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明錦本想等著邵楚峰晚上回來再說此事,不想和邵楚峰一起回來的,還有受了傷的父王!


    楚王被突然冒出來的敵軍砍傷了胳膊,回來的時候,身上的衣裳沾了許多血跡,邵楚峰扶著他快步到老軍醫的營帳裏頭。


    楚王在勘測地形,原本十分小心翼翼,身邊還有一隊兩百人的兵士,隻是,從荒廢的河道岸下忽地躥出來一兩百人,十分凶猛,若不是邵楚峰帶著人馬及時趕到,楚王怕就不是傷了一隻胳膊的事了!


    包紮好,楚王捋著胡子道:「本王還當這回命就交代在那河堤上了,不成想,你竟然趕過來了!」


    邵楚峰應道:「我想著我們這幾日一直按兵不動,慕容新裕那邊可能也會從城牆上縋了人下來,準備去支應嶽父一聲,沒想到他們竟挖了地道出來。」


    楚王點頭:「此事莫要和明錦提起,這幾日就說我尚未回來,免得她擔心。」


    邵楚峰默聲應了。


    楚王不知道,他們一進軍營,薄荷恰恰看見了。


    沒聊幾句,楚王隱約覺得傷口處有一種灼熱,又有些驟然的寒氣,驚得右手上的茶杯掉在了地上,衣裳上落了半杯水。


    軍營忙將楚王的紗布解開,見剛才的傷口處的肉竟像是凍住了一般,凝固的血液,不是正常的暗紅色,仔細觀察了一下,又查了楚王的舌苔,變色道:「不好,這劍上抹了毒!」


    楚王苦笑道:「本王就想,慕容新裕怎會這般便宜本王,原來在這裏要我命呢!」


    邵楚峰猛地拽著軍醫的胳膊問道:「此毒可能解?」


    軍醫為難道:「此毒並不是立時顯性,老夫一時也有些為難,看著倒像是耶律的傑作,名喚月明,一旦中此毒,傷口處的膚色會漸漸硬化,為今之計,若是等著老夫研製出解藥,怕是會誤了王爺的性命!」


    邵楚峰一聽,眼睛一跳,沈明錦過來的時候,剛聽到軍醫說的這番話,「鴻姨,鴻姨!」若是耶律國的傑作,鴻姨定當知道,可是此時鴻姨又在哪裏!!


    邵楚峰驀地望向明錦,鴻姨是耶律人


    沈明錦尚不及發現邵楚峰眼中的驚詫,楚王一向十分愛護她,她不能就這般看著楚王發生意外。


    楚王見明錦慌張又恐懼的模樣,微微笑道:「明錦,不用怕,我本在這裏活一日就是賺了一日,若是這般走了,身後不還有你給我上墳,不礙事!」


    楚王語氣十分輕鬆。


    邵楚峰沉默片刻,道:「我去一趟瀾山後頭!」


    楚王待他和明錦有恩,此番來黨項國也是為了助他一臂之力。


    楚王皺眉道:「不可,你領著邵家軍,你若陷在那邊,不說明錦還在這裏等著你,便是邵家軍呢?趙國呢!」


    「我去,我扮作依紮去!」


    邵楚峰皺著眉,歎道:「明錦,不要胡鬧!」


    沈明錦忽地想起來,她還未告訴邵楚峰,依紮死了,微微撒氣道:「依紮死了,死在秋原巷子裏!」


    老軍醫忽地開口道:「主帥,郡主,耶律和黨項國同是漠北,許知道些內裏,不若先問問薑太後那邊?」


    邵楚峰轉身對林衛道:「你看好郡主和王爺,我去一趟薑太後那邊!」


    「是,主帥!」林衛恭聲答道。


    老軍醫對著沈明錦道:「郡主不若先去給王爺找一身衣裳換了!」


    沈明錦也知道現在越急越亂,勉力壓下心裏的憂慮,輕聲應了,臨走看著父王青紫的麵色,眼裏頓時湧了淚,強掩著神色,匆匆走了出去。


    出了營帳,薄荷勸道:「主子,王爺不會有事的,您先不要著急。」


    沈明錦重重地點著頭,在戰場上,人命如草芥。


    她的父王原本是趙國尊貴的王爺,合該養尊處優的啊!


