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信提示音響起。奚寒將手機翻轉過來,林遺冬的消息正躺在屏幕上。-學長:“下班了嗎?”懶洋洋地支起下巴,奚寒露出笑意,回複道,“下班了,在吃飯。”-學長:“我這邊提前結束,已經到蘇州了,準備先回趟公司。”誒?奚寒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議道,“不是說要到周日回嗎?”-學長:“工作已經結束,他們還想玩兩天的才留下來了。”-學長:“明天要搬家吧?我陪你。”一陣暖意包裹住心髒,奚寒很感動,卻不願意他來回奔波,推辭道,“我一個人也行的,不用特地過來,太辛苦了。”林遺冬回得很快,“不會,陪你就不辛苦。”也許是今天情緒起伏太大,屏幕上簡單的一行字,竟也讓他覺得有點想哭。“嗯,那我等你。”奚寒發了句語音。-學長:“怎麽了?今天……不太高興嗎?”奚寒把紙巾扔進垃圾桶,去前台結了賬,走出店門的時候才看到這句話。有關他的事,林遺冬似乎總是很敏銳。他沿著天橋往回走,晚風中彌漫著各種各樣的煙火氣,風聲的底噪有點大,奚寒還是打字:“也還好了。”騎著自行車的人從他身邊迅捷掠過,發出一連串清脆的鈴音。-學長:“小奚,在我麵前不需要強顏歡笑。”強顏歡笑嗎?奚寒苦澀地望向橋下的河水,幽幽的水漾起一脈褶皺。不講任何道理的領導,總是明哲保身的同事,這明明就是生活的常態啊,早在最開始,他就已經上過了這堂課。這世間的每種不平,若要強詞奪理,似乎總能說出些緣由,作為流水線的平凡一環,他應該習慣這樣。-學長:“抬頭。”奚寒收到消息,當下傻傻地看了眼天空,一架飛機閃著燈,帶出長長的雲的尾巴。“小奚!”熟悉的嗓音在前方響起,奚寒握著手機轉過頭,林遺冬正站在不遠處的天橋彼端,頎長的身影掩映在燈火餘暉裏,他還戴著框架眼鏡,手插在風衣的口袋裏。奚寒快步走過去,幾步就變成了小跑,到他麵前的時候微微喘了口氣,“學長,怎麽剛好在這裏碰到了?”林遺冬笑著摸了摸他的頭,“傻瓜,你怎麽還抬頭看天啊。”“你說抬頭的啊!”奚寒也被自己逗樂了,爭辯道。“今天工作很累嗎?”林遺冬看了一眼他的神色,輕聲問。奚寒揉了揉眉心,“其實隻是有點煩。”“嗯……很煩的話,帶你去看電影,好不好?”林遺冬臨時起了意,拉起他的右手往前走,一邊回頭看他。風塵仆仆的林總看起來依舊很迷人,好像一束充滿暖意的光。奚寒望著他,靛藍色的天落入他的眼睛,好像落進了餘生的長河。“好。”他應了一聲。兩人難得全無顧忌,肆意地漫步在街頭。“我朋友開了家私人影院,可以自己選片子,你有什麽想看的嗎?以前的電影也可以。”林遺冬打上了出租,替他扶住車頂,讓他先進去。奚寒坐穩後他才上了車。“我想想,《愛樂之城》怎麽樣?”奚寒笑著問。“可以啊,我挺喜歡這部的。”有一搭沒一搭地閑聊著,所有煩躁和不安似乎都漸漸遠去。車程不遠,影院很快就到了。林遺冬訂好包廂,回來的時候捧著一大筒爆米花。奚寒對這些小零食沒有抵抗力,饞蟲被勾起來,明目張膽地率先吃了好幾個。包廂裏的座位靠得很近,兩人挨坐在一塊兒,安靜等待開場。燈光徐徐隱去,熒幕中的故事便開始上演了。mia和sebastian的相遇是如此美好,而結局卻令人惋惜,有種宿命般的哀傷。正如北島在《白日夢》中那樣寫,“你沒有如期歸來,而這正是離別的意義。”兩個人行走在旅途上,深深相愛過,又自然而然地走散,關於現實,多的是無法兩全的東西。屬於他們的主題曲悠悠響起,靈動而安靜的鋼琴彈奏著,盡管已經看過好幾遍,奚寒還是在片尾那段經典的蒙太奇中濕了眼眶。林遺冬也一直沉默,光暈勾勒出他側臉的輪廓,顯得專注而深情。the end出現的時候誰也沒有說話。字幕開始浮現的時候奚寒哽咽著說,“好可惜啊。”“我倒覺得遇上這樣的一個人,是命運的饋贈。”林遺冬體貼地遞給他一張紙巾,“你還記得我們第一次碰麵的時候嗎?”奚寒接過來,聞言回道,“記得,我一頭撞進你的懷裏嘛,當時可尷尬了。”林遺冬也笑,語氣淺淡而溫柔,“我平時幾乎沒走過教學樓西側的樓梯,那天302教室突然臨時有個講座,人很多,我隻好繞了遠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