了。就算連魔力都無法注入,隻要讓少量的血滲入地毯即可。血液裏包藏了高濃度的魔力。」


    聽了奧拉的回答,善治郎的表情立刻轉憂為喜。


    「啊,這樣的話我應該也弄得來。奧拉小姐,謝謝您設想得這麽周到。」


    「無須道謝。比起夫君給我的一切,這點小事無足掛齒。」


    奧拉如此說完,向他投以泰然的笑容。


    對魔道具的價值沒有概念的善治郎率直地接受了奧拉的好意,不過善治郎若是事前知道了這個物品的價值,或許就能稍微理解奧拉是多麽誠懇地招待自己了。


    魔道具是以稱為「附加魔法」的魔法所製成。


    「附加魔法」也跟卡巴王國的「時空魔法」一樣,是隻有特定王室出身者才能使用的秘術,也就是俗稱的「血統魔法」之一。當然,「附加魔法」的產物——魔道具的數量也就極其稀少,價值水漲船高。


    更不要說這塊地毯當中蘊藏的魔法,雖然是基礎中的基礎,但怎麽說也是「時空魔法」。說得明白點,就是兩個王室的秘術合而為一的高級品。也可說是卡巴王室與繼承了「附加魔法」的王室友好的證明。無庸置疑的國寶級珍品。


    講到這裏,奧拉似乎突然想起了什麽,以輕鬆的語氣補了一句:


    「總之,隻要能讓善治郎大人高興,就是我的萬幸了。其他還有什麽需求嗎?善治郎大人是我的未婚夫,不用客氣。」


    不知何時已經用完早餐的奧拉,餐後以添加了柑橘類果汁的水潤喉,並對善治郎投以柔和的話語。


    善治郎喝了一口裝在銀杯裏的相同飲料,對它酸甜爽口的滋味,內心一邊產生(如果能加冰塊做成冷飲喝的話,就更棒了)等奢侈的想法,一邊思索片刻後,回答道:


    「這個嘛,倒沒有什麽其他特別的……啊,對了。婚約嘛。我們要結婚了呢。既然這樣,奧拉小姐,有沒有與您的『左手無名指』大小剛好吻合的戒指?有的話,希望可以借一枚給我。」


    聽到婚約與結婚等詞語,讓善治郎聯想到「結婚戒指」的存在,而做出如此提議。


    不過,這個世界似乎沒有「訂婚戒指」或「結婚戒指」這類風俗習慣,奧拉不明白善治郎的用意,不解地偏著頭。


    「唔。我想隻要找找一定能找著,不過你要用來做什麽?」


    「這個嘛,呃,那個……一個月之後就知道了。」


    對於奧拉的疑問,善治郎曖昧地笑著,並沒有直接回答。難得對方不知道「結婚戒指」的習俗,他想隱瞞這件事直到當天,給她一個驚喜。


    然而,就算不知道「結婚戒指」的習俗,隻要把「借我大小剛好的戒指」與「一個月之後就知道了」這兩句話加在一起,便不難猜出即將回到那個世界的未婚夫,打算送自己戒指。


    奧拉露出風情萬種卻不顯得諂媚的神秘笑容,從正麵注視著善治郎的眼睛,點了點頭。


    「知道了。就讓我好好期待吧。『左手無名指的戒指』在夫君的世界具有何種意涵,你會在一個月之後告訴我,這樣想沒錯吧?」


    「啊——……是。到時候一定告訴您。」


    善治郎發現自己的想法已經被對方猜出八成,苦笑著如此回答。


    ◇◆◇◆◇◆◇◆


    第一次的轉移在不知不覺中就結束了,不過第二次的轉移在善治郎身上留下了輕微的酩酊感。


    「……哎唷。」


    往旁邊踉蹌了一步的善治郎甩甩頭擺脫視界歪曲的感覺,看了看周圍情形。


    鋪著柏油的道路。跑在上麵的無數汽車。矗立於道路兩旁的,是水泥建造的雜居公寓。


    熟悉的風景與帶有廢氣臭味的空氣,讓善治郎實際感受到自己「回來了」。


    絲毫未變的風景讓他甚至產生一種疑念:「那個異世界的體驗該不會隻是場白日夢?」但善治郎出門時騎著腳踏車,現在則是徒步,手中取而代之地拿著卷成圓筒狀的大地毯,證明並非如此。


