約好事後將東黨項國的五座城池劃給耶律。


    可如果此番計策出了問題,或是邵楚峰提前知道他們的計謀?賴格惶恐地俯身行禮,漲紅了脖子,道:「君上,如漪不見了!」


    耶律哈爾略略沉吟,目中精光一閃,看著賴格道:「你知道她去了哪裏?」


    耶律哈爾道:「她與邵楚峰的夫人有交情,如果不在黨項國內,便是去了趙國的康平!」


    「既是如此,讓依紮帶著一隊勇士去找那邵夫人!」耶律哈爾望著山頂上一隻隻帶著暗紅色或黑色血跡的狼,淡道。


    「是!」


    楚王在一個陰雨天到的康平縣,直接進了邊梁所在的軍營,跟著的還有林崗和楚王耗費一月有餘籌備的糧草,其中一小部分是沈明錦捐出來的妝奩購置的。


    沈明錦當夜便去了軍營裏頭,拜見父王,楚王再見到明錦,十分欣慰,笑道:「錦兒倒是好膽色,一個人住在這邊不怕?」


    沈明錦見到楚王,心上寬慰許多,也跟著笑道:「不怕,就是等著父王等的有些心急,父王在外漂泊數月,身子可還康健?」


    楚王點頭道:「尚可,我自來在外頭飄蕩慣了的,隻是此番並未籌備到多少糧食,估摸也就一月有餘,加上之前的,邵家軍要撐半年倒是困難!」


    說到這裏,楚王眉峰為皺,心中的擔憂,便顯在臉上。


    現在是春日,馬上就到春耕時期,許多百姓家中,怕是隻剩了做種子的些許種糧,每年春日,挖樹皮、野菜的窮苦百姓也有許多。


    這許多的糧食,費在戰事上,楚王都有些心疼。


    閑話幾句,沈明錦便將準備隨楚王一道去前線的消息,提了出來,沈明錦說的淡然,一邊喝著茶,一邊淺淺笑著。


    不想,楚王卻是極力反對:「錦兒,前線不是好玩的地兒,戰場上禍福難測,這也是楚峰允你來到康平縣,卻再不帶你往前挪一步的原因。」


    莫說邵楚峰舍不得這丫頭吃那擔驚受怕的苦頭,便是戰場上的血腥味,也不是一個京城的貴女能夠受的住的。


    「男兒征戰四方,保家衛國,也是為了保女子和孩童的一份安寧,明錦,你在此地候著父王和楚峰歸來,萬不可意氣用事。」


    沈明錦心有不甘,可是父王一再叮囑,沈明錦倒不好堅持幾見。


    楚王歇了一日,第二日便起早往邵家軍那邊去,明錦送了一程,雨後的草地有些濕軟,楚王見她馬車難行,勸道:「早晚會回來的,你在康平縣若是住著有些危險,來信給父王,我派一隊人護你回京城!」


    明錦搖頭道:「明錦女兒身,不能和父王一起前往戰場,卻到底知道不能牽連父王和我趙國兵士,父王放寬心,明錦會照顧好自己的,在康平等著父王和楚峰凱旋歸來!」


    楚王點頭,拉著馬上的韁繩,正準備走,忽地又回首對明錦道:「明錦,你是趙國的郡主,本王的女兒,沒有什麽牽連不牽連,楚峰和為父所做的一切,都足以讓你有驕矜任性的資本,你便是不識大體,也無人可以指責!」


    自古將士在外浴血殺敵,有些是為了名垂千古,建功立業,有些是希望給妻子、女兒一個令人豔羨的身份。


    沈明錦在東風中揮著手和父王告別,微仰著頭,眼睛已然濡濕。


    薄荷在一旁勸道:「主子,地裏濕氣重,我們回去吧!」


    沈明錦望著楚王越來越遠的身影,放下了車簾。


    一旁的潭兒望著地裏冒出來的綠芽兒,歎道:「我們徽州每每這時月,都可以挖春筍了,再過些日子,山上就冒出好些野菜了!」


    潭兒這般一說,沈明錦發現自個記憶裏,對於春日,竟隻有踏春、賞花的記憶。


    等邵楚峰回來,她要拉著他將趙國的山川河流都看一遍,四時的風物,晨夕的雲霞。


    馬車到了縣城裏的時候,幾人發現今日的城中像是多了幾分活氣兒,沈明錦麵上帶了麵紗,今日是別父王,明錦不想讓父王知道她往日裏妝扮的那般寒磣,免得父王心裏又擔憂,幸好春日柳絮花粉多,城中也有些夫人小姐帶了麵紗的,是以沈明錦這般妝扮並不突兀。