    邵楚峰到得行宮的時候,段將軍正從裏頭出來,見到行色匆匆的邵楚峰,詫異地上前問道:「邵元帥,可是出了什麽事?」


    邵楚峰見是段將軍,立即問道:「太後和王上在何處?」


    「正在大殿議事,段某剛從裏頭出來!」


    邵楚峰也不及回答段將軍,便立即往裏頭衝,行宮的人要攔阻,段將軍揮一揮手,自跟在邵楚峰後頭。


    薑太後和慕容瑞純正在大殿裏頭議事,軍事已經議過,現在在說的,不過是西照公主的事兒,是以,段將軍才會請辭。


    宮人傳報邵楚峰求見的時候,二人都微微愣了一下,慕容新裕反應快些,忙道:「宣!」


    邵楚峰闊步進殿,行了禮,便直奔主題:「楚王爺在勘測地形的時候,受到慕容新裕的人襲擊,中了耶律國喚明月的一種劇毒,邵某特地來求問太後和王上借禦用過去診治!」


    「明月?」上位西邊的薑太後皺了眉,慕容新裕竟有此毒!


    邵楚峰心微微一緊:「太後知道此毒?」


    薑太後點了頭,「此毒不是從一般的毒物中提煉出來,是將中毒而亡的畜生存放半月,取出其中的肝肺,研磨成粉,再混以巫女的心頭血,毒物好尋,隻是巫女在耶律國地位向來尊崇,便是當年耶律國滅國,明月也不曾出世過。這種毒物出現的最近的一次,也是百年前一位巫女為情所困後研製給情人服下的。」


    慕容瑞純疑惑道:「如若如此,難道耶律國犧牲了自己的巫女?」


    薑太後沉默,這一代的巫女她一直不曾聽聞過,隻是隱約聽說前些年下一代的巫女已經出現。


    邵楚峰忍不住上前一步問道:「太後既知此物,可知解藥是什麽?」


    薑太後垂眸,複又深深地看了邵楚峰一眼,「如若哀家能救得了王爺,邵國公娶了西照如何?」


    此言一出,慕容瑞純和段將軍都驚愕地看向了薑太後!


    這等危急時候,太後竟然準備趁火打劫!


    邵楚峰的眉峰不可察地抖動了一下,極力忍耐著隨時都要爆發出來的怒火,冷聲道:「楚王雖是邵某的嶽父,也是我趙國最得信重的親王,與我國陛下手足情深,如若此次有性命之憂,楚峰的項上人頭定然是不能進京得了,到時我國陛下若對此事有疑慮,還望太後娘娘能幫楚峰美言兩句!」


    說著,竟也不等薑太後回答,拱手告辭!


    上位的慕容瑞純一驚,忙起身,喊道:「邵國公留步!」


    邵楚峰收了步子,轉身行禮道:「王上有何賜教?」語氣裏的譏諷之意,讓慕容瑞純臉如火燒一般,可是他雖一直活在母後的壓製下,也明白此時不是動氣的時候。


    轉身對著母後作了一揖,沉聲道:「母後,照兒的事往後再議不遲,眼下,還是救楚王要緊,楚王原本便是來幫我東項國平定禍事的,母後若是知道解藥,兒臣請求母後施以援手!」


    薑太後並不是蠢到真的以此來要挾邵楚峰,眼下內憂未除,若是又惹得趙國皇帝不快,她西黨項國真是內外夾擊了。


    薑太後微微沉吟,皺著眉道:「哀家也不過是一試邵國公對照兒的心意罷了,其實,這明月之毒,若想救,一是以冰蟬、天蠶,加上巫女的心頭血做藥引子,二是天女的血,除了冰蟬、天蠶以外,另加兩隻梨核兒,所以若是能得了那血,救楚王並不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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