    不隻如此,左手小指還戴著奧拉借給他的金戒指。


    這些證物,讓善治郎確定昨天一整天並不是一場夢。


    「不過話說回來,感覺上時間好像是連續的,但實際上已經過了一整天了耶……沒錯吧?」


    善治郎喃喃自語到一半,就開始對自己的感覺失去信心。在異世界度過了一整天的善治郎,單純地認為今天是星期天,但沒人能保證在地球也經過了相同的時間。


    搞不好現在還是星期六,更糟的情況是這個世界也許已經過了好幾天了。


    不過周圍的景色沒什麽大幅變化,氣溫與太陽的角度也幾乎沒變,所以他想應該沒問題,但沒有確切證據。


    「糟糕,我得先確認現況。」


    開始往壞方麵想的善治郎身體一陣顫抖後,雙手緊緊抱著地毯,快步走向自己的家。


    「太好了,看來幾乎沒有時間差。」


    回到六疊一房的單身公寓,善治郎看看電波式時鍾確認過今天的日期與時間後,安心地呼出一口氣。


    善治郎帶到異世界的手表與公寓的電波時鍾都顯示著相同的時刻。


    看來,那邊與這邊的時間流逝幾乎是同步的。真是值得慶幸。他原本沒想得太嚴重,但那邊與這邊的時間流逝如果有偏差,善治郎的異世界生活計劃可是會從根本開始出錯。


    這是因為再度召喚的約定,畢竟說好的是「異世


    界基準的三十天後」。如果異世界與這個世界的時間流逝有異,接下來善治郎每天都得擔心自己何時會被召喚而提心吊膽地過日子。


    這麽一來,帶著嫁妝前往異世界將成為遙不可及的夢想。


    無論如何,善治郎已經知道最令人擔憂的事項不過是杞人憂天,表情頓時開朗起來,坐在設置在房間角落的電腦前,開啟電源。


    「好,時間可沒有看起來這麽充裕。快來搜尋吧。」


    善治郎用雙手啪地拍了一下雙頰,重新提振精神。


    現在時刻剛過上午十點。一整天沒人在的六疊家中充斥著初夏的熱氣,變得悶熱不堪。


    善治郎坐在電腦桌前的椅子上,操作冷氣機的遙控器,將冷氣機的設定溫度一口氣降到二十度。


    「呼……活過來了。」


    善治郎坐在椅子上吹著很不健康的機械式冷風,呼出一口氣,將雙手手心的汗抹在褲子邊上後,右手放在電腦的滑鼠上。


    一個月的時間看似很長,其實很短。


    與客戶約碰麵、調整時間,再製作個簡報用資料,一眨眼時間就過了。


    善治郎一秒也不想浪費,因此他先開啟網路上的搜尋網站,輸入了所有他能想得到的搜尋關鍵字。


    「……啊啊,可惡!看來實在是沒辦法了。」


    幾十分鍾後,善治郎在開啟了幾個搜尋網站的電腦前抓著腦袋。


    狹窄套房公寓的少數好處之一,就是這麽短的時間即足以大幅降低室溫。他剛剛才把設定溫度調回二十五度。


    在這種人工保持適溫的空氣中,善治郎好像要虐待鋪在地板上的廉價地毯似地吱吱搖著椅子發出自言自語。


    「該怎麽說呢,即使發生了異世界這種非現實的事,現實還是沒那麽簡單啊……」


    善治郎在兩天一夜的異世界生活中真正想要的東西泰半都是電器。諸如冷氣機、冰箱與燈具等等。沒有一種不需要穩定的供給電力。


    因此,善治郎最先看上的,是家用小型發電機。可是,或許可以說理所當然吧,想找到能夠帶到異世界持續供給電力好幾年的款式,並不是件簡單的事。