    幾人剛一下車,不過四五步,沈明錦身旁的薄荷竟忽地一個轉身,單手提了隻孩子起來。


    「夫人,夫人,我是木鐸!」那孩子忙喊道。


    「主子,是肉瓣草那家的孩子!」潭兒認出來木鐸,輕聲對沈明錦道。


    薄荷也聽見了潭兒的話,將那孩子放了下來,沈明錦蹲下身問他:「你跟著我做什麽?你怎麽認出我來的?」


    木鐸指了指旁邊望著這邊笑的婆婆,道:「我和婆婆一起!夫人,我是想和你說,」木鐸左右望了一眼,伏在明錦耳邊低聲道:「你家院子外有壞人!」


    沈明錦望了木鐸一眼,「哦?你是怎麽知道的?」


    木鐸低了頭,沾了新鮮泥土的小手頓時有些僵硬,紅著臉道:「我,我覺得夫人是好人,每次婆婆來擺攤,我都去夫人的院子周圍看一圈!」


    還三五不時地裝模作樣地送一兩盆肉瓣草去。


    他在康平縣從來沒見過夫人這麽好看的女人,像廟裏鍍了一層金光的菩薩一樣。


    可是菩薩看著有幾萬歲了,夫人卻很年輕,她的臉比他的都要軟。


    沈明錦並不知道木鐸心裏想些什麽,隻當這孩子是看中她手頭寬裕,想去討些銀子買糖葫蘆吃,微微笑著讓潭兒拿了一把銅板出來,給木鐸道:「拿去賣糖葫蘆吃!」


    七歲的木鐸,竟騰地紅了臉,咬著唇,十分委屈地看著明錦,眼裏的淚珠兒似乎隨時都要掉下來一般。


    沈明錦愕然。


    隻見木鐸搖著頭,一陣風似地跑開了,回到自個婆婆身後。


    沈明錦讓潭兒把那一錠銀子給婆婆,笑著帶著薄荷走了。


    「夫人!」


    身後的小男孩又是一陣疾風般跑過來,攥著小小的拳頭,將一枚小木牌放在了沈明錦的手心,道:「我那日在院外撞上了人,看見了這個圖案,回去畫的!」


    沈明錦眸中大震,這是一朵太陽花,鴻姨上次來帶走依紮的時候,脖子上帶著的便是這個。


    鴻姨知道她不在秋原巷子,不回去那找到,如果不是鴻姨,便是依紮!


    她以為自己還能清靜個一段時日。


    沈明錦捏了下木鐸紅紅的臉蛋,對著薄荷道:「幫婆婆收拾一下,今晚送木鐸和婆婆去邊梁那裏!」


    薄荷急道:「主子,那你呢?」


    沈明錦斂了眼,翻了翻手心的畫著太陽花的木牌,道:「我不走!」


    她饒了依紮一次,不會有第二次。


    一團漆黑的屋外,靜的極易讓人產生幻覺,腳踩在地麵上,有輕微的石子微顫的聲音。


    巷子內外都十分的安靜,連犬吠都不曾有一聲。


    今個她們是看見沈明錦帶著兩個丫鬟回了秋原巷子的這一處宅院的,依紮按捺了好些時辰,終於等屋裏的燈火都熄了。


    這一次耶律哈爾給了她三十人,隻要不打草驚蛇,她定能在今夜裏弄掉沈明錦。


    邵楚峰毀了她的人生,她怎麽也得從他夫人這裏討回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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