    「最簡單的是柴油或汽油式的發電機,可是燃料嘛……」


    這類做為露營用品販賣的發電機設置簡單,輕輕鬆鬆就能供給電氣,但當然需要汽油或柴油等特殊燃料。


    他以前聽過有人自製生物柴油燃料,因此搜尋了一下,但製作過程憑善治郎一個外行人,恐怕很難在異世界重現。


    簡單來說,生物柴油燃料的材料,包括「植物油」、「甲醇」與「氫氧化鈉」這三種。


    這些材料當中,在異世界能弄到手的隻有植物油。甲醇與氫氧化鈉隻能由善治郎自己製作。依照搜尋到的資料,甲醇可以用燒炭時產生的木醋酸蒸餾製造;氫氧化鈉隻要有以離子交換膜相連的雙連水槽與電源,就能以鹽水製造,但不管怎麽想,這兩種方法都不是善治郎處理得來的。


    當然,他也可以在藥局大量購買甲醇與氫氧化鈉帶到那邊去,但如果要這麽做的話,還不如從一開始就到加油站去用塑膠桶裝滿柴油,帶到那邊去比較快。然而隻能用一塊地毯攜帶的燃料分量,恐怕連一個月的電氣都供應不了。攜帶甲醇與氫氧化鈉也是一樣。


    「火力行不通,好吧。那就剩下風力,或是太陽能?」


    風力比較符合現實。異世界也有吹風。然而,令人在意的是它的發電量不安定。因為得「搭順風車」,要是碰到了無風的熱帶夜,那可吃不消。


    太陽能更是不用提。善治郎最確切需要的,就是「夜晚照明」的電力。


    隻能在白天使用的電力,魅力可不隻跌落一半。雖然現實上也有設置了大型電池的太陽能發電機以對應夜間使用,但電池是一種壽命非常短的「消耗品」。做為長期使用的電源來說,太不可靠了。


    「再來就是最近流行的風力與太陽能的混合式發電吧。這個似乎還不賴。」


    善治郎啜飲一口倒進杯中的寶特瓶裝茶,再把手放回滑鼠上。


    冷靜想想,這個混合發電機應該是最安全的。製造商的廣告詞寫著「安裝容易,半日完工。當天即可使用」。


    如果這句廣告詞可信,那麽善治郎一個人在異世界應該也能安裝。


    然而,幾乎已經做出結論的善治郎卻因為偶然找到的另一種發電裝置,而又開始煩惱。


    「家用水力發電機啊,原來還有這種的……」


    善治郎像是被它的魅力迷住似地輕聲說。


    不同於風力或太陽能,水力雖然因為受限於地點而不太普及,不過近年來家用小型發電機的潮流已經延伸到水力方麵了。


    善治郎注目的「家用小型水力發電機」是利用水位落差來發電,最大發電量有〇·五千瓦與一·〇千瓦這兩種可供選擇。


    根據善治郎在網路上查到的資料,總發電量低於十千瓦的水力發電機,似乎被分類為「一般用電氣工作物」,隻要地理條件允許,一般家庭似乎也能輕鬆購入。


    不過從購買到安裝,必須先完成「河川法」與其他繁複手續,所以不像「燃料式電動機」那樣,能夠從附近的生活百貨輕鬆買回家。


    水力發電的魅力不用多說,自然是二十四小時的持續性以及其他發電機望塵莫及的強大發電量。


    以風力或太陽能想滿足一般家庭的發電量,就算有理想的風與太陽光也還是有困難,但水力就不同了。如果真能發揮製造商寫在型錄上的性能,那麽它的發電量,即使是小型也足以匹敵一般家庭的總消耗電力。


    換句話說,善治郎現在在這個房間裏同時使用的家電——冷氣機、冰箱與電腦等等,就算搬到那邊也能夠毫無疑慮地同時使用。


    不過,這麽吸引人的水力發電也有個問題。


    「那座王宮附近不曉得有沒有河川或水路?」


    滯留期間中,善治郎絲毫沒有機會踏出王宮一步。這下他碰上了「不知道王宮周圍有沒有能夠讓水力發電機運轉的水源」這個最根本的問題。


    以這個世界的常識來想,王宮裏有好幾百人在生活,不可能沒有水源的,但畢竟那裏可是有魔法的異世界。


    「是的,水是由專門的魔法師每天早上用魔法製作的。」


    難保人家不會這樣告訴他。


    他一時也想過既然這樣,幹脆把水力發電機跟混合發電機都買下來,但又有預算的問題。


    在隻有加班費從不占人便宜的半黑心企業工作數年,善治郎的存款總額已超過三百萬圓。


    以二十歲前半的儲蓄來說算是頗為可觀,但從目的來考慮,實在稱不上是一筆充裕的資金。


    善治郎看上的混合發電機的價格約五十萬圓。水力發電機更是要價一百五十萬圓。


    除了發電機之外,還有大型冷氣機、冰箱、燈具與新電腦等一大堆東西需要預算。除此之外還要一次買足內褲、牙刷、肥皂、毛巾、浴巾、代替衛生紙的紗布手帕等等,所費必定不菲。


    如果再加上送給奧拉的「結婚戒指」,就更不能將預算的三分之二都用在發電裝置上了。


    然而發電裝置沒有個定案,就無法決定要帶什麽家電過去。


    「啊——結果還是隻能二選一。安全的小電力,還是有可能無法使用的大電力啊。嗯……」


    這是很難立刻下決定的問題,但也不能花太多時間。這可不是到附近的超市買肉或青菜回來而已。不是訂購之後明天就會送到,他也得花點時間學會如何安裝與運用。


    「咦?是說家用發電機這種東西,有可能隻賣給我商品,讓我自己安裝嗎?」


    善治郎無意間注意到這個根本性的問題,不禁倒吸一口氣。如果剛才在網站上看到的資訊正確,家用水力發電機的安全保障義務不在買方,而是在負責安裝的業者身上。這樣的話,就算說「賣給我現貨就好」,對方應該也不太可能賣吧?


    在網路上收集了一會兒資料後,果不其然,善治郎找到了對自己極其不利的資訊。


    「……啊啊,果然。不論哪家有限公司,在購買水力發電機之前都必須經過『洽談』、『環境評估』與『安裝費用估價』這些項目啊。」


    善治郎在電腦前發出疲累的歎息。


    既然必須經過洽談與環境評估,現在連安裝地點都不確定,對方應該不會把發電機賣給他。


    看來水力發電機並不是這麽好買的。


    「這樣的話,隻能請業者安裝在某條河邊,我在旁邊看著學,之後再偷偷拆下來,帶到那個世界去比較保險?」


    如此自言自語的善治郎,第一個想到的是自己出生長大的故鄉,那座村子的風景。


    「我記得村子外圍的深山裏有間破屋。那附近好像有條流得滿快的小河。那一帶土地的所有權人應該還是我沒錯吧?」


    位於窮鄉僻壤的村子深山處的那間山中小屋與周圍的土地,如果善治郎沒記錯,應該是屬於山井家的土地。


    善治郎大學畢業,決定在都心就職時,將田地與房屋等主要的不動產都讓給了叔父夫婦,但隻有那間山中小屋與周圍的土地仍然在善治郎的名下。


    幸運的是,那間破屋沒有拉電線,隻是間倉庫。隻要說想在附近的小河安裝小型發電機,讓小屋有電可用,對方應該也不會起疑。


    想到就做。現在時間比什麽都貴重。


    善治郎將網站上寫的小型水力發電機公司營業所的電話登錄在手機裏,馬上撥號。


    鈴聲響了三聲後,電話通了。不過從手機另一頭傳來的,卻是機械性的語音留言。


    「您好。這裏是科盛股份有限公司施工販賣據點。負責人現在不在位子上。有事請……」


    「啊,對喔。今天是星期天。人家當然沒營業了。」


    善治郎嘖了一聲,掛掉電話。


    「沒辦法了。總之先寄封信吧。為了以防萬一,把電腦跟手機的信箱都留給人家吧。」


    善治郎再度轉向電腦,開始打寄給水力發電機公司、標題為「有意購買」的電子郵件。


    ◇◆◇◆◇◆◇◆


    隔天星期一,進了公司的山井善治郎以嚴肅的表情等著麵對自己提出的「辭呈」、麵色凝重地交叉著雙臂的上司開口。


    「你要辭職啊……」


    被上司以無奈的表情簡短地一問,善治郎縮縮脖子,一本正經地低下頭。


    「是的,對不起。」


    這家公司的勞動條件本來就很嚴苛。選擇辭職的人並不稀奇,但善治郎已經在這裏工作了幾年,最近終於快成為「戰力」了,卻在這時候遞出辭呈。


    以上司的立場來說,實在不能像對進公司半年的新人那樣說「想辭職就辭吧」。


    臉上的皺紋與稀薄的頭發,就連突起的小腹都是個典型中年人的上司,坐在椅子上,抬頭瞪著直立不動的善治郎。


    「想回老家繼承家業,是吧。你不就是因為不喜歡那種生活,才選擇這份工作的嗎?」


    看過善治郎寫在辭呈的「理由欄位」中的假藉口,上司不愉快地歪著嘴角,不解地說。


    上司現在正在過目的辭呈是善治郎昨晚絞盡腦汁,為了能夠圓滿離職而竭盡所能捏造出的大作。


    「呃,這個,該怎麽說呢,心境上產生了一點變化……」


    他總不能寫說「我要跟異世界的女王結婚,當小白臉去也」,隻好用謊言填滿辭職理由。善治郎內心淌著冷汗,做出嚴肅的表情。


    「喔……哎,你都說要辭職了,就算強留你,你也無心工作吧。好吧。」


    瞪著自己老半天的上司低聲說出了這番話。善治郎聽了,安心得不禁歎了口氣。


    然而,就像要對欣喜的善治郎澆冷水似地,中年上司大聲地說:


    「不過!預定由你負責的工作當中,那些日期近的,還是得由你做完。當然,長期的工作你得交接給別人。


    對了,還有,做一份給今後新人用的指南。我不會要求你做出一份看了就會的說明書,但你至少要做得讓什麽都不懂的新人工作上有個最低限度的指標。可以吧?」


    問善治郎可不可以,答案當然是不可以。老實說他現在忙著做異世界轉移的準備,時間一秒都不能浪費。


    可是他不想說這種話留下壞印象,而且要是隨便反抗對方,引起人家東問西問,萬一謊話被揭穿了,事情會更麻煩。


    「我明白了。失禮了。」


    結果為了安全起見,善治郎隻能選擇繼續拚命工作,直到離開公司的那一刻為止。


    工作交接也就算了,竟然還要他做工作指南,剩下的時間比他想像得更少。


    善治郎明白到一分一秒也不能浪費,於是中午到附近的牛井店迅速吃完午餐後,就直接前往附近的珠寶店。


    「這個戒指看起來應該是十四號或十五號。您的戒圍則是十七號。」


    中年女店員測量了善治郎帶來的戒指與善治郎自己左手的無名指後,維持著業務用的笑容如此說。


    善治郎這是第一次踏入珠寶店,聽店員這樣講,也不知道奧拉與自己的手指是粗是細。


    時髦的吊燈型燈具。地板鋪著清掃得幹淨如新的短毛地毯。當然,還有展示著無數珠寶的玻璃櫥窗。


    其實這家店以珠寶店來說並不是那麽高級,但善治郎根本不懂珠寶店的等級,隻覺得一身帶有牛井味西裝的自己與這個場所十分不相襯。


    「喔,這樣啊。」


    看到善治郎的樣子,店員察覺了麵前這個客人完全不懂珠寶,便若無其事地夾雜著說明,繼續說道:


    「這位小姐的戒圍以女性來說算是比較大的。這個戒圍店裏有成品的種類會比較少一點。」


    聽到店員簡單易懂的說明,善治郎有些支支吾吾地說:


    「呃,嗯。她的身高是比我高。」


    「哎呀,這樣啊。先生的身高也不算矮喔,如果對方是位這麽高佻的小姐,那麽戒指最好寬闊、厚實一點,戴起來才顯得漂亮。請稍等一下。」


    店員回到店內,去拿樣品過來。


    「啊,好的。」


    剩下善治郎一個人,自然回想起奧拉的外貌。


    高大而性感的肢體。能讓強烈感情表現顯得更生動,五官輪廓清晰的容貌。仿佛代表了本人性格般,如烈焰般火紅的長發。跟日曬色澤有著根本上的不同,天生麗質的小麥色肌膚。


    什麽樣的戒指戴在她的手指上才漂亮?雖然善治郎對貴金屬沒有任何一點概念,但店員說得沒錯,他也覺得含蓄纖細的戒指不太適合奧拉。


    不過,善治郎有一件事弄錯了。奧拉的身高並不比善治郎高。


    其實雖然隻差一根手指程度,但還是善治郎比較高。善治郎的身高是一百七十二公分,所以奧拉大概在一百七十左右吧。


    善治郎誤以為奧拉的身高在一百七十五以上不到八十,但那隻是她全身散發的氣質造成的錯覺。


    「久等了。簡單修改一下,幾天內就能交貨的,有這幾種款式。」


    過了一會,剛才的店員將好幾枚戒指放在托盤裏,拿到善治郎麵前來。


    「哦,種類還滿多的嘛。」


    善治郎嘴上這麽說,眼睛第一個看的,卻是每個戒指上掛著的價格牌子。


    他也知道自己這樣很吝嗇,但對於不懂得戒指好壞的善治郎而言,最在意的還是從錢包裏掏出的金額。


    不曉得有沒有察覺善治郎心中的想法,店員以極為熟練的語氣仔細熱心地開始針對戒指做說明。


    「如果覺得猶豫的話,建議您可以先從戒台的金屬開始選。在日本,結婚戒指一般都是白金的,不過以您的膚色來說,我想黃金會更適合您的手指。若您覺得一般的黃金太華麗了,也可以選擇這邊這種粉紅金的戒指。


    當然,最重要的是也要適合您的未婚妻。」


    一般來說,膚色淡的人較適合白金或白銀,膚色深的人則最好選擇黃金。


    善治郎或許因為是異世界人的混血,膚色以日本人的標準來說相當深。


    更不要說奧拉徹頭徹尾都是個異世界人了。她的膚色是天然、自然的美麗小麥色。


    「啊,她的膚色比我更深。可以說是小麥色吧……」


    「這樣的話,我還是建議您選粉紅金。寶石也是,比起無色鑽石,色彩鮮豔的紅寶石或藍寶石或許會更與眾不同。這位小姐是外國人士嗎?」


    「啊,嗯。是的。她不是日本人。」


    善治郎總不能說「我的未婚妻是異世界的女王陛下」,隻好曖昧地打馬虎眼。


    「如果是外國人士的話,戒台的寶石也可以配合眼睛或頭發的顏色做選擇。與眼睛或頭發的顏色相同,不但戴起來會很適合本人,也能讓對方知道您很注意她的一切。」


    「呃,喔。原來如此。」


    平常沒機會接觸這種場合的善治郎,受到店員的推銷攻勢所壓迫,隻能對店員所言不住地點頭。


    ◇◆◇◆◇◆◇◆


    在牛井店與珠寶店結束了緊湊的午休,等待著善治郎的,是比那些更忙碌的午後業務。


    善治郎把西裝外套掛在設置於職場一隅的衣架上,立刻將領帶拉鬆到能夠在領帶與脖子之間塞進一個拳頭的位置,半袖白襯衫的鈕扣也解開一顆,以相當邋遢的打扮坐到自己的坐位上。


    善治郎上班的公司在最近的清涼商務潮流下,夏季允許員工穿著休閑服出勤,但中小企業可悲的地方,就在於業務沒能完全劃分。


    隸屬於「服務企劃部」的善治郎本來應該是以內勤為主,可以穿休閑服上班才是,然而現實情況卻是有極高機率必須跑外務,結果還是得西裝筆挺地出勤。


    因此,像今天這樣沒有外務要跑時,公司會默許員工穿得邋遢,讓工作時盡量輕鬆點。


    真要說起來,隻是放鬆領帶、解開襯衫鈕扣的善治郎還算好的了。善治郎直屬上司的中年課長,在公司裏更是不隻從不打領帶,連鞋襪都脫掉,直接光腳蹬拖鞋。


    「總比耍帥耍到長香港腳好吧。」


    課長的理由可真是爽快。


    沒辦法像他那樣幹脆的善治郎將午休時買來的五百毫升寶特瓶裝茶放在滑鼠墊後麵,啟動午休前設為休眠狀態的電腦。


    在這個時代已經接近老骨董的映像管顯示器發出亮光。


    「好,繼續幹活吧。」


    現在善治郎正在處理的,是今早提出辭呈時,課長命令他製作的新人用業務指南。


    找遍天底下也沒有隻要看過說明書就能學會怎麽做的簡單工作,不過上司還是希望他做出一份文件,對於剛進公司的新人而言,至少能成為「有困難時的護身符」。


    「……不過我當新人的時候可沒有這種東西。」


    善治郎停下敲鍵盤的手,如此喃喃自語。


    他沒打算說什麽「幸災樂禍」之類品性低劣的話,但自己當新人時嚐過的辛苦,下一個新人竟然可以少嚐一點,讓他不禁覺得有點沒道理。而且減輕辛苦用的道具還是由已經決定離職的自己辛苦製作,更讓他不服氣。


    話雖如此,工作畢竟是工作。為了功成身退,上司指派的工作隻能徹底完成。


    「呃,整體的流程大概就這樣吧。然後是……」


    寫出了「指南」的大致項目後,善治郎暫時將手離開鍵盤,喝了一口寶特瓶的茶。


    敲鍵盤,想不起來的地方或細小的事例,就從過去的資料查出來加進去。寫在這裏麵的,是這三年來自己負責過的工作集大成。因此大部分的資料都在善治郎的電腦裏。


    然而關於一部分自己的電腦或檔案盒裏沒有的資料,就必須跑一趟,拜托公司裏的同僚。


    經過大約一小時,善治郎在電腦的硬碟裏沒找到所需的資料,便離開座位,走到正在工作的前輩座位旁。


    「不好意思,吉永前輩。你那邊有沒有兩年前跟山口商會簽契約時的企劃書?」


    「嗯——?兩年前的山口商會?」


    聽到善治郎在叫自己,三十歲前後、骨瘦如柴的男人停下手邊工作,坐在椅子上,隻把頭轉向善治郎那邊。


    「對。就是兩年前主要由吉永前輩負責,我在旁邊幫忙的那份。」


    「嗯嗯?啊——那個呀。麻煩請等我一下。我現在正忙,等我找到後再寄給你。今天之內可以嗎?」


    「好,麻煩你了。」


    「對了,山井,剛才課長說你要辭職了?」


    善治郎正要快步離去時,吉永叫住了他。


    雖沒打算隱瞞,想不到這麽快就傳開了。


    善治郎以曖昧的笑容掩飾著有些愧疚的心境,「呃,算是吧。」他答道。


    「這樣呀——山井也要辭職啊——最近山井的工作量也不少呢——希望不要影響到我這裏就好了——」


    「啊——抱歉。我會盡量做到一個段落再離開的。」


    這次善治郎真的覺得過意不去,不斷地低頭賠不是。


    進公司第三年的善治郎的離職,跟剛進公司的新人的離職是兩回事。以現況來說,好歹也成為了戰力的善治郎要離開公司,代表他負責的工作將會落在其他人的頭上。


    善治郎也明白自己真正的離職理由並不是很正當,隻能感到慚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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